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有个背影像班主夫人,情岫加快了步伐小跑过去,卫东澜也跟着走。谁知跑近一看却不是,情岫失望至极,眼眸垂着瘪瘪嘴角都快哭了。

“我把人弄丢了…”

卫东澜安慰道:“姑娘莫急,你找的人是何模样?我帮你瞧瞧。”

情岫眼含泪花,抬手比划道:“夫人大概这么高,有点胖,穿蓝衣裳,四十多岁,和花旦姐姐在一起。”

“花旦?你们是梨园中人?”卫东澜微微蹙眉,想想之后往前边一指,“刚才那边有两个女子倒是和你说的有七八分像,过去看看。”

情岫跟着卫东澜一路,心头倒也并非全无顾虑。她偷偷抬眼打量卫东澜,见他目视前方一派磊落,看起来正直凛然,全无市井无赖的气息。

卫东澜眼角余光察觉到她懵懂的偷窥,不觉一笑却不戳穿,而是旧事重提:“姑娘,你听得懂兽语?”

这会儿情岫已然放下戒心,承认道:“是啊。”

“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天生就听得懂。”

“无师自通?”卫东澜似有不信,可看情岫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撒谎,眼珠子亮晶晶的,纯澈无邪。

很快,他浮起一个笑容,颔首赞道:“果真天赋异禀。对了,你是南楚人么?”

“为什么说我是南楚人?”情岫纳闷地摸摸脸,“我长得不像你们这里的人?”

卫东澜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说起来南楚的女子要更柔美一些,就像姑娘。”

情岫努努嘴:“我才不是南楚人,我就是东晋人。”

反正九虎相公一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他就是他家的人。

“呵呵…”卫东澜又在自己不察的情况下笑了出来,煞觉有趣。他刻意放缓脚步,徐徐慢走,故意和情岫多说话。

“姑娘,刚才你为何要去管那匹疯马?你可曾想过万一它不听你的召唤,会有怎样的后果?”

情岫摇头:“情急之下哪儿顾得到那么多。再说我不是制住它了吗?事情发都发生了,你却又来做这些无谓假设,好没意思。”

卫东澜碰了一鼻子灰也没生气,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好心放那匹马回去,却会让它丢掉性命?”

情岫脚步一滞,转头诧异问:“为什么?”

卫东澜双手负背,娓娓道来:“按你所说马匹有人养,那么它本该是关在马厩里的,可却私自跑了出来生事,惊扰街邻。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对于如此不听话的畜生,它的主人恐是不会留它了。”

情岫不同意:“我觉得要罚也该罚看守马厩的人,马儿又没翅膀,你关好了它难道还会飞出来不成?还有,马儿乱跑扰民也不是它的错,是有人在它腿上钉了钉子,所以此人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理应严惩。”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也许马的主人是故意的?”卫东澜垂眼看她,黑眸沉沉,“京中豪门贵族喜爱赛马骑射,故而饲养的名驹不在少数,但此马无鞍无缰,跑出来也无人追逐寻找,后腿还被人故意刺伤…种种显示,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姑娘你从中阻挠,搅了马儿该办的事,无功而返,你说它回去还会活命么?”

“我…”情岫愣住了,“它的主人为何要这么做…”

卫东澜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我只是随便猜猜。戏言而已,切莫当真。”

“九虎家媳妇!”

班主夫人突然从边上冲出来,一把抓住情岫,拍着胸口道:“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害我好找!要是把你弄丢了,九虎那孩子可要埋怨死我了…”

情岫大喜过望:“夫人你可来了,刚才没看见你们,我好害怕。”

“甭怕甭怕。”班主夫人拍拍她手安慰一番,转眼一看旁边的卫东澜,好奇问:“这位是你朋友?”

情岫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班主夫人跑惯了江湖,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一看衣着气度便知对方家底不俗,多半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见到情岫生了些风流心思。

班主夫人赶紧牵着情岫便走:“你这丫头真是个没心眼儿的,路上遇见的男人怎能随便搭理?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快随我走,快点快点!”

情岫乖乖跟着班主夫人走了,脚步飞快,头也没回一下。卫东澜并未跟随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仰首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叹息。

“竟是有夫之妇,可惜…”

熙熙人潮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毫不起眼的男子,悄然站到卫东澜身后,弓腰低声道:“公子。”

卫东澜身姿笔直犹如玉树,开口也是不露情绪:“如何?”

