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拉开,门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猝不及防的童心被逼得退后两步,心里一惊,正在绑头发的手下来条件反射地忙去关门,抬眸当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那人的脸上,惊得睁大了眼睛。

“康......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所有的心悸和恐惧瞬间被惊愕代替,童心仍难以置信地定定盯着眼前的男人。

没错,康子仁,如假包换的康教授,非常适宜地穿了一套清爽的沙滩装,就这么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眼前。

“嘭!”康子仁顺手甩上门,没有回答她,只是象征性地往房间里面扫了一圈,清冷的脸上泛起一抹兴味,“怎么,没打扰到你和你未婚夫的好事吧?”

未婚夫?

“你觉得呢?你都这么堂而皇之闯进来了,还这么假惺惺地问一句有意思吗?”童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直觉告诉她,这家伙难道是跑这么远来找她茬来了?

康子仁并没有向房间里面走去,深邃的眸子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童心,冷哼一声,“陆文昊这小子还蛮老实嘛!嗯?居然跟你分房间睡?”

呃......他什么意思?

童心突然想起在陆文昊母亲寿宴上的那次,她替代陆文昊的女朋友去了,还跟康子仁几乎大打出手......怎么,难道他一直以为陆文昊是自己的未婚夫?呵,难怪上次去她和夏冰的租住屋,他会问她怎么住那种条件的地方?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让他误会一下对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并非坏事。他就会更快恶心自己,让他们之间的三个月之约提前结束!

“分房间睡怎么了?睡在一起怕情不自禁夜难以寐,既伤身又耽误第二天的正事,不可以吗?”童心故意把隐喻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闻言,康子仁勾唇不屑一笑。正当童心暗自腹诽难道他不相信的时候,他瞬间敛起脸上的神色,上前恶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

看到他因突然暴怒而泛起猩红的眸子,童心心里暗暗得意,看来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我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你康教授的家庭保姆么?怎么,咱的条约里可没写保姆不能谈情说爱的!”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或者惧怕,也没有挣扎去挣脱他的钳制,理直气壮地说。

“那条约里写了保姆可以随时离岗,勾引野男人双飞游出来游山玩水?”康子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咄咄逼人。

VIP010.陪我一天

“康子仁,你不要过分!”他的力气本就大的惊人,此刻带着怒意,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再容忍,直接怒吼了出来。

她真怀疑,昨天那个发烧烧的快要死了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恶魔!怎么病好了力气就突然这么大了?而且他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刻薄到难听的地步了?!

“过分?是谁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把一诺给她,她愿意做任何事的!嗯?”他咬着牙问。

“我是说过,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她拧紧了眉,定定和他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好!那又是谁说当年背叛了我,让我报复的话冲她来,嗯?”他冷笑一声,又问。

“但是你说你没记仇的!”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玩什么花招,但方才一直在撑着在忍着的心,终是生出了一丝担忧。

他若是真的千里迢迢从济城来到三亚是为了找她算账,岂会轻而易举放过她?

“我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不记仇,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报复!”康子仁说完,突然放开了她,冷笑着继续说:“既然你要为当年的背叛赎罪,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童心揉了揉被他掐得生疼的脖子,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时,突然笑出了声,“成全我?康子仁,你是不是还觉得你被我甩了很委屈?几年过去了,还要咽不下这口气,要为你自己讨回公道?”

虽然是在笑,可笑声里却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不屑。

“随便你怎么想,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康子仁慢条斯理地往房间里面走了进去,坐在里面的椅子里,抬眸笑着说:“第一,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做完你为人保姆应该做而没做完的事!第二,现在立刻就还了欠我的。选吧!”

童心瞧着男人脸上那本应该是俊朗中带着魅惑人的笑,此刻看起来却那样狰狞,她仰头冷笑着吐出一口气,“康子仁,你不但无耻无聊,还极其的天真幼稚!”

