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姐姐回来了,他连应她一句都不愿意了吗?

出了酒楼,杨庭轩就命木子牵来马匹,他翻身上马,就朝城门口的方向奔跑而去。木子一边追赶着,一边问着:“公子,公子,等等小的,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呀?”

杨庭轩不答话。

他去张家村。

他见寒初蓝。

只要见着了寒初蓝,他的心情就会好转。

一路策马狂奔,杨庭轩的脑里总是会闪过苏演对怀云的体贴入怀,以及那深深的凝视,而怀云对苏演也是客气有礼。他知道怀云也是个俏姑娘,以前还瞧不出她的美,这半年以来她的身子长得快,那股子美也就长出来,像怀云这样的姿色放在清水县这种小地方,算得上是上上等了。

男人看到美女,总是会喜欢的。

只是欧阳易不是才来了没两天吗,他的随从竟然就相中了怀云,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怀云,怀云…

以为见到了寒初蓝,就会忽略怀云和苏演一起的画像,心情自会好转的杨庭轩,在见到寒初蓝后,他发觉,他的心情只是表面的好,内心却焦灼不安。

坐在新搭成的草棚底下,被无聊的欧阳易拉住下棋的杨庭轩,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连输了三盘棋,而他们不过是才下了三盘棋。

“杨公子的棋艺…算了,不下了,我还不如和三岁的小毛孩下呢。”欧阳易赢得憋屈,杨庭轩根本就是心不焉的,不知道下什么棋呢,主动把帅送到他面前让他干掉。

杨庭轩的脸红了红,朝欧阳易拱拱手,说道:“欧阳公子棋艺高超,庭轩甘拜下风。”

欧阳易睨着他,想刺他几句,瞄到在编织着箕子的妹子嘴角那抹狡黠的笑,知道杨庭轩是瞧见了怀云和苏演在一起,心情不好,他也就大度地不再拿话去刺杨庭轩。

杨庭轩以为苏演陪着怀云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知道一连数天,苏演都陪着怀云,依旧一句话不说,可总会用深深的眼神瞅着怀云看,默默地对怀云体贴入微。

天天在酒楼里等着,天天瞧见让自己心情不爽又碍眼的画面,杨庭轩就天天跑到夜家去找欧阳易下棋,想借此去忽视着怀云身边有了个苏演的事实。可他每次下棋都下得心不在焉,下十盘就输十盘,让欧阳易一见到他来,就想溜,不肯再与他下棋,说那简直是浪费时间,也是污辱智商的事。

杨庭轩只得答应欧阳易,亲自下厨给欧阳易做美食,才哄得欧阳易继续天天与他在棋盘上撕杀,可他还是次次输,欧阳易抓狂,干脆就赌起来,输一盘棋,就要给赢的那一方十两银。欧阳易想着关系到钱银了,杨庭轩多少都会用点心在棋盘上,谁知道杨庭轩还是那个样子,特别是怀云和苏演回来后。

不过一个时辰,杨庭轩不仅把身上的银子全都输给了欧阳易,还欠了欧阳易五十两银子。

“欧阳公子会在这里住多久?”

杨庭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

苏演是欧阳易的随从,只要欧阳易一走,苏演肯定跟着欧阳易走的,这样怀云身边的男人还是他杨庭轩。

“看我妹子的意思了。”

欧阳易随口答着。

杨庭轩望向寒初蓝,问着:“初蓝还要离开吗?”

“那是自然的,我妹夫不在,她估计要去找我妹夫吧。”

“她有孕在身,不宜远行的。”

“我也劝过她,她说她身体强健,又是初有孕,不碍事。论口才,我可不是我妹子的对手。”顿了顿,欧阳易示意杨庭轩靠过来,在杨庭轩靠过来后,他在杨庭轩耳边小声地说道:“杨公子,实话跟你说吧,我估计喝了喜酒才会走的。”

喜酒?