男子恭敬回道:“东西北三门各有骚动,守卫分神松懈了半刻。如果左公子抓住了机会,定已安全入城。不过南门这边…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横生枝节也不怪你。”卫东澜摆摆手,“四门一起出事太引人注目,南边就缓一缓,明哲保身要紧。”

“是。敢问公子,霁月如何处置?”

卫东澜转身往回走,淡淡说道:“杀了。”

这下属仿佛有些不忍,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规矩遵命:“是。”

“不过是一个畜生,即便再喜爱也不能因它坏了大事。”卫东澜在卖绢花的摊子旁驻足,自顾自说道:“老马识途。你不杀它,便会有人尾随它找上门来,寻到主人。四城门出现骚乱的原因一旦被识破,到时候性命不保的人,会是你。”

随从面露愧色,拱手道:“属下惭愧,多谢公子教诲。”

“不必,我保全你不过是为了不牵连自己。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尽快接我表弟回来,无诏擅自离京,这个罪一旦坐实,可不是死一匹马就能解决的。”

卫东澜挑了许久,最后拈起一朵纱绢荷花捏在指间。

“买了。”

卫东澜说了句便径自离去,随从赶紧掏腰包给钱。

“虽非真芙蓉,自有幽香来。”

卫东澜阖眸轻嗅手中绢花,深深陶醉。

话说左虓这边排队进城,开始也是十分忐忑,可临到了要检查核对文牒,一股胆气油然而生,心头豁然开朗。

畏惧担忧又有何用?既来,则安。

“沧州建水县胡家村,胡荣?”守卫一边看着文牒,一边打量左虓,眼神略带疑惑:“癸丑年生,今年应该二十七了,窄额尖腮,眉目细长…怎么有些不像?”

东晋律法严明,对百姓的管制也十分严谨,每人的身份文牒五年一更替,上面不仅写有姓名籍贯,还记录了主要亲属以及大致长相,最后落上当地官印防伪,方便全国官府翻查检阅。

左虓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文牒出来,手上这份是瘦猴的。一听守卫这般说,他赶紧做出一副猥琐之态,眯着眼搓搓鼻头说道:“怎会不像?这分明就是小的。官爷您再仔细瞧瞧,小的这眼睛这鼻子,是不是尖尖细细的?”

言语本就只能形容三分,守卫仔细受文牒描述影响,再对照了左虓贼眉鼠眼的神态,越看越像。最后鄙夷他一眼,归还文牒把手一挥:“去吧去吧。”

“多谢官爷嘞!”左虓畏畏缩缩接过文牒,点头哈腰说了番好话,乐呵呵进了城。

他刚刚过关走了几步,便见对面一列人马疾驰而来,黑色银鹰披氅随风而舞,甚是醒目。

“指挥使大人有令!凡年二十至三十男子,一律扣下,待慎要司亲自看过才可放行!”

来人在马上就这般下令,守城士兵一听,赶紧堵住进城男子,沐乘风刚好被挡在外面。

左虓冲他甩了个得意眼色,有些幸灾乐祸。

横竖我是进来了,你就慢慢耗吧你!

沐乘风冷睨他一眼,把头拧向一边,不作理睬。

左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歪嘴笑着大摇大摆走了。

他一路上掰着指头盘算:现在到底是先回家呢,还是先去找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瓦虽然一向狗血,但男配英雄救美这种狗血的情节,远远达不到瓦的要求啊,哇哈哈~~~

嗯嗯,卫东澜是男配没错,但他会是超级无敌男配么?猜呀猜呀猜\(^o^)/~

第十九章 红杏出,纨绔子

戏班落脚的地方叫明月楼,是班主旧识的地方,以前他们来上京也住在这里。班主夫人带着几个女眷轻车熟路到了楼里率先安顿,接着戏班子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左虓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情岫抛头露面,所以情岫很自觉选了明月楼后院角落的小偏房住下,乖乖待在房里关上门,坐着等左虓回来。

她听到大马车进来时轱辘滚滚的声音,还有青衣在楼上吊嗓子,班主也回来了在和别人说话…天色渐渐黑了,房里暗暗的,情岫去点燃了油灯,左虓却依旧没有回来。

黄豆般的灯芯只能散发出微薄亮光,她从包袱里找出本半路上拾到的书,借着昏黄灯火翻阅起来。

书册破烂纸页泛黄,乱七八糟记了很多东西,看样子是本散记。

情岫随便翻了几页,粗粗浏览一下,最后被一行话吸引住视线。

“…南楚熙皇三年,天异象,禁宫乱。狐宠祸主,皇诞妖孽…狐君诛,孽婴杀于襁褓。幸蓬莱仙人临世施法,熙皇无恙,皇感仙恩,后尊其国师…”

情岫不禁唏嘘:“就算是妖怪生的小孩儿也不过是个娃娃,就这么杀了未免太狠了。蓬莱仙者…世上明明就有神仙的,叔叔还老笑我胡思乱想。”

笃笃笃——

几下敲窗声打断情岫思路,她搁下书本,走到窗前停下:“谁?”