“随便你怎么想,你慢慢考虑,反正我有大把时间可以在这里等!”康子仁挑衅似的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两只手拍打起椅子的扶手。

童心已经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无耻!我真想把你这个恶心无赖的样子录下来发到你们医院的网页上去,看看那些有眼无珠的医生护士们还会不会觉得你是他们心中的男神!”

“随便你怎么骂,骂完了继续想!否则,我可是在考虑要不要跟着你一起去见你们的合作方,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康子仁似乎对她的咆哮置若罔闻,仍说得慢条斯理。

而且,看起来心情突然大好。

他这话却提醒了童心,对啊,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哪有时间跟他在这里纠缠下去。

正要开口,门铃声再次传来,一起响起的,还有女服务员客气的声音:“童小姐,您的早餐送过来了!”

“好的!来了!”

童心瞪了康子仁一眼,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自己把早餐端了进来,立刻关上了门。

“康子仁,你......”

童心刚开口,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不得不咽下想说的话,先去接了手机。

是陆文昊打来的,问她早餐到了没,让她尽快吃了出门,她一一点头应诺。

挂了电话,转眸又瞪了一眼正好整以暇带笑看着自己的康子仁,童心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此时她赶时间有要事在身,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服个软,等跟方氏顺利谈完合作再来对付他也不晚。

“怎么?是不是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打发我?”她还未开口,康子仁先问她。

她心里那个恨啊!这个无耻的男人明明学的是临床医学,怎么什么时候辅修心理学了?还是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康子仁,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间的私事影响到我的工作。如果你真的以对付我为乐趣,或者不看到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不罢休,那我就陪着你!但是现在,请你理智一点,既然你能找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了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子仁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你再重要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在我面前申诉。”

“那好,只要你不干涉我今天的工作,谈完事情后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童心无奈,只能忍着让步。

“好!”康子仁似乎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直接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看向她,“陪完陆文昊,再接着在这里陪我一天,从今天晚上开始!”

呃?

童心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或者说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怕他反悔,很快点头答应,“好,我同意。下午开完会,我会主动联系你!”

说完,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你出去”的手势。

康子仁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几眼,薄唇慢慢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给了她一个“晾你也不敢耍花招”的警告眼神之后,踩着满意的步伐大步离开了童心的房间。

“嘭!”甩上门,顾不上再去想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今天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和那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以及莫名其妙的要求,童心冲进浴室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

三亚海棠湾,万丽酒店。

经过一个上午的谈判和一个午饭的感情促进,陆文昊和童心成功拿到了和方氏的合作项目书。当看着方氏总裁方宇翔在合作书上爽快地签下名字,童心重重舒了一口气。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的光景,陆文昊和童心刚与方氏的人握手言别,挥别再见的手还未收回来,她余光不经意一瞥,看到了从侧面向自己悠悠走过来的那道熟悉身影。

她心里一惊,刚扭过头来,康子仁已经越过她,站到了陆文昊的面前,伸出手,脸上带着友好的笑,“陆总,真是巧,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陆文昊看到突然出现还穿了一套休闲装的康子仁,俊脸上一开始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但看了一眼康子仁身后皱着眉头的童心,他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康教授,你是......谈工作还是度假?”陆文昊握了握康子仁的手,表现出了格外的惊喜。

“都不是!”康子仁故意扭头看了一眼童心,对陆文昊笑得满面春风:“我家的保姆跑了,我来找人。”

“哦?”陆文昊看了一眼脸色已然变得难看的童心,问他,“一个保姆竟然劳烦康教授亲自跑出来找,莫非是不一般的保姆?”

“陆总可真聪明!是我的私人保姆!24小时住家的那种!”康子仁刻意把“私人”两个字和“那种”两个字的发音咬得格外重。

“哦......”陆文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有强行克制住的错愕,笑问,“那康教授找到了没?”

“陆总!”