杨庭轩的心咯噔一下。

猜到了结果,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着:“初蓝才有孕,距离分娩至少还有八个多月,满月酒,还远着呢。”

欧阳易低笑着,瞟他一眼,解释着:“我外甥女的满月酒还远着呢。我指的是怀云姑娘的喜酒,你瞧见了吗?我身边的随从苏演,不错吧?配怀云姑娘如何?苏演十岁便跟在我身边侍候,我待他如兄弟,难得有个姑娘入了他的眼,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开心,总得为他打点一二吧。好在我妹子也觉得苏演不错,在我的征求之下,同意把怀云姑娘许给苏演。别看苏演是一个随从,我待他可不薄,将来我飞黄腾达了,少不了赏他一个明面身份,怀云姑娘跟了他,是正室,待他有了明面的身份,怀云姑娘就是不折不扣的官家夫人了。”

“什么!”

杨庭轩叫起来。

欧阳易赶紧拉开与他的距离,抱怨着:“杨公子,你这是作甚?忽然大叫起来,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说着,他还拍拍自己的心口。

不远处的寒初蓝早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瞧见自家兄长那拍心口的动作,在心里腹诽着:还说不会演戏,演得比谁都好。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杨庭轩的脸涨红起来。

心里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记起了寒初蓝刚回来的那天晚上,寒初蓝对他说过的话。

寒初蓝说她这一次回来,希望能帮怀云找个婆家,还问他拿什么态度对怀云。他当时说了什么呀,他自认那些都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敢再奢望寒初蓝,但为了杨家香火,他必定会抬个侍妾进府的。怀云爱他,愿意跟他,与他生儿育女,但他不能让怀云为妾。

寒初蓝听着他的意思只肯纳妾,自是拒绝让怀云为妾,便说要替怀云留意好婆家。

想着寒初蓝对怀云的感情,两人亲如姐妹,怀云又替寒初蓝守着家业,寒初蓝必定不会亏待怀云的,谁知道寒初蓝却要把怀云许给她娘家兄长身边的一名随从!

先不说欧阳易将来能否飞黄腾达,就算飞黄腾达,苏演还是欧阳易的奴才,怀云怎能给奴才当妻子?

望向娇俏的怀云,杨庭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一颗心揪了又揪。

他不能让怀云给一个奴才当妻子。

依照大星的律例,奴才娶了妻,其妻也会自动成为奴才,就连以后所生的孩子都是奴才,世世代代难以摆脱一个奴字,他们杨府便有不少这样的奴才。教他怎么忍心让怀云世代为奴?

038 守得云开见月明

“杨公子。”欧阳易伸手在杨庭轩面前晃动着,杨庭轩回过神来,看着欧阳易近在咫尺的俊颜,那俊颜上似是有着对他的担心。“杨公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杨庭轩涩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对欧阳易说道:“欧阳公子,我失陪一下。”

说着,杨庭轩站起来,走出了草棚,走向了还在编织着竹箕子的寒初蓝身边,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些,“初蓝,我有些话想问你,行吗?”

寒初蓝抬眸看他一眼,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往她要是这样笑着,杨庭轩就会眼神柔和,移不开眼,可是此刻杨庭轩像是没有看到她甜美灿烂的笑容似的,眼里有着的是掩不住的担忧及愤怒。“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听着呢。”看了他一眼后,寒初蓝又低头去忙着手里的活儿。

怀云看出杨庭轩是想单独和寒初蓝说话,便走过来,从寒初蓝手里接过了活儿,体贴地对寒初蓝说道:“姐姐,我来吧。”

怀云的体贴就像一根针似的,刺着杨庭轩的心。他为了寒初蓝一直不肯娶妻,在生意上两人合作得也很好,他以为寒初蓝懂他的心思的,可是寒初蓝却…反倒是一向对他极为包容的怀云,体贴地让寒初蓝和他一起独处。

怀云爱他,他感受得到,爱得很真实,也很坦然。别人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心里装着其他女人,大都会嫉妒。可怀云没有,她根本就不嫉妒寒初蓝,虽说两个人姐妹相称,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真正的姐妹,亲姐妹之间倘且有尔虞我诈呢。怀云在知道他心里一直装着寒初蓝时,依旧对寒初蓝忠心耿耿,对他的爱也依旧,包容着他对寒初蓝的思念,对寒初蓝的肖想,只要她收到了寒初蓝的来信,总会把来信给他看。

这么好,这般真实的女孩子,他去哪里找?

