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同意了。却没留意到,卓格打量她时,那别有用意的目光。

念福一家今日在外头玩得很开心,更让她们惊喜的是居然在邹元亮家遇到故人了。就是从前在宣城曾经请去医治侯老太爷的孙太医的孙子,孙溪。

第351章 聪明爹和笨娘亲【粉红360+】

之前欧阳康受伤的时候,念福无意中曾在白太医面前漏出曾在宣城见过孙老太医的口风,不料白太医从前受过孙老太医的指点,顿时就上了心,给孙老太医去了信,问他们家有没有子侄愿意来京城太医院进修。

这对于大夫来说是件好事,所以孙老太医让孙子来了。

孙家和邹家交好,还有些亲戚关系,所以孙溪一入京就到邹元亮家来住了,没想到会遇到念福。而从前的穷丫头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娘娘,这也让孙溪甚为感慨人生无常。

沐劭勤对于曾经帮过自己女儿的人,一向是慷慨大方的,立即让人回去备了份厚礼送来,并说要是孙溪要是想在太医院入职的话,他可以帮忙。

孙溪来了几天,见识了京城富贵,虽然有些动心,倒还不至于贪心。他觉得与其在京城做个凤尾,还不如回老家做个鸡头受人尊敬。

所以婉拒了沐劭勤的好意,不过本着多认识个权贵也好多条门路的想法,着意想与平王府交好。

等到离开之时,沐劭勤就在车中问起蕙娘,“你说若是把瑞安嫁到他家,可好?”

方才在交谈之中,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孙溪共有三子,长子刚刚成亲,幼子尚小,但那二子今年十七,正好可以说亲。

念福皱了皱眉,“这合适吗?爹您又没见过他家儿子,万一不般配可怎么办?再说了,瑞安那样出身,人家会不会嫌弃?”

蕙娘却是笑道,“你方才跟白家女孩儿出去玩了,也没有细听,我倒觉得很合适。这宋家的二小子不是孙大夫亲生,是同族兄弟家的孩子,几个月大时抱回,在他家养到如今,也跟正经儿子一样有感情了。不过这个二小子生来有些口吃。所以他家一直担心他日后说亲不易。不过他自己倒是争气,学了一门拿脉的好手艺,将来过日子是不愁的。凭他这样的出身,只要咱家开口,想来必是允的。况且瑞安那丫头怎么说也算是咱们那地方的人,把她嫁过去,各方面的习惯都相近,人也好相处,顶多送她一份嫁妆就完事了。”

“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就这么把人送回去祸害乡亲?”念福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把这话说出来了。

蕙娘却是嗔道。“这怎么能叫祸害乡亲呢?明明是做好事好不好?”

沐劭勤也道。“言谈之中听得出来,宋老大夫治家极严,门风极好,把瑞安嫁到他家去。正好受些管教。”

二比一,念福无法了。

爹娘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人,看问题总会拿这个时代的标准做评判。在他们看来,一个姑娘只要嫁了人,就会被管得老老实实,何况瑞安又没有娘家做后台,她还能怎么闹腾?

其实,沐劭勤对此事也有自己的考量。瑞安再不好,可知道她那些不好的人绝对没有知道她做过县主的人多。当年的乞儿县主实在是太轰动了。要是不给她安排个归宿,世人会不会以为是他找回的妻女容不下之前的义女?

于是他道,“这事就这样吧,念福你也别瞎操心了。”

念福只得道,“咱们在这说的热闹有什么用?本人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这倒也是。沐劭勤当即派人又去宝光寺见瑞安了。虽不点名道姓,却把男方的家境说了清楚。

可瑞安一听就不乐意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割了无数次手指头,滴血写经可不是为了当个大夫娘子的,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结巴,有什么意思?

可服侍她的丫鬟却道,“我劝郡主还是答应了吧,好容易王爷肯搭理你了,你要是再拒绝,二回可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这庙里的青菜豆腐你还没吃够?或者说,是要等到太后出来,再治您个什么罪名?”