康子仁还未回答,身后的童心走过来,喊了一声陆文昊,“我有点事找康教授,能不能请会假?”

康子仁看到有点紧张的童心,嘴角的笑意更浓,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可以啊!工作已经谈完了,你可以自由一会了。不过,”陆文昊知道康子仁的视线一直落在这边,上前一步,抬手在童心头上抚摸了一下,“晚上要早点回来,我要查房的哈!”

暧昧的举动让站在一边的康子仁瞬间收敛起了方才脸上那得意的笑。

一切都被陆文昊尽收眼底,他对童心说完,又转眸对康子仁说,“康教授,那我们家小心就交给你了,记得晚上早点送回来!再见!”

言落,陆文昊给了童心一个安慰和鼓励的浅笑,转身款款离去。

康子仁看着陆文昊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又缓缓放松。

“怎么?就那么怕陆文昊知道你跟我签了三个月的卖身契?”他站在童心身后,声音冷冷冒出。

童心转身冷目相瞪,“首先,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如果是卖身,那你这个嫖客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其次,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跟你一样既小气又无聊还睚眦必报!”

“是吗?他不小气?可以大方到让另外一个男人包养自己的女人三个月?”康子仁对着陆文昊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真是大方!我自愧不如!”

“康子仁你不要得寸进尺!跑到这里来等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童心已经被他的话激得既愤怒又无奈,而且此刻厌烦到了极点。

“啧啧啧!”康子仁再次撇嘴摇了摇头,“刚才在别人面前还小鸟依人善解人意呢,这会说话就这么不注意形象了?嗯?”

言落,康子仁抬手就要去捏童心的下巴,被她快速拍掉,瞅了一眼周围进进出出酒店的人,她拧着眉压低声音说:“康子仁,你闹够了没有?你应该早就对我了如指掌了,应该知道我跟陆文昊根本没任何关系,你何必在他面前故意说那么难听的话?”

康子仁的手缓缓落下,脸上的表情在童心的话里慢慢舒展,直到恢复到了平日里那招牌式的沉静冷酷。

“童心,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看着她,蹙眉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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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童心见他不再刻意说那些明显是故意激怒她的话,自己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没什么!我想知道,你欠我的一天,是否要从现在开始了?”康子仁挑眉问她。

“已经开始五分钟了!请你严格按照时间来使用你的保姆!因为我在我上司面前撒了谎,才把明天早上的机票改签到了明天晚上的。”童心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

“你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他厉声说。

童心皱了皱眉,不想跟他继续抬杠,“他明天早上的机票。”

闻言,康子仁眯眼看向她的瞳孔里似乎染上了一抹满意,“走。”

童心走在前面的康子仁,深吸一口气,跟上了他的步伐。

康子仁,你何苦呢?

何必这样把我带进一个让我们彼此相互折磨的坑里呢?

康子仁把童心带到了一艘停靠在海边的游艇前,她看到他和一位从游艇上下来的男人热情地拍肩拥抱之后,两人一起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她忙别过脸,把视线看向夕阳下的金色海面。

“童心,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脑子里很自然地又回想起他刚才在酒店外面说的这句话,还有说这句话时那深邃内敛的眸子里蕴出来的不解,探究。

还有,明显的挫败。

呵,童心在心里无力地嗤笑。这句话说得好像他以前挺懂她的一样?

或许是吧!但如今,越是让他有这种挫败感不是越好么?

但是其实,她何尝也不是?

曾经的小康老师外表沉静内敛,看似清冷腼腆,但对熟悉的人一直稳重直率,果敢幽默。其实就是一个狡猾腹黑的阳光男,偶尔专横一点,也会觉得他霸道得可爱。

而如今的康教授呢?

为人专横,待人冷漠,说话刻薄,阴晴不定,甚至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做出一些幼稚的事。

她不是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么?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让你过来是陪我看夕阳吧?”