杨庭轩第一次觉得怀云比寒初蓝更好。

寒初蓝笑着把手里的活儿都给了怀云,站起来,看了一眼杨庭轩,黑得发亮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闪动着,宛转间流露出狡黠,杨庭轩心乱如麻又被愤怒填满了,没有捕捉到寒初蓝眼里的狡黠。

“庭轩,河边的竹林下挺清凉的,我们去那里走走吧。”说着,寒初蓝率先朝院子外面走去,杨庭轩深深地看一眼怀云,便跟着寒初蓝走。

彩月迈步就走。

眼前人影一闪,她定睛一看,欧阳易挡住了她的去路。

“彩月姑娘,这个时候你就别跟着了,他们不会有事的。”欧阳易浅笑地瞅着彩月,“你不相信杨公子,也该相信你家夫人。”

彩月抿了抿唇,扭身便走,不再要跟去。

竹林下,满是落地的竹叶,踩在竹叶上,会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阳光灿烂,却无法完全穿透茂密的竹林,导致竹林下特别的清凉,亦有几分的阴森。

停下来,寒初蓝笑望着杨庭轩,问着:“庭轩,你想问我什么?”

杨庭轩也停了下来,扭身与寒初蓝面对面,有点生气也有点慌乱地问着:“初蓝,你说过要给怀云找一门好婆家,对吧?你给怀云找了什么好婆家?”

寒初蓝闪烁着大眼,老实地点着头:“是呀,我是说过要给怀云找一门好婆家,怎么了?”

“刚才欧阳公子告诉我,你要把怀云许给苏演,是真的吗?”

寒初蓝老实地点头,“是呀。苏演挺不错的,虽然闷不吭声的,可对怀云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女人呀,就要嫁一个会疼爱自己的男人。”最后一句话,寒初蓝意有所指的。

杨庭轩却没有听出来,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怀云要被寒初蓝许给苏演那件事上,理智都快要消失不见了,哪里还能听出寒初蓝话里有话。听了寒初蓝的话,他忍不住低吼着:“苏演都二十七八岁,比怀云大上十几岁,苏演要是十三四岁就成亲,怀云都可以当他女儿了。而且苏演就是你哥的随从,不过是一个奴才,你与怀云情同姐妹,你怎么能把怀云往火坑里推?把怀云嫁给一个奴才?不是让怀云世世代代都为奴为婢吗?寒初蓝,你就忍心?”

不知道有多久,杨庭轩没有连名带姓一起叫过寒初蓝了。

“男人一般都要二十五六岁才会慢慢地成熟起来,成熟的男人更会疼爱妻子,苏演才二十七八岁,还年轻吧,在我们那个年代里,二十七八岁才是初升的朝阳呢,有成就的男人大都三十好几才会结婚。我又没有给怀云找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你紧张个什么?苏演是我哥的随从,我哥身份不低,随随便便就能给他一个明面的身份,让怀云做个体体面面的官夫人。我觉得苏演前途无量,才肯把怀云许给苏演的,你真以为我舍得把怀云推入火坑呀。”

寒初蓝很努力地扮演着“坏姐姐”的角色。

杨庭轩绿了脸,“你哥身份再怎么不低,也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能给苏演什么明面的身份?官夫人?苏演要是能随随便便当个官老爷子,天下那么多的学子还去考取什么功名?都来给你哥当随从好了。”

寒初蓝望着他,欣赏着他的愤怒。

杨庭轩说完后,接收到她炯炯的注视,他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她太凶了,连忙歉意地说道:“初蓝,对不起,我,我…”

寒初蓝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继续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一并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

“初蓝,我就是觉得怀云与苏演不配。虽说怀云也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可她是你的妹妹呀,她又一直帮你打理着你的产业,照顾你的家人,代替你在二老面前尽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你真要给她找婆家,也该找个清清白白的人家,苏演,始终都是奴才。大星的律例你如今肯定也清楚的,奴才娶的妻子,也会自动没入奴藉,将来生了子女也一样为奴。你,再考虑考虑吧,再说了,你征求过怀云的意见了吗?她喜欢苏演吗?初蓝,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可你在这件事上做得真的让我很失望,很心痛。你没有问过怀云有没有喜欢苏演就要决定她的婚事,你尊重过怀云吗?你问过怀真的意思吗?怀真可是怀云的亲兄长。”

寒初蓝敛起了笑容,定定地望着杨庭轩。

杨庭轩暂时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点重,在过去,他从来不舍得拿重话来说寒初蓝。

为了怀云,他此刻竟然拿重话说了他最爱的女子。

“怀云喜欢你,你又愿意娶她为妻吗?”

