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商娇又想起自己无意间听李嬷嬷讲起的那段宫廷秘辛,不由心中酸楚,长长一叹。

“其实说到底,睿王也是可怜人。他想留我在身边,与其说是做夫妻,不如说他只是想有一个可以说说话儿的朋友而已。若他今后断了对我的心思,我与他说不得还真能成为好朋友呢。”

听商娇说完这段话,安思予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那欲说还说的情思,那揪心揪肺的拉扯,那辗转反侧的渴求…

若当真能说断就断,哪还会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世间至苦?

可这些话,安思予如何开口与商娇说呢?

他不也入了这求不得的魔障,遍尝这至苦滋味了么?

“对了,”商娇说完自己的事情,突然想到一事,于是撞撞陈子岩的胳膊,问道:“别光顾着说我,穆颜姑娘近况如何了?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77、堪破

77、堪破

听商娇提及穆颜,安思予的眸光倏地一痛。

“穆颜情况尚好。”安思予沉缓地道,“初时几日,发了一场高热,幸而温莎得了你的嘱咐,为她延医救治,身体已无大碍。只…只她醒来后,便道生无可恋,想剃度出家,侍奉佛祖。我劝了几回,她也不听,如今镇日里除了吃斋念佛,素服宽衣,看模样当真是看破红尘了。”

商娇闻言大惊,“穆颜年纪轻轻的,怎么生出了出家的念头?她才多大?怎么经历点事儿,便看破红尘了?”

安思予长叹一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穆颜所经历的事,也的确难为了她。她一个孤女,活在世上本已艰难,偏巧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我待她如亲妹,肯定是不愿她年纪轻轻便出家的。可我后来想想,若她有朝一日被那梁富户家的人发现了,只怕又得受一番折磨…所以,也许她要出家,未必也是一件坏事。毕竟,我朝对佛教历来看重,只要穆颜出家,她便再无性命之忧…”

商娇忙作手势打住安思予的话,“打住!安大哥,你糊涂啦?既怕梁富户家的人发现,那我们便帮穆颜逃啊!她只要远远的离开天都,到哪儿不能重新开始?”

面对商娇的激动,安思予默了默,方才反驳道:“商娇,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穆颜她从小被人发卖,在妓院中长大,所会所学,除了迎合,便是琴棋书画。这些技艺若放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身上也许并无不妥,但若要靠此营生,只会艰难无比。

你想想,便是聪明灵巧如你,为谋得一份差事,不也经过几番折腾吗?那还是陈东家心好,才不顾流言将你留下。而穆颜…她毕竟不是你啊!更何况,我朝的户籍制度中,穆颜的身份是伶人贱籍,这到哪里都是改变不了的。你让她如何去谋生?”

商娇闻言哑然。

她知道,安思予告诉她的都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他们可以救下穆颜,但终救不了她的命。

商娇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绞着手指想了想,终还是挣扎着道:“不若,让我先见见穆颜吧,或许我可以劝劝她,帮她出出主意。天无绝人之路,我不相信,事情当真会有这么糟。”

安思予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穆颜醒来后,总念叨着救她的那位姑娘,在我跟前已问过你好多次了,总寻思着要报答你的恩情。”

商娇忙挥挥手,“报恩便免了罢。我救穆颜时,就没想过要她报恩。”她又想了想,道,“我这里才刚回来,东家允了我两日假期在家休息。不若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看看她吧?”

安思予点点头,笑道:“好。”

第二日,外面天气稍好了一些,但因昨日那场大雪,空气还是寒冽。

商娇与安思予出了门,一路穿街过巷,终到了西市温莎临时租住的小院。

甫一进院,温莎便得了通传,飞快地从房中跑了出来,待见到果然是商娇到来,一双蓝眸顿时笑得眯成一条缝。

“娇,你总算回来了!”他上前便给了商娇一个熊抱,也不顾一旁安思予大声的咳嗽,将商娇揽在怀中细看,“看看,瘦了好多。想来这大魏睿王府也不过如此嘛,肯定没让你吃饱饭。”边说,边捏了捏商娇那尖尖的小下巴。

商娇打开温莎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少来!这儿人这么多,你这样小心被当作登徒子。”

说笑完,她正正神色,问道:“穆颜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温莎闻言一撇嘴,不满道:“哦,原来你却不是来看我的?枉我听说你进了睿王府,还为你提心吊胆了一番呢。生怕依了睿王的个性,把你收作小妾,不许你再出门了呢。”

商娇一愕,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你早知王睿公子的身份了?”

温莎耸肩,嘿笑道:“我如何不知?那日在鸿锦山庄时,我便想告诉你来着,先前是被你给打断了话头,后来再想提醒,就寻不着机会了。”

商娇闻言气结,指着温莎狠狠点了点,“真不仗义!”