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把童心的思绪拉回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转过身,方才的墨镜男好像已经离开,康子仁正皱眉不满地看着她,见她转了过来,他又转身向游艇走去。

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随着他进了游艇的船舱,童心一直没有开口。她不想去猜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既然不懂他,何必徒劳去猜,反正肯定不会是带她来兜海风的。

船舱很大,里面别有洞天,衣食住的设施一应俱全。

童心顺着台阶下去刚站稳,还没扫视完一圈,康子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让我做给你吗?”

她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船舱最里面吧台上的一些食材,有肉有菜有厨具。

所以,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做饭给他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童心立刻在心里自嘲地否认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仁慈?

她始终没说一句话,放下手里包,看了看那些不知道是谁备好的食材,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

牛肉,洋葱,土豆,西红柿,意面,黑胡椒。

这是让她做牛排么?可是......她不擅长做西餐啊!

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已经坐在沙发里边看书边喝红酒的男人,童心恨得牙痒痒。好吧,既然只准备了这些材料,她也只能因材下手了!好吃不好吃,怪不得她!

准确地说,能吃不能吃,怪不了她!

眼看外面暮色渐浓,童心终于把一份黑椒牛排和一份西红柿炒意面端上了餐桌,洗了洗手,对那边还在沙发里看书的康子仁说,“做好了。”

淡淡地说完,起身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扶着栏杆,看向夜色蔼蔼的海面。

海风很清爽,没有一丝凉意,舒适的让她闭上眼,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看着童心一个人走了出去,康子仁皱眉瞅了一眼餐桌,都是一份,连餐具也只摆了一份,她不吃么?

深邃的眸子落在餐桌上的眸光愈发清冷,他放下手里的杂志,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份晚餐,眉心处的不悦更甚。

意面的卖相还差强人意,只是火候似乎有点过?那份黑椒牛排......黑糊糊一块,有点惨不忍睹!

她这是在用黑暗料理来表示抗议吗?

海风越来越大,将童心的长裙裙裾吹得一半裹在身上,一半在风里簌簌响。迎面风吹得她眼睛越来越睁不开,直了直身子,把被风吹得直打自己脸面的马尾顺了顺。

她虽然还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但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危险的人物,不由张开双臂,呼出一口气,脸上是惬意的浅笑。

突然,腰间多了一圈温热,她蓦地一惊,收回双臂,低头看到是两条长臂,已经牢牢圈住了自己。紧接着,身后有人贴了上来。

她条件反射地去挣扎,可是身后的人却加重了臂上的力道,不让她有半分挣脱。

虽然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童心还是很反感地去推他,他却更加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别动。”

不是康子仁还会是谁呢?

别动?

她不想听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耳边温热的气息袭来,她浑身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挣扎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放弃了挣脱。

他想做什么她不想去猜,只是此刻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心颤,颤到有点满足,甚至有点贪恋。

多久了?离开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多久了?在离开的这几年,她刻意抑制自己从来没有去怀念过和他有过的温存,可是此刻,她突然就想放纵一下自己。

由着他的霸道,也由着自己的心吧!

见她不再挣扎,康子仁抽出一只手,把她马尾上的黑色发圈取下来,瞬间,那头柔顺的黑发从她头顶倾泻下来,被海风吹得凌乱。

他再次圈紧了她的腰,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耳珠上,“童心,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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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撞击着童心的耳膜,也撞击着她的心。

尽管他的声音几乎刚一出口就被海风吹散,但她还是清晰地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而且她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那样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童心紧紧闭上眼睛,眼泪猝然滑落。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让自己难过得抽泣起来。

他知道了吗?还是他猜的?

