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又慌又急,忽地腿触到某物,身子一倒,竟是给贺淞直逼到床上。

底下的桂圆花生硌得她很不舒服,可让人害怕的是贺淞的动作。

他在脱衣服。

“你…你想干什么?”康洁蓉声音颤抖,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矮锉子就算并不高大英武,也是个男人。看那粗壮有力的胳膊,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反抗的。

贺淞森冷一笑,“当然是洞房。进洞房前,我是打算拿你当媳妇来好好疼的,可你这么瞧不起人,实在不配做我的妻子。可要是过了洞房夜,你还是完璧,让我怎么出去见人?所以你最好放明白些,也能少吃些苦头。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话,他重重扯下红帐,掩住龙凤烛光。

没有任何怜惜,纯粹只是一场发泄。

怨偶终成。

平王府。

念福梳洗毕,正要就寝之时,翠蓉抿着嘴儿,笑着拿出一对又圆又白的大珍珠。

念福一怔,“这怎么又回来了?”

她是说过就是砸成粉也不能让康洁蓉称心如意,可东西毕竟是给出去了,怎么还能收回?

翠蓉笑道,“这么好的珠子磨的粉,我怕那位主子用了折寿。便让人随便捣了点极小的过去凑数,这两颗还给郡主收着。”

念福失笑。“那赏你吧,你这回改了名儿,也受委屈了。”

旁边玉葱听得羡慕不已,女孩子,哪有不爱这些东西的?

可翠蓉却道,“奴婢不要。奴婢本名就叫翠儿,改回来也不值什么。这珠子连宫里寻常的娘娘都用不上。奴婢可怕折了福。要是郡主心疼我,回头赏我几两银子就是。这个,我还给您收起来。”

她忽地又是噗哧一笑,“只不知如今那位乡君,现在又是什么表情。”

哭呗!或者更惨,连哭都哭不出来。

念福才不同情。相处久了,她才慢慢发现,康洁蓉骨子里,其实跟她娘是一样的人。这样成天想着算计别人。不配得到祝福。

等着她房里的灯灭了,除了守夜的丫鬟们,其余人都可以去睡了。

玉葱回了和玉椒的房间,忍不住把刚才之事说了,又赞叹道,“那样好的大珠子。居然不要,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机会了。嗳,你别成天那个面瘫表情。好歹给句话嘛。”

于是玉椒老着脸道,“翠蓉姐没说错啊,那珠子要给我,我也是不要的。”

“为什么?”

“我问你,是康家那位乡君尊贵还是你尊贵?”

那还是乡君尊贵,可玉葱不服气的道,“可她也没落着好,今晚洞房就该哭了吧。”

“所以啊,”玉椒手一摊,“连她那样尊贵的人。想些自己不该想的东西,就得遭报应,何况你我?”

被子一拉。她呼呼大睡去了,直接把玉葱晾在那里,咬牙切齿。可是等她也躺下来了,却忽地觉得,玉椒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脑子里蓦地跳出一个多年前的声音,“…做人可以不认命,却不能去妄想些自己不该想的东西…你要造反就造反,可为什么要把这么小的孩子都扯进来…”

叹了口气,玉葱什么也不愿意多想,闭上眼睛睡觉了。

三日后,平王府依旧是从侧园,迎来康洁蓉的回门。

念福一家自然没去,等着新婚夫妇过来拜见。

原以为康洁蓉这一回来还得闹得鸡飞狗跳,没想到出奇的安份。据跑去听热闹的玉椒先来回报,那位新姑爷很能镇得住场面。三言两语就把康家人搞定了,估计没一会儿,就得上这里来拜见。

念福倒存了几分好奇,想见见这位贺家三房的六郎。

不多时,贺淞带着康洁蓉过来见礼了。

康老姑母和康家叔婶面带愠色的跟在后面,看情形似乎是想来打官司。康守靖小两口一脸无奈的跟在旁边,给了念福好几个眼色,让她当心。

不过贺淞消毁真厉害,一直压着话头。期间康家人数度想开口说话,却是数度被贺淞打断。念福积极配合,各种歪楼,把话题一直往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引领。

