“没有?”楚清伸手去摸他的外头口袋,“你是喝了多少……我是谁你还知道吗?”
“楚清……”程易安说罢又用手去戳她的脸,嘴里重复念着楚清的名字。
“行了行了,烦死了,碎嘴。”楚清插着腰站在原地,上衣口袋里确实没摸到钥匙。
她慢慢将目光转移到程易安牛仔裤口袋,在确定程易安醉得神志不清以后,楚清缓缓伸出了右手……
程易安坐在凳子上,裤子口袋不方便摸。
楚清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到他右侧插袋旁边。哪知道这人突然往旁边一倒……她触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楚清连忙将手抽回,她丧着脸都快哭了。早知道就应该将人丢在酒吧自己走,反正是他朋友的地界,不怕他被人拐了去。
屏气呼吸又来了一次,这回除了大腿的软肉什么都没摸到。
“出门不带钥匙,成心的吧……”楚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听见程易安闷哼一声,以为是自己劲儿使大了,连忙蹲下身子去捞他的裤腿看有没有踢坏。
这时,电梯门开了。隔壁1501的业主看见一男一女在楼道里坐着似乎是在调情,连忙捂住怀里小孩儿的眼睛。
“大晚上的做什么哦!”1501的大哥快步走到家门口开门进去,关门的声音震得程易安一个哆嗦。
楚清眯着眼睛,察觉到了什么,那大哥开门没用钥匙。
她连忙将身上的人形挂件撇开,然后走到了门口一看,他家装的是指纹锁。
拖着程易安到了门口,楚清抓过他的右手食指往上一按……开了。
楚清十分得意地打开门,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地上堆着地板和水泥,一片狼藉。她探头看了一眼,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逗我呢?”楚清暗骂了一句,随后将大门关上,又拖着程易安下楼。
深夜,她扶着一个男人在小区里游荡,引来了巡逻保安的侧目。楚清看见保安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救星,她当即冲保安招手询问是否能帮忙。
两个好心的保安大哥架着程易安健步如飞,将人丢进电梯以后同楚清敬礼告别。
“去哪儿?”程易安突然站直了,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我家。”楚清见他终于清醒了一点儿,甚感欣慰,“你好点了吗?”
程易安揉了揉脑袋,回答:“还好……”跟着楚清出了电梯,进了门,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着。
楚清倒了蜂蜜水回来,瞧见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吓得不轻。
程易安解开了衬衣的大半纽扣,大咧咧地躺着,连皮带都抽了。
“喝点儿蜂蜜水。”确定程易安不该露的地方没露出啦,楚清才敢坐过去将水杯送到程易安嘴边。
程易安呼吸粗重,看起来难受得很。他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随后眉头紧锁,“甜……”
楚清笑了一声,拆他的台,“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下一秒,手中的蜂蜜水被人抢走。
楚清被程易安压在沙发上,眼前的人衬衫纽扣只扣了最下面三个,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肉。
她此刻有些呼吸不稳,耳边除了心脏的咚咚声就剩下了程易安的呼吸声。
楚清愣了半分钟,意识才渐渐回笼。她轻轻地推了推程易安的肩膀,红着脸道:“你干嘛啊……”
第25章…
“你干嘛啊……”楚清这话说完以后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起来,这话没有半分自己想象中的硬气,入耳满满都是撒娇的意味,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欲迎还拒。
程易安此刻双眼发红,他本身酒量就不是很好,喝两口就上头。这会儿整个人热成了火球似的,呼出的热气烫得楚清忍不住后缩。
楚清抿着嘴,见他缓缓将头凑近。
和上回温泉的猴急不同,这次喝醉了的人反而温柔了不少,动作跟调了0.5倍速一样慢。
唇瓣相贴的时候,她闭了眼。
蜂蜜水的清甜混杂着洋酒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又不令人反感。
楚清这会儿晕晕乎乎地,有点喘不上气来。伸出手想揽住程易安的腰,在空中挥了两下却扑了个空。
程易安亲完以后撒开手,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眼睛一闭,进入梦乡。
楚清睁眼瞧见他睡过去了,气得恨不得将人扔出去,合着就是过过嘴瘾,亲完就不认人了。
面红耳赤的楚清坐在沙发上深呼吸,撩人撩一半儿就跑,她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她冷静了一会儿,起身去里头抱了被子出来给程易安盖上,怕他夜里冻着又开了空调。
楚清洗漱完躺在床上翻腾了半天都没睡着。她每隔半个小时就出去瞧一眼沙发上的人有没有打被子,宛如一个操心儿子的老母亲。
第八次出房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楚清先是去了厕所,随后进书房找了本小说催眠。等她再绕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已经空了,上前摸了摸被子,还是温热的。
楚清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八年前自己一声不吭地转学了,如今八年以后,程易安好的没学着,这不说一声就跑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她也不好怨人家,坏毛病打自己这儿来的,哭都没处哭去。
楚清这回连电话都不愿意给给他打了,程易安每次对她好几天又冷她几天,跟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的,弄得她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干嘛呢?”程易安迷迷糊糊地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人,吓得觉都醒了。
楚清也被吓得不轻,赶忙低头将眼泪抹掉,“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程易安耳朵尖,一听就知道楚清哭过了。他小步走到沙发边上,一手托着楚清的腿弯,一手揽着腰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以为我走了?”程易安刚睡醒,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没有,我,我起来上个厕所。”楚清撇过头去不看他,“你放我下来,我去睡觉。”
程易安抱着她没撒手,直接抱着楚清起身。
“你干嘛!”楚清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地将程易安搂紧。
程易安没答,径直往楚清房里走。将人放在床上用被子捂好以后他站在床边没动。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楚清将被子拉到了脸上,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扑闪。
“腰疼。”程易安静静地站在床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楚清瞪大了眼睛,故作震惊道:“蒋总把你怎么了!”
