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望去,但见,竹篓内的草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她想找的那几种都在里面,“多谢公子了。”不觉再道一声‘谢’,云止转身离去。

匸没有说话,看着接过竹篓的云止直接转身,看着云止迈开脚步…

忽然,但见前方离去的云止毫无征兆的一个转身,“雪大了,这把伞送给公子,还望公子能够收下。”

匸明显的楞了一下,倒是有些没有想到。

随即,轻轻点头,匸伸手去接云止递过来的那一把伞。月色微光,似一层透明的薄纱笼罩在她的脸上。

云止在匸握上伞柄之时,浅笑着收回手,颔首离去。

那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匸撑着伞,望着云止头也不回的离去,不觉缓缓勾了勾唇。一切,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与此同时,另一边,北堂国皇宫‘北乾宫’宫殿下方的密室内。

冰冷的石床,透骨的寒气渗入血液骨髓,一袭妖冶红衣的花千色,漠然的躺在上面。沉睡冰棺多年,早习惯了各种寒冷,眼下这点寒气又算得了什么?

“花宫主,夜冷,我给你送点被子下来。”

安静中,忽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石床边。

花千色并未入睡,只是闭着眼而已。听到声音后,睁开眼望去,一双眼眸若一滩井水波澜不起。

琳琅抱着被子下来,在花千色的目光下,将所带来的被子放上石床道,“花宫主,还请你先起身一下。这被子一条拿来垫,一条盖。相信,你晚上就不会冷了。”

“你该知道,本宫从不惧冷。”

花千色躺着,一动也没有动,一脸冷漠的说道。

“我只是担心花宫主会着凉。”琳琅听着,平静的回道,一脸关切。

“本宫不需要你担心,本宫好的很。”花千色闻言,面色变了一变,冻结下一层寒冰。

“花宫主,还是垫上吧,身体重要。”琳琅看着一下子发脾气的花千色,耐心如哄孩子般道。

“北堂帝,你是担心本宫生病了,就没人教你武功,帮你对付那些北堂国官员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北堂帝大可以放心,在没有杀了宫宸戋之前,本宫绝不会有事。”花千色冷眼望向站在石床边的琳琅,锦被下的左手不知不觉握紧起来。

“花宫主,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琳琅急忙解释,明亮的光线中,有着被误解后的焦急。而这一切看在花千色眼里,花千色面上的神色不觉越发冷了下来,“你出去,本宫要休息了。”

“花宫主,这被子你写垫上与盖上,那我便先上去了,你好好休息。”

在花千叶的逐客令下,琳琅对着花千色嘱咐了几句,便一个转身离去。

石床上,花千色听着那一道离去的脚步声,再看着琳琅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侧了个身,面朝里侧而躺。

——这一段时间以来,琳琅对她所做的一切,对她的关心,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自然都知道、感觉到,亦看在眼里。有时候,竟忍不住产生一丝想要‘依靠’的感觉。可是,她是谁,她是百花宫的宫主花千色,她是…她怎么可能会依靠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想法,就是隐隐约约的存在在心中。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如酒越来越浓,越深越深。

——被挑断手筋与脚筋。

——在山林中九死一生。

——再被那可恶的婢女那般羞辱与对待…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纵然是花千色,在这一刻,也不免…

——叶,姐姐好想你,若是你现在在姐姐身边,那该多好?姐姐…好累…好累。

忍不住闭了闭眼,渐渐的,安静中,纵是从不惧寒的花千色,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清晰感觉到寒冷。

琳琅转身离去,薄唇的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深远弧度。花千色纵已是废人一个,可还有的是利用的价值。她不能再动武,可却能教他世间最上乘的武功,尤其是那失传已数百年的隐身术。另外,用她的头脑与他联手,用来对付北堂国朝中的那些官员,还何足惧?

虽说,花千色眼下,想要找宫宸戋报仇能依靠的人只有他——琳琅。

虽说,他根本无需如此费尽心机,花千色也绝对会教他武功,与他站在一起对付那些北堂国与他作对的官员。

可是,那一切的一切,毕竟是建立在互相利用与合作的关系上,难保花千色会不会在其中作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的手脚。可是,若是让花千色…动心,心甘情愿的将一切都交给她,那似乎就不一样了。

——越是在人脆弱与无助的时候,越是能乘虚而入。

婢女一事,一来,是让花千色认清自己眼下的情况,即便只是一个区区的婢女也可以肆意的羞辱她,将她踩在脚底下。二来,便是将花千色越发推入深渊。然后,他再向她伸出手,给她温暖…