寒初蓝忽然凉凉地问了一句。

杨庭轩一塞。

寒初蓝依旧盯着他看,冷笑着,“不愿意对吧?我怎么不尊重怀云了?我就是尊重怀云,才会在夜深人情的时候,不顾自己妇人的身份,跑到你的府上去问你的意思,可你给我的是什么答案?怀云无法嫁给她所爱的男人,我只能作主把她嫁给爱她的,疼她的男人。你知道女人最明智的选择是什么?当你不能与心爱的男人结为夫妻时,就要选择一个爱你的男人,因为他爱你,才会疼你,宠你,事事顺着你,如果你强行嫁给一个你爱他不爱的男人,他对你无爱,他会疼你,会爱你吗?我这是在替怀云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杨庭轩怔怔地望着寒初蓝。

“苏演是奴才,不过只要他娶了怀云,我绝对会让他脱离奴藉,我怎么可能让怀云世世代代都为奴?”

想到夜千泽的身份,寒初蓝与夜千泽的情份,杨庭轩知道她要是想让苏演脱离奴藉,的确很容易。

“初蓝,你知道我的心里…”

杨庭轩在怔怔良久后,才低叹着说了一句。

寒初蓝笑,笑得极为讽刺,“杨庭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有看清楚你自己的感情吗?你真的还是爱着我吗?你如果还爱着我,在知道我要把怀云许给苏演的时候,你就不会愤怒,不会为了怀云出头,不会指责我,更不会在瞧见苏演和怀云一起时,你心情郁闷,脸拉得像马脸似的,不会和我哥下着棋,心不在焉。或许在以前,你是真的喜欢过我吧。可我是千泽的妻子,从一开始就是,你也很清楚,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爱你,在我的心里,你仅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我甚至利用来发家,明白吗?我早就知道怀云喜欢你,在我跟着千泽回京时,我没有带走怀云,把怀云留下来,不仅仅是怀云可以帮我管理着菜地,还因为怀云爱你,我想让你们独处,让时间来冲淡你对我的那份感情,让怀云有机会。”

拍拍自己的心口,寒初蓝认真地继续说道:“杨庭轩,你摸摸你的心口,问问你自己,你对怀云真的没有感觉吗?你早就不爱我了,你爱的人是怀云,或许你当初对我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迷恋。你明白了吗?你爱的人是怀云,你早在不知不觉间就让怀云取代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更让怀云扎根发芽。你不忍心让怀云当你的妾,觉得屈就了怀云,如果你对怀云没有感情,你怎么会对她心生怜惜?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是真的爱,真的会怜惜,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再也不会怜惜。”

杨庭轩傻了。

他爱上了怀云?

他再也不爱寒初蓝了?

是这样吗?

他是怜惜着怀云,不肯让怀云当他的侍妾给他生儿育女,就连平妻的身份,他都觉得委屈的怀云。寒初蓝说要给怀云找婆家,因为信任寒初蓝,他以为寒初蓝真的会给怀云找一门好亲妻,谁知道寒初蓝给怀云找了个奴才。他立即愤怒不已,以往对寒初蓝的温柔都不见了,忍不住指责寒初蓝,甚至心里对寒初蓝失望至极,失去好感。

他是真的爱上怀云了!

正如寒初蓝所说,如果他没有爱上怀云,他不会为怀云抱不平,不会在知道寒初蓝要把怀云许给苏演时心慌意乱。

“苏演要是娶了怀云,给怀云的绝对是正室之位。可她要是跟了你,你却只能给他妾室的身份。妾室是什么待遇,你在大宅门里长大,你很清楚。如果有一天你想开了,娶个正妻回来,怀云就要一辈子在大妇的脸色下过日子,大妇容得下她还好,容不下她,各种阴谋算计袭击她,她怎么办?怀云性情爽直,不是那种喜欢宅斗的女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怀云许给苏演,也不让她给你当妾室的原因。就算你们这里的男人大都三妻四妾,可女人,又有几个愿意自己的相公三妻四妾的?爱情都是自私的,容不下一粒沙子,除非无爱,否则谁都不想与别人分享丈夫。”

“男人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

杨庭轩傻傻地应了一句。

寒初蓝的话,说得有点古怪,也离经叛道,怪不得夜千泽不敢纳妾,有她这样一个霸道的正室,夜千泽哪敢纳妾?