“没个正经。”程易安随手抄起一个毛绒玩具就往楚清脸上丢,解释道:“沙发太软了,睡着不舒服。”
楚清将被子抱紧,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门口,给他建议:“要不你回去睡?反正也不远,两分钟就到了。”
程易安见她成心不搭话茬也没辙了,原本已经拔脚想出去了,突然脑子里响起了两个损友反复交代他的话:找女朋友得不要脸。
他咬咬牙下了决心,没给楚清反应的时间,弯腰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躺好后还将人往那侧赶了赶,硬是抢了半个枕头过来枕着。
楚清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酒壮怂人胆还真不是说笑,依她看程易安在酒吧喝的那酒怕是叫熊心豹子胆,方才的强吻还不算,如今居然还强……强硬地爬上了她的床。
程易安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长征两万五已经走过了一半儿。他又缓缓伸出了右手,将手从楚清的脖子下面穿过去将人搂住。
楚清还是瞪着眼睛不语,除了震惊以外她还想看看这人最出格儿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随后,程易安的目光缓缓从楚清的脸上下移……
楚清略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程易安伸出手,往她的胸口探去。
“不,不了吧?我觉得有点……”
正当她准备制止的时候,程易安的手已经离开了,指尖捏着一根头发丝儿,问她:“有纸巾吗?”
楚清白了他一眼,揪过那根煞风景的头发丝儿随意地丢到旁边去。
“你觉得什么?”
楚清僵笑了一声,“没,没什么……”
程易安点点头,手里把玩着楚清床头的毛绒玩具。
“你不困吗?”楚清看了眼时间,都快五点了。那个木头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劲儿,一双眼睛瞪着她瞧,就是不睡觉。
程易安摇摇头,他此刻清醒得很。而且一会儿也该起了,闭眼养养精神就行。
楚清又打了个哈切,跟他商量:“那你别盯着我了,我想睡觉。”
那木头默默翻了个身,改盯天花板了。
楚清将头靠在他肩上,寻着舒适的位置,脑门儿突然咯着个东西,她皱着眉伸手在程易安胸前四处摸。
程易安往后缩了缩,手捂着胸口,那委屈的动作显得楚清好像是强抢民女一样。
顺着他脖子上的红绳,楚清抽出个坠子来。她看清楚那坠子后,趴在程易安肩头不动了。
木雕的小玩意儿被他贴身带了这么些年乍一看像是个老物件儿了,油油亮亮的挺唬人,跟盘出了包浆似的。
“你一直带着?”楚清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儿。
见楚清眼眶红了又要哭,程易安一把将坠子抢下来塞进衣裳里,“习惯了,摘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楚清刚走的时候,程易安将坠子贴身戴着,总觉得是个念想儿。后来念大学忙起来了不小心丢过一次,那几天他始终魂不守舍的,在实验室的时候把化学试剂撒了一手。
姚宇成觉着程易安的魂儿在那坠子里,摸黑寻了好些个教室把坠子找回来了。他怕要是找不回来,哪天程易安非得把实验室给炸了。
楚清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道:“我,我高考那天去学校了……”
她那年没考,高考那几天特地赶回了M市,在学校门口从早蹲到晚,眼睛都看酸了都没看见程易安。
程易安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道:“高考不在本校考。”
“我不是第二年才知道的嘛……”楚清觉得委屈,“我呆了一天呢,还被无数个家长问了是不是不会写提前交卷了。”
程易安拍着她的后背,楚清虽然看起来瘦,摸起来肉呼呼的,后背连骨头都摸不着。
楚清:“你还记得我晚上带你回来的时候遇见谁了吗?”
程易安有些茫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楚清家来的,方才睁眼的时候还以为是在酒店,转了好几圈才确定这是楚清家。
“某个牵哈士奇的奶奶……”楚清接着提示道。
程易安此刻脑子飞速运转,将早上自己和那个老太太的对话全部过了一遍,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告诉她女朋友跟我住一个小区。”
楚清憋着笑,“哦?”
程易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10栋801,我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
“谁抱着我谁就是我女朋友。”
第26章…
“谁抱着我谁就是我女朋友。”
程易安这话说完后楚清立马挣扎着往后缩,他紧了紧手臂,用被子将人死死裹住,不让她动,“别冻着。”
楚清气呼呼地瞪着他,整个人被裹成了木乃伊觉得气儿都喘不匀了,“你老实说,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策划好的!”