——花千色,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花千色,这盘棋,在你当日输给宫宸戋的时候便注定了满盘皆输。不过,没关系,这盘棋还没有结束,我会帮你慢慢的‘走’下去…

竹屋内。

以最快速度返回的云止,在一楼大厅将竹篓放下后,先上楼去看房间内的东玄绪。

明亮的房间内,但见东玄绪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云止不由暗暗放下心来。之后,轻步走过去,在床沿落坐下来,为床榻上的东玄绪把了把脉。

“母妃…舅舅,舅舅别杀母妃…云…云哥哥,救…救绪儿…”

东玄绪发着高烧,神志不清,一张小嘴不停的一张一合,吐出微弱的字眼,若非凑近了绝听不到。

云止听着,心中不由得再次微微一疼,抚了抚东玄绪的额头后道,“没事了绪儿,真的没事了,绪儿不怕,以后云哥哥会保护绪儿,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绪儿一分。”

东玄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云止,小手立即伸出去唤道,“云哥哥…”

云止一把握住东玄绪的那一只小手,继续扶着东玄绪的额头道,“是我,是云哥哥,绪儿不怕,没事了。”

“云哥哥,绪儿不讨厌你,绪儿喜欢你,绪儿一点也不想讨厌你,云哥哥…”

“云哥哥知道,云哥哥都知道,绪儿乖,好好睡吧。”

“云哥哥,别走,别丢下绪儿一个人,绪儿怕…云哥哥,别走…”东玄绪害怕的道。

云止心中,一时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不该让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些的,“绪儿乖,云哥哥不走,云哥哥会一直在这里陪着绪儿。”说着,再低头亲吻了一下东玄绪的额头,安抚着东玄绪慢慢沉睡过去。之后,再快速转身的下楼,将药煎好端上来。

东玄绪喝了药后,烧慢慢的退去,继续入睡。

云止寸步不离、彻夜不眠的陪在守在身边,顺便将房间内的一地狼藉都给清理了。

下半夜,等弄好一切的云止,整个人已是疲惫不堪。静静的坐在床边,低头看向床榻上已经退烧了、安然沉睡着的东玄绪。心中,对宫伊颜的下落不由微微好奇起来。宫宸戋应该是没有杀宫伊颜的,那么,宫伊颜现在,究竟去了哪?另外,今日出现的那一个人,那一个说自己名叫‘匸’的黑衣人,他真的只是普普通通进山来采草药的人而已吗?

想到此,云止不由抬头,望向紧闭的窗户。

外面,雪密集而下。

第二日。

一夜未眠的云止,早早下楼准备早饭。

东玄绪迷迷糊糊的醒来,一边小手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向着楼下而去。

云止听到声音侧头望去,浅笑着道,“绪儿,醒了。”说着,快步走近,“外面冷,怎么不多穿一点衣服?莫要再生病了,来,云哥哥抱你上楼去穿衣服。”音落,已弯腰抱起地上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东玄绪。

东玄绪一双小手搂上云止的颈脖,片刻后,小声的唤道,“云哥哥…”

云止心中不觉悦然,一边浅笑上楼,一边轻轻的拍了拍东玄绪的后背,能清晰的感觉到东玄绪对她的那一丝抵触已不复存在。

“云哥哥,你会不会…会不会不要绪儿?”东玄绪小声的问道。

云止为东玄绪音声中的那一丝小心翼翼感到心疼与不舍,笑着摇头道,“云哥哥绝不会不要绪儿。”

“真的吗?绪儿怕云哥哥有一天会不要绪儿了,绪儿喜欢云哥哥,好喜欢好喜欢,绪儿想要与云哥哥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一场大病,前一天还对云止抵触的很,这一刻却已对云止依赖的很。东玄绪靠在云止的怀中中,双手越发紧的搂紧云止的紧闭,似乎害怕一松手云止就不见了似的。

“当然是真的,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绪儿。云哥哥也喜欢绪儿,最喜欢绪儿了。”

云止喜欢这一刻久违了的亲近,喜欢东玄绪的依赖。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可却早已经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房间内,为东玄绪穿戴整齐后,云止牵着东玄绪的小手下楼。

放眼望去,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几乎找不出其他颜色。纷纷扰扰的白雪,还在继续不停的下着,似乎一整夜都未停。

“云哥哥,你说会为绪儿找母妃,是真的吗?”