瑞安一哽,因着沐太后的话,这些天她在宝光寺的待遇一落千丈不说,还受尽白眼。不管怎么样,那家既出过御医,料来条件差不到哪儿去,不如先答应下来,出去再说。

于是瑞安咬了咬牙,告诉那传话的管事,“去告诉王爷,就说我答应了!”

下人回去禀明,念福倒有几分诧异。

蕙娘却很得意,“看到没?姜还是老的辣,你爹你娘做事未必还不如你?”

念福无话可说了,只道,“那要把人嫁去,还是先跟孙家把情况说明的好。别日后听到什么风声,又来怪我们不厚道。”

这个沐劭勤自会安排下去,不过回头他又补了一句,“去跟姑母说,我今日回来,觉得有些头疼,似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她,就先不见了,等过几天好些再来拜见。”

蕙娘顿时紧张起来,“你头疼?不舒服了?”

沐劭勤才想解释,念福却大惊小怪的道,“哎呀,这可了不得,娘您快去给爹揉揉吧。您一揉,爹就不疼了。”

蕙娘生气了,“坏丫头,你爹不舒服,你还有心思拿他玩笑?”

沐劭勤忍俊不禁的拉着妻子道,“我没事,不过是不想让你们为难,所以暂时找个由头避避姑母而已。”

蕙娘会过意来,一掌把他拍开,再看一眼笑得捶桌,分明早已会意的女儿,气鼓鼓的到一旁独自坐下,“你们爷俩,都不是好人!”

沐劭勤赶紧起身过去赔不是,“我又不是有意骗你,念福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蕙娘犹自忿忿,“那你们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吗?非要这样曲里拐弯的?是不是显得你们都聪明,就我一人笨很得意?”

冤枉。

沐劭勤再看女儿一眼,意思是赶紧走吧,有些事还是夫妻单独解决比较好。

可念福成心搞破坏,故意赖着不走,还在那儿唯恐天下不乱道,“娘,您可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呀,这主意可是爹想的,不关我的事。我顶多也就是个上梁不正下梁歪,比您早那么一点点瞧明白而已。对吧,聪明爹?”

沐劭勤给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哪来这么多歪理?还不快走?”

“那怎么行?万一你跟娘打起来,我得拉架呀。”

沐劭勤突然觉得养个闺女有时也挺让人头疼的,她还拉架?她是巴不得捣乱吧!佯怒道,“你走不走?你要不走的话,回头就不是打老虎这么简单了。”

看老爹居然不厚道的拿欧阳康来作威胁,念福只得败下阵来。不过这种天伦之乐,日后还是可以考虑多来几次的。

窃笑着出门时恰好遇到管家送了卫宜年的帖子过来,说是想明日登门拜访。可沐劭勤都“风寒”了,哪里好见外人?便让管家出去回了个话,让他们过两日再来。便是后来沐劭勤知道,也是一样意思。

可消息传到常国公主府,高绣茹却很是不悦,“她真这么说?”

卫宜年道,“既然是舅爷爷病了,郡主这么说也没错,咱们多等两天就是。”

“可舅爷爷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咱们要上门就病了?是不是看我受了罚,故意甩脸子?”高绣茹今天在外头受了气,心情不太好,对念福也是各种猜疑。

可念福完全不知道朝中之事,这回彻底是躺枪了。

卫宜年劝道,“你也别太多心了,我看小姑姑不是这种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小人吗?”

卫宜年不知道怎么跟她沟通了,“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说…”

“卫宜年,你老是这样算怎么回事?”高绣茹心中的火气被一个借口彻底激化了,“每回都是这样,有个什么就不跟我说。既然这么不想跟我说,咱们这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卫宜年忍了忍,“那你到底想让我怎样?跟你吵跟你闹吗?那样能解决问题吗?”

“那也总比这样强!总是一副你有理的样子,难道我就很不讲道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呢?”

她失控之下甩出的这句话让卫宜年忽地冷静下来了,看妻子一眼,“你见过他了?”

他是在问,可心里已经肯定了。

高绣茹一哽,忽地没来由的一股怒气无处宣泄,高声承认道,“对,没错!我见过他了,可我找他说话,找他道歉他都不理我。就连后来我们一起去吃饭,他也理都不理的走了,我见到大皇子来,好心去叫他,可他还嫌我多管闲事。你要不要去调查下,看我有没有说谎?”