先是让蒋睿找赵思凡把自己骗来,然后他再喝醉了出现赖着楚清不走,亦或者他根本就没醉,装来着……
程易安突然怔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道:“我房子漏水,本来打算住蒋睿那边的,没想到你把我带回来了。”
这事儿还要归功于蒋睿,要不是他偷了程易安的房卡还给他打包送给了楚清,估计程易安这漂亮媳妇也没这么快追到。
“这么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楚清微微抬高的音量。
程易安连忙担保,“没有。”
楚清眼睛瞪得更大了,跟黑猫警长似的,“你的意思是没有今天这一出你就不打算找我了?”
听完这话程易安愣半天,他觉得这跟女生说话真是门艺术,以后得好好学习……他永远都不知道楚清哪句话里头有坑,而且还是连环坑。
“是不是你电话响了?”楚清隐隐约约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
程易安凝神听了听,他倒是什么都没听着。
“嘿嘿……”楚清突然笑了两声,“你终于有东西不如我了!”
“行了,睡吧。”程易安起身出去找手机,下床的时候也没忘给她盖好被子。
出去不过一分钟,程易安匆匆忙忙地进来,“你好好睡觉,医院有点事儿。”
楚清一听,立刻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衣服穿好,外面冷。”
程易安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推进手术室了,这个患者他印象特别深,六十八岁的老太太,出车祸的时候在一辆大巴车上。
昨日手术完了以后只有一个大女儿陪在身边,老太太嘴里念叨的老伴儿和儿子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什么情况?”程易安前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还特地去看过她的情况,并没有异常。
昨天值班的医生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搅和着一盒凉掉的三鲜面,“他儿子昨天下午过来了,闹着要给老太太办出院。你说说老太太那情况能出院吗?被我和梁瑶挡回去了。我晚上查房的时候人还在呢,睡一觉起来上厕所就看见群里说人不见了,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梁瑶将手里的手机一丢,气儿不打一处来,“那狗日的找了几个人把老太太抬走了,夜里四点多钟又背急诊去了,说老太太快不行了。”
程易安脱了外套,穿上了白大褂,扣扣子的功夫,门口护士站的护士进来送材料。
护士听见他们在聊那老太太,说道:“人儿子说了,没钱在我们这儿治,要回县城治。老太太的手术费医药费全是她大女儿给的。”
“昨日老太太醒了以后还念叨呢,儿子忙,这回来M市是给儿子送土特产的,全程不提她闺女。”
“那他昨天还给背回来?”一谈到八卦一个个的都过来了,隔壁办公室的医生也凑过来听。
“老太太去了吃谁的养老金啊,就他手上那表,那车,还真是他自己赚来的怎的?”梁瑶瞪着眼睛嚷嚷,脚下的细高跟跺在地板上响得刺耳。
“行了。”程易安皱着眉头打断他们,一个个的八卦起来就没完了,给病人看见了不像样。
他起身去了趟手术室,路上正巧碰见了老太太的家属。瘦高个儿的男的嘴里叼着烟,翘了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不好意思,医院禁烟。”程易安进去之前提醒他,那人头都没抬,手里乱七八糟按了一通,然后屏幕灰了。
二郎腿十分不悦地抬头看了眼程易安,将烟卷丢到地上踩灭,还吐了口唾沫。
程易安冷着脸没再管他,进了手术室。
“刘师兄。”他打了个招呼在一旁观摩,二次手术比第一次的困难很多,老太太的状态也很差,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一次了。
两个小时后,宣布抢救无效。
程易安跟着刘荣后头出去,二郎腿又开了另一局游戏,烟倒是没再抽,改磕瓜子儿了,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刘荣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家属,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咳嗽了两声,见二郎腿抬了头才鞠躬,“我们尽力了。”
二郎腿将瓜子壳儿一吐,瞪着一双三角眼,“你说什么?”
“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
“你他妈……”二郎腿起身揪着刘荣的衣领,还没忘手里的游戏,他将手机塞到一个护士手里,“帮我玩会儿。”
“三个小时的手术,你说抢救无效就无效了?”二郎腿突然瞟见了程易安,“怎么他一进去就无效了啊!”
刘荣将程易安往后挡了挡,“这是我师弟,进去观摩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拿我妈给这小白脸儿练手的?”二郎腿抢过护士手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斜着眼睛指了指刘荣二人,“我跟你们讲,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手术室有录像,你有疑问的话可以申请调查。”
刘荣示意程易安先走,后者刚走了两步就被二郎腿揪了下来,“别跑,给我看看你叫什么,我回头找你们主任去。”
程易安皱着眉盯着他那双嗑完瓜子没洗的手,主动将胸牌举到他面前,“程易安。”
二郎腿松了手,眯着眼睛打量了两眼。
程易安不悦地掸了掸方才被二郎腿揪过的衣袖,径直往办公室走。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了里面吵架的声音,就数梁瑶的嗓门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