竹屋大厅内,端着小碗吃饭的东玄绪,突然想到什么,快速的抬头对着对面的云止问道。

云止微楞了一下,对上那一双希冀的水灵灵黑眸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笑着颔首道,“是真的,云哥哥怎么会骗绪儿。绪儿快点吃,不然早饭都冷掉了。等绪儿吃好后,云哥哥就去为绪儿找母妃。”

“云哥哥,绪儿已经吃好了,你现在就去为绪儿找好不好?”

东玄绪听着,立即将手中的碗筷一放,便一个下地向着云止跑去,扯住云止的衣袖说道。

云止手中端着饭碗,被东玄绪突如其来的一扯,一个没拿稳险落下地去,“绪儿,等…好好,现在就去,云哥哥现在就去为绪儿找…”云止原本想说‘等等’,想说‘不急’,但最后,确实有些无奈而又宠溺的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浅笑顺着东玄绪的话应道。

东玄绪顿时欣喜的笑起来,拉着云止的手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外面,大雪覆地,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白色。云止微微犹豫了一下后,取了一把新的油纸伞,便弯腰抱起地上的东玄绪向着竹屋外走去,让怀中的东玄绪撑着伞。

匸还站在原地,一整夜似乎没有动过。

远远望去,崖边似一个雪人立在那里。

云止抱着东玄绪出来,厚厚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步履艰辛。远远的,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崖边的那一个人。一时间,不由的轻微一怔。

“云哥哥,那边…那边好像有一个雪人,好漂亮,绪儿也想玩。”

东玄绪显然也看到了,顿时,好玩心起,双手摇晃着云止的颈脖便要云止带着他过去。

“绪儿不是想要找母妃吗?怎么,不找了?”云止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浅笑说道。这样的大雪天,本该留在竹屋内好好烤火的,可偏偏要出来,双足都已经冻得快要没有知觉了。说话间,拢了拢东玄绪身上的衣服与那一件厚厚的披风,不想东玄绪再着凉。

东玄绪闻言,摇晃着云止颈脖的手立即停了下来道,“云哥哥,我们去找母妃。”

云止点头,目光不紧不慢的自崖边那一个‘雪人’上收回。心中,一时间止不住愈发的好奇与疑惑起来,那一个人他到底是谁?会不会真的是她多心了?

山洞内。

云止抱着东玄绪进入,那一股蚀骨的阴森之气自洞深处向外席卷出来。

“云哥哥,我们一起去找,母妃她就在里面…”双足刚一踏地的东玄绪,一把扯住云止的衣摆,便拉着云止往山洞深处走去。

云止将油纸伞一收,放在山洞洞口处,与东玄绪一起进入。

匸采到了刚刚盛开的雪莲花,折身往回走。在经过山洞之时,面巾下的薄唇微微一勾,便弯腰走了进去。

山洞内,阴寒刺骨,寒气逼人,越往里便越冷。

云止走着走着,明显的感觉到洞内本就已经很低很低的温度比之昨日到来时,更加冷了一分。就如外面的天气与温度一样,会发生变化。

东玄绪浑身颤抖,拽着云止衣袍的手不知不觉被冻得通红,“云哥哥,绪儿冷。”

“来,云哥哥抱着绪儿,抱着绪儿就不冷了。”云止弯腰,重新抱起东玄绪。其实,她整个人也有些发抖。

匸进入冰冷的山洞中,对洞内的一切再熟悉不过。而洞内的别有洞天,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说,在这不过短短的几次接触中,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云止的心很冷漠。刚才那一刻,他以为她远远的看到了他,看到他在崖边站了整整一夜,会念在他昨夜给了她草药的份上上前关心询问一句,可没想到,她完全的视而不见,直接一个转身就走。不过,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有‘兴趣’…

云止抱着东玄绪进入山洞深处后,快速的寻查起来,企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云哥哥,母妃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的。”东玄绪一手搂着云止的颈脖,一手在前方的地面上一指。

“绪儿,当日的情况,你与云哥哥仔细的说说。还有,那一日,绪儿的母妃为何会突然带着绪儿回来这里?绪儿,你只有原原本本的告诉云哥哥所有的一切,云哥哥才可以帮你找到母妃哦。”云止向东玄绪试探,想要从东玄绪的口中探听那一日发生的一切。

东玄绪闻言,小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后,对着云止一板一眼的回道,“那一天,母妃与舅舅在书房中吵架。母妃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舅舅很生气很生气。后来,舅舅将母妃关在房间中,还派人守着门口不让母妃出来。再后来,舅舅就不见了,风叔叔也一起不见了。绪儿想见母妃,可是,绪儿不敢走进去。再好几天后,母妃突然带着绪儿离开皇城。母妃说,她要带绪儿去战场找舅舅,舅舅不该不顾全大局的在那个时候离开皇城。”

“之后呢?”