终于捱到了吃饭时候,平王府用一桌丰盛佳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念福又适当的去调配了一款入口清甜,却后劲十足的酒给康家人送上,终于让他们彻底歇菜了。

直到要送新婚夫妇出门,康家人都没找到发难的机会。

临别前,沐劭勤让人去书房取了一只古董砚台送给新任表外甥女婿。贺淞虽未喜形于色,但临走前对康前人留下的一句话,充分展示了他的立场和心情。

“我们往后会好好过日子的,祖母和爹娘就不必担心了,还请早些回去吧。也省得媳妇总记挂着你们,在家里住得也不安心。”

语言真是一门神奇的艺术。

贺淞的话,全是身为晚辈的善意,可要往深里追究,又有不同的含义。

康洁蓉是新媳妇,惦记娘家情有可原,但她已为人妻,要是为了记挂娘家,罔顿婆家,却又是错。

身为懂事的父母,还是速速退散吧!

念福回了房,笑得肚子都疼了。

第463章 送子娘娘

因有贺淞那好女婿放下的话,康家人不好意思再在京城赖下去,打算先打道回府了。不过就这么走,实在是不甘心。康二婶一番挑拔,康老姑母亲自出马,又跑到沐家人跟前来唧歪了。

端着身份倚老卖老的假意客气几句,就开始说到正题,“…本还以为大房,谁知却是三房,我们糊涂,你们也不帮着打听打听?眼下新姑爷才是那么个芝麻大的小官儿,洁蓉又没有产业傍身,小夫妻的日子要怎么过?”

康二婶在她跟前哭诉半天,不过最打动老太太是,若是新婚夫妻艰难,少不得要求娘家的帮助,但若是自己有了产业,不光不用娘家贴补,说不定还能贴补娘家。

康老姑母想着,反正钱又不是她出,不过说几句话的工夫,干嘛不去说?

沐家三口还没答话,康家年纪最小的康守翊先说了,“连我娘的嫁妆都赔了去,要是姐姐的日子还难过,那也实在没法子了。总不能全家都不过了,把东西尽给她一人吧?如今姐夫又没说养不活,祖母您急个什么?人家贺家家大业大,哪里少得了一口饭吃?倒是咱们家,我才回来那天,就听见婶娘抱怨家计艰难了。您是老经世事,见多识广的,若是得闲,不如多替家里打算打算,指点些哥哥嫂嫂怎样过日子,横竖将来,还得他们替您养老的不是?”

一席话,说得康二婶脸涨得通红,却不好反驳。要是真个理论起来,她拿着大嫂的嫁妆贴补自家女儿,搁哪儿都要被指指点点的说。

康守靖看了妻子一眼。邵氏低头,假装不知。

那天他见了康洁蓉的嫁妆,到底心有不悦,私下就跟媳妇抱怨了几句,没想到媳妇把弟弟推出来当枪使了。

不过这能怪邵氏么?当然不能。

这事确实是叔婶做得不厚道,都已经那样陪送嫁妆了,还想来打劫表舅舅。实在是有些过火了。

康老姑母听着也觉脸上讪讪的无光,细想想,康洁蓉已经是外嫁女,替她要来再多好处又有什么用?全是外人的。

是康家兄弟俩,才是她老来的依靠,她要替她要东西,还不如替康守靖要些好处。

亏她皮厚,话锋一转,顿时就道。“之前我不过那么一说,又何曾是要什么?不过咱家的艰难既连你这孩子都看得明白,那我就厚着老脸跟劭勤你们提一提了。守翊是不愁了,可守靖的将来,还得着落在你的身上才是。”

康守靖听得惭愧,正想要推辞。却听蕙娘道,“其实这事不劳您吩咐,王爷早跟我说了。家里既然二嫂子还能管着家。他就想给守靖在京城谋个差使。让他们小两口也能有些进益,不至于闲在家里。要是您老同意,马上就去办。”

邵氏心里一暖,知道这是不愿他们小两口在家里受气,想法把他们绕出来。

她家从商,虽是有钱,但因在官场无人,颇为受气。是以后来在康二婶上门提亲时,她家在详加了解了后,应允了这门亲事。

不仅是看中了康守靖的人品。更重要的是,看中了他家的官方背景。否则,等到邵老爷百年之后。留下夫人女儿两个女流之辈,要怎么撑起家业?