来人不语,只是又敲几下窗棱,笃笃笃。

情岫咬咬唇,犹豫片刻抽掉木栓,警惕地推开窗户一条缝。

来者白羽黑喙,头顶一抹朱色,细长脖颈自缝隙钻进来,亲昵地在情岫手背蹭了蹭。

“小鹤?!”

情岫诧异之余异常欣喜,赶紧推开窗户让白鹤进来。白鹤一飞而入,扑腾着翅膀欢乐拥抱住她的腿。

“咯咯…”情岫笑得开怀,牵起白鹤翅膀转了个圈,“还以为出来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竟追了上来。我叔叔婶婶好么?九虎相公总说他们没事,可我心里头还是有些怕怕的。”

白鹤闻言叫了两声,甚是嘹亮。情岫仔细听着,点点头:“唔,没事就好…咦?你说有人把他们带走了?是什么人?”

白鹤收拢翅膀单脚站立,埋头下去梳理羽毛,鸟嘴一张一合,又叫几声。

“嗯,和你一样的颜色…穿白衣裳的人?哎呀,会不会是姑姑!”

情岫想到这里几乎是跳了起来,合掌放在唇边,满是期待地揣测:“肯定是肯定是!除了姑姑还有谁会找到那里?姑姑最喜欢穿白色了…她说过会接我出去,她真的来了…”

她宛如掉入蜜糖缸中的孩子,眸中都盛满甜蜜笑意,喜上眉梢。

“可惜我答应了要陪九虎相公,现在还不能回去。”情岫自言自语着又低落起来,埋头扯着袖子,“也不知道姑姑把叔叔婶婶接到哪里去了,他们会来找我吗?要不等相公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先回他家,再去找姑姑…”

夜深了,就连繁华夜市也渐渐安静下来,左虓慢悠悠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檐下纸灯笼随风摇曳,照得他身后影子长如细竹。

他一去三月,定远侯左家的公子也就病了三月,城中传言怕是活不长了,期间就连圣上也亲口询问过几次。不知家里人是使了什么法子遮掩了过去,至今也不露破绽,真是难为他们了。

“唉——”左虓长叹一声,有些愧疚。

可这也是没法的事,谁叫他亲姑姑生了个文武双全的皇子?聪慧之余品德又好,硬生生压过太子一头。不招人妒是庸才,他的皇子表哥卫昇是奇才,自然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才行。

多年来两派人明争暗斗,千方百计打压对方。不是我被你陷害,就是你被我算计。这一回,是卫昇收到地方线报说太子参与科举舞弊,收受贿赂不说,还暗中收买不少考生,培养自己的羽翼。

东晋皇帝素来在民间都有个宽厚仁慈的口碑,处事作风也是极稳重温和的,可卫昇知晓自己的父皇实际疑心甚重,最忌惮的便是膝下儿子结党营私,有谋逆之心。不然如何解释这么多年来皇帝都只是给了太子一个虚名,让他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让其插手一点有关军粮钱饷的要务?卫昇寻思这是个扳倒太子的好时机,意欲一击拿下,但碍于自己出面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把事情委托给了左虓,令他去地方上微服暗访,收集证据。

想左虓是何人?父亲是当今定远侯,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亲姑姑是的当今贵妃,自己则是侯府唯一的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周岁便被皇帝破格封了世子,殊荣无双。他身份是一等一的,家世也是一等一的,故而娇宠也是一等一的,长到十几岁,便成了上京一等一的纨绔子弟。

喝花酒、赌牌九、斗蟋蟀、打马球、赛蹴鞠…甚至偶尔兴起上街调戏个把良家女子也是家常便饭,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定远侯家左世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酒囊饭袋、扶不上墙的的烂泥,只会败家,难成大器。

这样一个人病了,上京的小老百姓只会暗里欣喜,谁管他真病假病?谁又会料到他实际上是受卫昇所托悄悄出京办事?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安排,左虓已经传信给卫昇说一切已妥,只待携证据回去。岂料不知何处走漏风声,他回京途中遭遇太子党的追杀,慎要司鹰犬紧追不放,硬是逼得他在边境跳下山崖。