云止听着,不由好奇宫伊颜当日究竟说了什么?按理来说,宫宸戋喜怒不形于色,能让小小的东玄绪都看出来宫宸戋当时很生气,那宫宸戋究竟是何等的喜怒于色?另外,宫伊颜既然说带着东玄绪到战场找宫宸戋,那为何突然间就带着东玄绪返回了天山?

“之后,绪儿与母妃坐马车,一直坐一直坐,坐了好久,有个红衣姐姐出现…”

“是不是那一日云哥哥救绪儿回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一个红衣姐姐?”心中,已然肯定是花千色无疑。不过,云止还是想要听东玄绪亲口证实一番。

东玄绪点头,对花千色记得清清楚楚,“恩,就是那一个红衣姐姐。”

“那那个红衣姐姐都与绪儿的母妃说了什么?”云止微微皱了拧眉,再快速的问道。

东玄绪摇了摇头,“绪儿不知道,她们说话,不让绪儿靠近,也不让绪儿听。后来,母妃就说,要带绪儿回天山来,说舅舅一定会回来的。”

云止听着,眉宇间的褶皱一时间不觉越发深了一分,花千色究竟打什么主意?若是宫伊颜的回来与花千色事先有什么约定或是算计的话,那么,当日宫宸戋将宫伊颜困在这山洞中,眼下宫伊颜不见了,会不会是在那之后花千色将宫伊颜给救出去了?

若如此,那么,那一个能让东玄绪那般听话,能让东玄绪抵触不喜欢她的人…

火光电时间,云止猛然想到了一个人——宫伊颜。而似乎,也非她莫属。下一瞬,云止因心中这一猜测而难以置信的浑身一僵。同时,搂抱着东玄绪的手也不自觉倏然一紧,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绪儿,是不是你母妃让你讨厌云哥哥,让你不喜欢云哥哥的?你之前,是不是见过你母妃?”

宫伊颜,终于再次出来了。黑衣人,神秘的黑衣人…

第六章

相对于云止的一脸凝沉与严肃,闻言之下的东玄绪可谓是满脸笑容,笑着反问道,“云哥哥,你真聪明,你怎么会知道?”

“你母妃让你讨厌云哥哥,再告诉你让你回来这里找她?”

心中的怀疑得到东玄绪亲口证实,一刹那,云止心中不免一惊,再冷静的快速问道。

东玄绪点了点头,嘟着一张小嘴回道,“绪儿在‘梦中’见到母妃。母妃说,是因为云哥哥,舅舅才会伤她杀她的。所以,不许绪儿喜欢云哥哥,要绪儿必须讨厌云哥哥。她还告诉绪儿,等绪儿回到天山后,就来这个山洞。若舅舅不将她藏起来,她会一直都在,等着绪儿回来找她。”

“在梦中见到?”

云止重复这五个字,心中很清楚的明白那绝不是什么‘梦’。

东玄绪再次点了点头,一双小手臂紧紧搂着云止的颈脖天真道,“云哥哥,等找到了母妃后,绪儿就跟母妃说,云哥哥是好人,云哥哥不会伤害母妃的。还有,云哥哥喜欢绪儿,绪儿也喜欢云哥哥,绪儿会让母妃也喜欢云哥哥。”

“那绪儿告诉云哥哥,绪儿最近这几天,可还有在梦中见到你母妃?”

云止闻言,再看着东玄绪小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委实不想破坏了。遂,且神色不变,浅笑着平静问道。

东玄绪摇了摇头,脸上的那一抹笑容顷刻间被沮丧替代。

下一刻,慢慢的低垂下头,闷闷不乐的小声道,“绪儿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母妃了,绪儿见到云哥哥后就再没见到过母妃。”说着,忽然一下子从云止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云止道,“云哥哥,一定是舅舅,一定是舅舅将母妃给藏起来了,舅舅他不让绪儿见绪儿的母妃,一定是的…母妃说,她会在这里等着绪儿,母妃她不会骗绪儿的。云哥哥,你一定要帮绪儿找母妃好不好?云哥哥,舅舅是坏人,舅舅坏,我们都不理他好不好?”