吵吵闹闹间,一行三人已来到一处房门前。但见房门紧闭,从里面传出一阵木鱼的敲击声,和一阵低声的呤经声。

温莎对商娇呶呶嘴,道:“那位穆姑娘自病好后,便一直闭门不出,每日里便在房中闭门诵经。这件事这位安兄弟是知道的,可怪不得我。”说罢,又向商娇挤挤眼睛。

安思予上前,郑重地向温莎行礼拜谢,“多日来有劳温莎公子照料穆颜,安某在此谢过公子。”

温莎忙摆摆手辞谢道:“安兄弟客气了。在下也是受商姑娘所托,代为照料一下穆姑娘罢了,实担不起谢字。”

说罢,又转身对商娇道:“娇,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你吩咐一声便是。”

商娇忙点头称谢。温莎也不客气,拍拍商娇的头,笑着转身离去。

安思予上得前去,轻轻拍了拍房门。

房内诵经声与木鱼声顿停,未几,那紧闭的房门便从里打开,一个长发披散的姑娘便立在眼前。

安思予见穆颜开门,忙笑道:“穆颜,你看今日谁来了?”边说,边让开身体。

两个姑娘甫一见面,商娇便被眼前这位女子给生生惊艳。

但见眼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的纤长削细,清丽秀雅,容色极美,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虽是一身蓝布长袍,但却格外的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想当日自塘中救起穆颜,商娇只见她面色青白,双目紧闭,虽模样极美,但奈何救人时间紧急,根本没来得及看清穆颜的真实相貌,如今一见,当真是一朵绝世仙姝。

穆颜也见到了商娇,又听安思予如此说,料定眼前女子便是当日救自己一命的商娇姑娘,忙跨出房门,声音娇柔悦耳:“穆颜见过商姑娘。姑娘当日的救命大恩,穆颜没齿难忘。”说罢,便欲下跪行礼。

商娇忙上前一步拦住穆颜欲下拜的身体,笑道:“姐姐莫要多礼。那日救得姐姐,实属偶然,姐姐要谢也该谢安大哥才是。”

说罢,她扶起穆颜,拉了她的手,真诚地笑叹道:“那日姐姐危难,尚未看清姐姐真容。今日见到姐姐,当真是容貌绝美,天人之姿,连我看了都不禁有几分心动呢。”

穆颜闻得商娇这么说,不由脸红了一红,却也知商娇并无轻视她的意思,甚至刻意在拉近彼此距离,不由得也对商娇心生好感,遂浅笑道:“妹妹过誉了。我自与安大哥重逢,便一直听他念叨着你。妹妹年纪虽轻,却见识非凡,自立自强,当得女中豪杰呢。”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彼此都颇觉亲近。

一旁的安思予此时插话进来,笑道:“好了,外面寒冷,你们两位姑娘身子都纤弱,不若便到屋中叙话吧。”

“是是是,安大哥的话,我们哪儿敢不从啊。”商娇嘻笑着,一边戏谑安思予,一边拉过穆颜,一同跨进屋去。

入得屋中,但见小小的一方斗室里,只余一床一桌,一目了然。桌上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一卷经书置于一旁。另一旁,则放了一个木鱼。想来便是穆颜素日里念经诵佛之处。

商娇将屋内布置打量了一番,不禁长长一叹。

“姐姐正值花样年华,便是之前曾遭过一些磨难,也都过去了,难道今后当真想要了却尘缘,一心向佛吗?”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78、拒议

78、拒议

商娇所言,开门见山。穆颜不由得看向安思予一眼,见他面上虽无甚表情,眼里深切的担忧,便知他已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商娇。

遂她转头向商娇笑道:“妹妹想来也听安大哥说起过我的事情。都说前世因,今世果,我年纪虽轻,却一生命途坎坷,无依无靠。如今想来,许是前世我作下的孽太多了罢…所以如今我只想一心向佛,求得来世可以修得一个圆满。”

穆颜虽笑着,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凄苦,令商娇不由得也心里一酸。

只是,穆颜的话商娇却是不赞同的。她摇了摇头,驳道:“今生未尽,谈何来世?纵然姐姐此前是经受了一些坎坷磨难,但如今毕竟已是自由身,姐姐完全可以活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活出一番自己的精彩,方才不负此生年华,又何须看破红尘,如此悲观?”