卫宜年的脸色有点不好,却只是问,“你还和大皇子一起吃了饭?”

“那又怎样?”

看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卫宜年气结,“你没事跟他吃什么饭?不是早说了吗?王储未定,咱们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你怎么都不听的?”

“那你要不要把我关在家里,成天煮饭绣花才安心?”

卫宜年气得无话可说,铁青着脸扭头就走。

高绣茹更加郁闷,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恨恨的砸了一屋子。可心却象四处漏风的破房子,莫名的凄惶。

她想拼命抓住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抓住些什么。

第352章 岳父和女婿

是夜,卫宜年成亲后第一次没有回家。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喝几杯,却在那知情识趣的姐儿劝慰下,不知不觉就喝得酩酊大醉,等到醒来时已经追悔莫及。

那姐儿瞧出他的懊恼,善解人意的道,“贱妾不过风尘中人,大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下回见到,你不认得我,我不认得你,仅此而已。”

要说这姐儿之前留给卫宜年的印象只是温顺婉约,如今却有几分正眼相看了。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艰涩的问,“你…可要我帮你赎身?”

那姐儿笑了,大清早的洗净脂粉的脸上颇有几分率真,“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妾身做的就是这个买卖。要是个个客人都象您这般豪气,妈妈一定会笑死的。”

卫宜年不觉跟着她的笑容也笑了笑,心中尴尬减轻了大半,可犹豫再三,还是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只放下一大锭银子就走了。

“等等!”看他厚道,那姐儿从枕下摸出一块已经很旧,却洗得很干净的汗巾递上,“这是您的东西,别拉下了。”

这是当年,高绣茹还不知道卫宜年的真实身份时,在一次战斗中给他包扎伤口用时,算是妻子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卫宜年一直很小心的珍藏着,从来不曾拉下。

感激的冲那姐儿笑笑,卫宜年走了。

眼看他出了门,一个男人忽地从暗处闪身出来,进了青楼,将一张银票放到那姐儿面前,“方才那位客人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

姐儿将银票推了回去,和气的道,“大爷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可我要是乱说坏了名声,往后…”

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抵上了她的喉咙。

那姐儿脸白了白,终于颤抖着出声了,“他…那位客人似乎与他妻子感情不太好…”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那男人离了青楼,兜了几个圈子,绕过小半个京城才来到专门招待外国使节的驿馆,不直接进去,找了间茶楼坐下,让一个小孩过去叫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斗篷的高大男人出来了,进了茶楼的雅间,将头上的连兜帽放下,赫然竟是卓格。

男人低低的把听到的话又说了一遍。卓格摸着下巴想想。告诉那人。“去找阿珂,让他想办法混进他哥那里去…”

出了青楼的卫宜年,归心似箭。

虽然心中羞愧万分,可他仍是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妻子谈谈心。并向她认错。

却不想回到家中,高绣茹却冷冷的告诉他,“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楼下了。”

卫宜年一怔,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高绣茹便道,“我军务繁忙,只怕没时间替你生儿育女,你还是去纳几个妾吧。”

毫不留情的扔下这句话,高绣茹就走了。只留给卫宜年一个决绝而冷漠的背影。

在家养了两天,把那点皮外伤养得七七八八了,欧阳康上平王府来了。

咳咳,他可不是厚脸皮,而是正正经经来下帖子的。祖母二十八要做寿。他这个做孙子的亲自来邀请一下平王府的诸位参加,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收了帖子,沐劭勤就要赶人了,“要是无事,欧阳公子就请回吧。”趁着女儿还没出来,赶紧打发走人。

可欧阳康要是没有点准备,敢上平王府来捋老丈人的虎须吗?不仅不走,反而上前两步,到沐劭勤近前套起近乎,“世伯,上回元宵节发生那样的意外,小侄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总觉不妥。那次幸好是无事,可若是下回再发生什么意外,伤到我不要紧,伤到郡主可怎么办?于是小侄这几日就满京城寻了几个来回,终于找着此物了。”