所以邵氏是极希望能出仕的,哪怕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比普通百姓有面子。

可康二婶不同意,“我虽可打理家计,但毕竟也年纪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还是让他们小两口守在家里的好。王妃若是有心,给他们些产业傍身也就够了。”

真是厚脸皮!念福心内吐槽。康二婶那点小心思,谁不出来?

她早算计好了,只要有康二叔在一日,就绝不许康守靖做官儿。一定要把他牢牢困在家里,省得他翅膀硬了,就管不住了。日后顶多就让他袭个虚职,领个俸禄就是。

康守靖站出来说话了,“表舅舅表舅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年纪尚浅,全无经验,给我产业也不敢打理,省得回头又累着叔婶。至于朝堂,那更加不敢去献丑了,还是安心在家侍奉长辈吧。”

康家叔婶气得内伤,这送上门的银子怎能往外推?邵氏心中也觉失望,她倒不要产业,只希望相公能有个一官半职多好?

看康守靖坚持什么都不要,沐家恐伤了男子自尊,自然作罢。

等到回了房,邵氏忍不住抱怨道,“相公就是不想贪占表舅舅家的便宜,可为何连正经官儿也不想做?咱们在家又管不了事,至于侍奉长辈一日又要得了多少时间,难道你就忍心让这大好青春,就这么蹉跎?”

康守靖叹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你可知,为官首要重的是什么?是家里人不拖累。眼下表舅舅还没替我谋差使,叔叔婶婶就如此不愿。等到真替我谋到了,那时的事情才多呢。今天让我通融一下这个,明天让我去跟那个说个情,你说我要不要听?若是不听,必定家宅不宁。若是听了,我这官儿还要怎么做?”

邵氏听后,又急又气的垂泪道,“那相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生生就这么埋没了不成?”

康守靖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除非康老姑母和康家叔婶全都挂掉,否则他这辈子都逃不出他们的掌控。眼下的礼法,就有这么坑爹。

后来邵老爷听了女儿回家哭诉,倒是颇为理解女婿的苦衷,想想干脆把康守靖招来打工了。

三不五时给些红包,一是赔补小两口的生活,省得在康家叔婶手上受气,二是教康守靖一些经济之道,让他不至于荒弃时光。三来他那偌大的家产迟早还是要交给女儿的,邵氏又不可能出去抛头露面,不如把康守靖培养成个大掌柜的,只须让女儿掌控着账房大权,也不怕人拐了自家家业。

康二婶倒是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安排,总算计着等康守靖弄到了邵家家业,她好来吃现成的,于是也就倒也不再唧歪,只将更多的将心操到康洁蓉那头。

被贺家摆了一道,她也觉得憋屈,可那又有什么用?生米已成熟饭,难道还让康洁蓉和离?

只能劝她好好过了。可康洁蓉素来心高气傲,跟贺淞又是个那么样不愉快的开始,就是强打笑颜也没人捧场,日子过得就别提多糟心了。

她一糟心,自然也不想别人开心。于是乎,有人倒霉了。

贺奉娘嫁的夫婿姓张,单名一个同字。可是实实在在的书香世家,虽不如沐家显赫,可比起清贵来,还是人家略胜一筹。

那张家原籍鹤县,张同是跟王粲那一拨进京赶考的士子。虽未列状元,却也名列前茅,况且年纪又小,长得又唇红齿白,当时相中他为婿的可不止贺宪一人。不过贺相凭着功力深厚,把其他竞争者都一一拍熄,最终便宜了自家宝贝女儿。

小夫妻成婚后,很是和美。

夫君温柔体贴,又不用侍奉公婆,独居于一套张家给二人置办的小宅,四周服侍的全是两家悉心调教好的经年老仆,贺奉娘的婚后生活简直是惬意非常,堪比神仙。

可这日张同回家,却不见惯常的笑意,而是脸色铁青,进了门就把下人全赶出去,亲自关门闭窗。

贺奉娘心中害怕,“相公,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她还想着,如厮大事,老爹怎么不来通知?要不要避回娘家去?