穆颜默默地听着商娇的话,心底对商娇这个比她还小上一些的姑娘充满了敬佩。

关于商娇的事,穆颜曾是听安思予提及过的。这个姑娘,有着与她相似的境遇,无父无母,只身在外,却有着一颗善良、热情、美好的心灵,靠着自己的双手奋斗打拼,与命运相博。

如今相见,她的字里话间,也无不透出那种对自己人生的渴望与精彩。

堪堪令她羡慕。在商娇面前,穆颜觉得自己几乎连叙述人生不幸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垂首看着地面,咬唇不语。

商娇见穆颜如此模样,以为她已被自己说动,又抬眼看了下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安思予,突然间,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安大哥,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留我与穆姐姐说说话儿?”她偏过头,俏声问道。

安思予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穆颜,却见她只低头不语,却没有拒绝,遂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位姑娘在一处聊天,我在这里也不方便,那我便先出去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小屋,并体贴地为两人将门阖上。

只在小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他抬眼看向商娇,示意她多开导一下穆颜。

商娇怎么会不知其意?也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屋门闭阖,小小斗室间,便只余了穆颜与商娇二人。

少了安思予在场,商娇也不客气,上前拉了穆颜的手,与她并到床前坐下,方才开口道:“穆颜姐姐,昨日我回府后方才听安大哥说起,你想剃度出家。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绝望,看破红尘。如果你是担忧你将来的生活,那这件事尚有解决的方法。我现如今所在的陈氏商行建有茶室,茶馆的建设也正在筹备之中,可以招收一些女子作为茶博士,虽然薪俸不多,但毕竟可以使你先安顿下来,生活不成问题。我如今是陈氏东家的文书,如果我与东家说起此事,想来他不会不允…”

穆颜却摇摇头,道:“妹妹,谢谢你为我所做的打算,但此事不可行。其实你说的这些,安大哥也早与我说起过,但我若外出抛头露面,势必会被梁家人或醉倚楼的人察觉,届时,不仅是我性命堪虞,还会连累你和安大哥。”

商娇摆摆手,道:“姐姐,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知你现在的处境艰难,但若是离开天都呢?亦或者…”商娇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向她挑明,“是安大哥带着你,离开天都呢?”

穆颜闻言大惊,一下从床上跳起,惊讶地看着商娇:“你…你说什么?”

商娇也站起身,拉了穆颜的手,轻道,“这有何不可?姐姐与安大哥从小便已相识,安大哥为救姐姐,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与名声,功名与前程…若姐姐有意,何不让安大哥带了你远走高飞?若姐姐担忧自己将来的生活,我大可恳求一下东家,替姐姐与安大哥在商行远离天都,外设的一些店铺上谋得一份差事,必不叫你们为生活担忧,这样岂不更好?”

穆颜听商娇说着她心中为他们规划的未来,慢慢又坐回床边,脸浮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妹妹,你到底…不懂安大哥的心呐。”听商娇说完,她低低噫叹一声。

抬眼看商娇一脸无解的表情,穆颜继续道,“安大哥看似温和善良,实则却是心性骄傲坚定之人。他有情有义,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与原则。他视我为妹妹,可以为了我数次与命相救,可若说男女之情,那却是万万没有的。”

说到此处,穆颜有几分失落地道,“否则,他不会为了几句闲言碎语,便在十年的时间里,从未到醉倚楼来看过我,却又在闻知我有难之时,不顾自身安危来解救我…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与安大哥,可以是极好的朋友、兄妹,却绝不会有男女之情。所以商娇妹妹,你这个提议,不管我赞成不赞成,第一个反对的,便会是安大哥。”

商娇一时无话,良久之后,才弱弱地反驳:“这男女之情,不是可以培养的么?若你们当真在一起了,那日久生情,也不无可能…”

“商娇妹妹,”穆颜打断她的话,语气陡然加重,“你还不明白吗?安大哥是不会与我在一起的。当日他为助我逃离醉倚楼,被人打断了腿,整个天都流言四起,将他说得如此不堪…若往后我与他在一起了,岂非当真被人坐实了他拐带我私逃的污名了吗?”

“…”穆颜的一席话,令商娇哑口无言。

穆颜说到此处,情绪似乎也起伏很大。微微顺了口气,却红了眼眶。

将头偏至一处,她缓缓又道:“所以妹妹,今日此话,断断不可再说。莫说安大哥对我无意,我对他也仅仅只有兄妹之情,敬仰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说罢,穆颜起身,向商娇福了一福,淡声道:“外面天冷,莫让安大哥在外久侯,妹妹也快回去了罢。我也要开始念经了。”转身回到桌案前,执了小槌轻敲木鱼,一阵诵经声便回荡在小屋之内。

商娇站在远处,看着眼前那个披散着头皮,冷寂孤清的纤细身影。

心里,微微有些泛疼。

虽然极力抑制,但她刚刚泛红的眼眶,到底出卖了她。

倏然转身向外疾走了几步,商娇又陡然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一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轻轻道:“穆颜姐姐,你对安大哥…除了兄妹之情,就真的再无其他吗?”