是最近看到她的生活猜出来的,还是......还是一直都怀疑着。

她知道,他所说的“那样的女人”,是那个说不爱他的童心,是那个说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的童心,是那个说他是个笨蛋的童心,是那个说以前不爱他、现在不爱他、以后也不会爱他的童心......也是重逢后每次强迫着自己躲他避他恨他怨他的童心。

更是此刻这个心里明明排山倒海般疼得窒息,好想好想转过身去扑进他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他久违的温暖,再把这些年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可却始终没有勇气的童心。

对!他说的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被迫的。但是从始至终,她也想过反抗,也想过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勇敢一点,可是一切,都由不得她。

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集中起来,一步一步逼着她,让她别无选择。

“我......”

“你不要说话!”

童心刚想开口,康子仁打断了她,温热的唇在她耳廓上轻轻描摹,声音愈发地低沉,“你不要说话,我怕你一开口又说出绝情的话来,我怕我听了那些话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因为恨,而再做出一些让你恨我怨我的事情。求你......求你不要开口,你听我说就行了......”

他紧紧搂着她,闭着眼睛在她耳边呢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向她做着撒娇式的忏悔。

童心的眼泪一串串滚落,他的这一番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心疼得无以复加,疼得想不顾一切。

好,她不说话,她乖乖地听他一回,听他说。

因为认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那样骄傲的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低沉到卑微......她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心疼去怜惜这样的他。

停止不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未曾忘记过他的心。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我一定是我家人从中作梗,我知道,你离开我都是为了我好......你好傻,好傻......可是我当时却那样愚蠢,被眼前并不真实的情况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一直那样信任你,懂你的心......我以前总是偷偷看你回复别人的帖子,我知道我认识的童心是个开朗活泼,热情善良的女孩,她能用心地安慰每一个找她开导感情的同学,可以耐心地为每一位需要帮助的同学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自己不懂的还三番五次请教别人,上网查询,还能整夜整夜陪着失恋的学妹......她有时候也嫉恶如仇,跟愤青一样对看不惯的人和事忍不住教育几句。她讨厌玩弄女生感情的男生,也不喜欢依赖男生的女生,更讨厌那些出卖自己的女孩......这样的童心,又怎么会是为了钱不要她的小康老师呢......”

康子仁继续在她耳边喃喃碎语,童心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声音一直在颤抖,而且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一直悄悄看她在校内BBS上发表和回复的所有帖子的原因?那晚,他也是因为看了一夜的旧帖子,才着凉发烧的吗?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抬手哽咽着抹掉了自己眼泪,垂眸看着他仍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犹豫了一下,闭上眼,双手覆了上去......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还是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大手掌依然温热干燥,掌心里的温度舒服得令她心安,让她跟几年前一样让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裹了进去。

他缓缓松开圈着她纤腰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把她的手包裹了进去。

童心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用力转过身,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子,将早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不已的小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康子仁有一瞬的怔忡,随即已经猩红的眸子里闪进浓浓的温柔和满足,抬起双臂用力揽住了怀里的人,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他也抽烟,但身上没有一丝烟味,却一直都有一种淡淡的甜味,他曾经说那可能是葡萄糖的味道,天生让他跟医院打交道。

如今,这种熟悉的味道还在,让她怀念,让她贪恋,让她痴迷......

眼泪很快浸湿了他胸膛前薄薄的体恤衫,感受到她温热的眼泪,他紧紧闭上眼,吻在她丝滑的黑发上,用力地吻,用心地吻......边吻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再逼迫自己去利用一个小孩来接近你,也不想为了把你绑在我身边而采用极端的方式......我不想再自欺欺人......童心,我不想再这么痛苦地过下去......”

远处是不断闪烁着灯光的灯塔,身后是万家灯火的城市,脚下是波涛轻荡的海水。夜色已浓的海上,海风猎猎的甲板上,两个相拥的人,如两尊雕塑般久久没有移动,只有女子一头黑发和裙摆在风里肆意凌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康子仁觉得怀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但后背被海风吹得却似乎越来越凉。而怀里的小女人,已经渐渐止住了方才的抽泣,纤瘦的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腰上,始终没有放开。

他慢慢地放开她,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低头目光柔柔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