他把东西体贴的放在了沐劭勤手边,让他一伸手就能摸着此物。

那是个打造得极精巧的铁箍,象个半开口的手镯,可以方便的调节大小。

欧阳康示范的把铁箍戴在沐劭勤的手腕上,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系上,又将他的另只手放到铁箍的一个小小机括处,“要是遇着危急情况,只要一按这里,就能发出三枚小镖,最多能连发三次,用来防身是最好不过了,不信您试试。”

竖起三只锦垫放在十步外的椅背上,引导着沐劭勤试了一次,只听噗噗噗的三声闷响,再去摸那三寸厚的锦垫,竟是扎穿了两个,并深深的嵌入第三个锦垫之中。

好东西呀!就算沐劭勤有钱有势,可这样精巧之极的防身之物还是头一回见到,想来给女儿防身是最合适不过了。

沐王爷摸着这手镯有些舍不得撒手,嘴上却道,“这样好东西,还是欧阳公子自己留着吧。”

听出话里那一抹讥诮之意,欧阳大少讪讪的摸了摸衣袖,不好意思的道,“我就不用了,我家先生开始教我用暗器了。虽然我学武的年纪大了些,但我相信,梅花香自苦寒来,只要肯下苦功,还是能学到些真本事的。”

沐劭勤再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这也算是知错能改?才想说点什么,念福闻讯跟只欢快的小鸟儿似的跑了出来,“欧阳康,你来啦?最近都没去看你…你们,大家都还好吗?”

欧阳康甩一记秋波过去,再觑着沐劭勤的脸色道,“劳郡主挂念,大家都好。我今天来,是特意来请你们全家二十八去我家赴祖母的寿宴的。眼下破园还专门养了一群鸽子,下回我给你们送鸽子蛋吃。”

念福当然要问,“你们养鸽子干什么?”

欧阳大少当然要答,“我最近跟着先生练暗器,得先练练眼力。”

念福表示很惊奇,“你还学暗器了?”

欧阳大少很坦白,“是啊。为了学近身缠斗,还要天天打木人桩呢,就这两天,身上就不知打青了多少块。”

够了啊!知道你很努力,就不用再博同情了。

沐劭勤清咳两声,打断了女婿的话,从腕上解下手镯递给女儿,“这是欧阳公子送你的,你收着吧。过几天是他祖母生日,你也得好好的回个礼。”

想这么快就撇清关系?欧阳大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祖母早说了,不要郡主的礼,只要你把上回那个寿糕也给她烤一个就是。”

没问题!念福答应了,又冲欧阳康促狭的眨了眨眼,道,“因家中来了亲戚,我们才要去拜见,也不方便留公子久坐,改日必登门致谢。”

咦,这就要赶人?欧阳大少有些不舍。

连沐劭勤也很意外,只听闺女毫不留情的叫管家进来送客,也没寻借口离开。

“你,不送一送?”沐劭勤忍不住问了。也决定要是闺女想去,就让她去。

可念福却笑,“我知道爹挑剔他也是为了我好,不过人都要慢慢相处才会了解。只要爹能不时给个机会,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说话,要是这样下来您还看不上他,那就是他自己没本事,我也不必为了这样一个没用的外人跟自己亲爹置气了。”

唔…不得不说,这话说的沐劭勤心花怒放了。

一瞬间,心中满满的父爱爆棚,总算有了一种女儿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幸福满足感。连带着,对那个自从父女相认,就总是插在他和女儿之间的刺头欧阳康也减了几分厌恶感。

只要女儿有了这样的表态,这小子还何足惧哉?

看老爹虽然不说话,但掩饰的浓浓笑意,念福知道,自己做对了。

她从前,总是把自家的王爷老爹想得很高大,而把啥也没有的欧阳康想得很弱小。所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不自觉的会偏向欧阳康,生怕老爹难为了他。

可转过头来想想,欧阳康再弱小,可他是要娶走自己的人,对于老爹来说,他就是夺走自己女儿的人,他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感?