双手不停的用力摇晃云止的颈脖,东玄绪一脸希冀的说道。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舅舅怎么可能会伤绪儿的母妃?所以,绪儿下一次见到…”

“所以,绪儿下一次见到母妃,一定要马上告诉云哥哥。并且,还不能告诉母妃,让云哥哥来化解这其中的误会。”就在云止开口说到一半之际,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突兀的自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打断云止。

一刹那,怀抱着东玄绪开口的云止,本能的迅速转身,回头望去。

一眼入眸的,不是宫伊颜,还能有谁?

但见,许久不见的宫伊颜,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山洞中,一袭紫衣不复宫装华丽,却徒添一抹清秀亮丽。

“左相,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应该没想到会再见到我吧?”

宫伊颜将云止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诧异丝毫不漏尽收眼底,翩然站定脚步后,且勾唇浅笑着开口道。

“确实不曾想到,宫贵妃,好久不见了。”云止镇定下来,回以一笑。

宫伊颜讨厌极了云止脸上的那一抹笑容,绝不承认她比自己更美,“左相,我早已不是什么‘贵妃’,又何必还如此称呼我?”

“那不知,我是该称呼‘姑娘’好呢,还是称呼‘夫人’?”

“左相可以称呼我‘水姑娘’。我本姓‘水’,乃水氏一族族长的女儿,与宸哥哥从小一起长大。”

东玄绪依然被云止抱在怀中,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活生生的宫伊颜,整个人有些难以置信的一下子呆愣住,用小手不停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片刻后,才慢慢反应过来。随即,挣脱开云止下地,便快速的跑向了宫伊颜,“母妃,绪儿好想好想你…”

“绪儿,以后改口,改口叫‘母妃’叫‘娘亲’知道吗?绪儿,娘亲也好想绪儿。”

宫伊颜,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水氏一族的千金——水伊颜,看着毫不留恋从云止怀中挣脱出来跑近自己跟前的东玄绪,不由浅笑着摸了摸东玄绪的头,温柔道。

东玄绪想了想,下一刻,脸上裂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催生脆响唤道,“娘亲!”

“恩,绪儿乖。”水伊颜听着,莞尔一笑,心情很是不错,再轻柔的抚摸了一下东玄绪的头。下一刻,待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重新望向对面的云止时,红唇的唇角含着一丝明显的挑衅。那神色,似乎无声在说:云止,任你对东玄绪再好又怎样?在他心中,最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她水伊颜这个母亲,无可替代。

母子之情,确实任何人也无法取代,亦取代不了。

云止对上水伊颜的挑衅,云淡风轻一笑,对这一点,一点也不在意。

水伊颜看着,一时间,恍若一拳狠狠打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觉微恼。不过,面色却未流露分毫,一边继续抚摸着东玄绪的头,一边道,“左相,怎么,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当初是怎么离开这一个山洞,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水姑娘不是正准备告诉我吗?那我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三年多来,云止与水伊颜的交情并不深。另外,接触也不多。不过,这一切并不代表不了解。相反,云止对水伊颜在当初可是很用心的了解了一番。毕竟,众所周知,她可是‘右相的妹妹’不是吗?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也肯定,在布下了眼下这个谁也没有想到与看穿的局下,水伊颜绝对会好好的对她炫耀一番,让她云止知道,她水伊颜是何等的聪明,将她云止与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水伊颜眸中闪过一丝恼意,不喜欢对面之人那一副嫣然自信从容不迫的神态。

东玄绪还小,听不懂大人之间的对话,在四周不知不觉安静下去之际,一双小手忍不住扯上水伊颜的衣袖,小声道,“娘亲,云哥哥是好人,云哥哥不会伤害娘亲的。娘亲,我们不要讨厌云哥哥好不好?娘亲,绪儿不想讨厌云哥哥…”

水伊颜闻言,眸中再闪过一丝恼意。

东玄绪没有留意到,扯着水伊颜的衣袖继续道,“娘亲,好不好?娘亲…”

“好,当然好。只是,不知道绪儿的云哥哥愿不愿冰释前嫌,不讨厌绪儿的娘亲呢?”暗暗忍下心中那一丝恼怒,水伊颜望着对面的云止,‘浅笑’着道。

“娘亲,什么是‘冰释前嫌’?还有,云哥哥怎么会讨厌娘亲呢?”

东玄绪高高仰着头,依然什么也听不懂,一脸疑惑与不解的对着水伊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