可张同盯着她,目光却似要吃人一般,“有件事,你老实告诉我。在七星湖,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奉娘脸色惨白,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那天,贞顺公生在花开三朵之后,终于生了个儿子。想儿子快想疯了的殷驸马喜疯了,第一时间提着厚礼跑上平王府来亲自道谢。

于是京城一下子轰传开来了,说是嘉善郡主有生子秘方。还不用吃药,只是指点了一下那两口子的饮食,就能包生男女。

一时之间,平王府的请柬如雪片般飞来。

这回已经脱离了未婚团体,转而向媳妇大妈方向发展。反正开始过年了,请客连个理由都不用找了,干嘛不请?

念福望天欲泪,贞顺那事,虽有她的指点,也有点运气成分在里面的。人家都连开三把小了,就不兴开一把大的?

盛情难却,她只得加大了柳儿的工作量。编了一个饮食指南,大量抄写,随请柬发还。有些不那么熟的,收了指南,再封了礼物送来也就罢了。可有些熟的,却再接再厉前来相邀。

这就象是看大夫,给了方子是一回事,可人人都会觉得,还是听大夫当面讲解一遍会比较好。

在赴了n场宴会,快被当成送子娘娘供奉之后,念福忍无可忍,磨着小牙,随意包了两样礼物,杀到贞顺公主府上去问罪了。

事儿是她闹出来的,她得负责善后。

唔,要不把儿子借她玩两天也行。

第464章 取舍

比起王皇后家的小豆丁,贞顺公主这个儿子可是足月生的。长得肥肥壮壮,极是可爱。

不过几天工夫,脸上的皱褶就全消了。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粉嫩得掐得出水的蜜桃似的,惹得念福一再咬上去。

又不是皇子,她爹娘还欠她的债,所以念福才不要顾忌。当着人家老妈的面,玩得不亦乐乎。

那小家伙也有趣,给她啃了一脸的豆腐也不知道躲,还很开心的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咧开粉红无齿的小牙龈,露出一抹堪称愉悦的浅淡笑意。

念福更喜欢了,意犹未尽的从棉衣袖口里掏出他胖胖的小拳头,啃了上去,并且遗憾着,因为天冷,不好脱了孩子的袜子,啃啃他的胖脚丫子。

都第四个了,贞顺生得无比顺利,精神极好的躺在床上看她玩着自家儿子,只是眼光中带了一抹淡淡同情。

欧阳康一直没有消息,就算念福表面总是这么开开心心的,可贞顺知道她心里的苦。

忽地,殷小胖的两条小胖腿不自然的扭到了一起,吭哧吭哧的开始用力,念福只觉手上一热,脸色大变,“呀!他是拉了吧?”

幸好冬天的衣裳厚重,公主家的尿布也厚实,等到奶娘把孩子抱去收拾的时候,念福还没有遭到荼毒。

只是贞顺仍让丫鬟打了热水来,服侍念福洗手,“我知道你们小姑娘爱干净,不洗洗怕是心里过不去的吧?小四那几个姐姐每回瞧见他拉了,都非得去洗个手不可,看得她们爹横眉毛竖眼睛的,总说她们几个穷讲究。”

既然水都端来了。念福自然从善如流,不过却打趣的道,“殷姐夫若不是太看重小四,会心疼几盆洗手的水么?你们可不能有了儿子就忘了闺女,小心将来给儿媳妇欺负了,闺女们都不来帮你们。”

贞顺也笑了,“可不是这话?那天我还说了驸马一顿。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爱几个闺女。只是做爹娘的,难免偏疼小的。这个等你将来当了…”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迅速截断。

念福却笑,“不用等我将来当娘,眼下就能明白的。比起那些已经会调皮捣蛋的大孩子,谁不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奶娃?”

贞顺看她脸上毫不牵强的笑颜,叹了口气,“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念福听得懂,冲她伸出两根手指。

贞顺不解,念福笑道,“除了永宁,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贞顺笑得温润,“不一样的。那些没成亲的小姑娘就算想劝你。可哪好意思来说这些话?也就是咱们这样老皮子老脸的人才好意思来提上一提。不过说个正经的,你别不爱听,要是真有个什么。你也得为自己做些打算才是。”

念福笑了笑,却没有了方才的开心,眼中多了几分真诚,“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这心,还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贞顺了解的点了点头,“时间肯定是要的,但我只怕你总走不出自己这关,把将来都荒废了。女孩子的青春短暂,就象是枝头上的花。再明艳也就那些天,等到错过,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德清是个没福的。我希望你比她有福。”

念福心里有些沉,她知道贞顺的一片好心,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厮守终生到底有多难?