要是自己再一味的偏向他,只会让沐劭勤更加难受。

当昨天晚上,念福去陪姥姥姥爷聊天时,施老爹赞起女婿,说他给自己弄的那个厚羊毛袜子非常暖和,施大娘无意间笑着打趣,“那你从前不还待见他小白脸靠不住?”

就这一句话,突然就让念福如醍醐灌顶,想通了这一点。

所有的岳父和女婿都是天敌。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难道恋爱中的智商真的会自动降为零?想想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念福真想大骂自己呆蠢。

当她开始站在老爹的角度考虑问题,就能更加明白沐劭勤的心。要是现在,她喜欢公孙弘喜欢得要死要活,她爹绝对看欧阳康比现在要顺眼百倍。

眼下的实践再一次证明,这样的以柔克刚明显比给欧阳康说多少好话都管用。瞅老爹虽然不吭声,但看他的表情,念福知道,他对欧阳康的成见明显少了几分。相信假以时日,总会让老爹看到他的优点。

“走吧。”伸手挽起老爹,念福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比了个v字,要去会会那位老姑母了。

可沐劭勤却摇了摇头,“不急,再等一会儿。”

是等蕙娘?不对呀。爹不是怕娘搞不定这种场面会尴尬,给她寻了个借口,让她陪着姥姥姥爷出门了么,那还有谁会来?

第353章 和蔼可亲

欧阳康才离了平王府,迎面就遇上个年轻人了。他一身朴素棉衣,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步行而来的鞋上还沾了不少泥土,却丝毫不让人觉得邋遢,只看着那张浅笑温润的脸,就让人生出好感来。

欧阳大少惊喜了,这不是那天在元宵节上借了他二钱银子解围之人?

“公子,是你么?”

年轻人怔了怔,再打量欧阳康两眼,也认出来了,“怎么这么巧?你也是来平王府的?”

这条巷子就此一家,不作他想。

欧阳康有些惊奇,“莫非公子也是要去平王府的?在下欧阳康,和沐家算是旧邻,请问您要怎么称呼?”

那人笑意深了些,暖暖的,很柔和,“在下康守靖,和沐府有些小小的亲戚关系,论理该叫平王一声表舅。”

哦,原来是表哥!那可真是巧了。

当得知自己那日帮的竟是自家表妹,康守靖也显得十分开心,“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打误撞了。不过在下却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公子不要再对外人提起那日相逢之事?”

这个没有问题,欧阳康也没那么八卦的去乱打听,反正回头他家表妹会告诉自己。拿了钱要还他,康守靖当然不要,欧阳康又问他住在哪里,可方便上门拜访。

康守靖却摇了摇头,“我现住在客栈里,还有个生病的弟弟,恐怕不大方便,等安顿下来再说吧。”

欧阳康忙热心的道,“要是不嫌弃,尽管来寻我,我家别的没有,空房子倒是有两间。离这儿也不太远,就在里仁坊的破园,兄台一打听大家都知道的。”

康守靖道了谢,二人又行过礼。便道别了。

等回到家中,却见王粲已经在此等候一时了。告诉欧阳康一个小道消息,“皇上近日打算处罚一批赈灾不力的官员,再选拔一批人出来。你们这拨国子监的学生极有可能又有机会迎来大考,好好努力。”

这是好消息啊!欧阳康本来就因为没个正经出身,在婚事上颇有些高攀之嫌,要是能把握机会考个好名次,日后便是迎娶他家念福不也让人少好些闲话?

回头赶紧向先生禀明,可苏澄似是并不意外,只扔给他两本自己平时所作的文章。道。“虽说功夫在诗外。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拿去看了,然后每篇写个注解再来。”

是!欧阳大少抱着两本册子走了。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倒让杜川误会了,“你是不是又骂他了?”

苏澄一本正经道,“我象是那么严厉的老师吗?我可一向是和蔼可亲的!”

杜川失笑,却也安心了。

欧阳康刚坐下来准备发愤,钟山来了。

为难的跟他说起一事,“我弟弟来找我,说是想通了,想跟我一起过些安稳的生活。”

欧阳康没有正面回答,却问。“如果此事换作是你,要怎么处理?”