现在他回来了,慎要司生没见人死没见尸,一刻也不肯松懈,不仅在城门口设防堵截,还在定远侯府周围布下许多眼线,就盼着左家露出破绽。侯府内的人如何不晓得外边有人监视?可也只能装作不知,否则左虓不在府中的事实一旦暴露,引起皇帝疑心不满,那给左家带来就是灭顶之灾。

卫昇自然也不好出面帮衬,这种时候要先保全自己,再谈救人之事。他暗中给城门制造骚乱已是冒了很大风险,断不可再有异动。

左虓如今十分苦恼,有家归不得,可不回又不行,长久瞒下去也是祸害一桩。那到底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侯府?然后再来个久病而愈?

久想无果,他也只好先回戏班所在之地,从长计议。

不过满腔苦闷中至少还有一丝甜蜜和安慰,就算他被所有人抛弃,他还有个小禽兽娘子不离不弃,不是么?

明月楼门口,左虓意外地遇到了沐乘风。

沐乘风木然静立廊下,漠然地宛如雕塑,看见他才嘴皮子动了动:“没死?”

“沐兄尚且安好,小弟岂敢先行一步?”左虓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挤眉弄眼,“难不成你想我想得紧,专门在这里等我?哎呀呀,小弟真是好感动…”

“恶心。”沐乘风立马鄙夷地瞪他一眼,掀袍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她在后院最左间。”

左虓也不介意他冷淡的样子,朝他背影拱拱手,喊道:“谢了啊!”

沐乘风头也不回,一点谦虚的表示也没有。

左虓摸摸下巴:“啧啧…脾气大是大,倒还挺有义气的,怪人!”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

左虓站在房外轻轻叩门:“小禽兽?小禽兽?”

他把耳朵贴在门框上,听到里面静静的,只有微弱绵长的呼吸声,遂又掉头往窗户边走,在外面一拉就打开了窗户。

只听他愤然低骂:“臭丫头又不关窗!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左虓灵敏钻进窗户,也不点灯,摸索着朝床边走去,准备给情岫一个惊喜,顺道再来个偷香窃玉。

谁知他撩开帐子,却在朦胧夜色中看见床上竟然拱起两团被褥。

一个是他家小禽兽没错,另一个是…

奸夫?!

没想到才半天不见,他的小狐狸精媳妇儿就勾搭上了别人!

左虓勃然大怒,气得猛踢床板一脚,吼道:“老子宰了你这色胆包天的兔崽子!”

他这一吼,床上的“奸夫”醒了,一跃而起,一道模糊的巨大黑影扑面而来,猛烈攻击。

左虓未料对方出手如此快,只觉什么东西又尖又硬老冲着脸来,打得他疼痛无比,只能招架却无还手之力。

“哎哟哎哟…”

他被逼得连连后退,抬臂挡着脸,脚上一个劲儿乱踢,可是什么也触不到,对手仿佛幽灵般漂浮在空中,脚不落地从四面八方攻击。

情岫被巨大的响动吵醒,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赶紧坐起来,试着唤道:“九虎相公?”

“嘶嘶!我说小禽兽你轻点儿,你家相公不是泥捏的,会痛知道不?!”

左虓脸上被白鹤啄了好几道口子,手臂更是划痕累累,连衣裳也破了,情岫大晚上去找沐乘风讨来些敷外伤的药,正一点点给他往伤口上抹。

左虓龇牙咧嘴:“我说你怎么弄个破鸟一起睡?脏兮兮的不说,你看它还啄我!这张脸都差点废了!”

白鹤理所当然站在床边,拿嘴惬意梳着羽毛,理也不理左虓。

情岫目露愧色,嘟着嘴道歉:“相公对不起嘛,我看你那么晚都没回来,小鹤来了我又很高兴,所以就抱着它一起睡了。”

“我不在你就能和别人一起睡了?嗯?”左虓抬眼斜睨着她,声音里尽是威胁。

“不可以吗?”情岫眨眨眼,“可小鹤是只鸟呀。”

左虓挺直腰板断然否决:“当然不行!相公不在你就让别人爬床,这叫红杏出墙!管他是人还是鸟,反正就是不行!”

情岫皱着眉头想不通:“红杏出墙是这个意思?”

左虓底气十足的模样,下巴高高昂起:“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我骗过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