为什么轮到她身上,就这么的不容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看勾起她伤心,贞顺忙换了话题,“你不是要拿我问罪么?眼下我就来将功赎罪。”

念福重又振作起来,说笑道,“你要怎么将功赎罪?是给我那抄写丫鬟打赏,还是替我去赴那些宴会?”

贞顺摇了摇头,“那些有什么意思?我呀,给你指条财路,省得你成天闲得慌。”

“什么财路?太操心的我可不干。”

“瞧把你懒得。”贞顺横她一眼,笑道,“如今大家不是都在传你包生儿子吗?你何不干脆开个饭馆,就把你从前给我配的菜做了来卖?也不要太小,就小小巧巧一所院子,每天定好了多少份,卖完你就歇着,可好?”

念福一听就懂了,这是让她开家私房菜馆。只是奇道,“你怎么会有这念头?”

贞顺一笑,“这点子倒也不是我想的,中秋那会子驸马家里来人,说起他们老家新开了一家饭馆,就是这么弄的,生意还特别好。当时我就留了心,要跟你说一说。可那时肚子又大,事情又多,想你也不得闲,故此没提。

等到前两天,我姨姐姐来看我,说起她家大闺女要给人相看媳妇了。可京城的酒楼虽多,可她嫌那些地方都杂乱得很,不愿意把闺女带去,可大过年的家家事情多,又不好找人家借园子。想去庙里上个香什么的,偏她闺女又害羞得很,死活不愿意去,总也不能为了这个就让人家包一座酒楼,所以我琢磨了一下,就生起个念头。

你想啊,咱们京城地价多贵?家里有院子的人能有几个?有时相好的夫人小姐们想约个地方见个面说个话都不容易,若是有人专门开一家这样的饭馆,让大家可以方便的见面聊天,应该很受欢迎吧?”

念福竖起了大拇指,这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要不是听了这些前因后果,她几乎要以为贞顺也是穿来的了。还有那个开私房菜馆的,也不知是哪路高人,要是本土出品,实在是很会抓食客的心。

念福原先也想过,祝家食铺走的是大众路线,要不要再开家高档路线的。可想着她要一开,肯定会冲击许多酒楼,以她今日之尊,实在是没有必要跟人抢饭吃。后来又遇雪灾,她就更加不动这个心思了。

可如今看来。要是开一家规模既小,又精致典雅的女子会所,倒是很不错。

可贞顺费那么大的心思替自己出这样好的主意,要是撇开她倒不好了。所以念福想了想,道,“做是可以,不过你得跟我合伙。你知道的。我在京城时间不长,可没有你这地头蛇人面广。再有,我家宅子虽大,却没有适合的小院子,这个你得负责。咱们五五开,如何?”

贞顺掩嘴笑了,“那我可就太占便宜了。地方交给我,咱们先合计合计要怎么做,分成后面再说。”

行。念福认真跟她说起女子会所的概念。

贞顺听着只觉耳目一新,深觉这个搭档找对了。两人商议了半日,直到她家用过晚饭,念福才作别告辞。

人一走,殷驸马抱着才睡醒吃饱的儿子挑帘进来,“告诉她了?”

贞顺横他一眼。带笑嗔道,“亏你还生怕把这么好的主意白便宜人家,我还没张嘴。小姑姑就说了要分我们五成呢。”

殷驸马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了?不是看你想了那么些天,以为你很想做,故此才提了一提?不过五五分,咱们也实在太占便宜了吧?”