“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就不能让怀云跟了你!”

寒初蓝也气到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家千泽与你们这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不同一个层次的,千泽不纳妾,不是我善妒,更不是我有手段,而是因为千泽真的爱我,他的爱只肯给我,不愿意让我受半点的委屈!什么男人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你们想过妻子的感受了吗?如果女人娶个三夫四侍的,你们作何感想?杨庭轩,我还以为你对感情算得上专一的人了,因为我,这么长时间都不肯娶妻,也不相亲,谁想到…我才该是失望的那个人!”

杨庭轩在心里讷讷地想着:可男人们大都三妻四妾呀。

听到寒初蓝后面的话,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辩护:“我没有三妻四妾,我要是纳了怀云,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我…”

寒初蓝的脸都绿了,说了这么多,这头驴还硬着脖子,纳?还要把怀云当妾室吗?

扭身,寒初蓝就走。

“初蓝。”

杨庭轩本能地伸手就攫住寒初蓝的手腕,他有不好的感觉,如果他现在就让寒初蓝走了,怀云就真的会跟了苏演。

他,揪心得很呢。

不舍得让怀云跟了苏演。

用力地甩开杨庭轩的大手,寒初蓝冷冷地瞪着杨庭轩那张惶恐不安的俊脸,冷冷地说道:“杨庭轩,我再说一次,怀云绝对不给别人做妾,就算是平妻都不行,她只给人当正妻,独一无二的,有了她,就不能有平妻,不能有妾室!”

寒初蓝也知道,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里,男人都是天,都是地,他们说了算,女人只有服从的份。可她就想替怀云争上一争,说她霸道也好,说她离经叛道也好。如果杨庭轩无法做到这一点,哪怕杨庭轩知道自己爱上了怀云,她也不能让怀云跟了杨庭轩。

“我娶!我只要一个女人!初蓝,这个世上不仅仅是夜千泽是个专一的男人!我笨,我以为自己还爱着你,不曾正视过对怀云的感情,你刚才骂了那么多,让我如梦初醒,我既然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我怎么可能再要其他女人!”

杨庭轩低吼着。

“你刚才说你纳怀云的。”

寒初蓝很满意杨庭轩总算看清了感情,却又鸡蛋里挑石头。

“我那是紧张,着急着向你解释我只要一个女人的决心。”杨庭轩苦笑着解释。

“你还说男人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

寒初蓝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她也担心将来怀云过府后,日子长了,夫妻感情淡,杨庭轩会对不起怀云。婚前的爱情,甜如蜜,婚后的爱情,经过沉淀,自然少了婚前的甜蜜。婚前只管恋爱,不用面对柴米油盐的锁碎小事,也不容处理婆媳,翁姑关系,可是婚后要面对生活锁碎的小事,要处理婆媳,翁姑关系,也就不可能像婚前一样仅仅面对着心爱的男人,感情上自然回归平静,慢慢的淡下来,稍微没有把握好,就会一拍两散。

当然了,她也明白,男人一旦要变心,就算她现在让杨庭轩保证得再多,也没用。

她能做的便是不让杨庭轩太快得逞,让杨庭轩知道怀云得来不易,日后才会更加的珍惜怀云。

认真地望着寒初蓝,杨庭轩真诚地说道:“初蓝,我都二十二岁了,可我连一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我不是那种性好渔色的男人,我既然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就绝对不会背叛怀云。我不知道你说的你们那里,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追究你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怎么来的,但请你好好地看看,那么多的男人,只有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无不是三妻四妾,并不是说我有那样的心思,这只是一个现象,一个大家都认可了的现象。”