钟山不说话了。

事实上,对庄珂突然改变心意,他虽然欢喜,却也很诧异。连他自己都不能十分信任这个弟弟,让旁人如何信他?甚至收留他?

想了想,钟山道,“那我还是让他自己先去找份工吧,他要是能坚持下来,就请大少爷给他一个机会,行么?”

这还差不多。欧阳康不管了,继续埋头读书。

那边庄珂收到回话,非常生气,“原来哥哥说要我留下好好过日子,竟是骗人的么?连你家门也不敢带我进去,我还不如继续跟兄弟们混去!”

钟山听着虽有些自责,可还是沉声道,“眼下连我都不过是破园的一个奴才,凭什么把你往家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让人家担这么大的风险收留你?你若是真的有心安定下来,拿上次我给你的银子,也可以租个房子安顿下来了。先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赚钱养活自己,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庄珂无法,只得回去把情况向卓格做了回禀,不解的道,“大哥为什么要我去那个鬼地方?我哥又没什么本事,不过一个奴才,能有什么用?”

可卓格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精光,“你可知道,上回射伤你的那个苏澄就住在破园里?”

庄珂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塔娜的那支珍珠银簪…”

卓格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也在他手上。”

庄珂顿时握紧拳头,“我会想办法混进破园,拿出银簪,并为自己报仇的!”

卓格拍拍他肩,不再多说什么了。

平王府。

因康守靖的到来,沐劭勤带着女儿,正式和康家老少做了个会面。

被晾了好几天,已经彻底失去火气的康老姑母,却似找到了新目标,在见面没说两句后,就倚老卖老的抓着念福的手,语出惊人,“这孩子怎么一看就跟阿靖这么像呢?听说长得像的做夫妻最是美满,这可真是老天注定的缘份,逃也逃不掉的。”

康守靖尴尬之极,而念福歪着脑袋看着这位老姑母,深刻相信她已经老眼昏花、大脑不清到需要吃药的地步了。

不客气的用力把小手从老太太的手里抽回,故作天真的问,“姑奶奶您是老花眼看不清了吗?我和表哥不管是鼻子眼睛眉毛,不管拆开哪里都不象呀。”

康老姑母一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说起自己亲事都一点不害羞,居然还敢反驳,骂她老眼昏花,这要怎么说?

还是那位康二婶反应快,立即笑着给婆婆解围,“长得象的那只是外表,娘的意思是大侄女你跟我家阿靖的味道神似,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做夫妻必是和乐美满的。”

念福又望了康守靖一眼,笑道,“如此说来,我跟表哥倒是真有几分相似了。”

到底是小孩子,没什么心机。康老姑母赞许的看媳妇一眼,才想接着这话说下去。

念福又皱眉道,“不过这样也说不通,大家看二叔,他就不爱笑,可二婶就爱笑,二婶,难道你们做夫妻就不美满了?”

康二婶一哽,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是勉强笑道,“我们可不是不美满?要不怎么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说得好!康老姑母老眼一亮,看着念福就象看着一块她最爱的红烧蹄膀,赶紧开了口,“所以呀,我早就想着要给阿靖找个找得象的好媳妇。正好咱们两家又是亲戚,这亲上加亲,最合适不过。劭勤,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下了!”

有这么厚脸皮的么?近亲结婚容易出低能儿的好不好!念福心内狂吐槽,话也不客气了,“姑奶奶看着我和表哥象,我却觉得一点都不象。二婶看着和二叔不美满,可我却以为你们再美满不过。否则二叔怎会只娶了二婶一个,便是只生了表妹一人也不纳妾?”

看看康二叔家的独女,一直沉默低调坐在那儿当背景的康洁蓉,康家人再次被堵住了。

康二婶善妒,康老姑母为人又小气,不愿多养活人,所以没给康二叔纳妾,等到后面想纳时,也没啥希望了。于是只得一个闺女,还得指望将来康守靖娶妻生子后抱一个过来承继香火。

一直没出声的沐劭勤总算开口了,他脸上一直挂着优雅的得体的淡笑,似乎半点也没有被方才的谈话影响,可只有了解他甚深的人才能从些细微之处看出,他不仅生气,还是非常生气!所以他一开口,就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