木鱼声停了停,却又立刻重新敲响。

小屋中,一个声音轻轻地,缥缈地响起,如隔了云端一般,似有似无。

“或许,曾经有过吧…但如今,我早已放下了。”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79、不配

79、不配

作别了温莎,商娇与安思予往安宅的方向缓缓漫步行去。

与穆颜一番私聊之后,商娇有些闷闷不乐。

一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是如花似玉的锦绣年华,却从小与亲人失散,被人拐卖,威逼,沉塘…终至心死绝望,只想皈依佛门,以修来世…

商娇的心便一阵钝痛,就像有一块大石压在自己胸间,沉沉郁郁的。

安思予侧头看向身畔的商娇,见她噘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遂轻声问道:“怎么,还有为穆颜忧心?”

商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抬起头,颇疑惑地看了安思予一眼。

“安大哥,你既救了穆颜,又为何不能救人救到底呢?”

安思予闻言一愣,停下了脚步。

“救人救到底?”安思予细细地咀嚼着商娇的话。

一双素来温和的眼,第一次带着审视地看着商娇,出声询问。

不知为何,商娇在安思予这样的凝视下,竟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不敢再看安思予的眼睛,商娇低头轻语道:“今日,我与穆颜姐姐提议,让她与你远远离开天都,她却告诉我,你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断无男女情意。说你…断断不会带她离开…安大哥,你既救了穆颜,又为何不能救她一生呢?”

安思予静静地听着商娇说完,一颗心渐渐下沉,沉至无望的黑海。

许久许久,安思予的脸上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刻意地淡声,不让商娇听出自己任何的情绪,他轻声救道:“救穆颜一生…商娇,你的意思,可是用我的婚姻,去周全穆颜一生?可是…我既视穆颜为妹,又如何能视她为妻?若我当真如此做了,不仅是对穆颜不负责任,也是对我自己不负责任。商娇,你明白吗?”

商娇万没料到,平日里一直温和淡雅的安思予,当真会如穆颜所说,拒绝这个提议,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那安大哥,你便当真忍心看着穆颜这样美丽的女子,在这样好的年纪,遁入空门,从此了却尘缘,只与经书木鱼为伴吗?”

话说到此处时,商娇声音已然尖刻。

“你与穆颜自幼相识,彼此性情都是清楚的。就算现在没有男女之情,但难道就不会日久生情吗?安大哥,你为何非要拒绝这种可能?”

“因为,”安思予陡然大声地打断了商娇的话,一双眸子里,浮出一抹浅痛,“因为,我知道我不会爱上穆颜。”

他直视着商娇,眼底的痛,灼热的情,再也掩映不住:“商娇,我安思予的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哪怕我配不上那个我所爱的人,哪怕她永远不会属于我…但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永远也唯有她一个人,今生今世,除她以外,我安思予再不会娶别人!”

安思予的话,如同誓言般,重重地砸在商娇的心上,商娇再不料安思予会说出这样决绝而坚定的话来,一时瞠目结舌,呆立当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安思予说完这番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却猛地转过头去,不想让商娇看到他脆弱的神情。

“所以商娇,别再为我与穆颜的事擅自作主了。穆颜有她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们,是注定无缘的人。至于穆颜…从前的她,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现在的她,至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我想,我们救她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至于她要如何选择她的人生走向,那是她的决定。我们可以不赞同,但必须学会尊重,商娇,你说对吗?”

说罢,安思予又转回身看向商娇,面上又恢复了素日里平淡温雅的神情。

商娇被安思予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细思一番,却也觉得不无道理。毕竟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觉得每一个个体的想法与选择都值得尊重。现在无论是安思予,还是穆颜,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商娇无法置喙。

许久,商娇才点点头,轻声道:“安大哥,你说得很对…我其实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有几分怜惜穆颜姐姐罢了。”

“不过…”商娇嘿然而笑,突然转了话题,“现在让我更好奇的是,安大哥心上的姑娘到底是谁,竟让你连穆颜姐姐这样美的女子都不动心,想来更应该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罢?”

边说,她边用胳膊撞了撞他,“如何,安大哥?还不老实交代么?”

安思予无奈又好笑觑了商娇一眼,脸却突然红了红,“别胡说。”他轻斥道,“哪有这个女子,我只是作个比方罢了。”

商娇看着安思予陡然蹿红的脸,愈发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更加不依不饶起来:“肯定有!刚才我都听见你这么说啦。安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安思予左闪右躲,终避不开商娇的纠缠,最后只得无奈地道:“好吧,我便实话对你说了吧…”

听到这句话,商娇忙拉长了耳朵,凑到安思予跟前,准备一字不漏地听完整条最新出炉的八卦新闻。

安思予看着都快要凑近他怀里的商娇,她那娇小的身子,就近在自己咫尺之处。

缓缓地,他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却就在要碰到她纤腰的那一刻,又陡然停住…

双手重重的握拳,颓然地垂回自己身侧。

轻轻地别开眼,他干涩地道:“我,确实有喜欢的姑娘,但我…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