寒初蓝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寒初蓝不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再想到寒初蓝的怪异,杨庭轩猜到一些,可又不敢去相信,也不敢去点破。他说的,都是实话。他无法抹去这个年代普遍的现实,寒初蓝也没有能力去抹去。

平复了心情,寒初蓝脸色也和缓了,明白杨庭轩说的也是实话。像她家千泽,明明已经成亲了,还是有不少的女人投怀送抱,太皇太后也往千泽身边塞女人,连女人都认可着这种现象,就更不要说男人了。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她能守住她家相公就很不错了。杨庭轩的性情,她也知晓。二十二岁的男人了,又是少爷出身,身边那么多的丫环,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把贴身丫环收入房,可是杨庭轩没有,他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过去,杨庭轩对她动了真心思,对她依旧守礼,未曾失礼过。相比于杨庭轩,元缺就放肆多了。

只要杨庭轩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怀云爱杨庭轩,杨庭轩愿意娶,这便是她想要的结局,皆大欢喜,有情人成眷属。

“对不起。”

寒初蓝真诚地向杨庭轩道歉,为自己的鸡蛋里挑石头而道歉,为自己强把现代里的思想加到杨庭轩身上而道歉。

杨庭轩笑着,温和地凝视着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初蓝,你也是为了怀云好,都是我不好,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才会让你那般的生气。初蓝,你要把怀云许给苏演,都是刺激我的吧?”到了现在,杨庭轩要是还想不明白整件事都是寒初蓝为了让他看清感情而安排的,他就不是杨庭轩了。

寒初蓝笑着:“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寒初蓝是那种喜欢拆散别人的坏人吗?怀云对你那般的死心塌地,我自是要想尽办法,也要让你娶她为妻的。”

杨庭轩抱拳朝寒初蓝深深地弯下去,道着谢:“初蓝,谢谢你!怀云有你这样一个姐姐,是她的福气,我为她开心。”

“别谢了,回去吧,找怀云表白去,在我离开之前,我希望你们的婚事能定下来。”

那样她走得也就更加的放心了。

这一次离开后,就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回清水县了。

杨庭轩愣了一下,问着:“你还要走?”

寒初蓝笑了笑,眼神变得有点飘缈,答着:“我是千泽的妻子。”

杨庭轩不说话了。

“不说那些了,走吧。”

寒初蓝率先往家里的方向走回。

院子里,每个人都还在做着自己的活儿,却又个个都会望向院子外面,等着杨庭轩和寒初蓝回来。

寒初蓝回来后,欧阳易瞧着她脸上的笑意,便知道这一出戏可以落幕了。

“怎样?过瘾吗?”

寒初蓝一进草棚,欧阳易就凑过来,小声问着。

“哥。”寒初蓝好笑地叫了一声,“那不是玩乐。”

欧阳易呵呵地笑,他就觉得很好玩。

在寒初蓝的刺激下,杨庭轩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回到院子里,看到怀云时,再也不愿意掩饰的柔情倾泄而出,适数落在怀云的身上。

怀云被他深情地凝视着,有点不自然,便问他:“杨公子,你老瞧着我干嘛?”

杨庭轩走过来,在怀云面前蹲下身去与怀云平视着,深情的眸子还是柔柔地盯着怀云看,轻轻地问着:“怀云,我想问你一件事。”

草棚下的寒初蓝立即碰了碰欧阳易,示意欧阳易跟着杨庭轩学习学习泡妞的本事。嘴里说着:“哥,学着点,将来哄哄锦英姐姐。”

欧阳易在心里腹诽着,他的锦英早就知道了他的感情,他与锦英还有了肌肤之亲呢。

“杨公子,你想问什么?”

怀云望向草棚下的寒初蓝,寒初蓝冲她笑了笑,她的脸悄悄地染上红晕。

“我奶奶曾经向你提亲,你说只要是我的意思,你就会答应。我想告诉你,我奶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会答应吗?”

怀云愣了。

杨庭轩在向她提亲!

停止手里的活儿,怀云站起来,伸手就拉起了杨庭轩,拉着他就走,出了院子,站在院子外面的树底下,怀云才问着:“杨公子,你…”她的话忽然卡住了,杨庭轩用力地把她搂入了怀里,紧紧地搂着,像是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