贞顺给他一个我还不清楚你心里想什么的眼神,却不再取笑丈夫,说起正题,“我刚也这么说的,最后议定的是三七。咱们家只管出地方出钱。其余全由小姑姑负责。就这,还是小姑姑让着咱们呢。”

殷驸马连连点头,摇着儿子的小胖手道。“既是如此,我回头替你们宣扬宣扬。”

贞顺却笑,“哪个要你宣扬?小姑姑说了,我们这店做的就是那个怎么说来着,哦,神秘感。就靠闺阁之间口耳相传,想来吃饭,全得预约。一天就多少桌,到点就关门。要做就得拿出这个派头来。”

殷驸马很担心,“那要是没人怎么办?”

嘁!贞顺给个鄙夷眼神,“就咱们两家,还怕赔不起么?再说了,小姑姑那手艺全京城谁不知道?只怕到时生意好得你数钱数得手抽筋呢。”

“那我也乐意。”殷驸马给她说得心情大好,低头逗弄着儿子,“爹多给你攒点钱,将来好娶媳妇,好不好啊?”

贞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合着咱们之前三个闺女,你都不想着攒钱来着?”

“那怎么能一样?一家女百家求,丫头嫁出去是别人家的人。可儿子接进媳妇来,还要生孙子孙女的,那花销能一样吗?”

贞顺看着无可救药的驸马懒得废话了,心中却是盘算着,永宁说得果然不错,小姑姑是个极聪慧的人,对她好不会让你吃亏的。

表面上看,她是把生意全揽过去了,可这样一样,也减少了很多纠纷。都是当家作主的人,自然知道一个主母指挥肯定比两个主母列有效率。自己又不操心,不过白出些银子就能分红,又何乐而不为?

从公主府出来,念福路上也在琢磨着会所的事。

给贞顺三成股,确实是过于丰厚了。但再好的关系,利益当前,还是要懂得取舍。

就算贞顺愿意白给她出主意,她还有老公孩子的,等到生意做起来了,人家要有想法怎么办?

没有人会嫌钱多。

有位大富豪说过,别想着一个人把钱赚尽了。宁可吃些亏,分利于人,才能交到更多朋友,把生意做得更大。

再说了,这亏也不白吃。殷家出了院子,出了本钱,有什么事人家能不想办法兜着?话要说回来,要是贞顺不告诉她这点子,又能怎地?

况且,人家还有一层没说出口的好意。他们是看着欧阳康迟迟不归,想她有点事做,不至于成天挂念才给她出的主意。

就为了这个,念福这三成的分子,也给得大方之极。

只是既然要做,就得做好,正想着还有些什么好主意。忽地马车一拐,显然是要往家而去,她忙吩咐了句,“先不回府,去破园。”

她有两天没去给老太太苏澄请安了,今儿本打算看完贞顺就过去了,没想到耽误了,不过这会子去,还能陪老太太说说话。

只没想到才到破园,却碰上熟人了。

第465章 没资格

不知道京城最近是不是刮儿子风,反正念福认识的大部分人,生的全是儿子。兰姑也于十月间生了个小子,快满百日了,很是活泼可爱。

今儿这一家子是专程来破园拜年的,下午就来了,坐了好一时,看在孩子份上,老太太还特别留了饭。本是准备告别了,可看念福来了,又不好立即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要依念福那脾气,看着兰姑这样,顶多打个招呼就罢。

可米富盛倒是油滑,顿时抱着儿子来给她请安,“郡主金安,您还没见过我们家小子吧,今儿特意抱来给老太太瞧瞧,也给您拜年了。”

这么小的孩子望着自己咯咯笑,大过年的不表示表示也实在有些过分,看那个继女紫霞也在,念福便命柳儿取了两个过年封赏的荷包给他和紫霞,又客气的让他们坐下说话。

兰姑不想留,可米富盛却很想再蹭一蹭。

老太太见状,便拉起家常,问念福,“怎么来得这样晚?吃过没有?”

念福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实话,道,“在外头吃了,正好跟人商议着想做些事情,还想请老太太把把关呢。”

老太太扫一眼米富盛,直接送客了,“既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这天也黑了,你们带着孩子不便。嗳,我才让人套个骡车送他们的,套好没有?”

丫鬟道,“早套好了,都等着呢。”

这下米富盛也不好意思再留,只得起身告辞了。

才出了院门,紫霞就兴奋不已的道,“快看看郡主给弟弟的是什么?你们瞧,给我的是一对金锞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