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易欢的脚抵在门上,“我说了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霃宽出现的缘故,她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答应什么?”沈霃宽听到这话就窝火。
嗯?背着我跟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我看你们两情相悦,情深义重啊。”石宽磊心里酸得很,很想打架,可是又不想当着易欢的面,只能嘴上把不悦换了方式说出来。
“姓石的我看你真是…”沈霃宽倒是有些憋不住了。要不是易欢挡着,他现在就会冲上去教他做人。
一看就知道石宝成的教育很失败,教出了一个衣冠禽兽。
其实他看石宽磊第一眼的时候就浑身不舒服,想打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偏偏他是石宝成的儿子,自己动手打下属的儿子,总归有些不太好听。
“霃霃…”易欢看着他,眼里添了许多哀求的味道。
沈霃宽内心警铃大响。
“我们要不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易欢看着他,眼睛泛红,“你等我…你去…”
她实在说不出,让沈霃宽娶时唯一的话。
答应起来容易,可要真的让她情况说出这句话,却太难了。
“沈总,我觉得你应该尊重易欢的选择。”石宽磊不怀好意地勾着唇角,“分分合合总是常事。”
沈霃宽松开易欢,两步上前,一拳头下去,直接照着石宽磊的脸砸了下去。
动作快得易欢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石宽磊后背猛地装在墙上。他捂着嘴,没打算还手。
沈霃宽撂下一句话:“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对易欢动心思。”
阵痛过后,石宽磊觉得鼻子下痒痒,拿开手一看,手上有血,原来是鼻子出血了。
易欢这时已经被沈霃宽拽着走到了电梯处,没有看到石宽磊流出来的鼻血。
沈霃宽声音不悦,对易欢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要离那种人远一点。”
“可是霃霃,他还存着证据。我怕他一时气恼,毁掉证据。”易欢无心埋怨沈霃宽的冲动,伸手去揉沈霃宽的手,“你的手,疼不疼啊?”
“我不疼!”沈霃宽不停地按着电梯。
可电梯现在才到四楼。
他等不及,拽着易欢的手就往楼梯走。
“万一他毁了证据怎么办?”易欢压着自己的哭腔,小声呢喃“沈霃宽我求求你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选择好不好。我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我爸妈的墓碑我到现在都没脸刻名字,我每次去看他们都非常内疚…沈霃宽…我…”
沈霃宽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看着易欢。
易欢的眼泪安静地流下来。她抱着栅栏,坐在了楼梯口。
“你一定要这样?”沈霃宽胸口起伏着,怒火缠绕在心口,“非得去拿他手里的证据?”
易欢轻轻地点了点头。
“要和我分手?”沈霃宽问。
易欢摇头,过了一会又说:“霃霃,我觉得这日子太煎熬了。我之前,我…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的心像在火上烤。遇到你之后,我努力地假装忘掉那些事,可从来不可能真的忘记。或许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就不应该上你的车…”
“是不是你把戒指给时唯一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打算?”
“我…”易欢想说不是,可是这样纠缠下去要延误多少时间,她偏过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是啊,我早就给自己算好了。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一开始顺着那天的相亲和石宽磊相处下去的。你说不定也会和时唯一培养出感情。崔阿姨那么喜欢时唯一,你娶了她吧,这样我就安心了。”
“这么说,是我来的不对,是我多余妨碍到了你?”沈霃宽笑着,脸色晦暗不明,“好,好,我不强拉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想说,傻瓜,你是看了照片被弄乱了心智才说胡话。
不过他还是被这些气得半死。
他顺着楼里一直往下走。
原本安静的楼道里,只听到他哒哒哒的下楼声。他忍着回头把易欢带回家的冲动,一鼓作气冲到楼下。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转身,楼道里只走出他一个人。
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自嘲。也对,相比较他们这段感情,易欢当然更在意她父亲的事。尚在冲动中的沈霃宽驱车离开。他刚离开,闻凯便赶到了这里。闻凯看到他的车出了小区大门,沈霃宽也看到了他。可是沈霃宽没有停下来跟他说一个字的意思。
闻凯不想凑上前找不痛苦,便安静地将车停在石宽磊家楼下。
他看着门口横着的一辆迈巴赫,道:“谁把车停得这么猛?路全挡了。”仔细一看车牌,哎呀,这不是沈大的车。再一想,他就明白了。
车上几个人无聊地说着话。
闻凯对几个不得不熬夜的小伙儿说:“让谁出事都不能让楼上的那尊佛爷出事。”
一小伙问:“石宽磊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重视他,他出事不是咱们盼着的?”
闻凯道:“谁跟你说我指的佛爷是石宽磊那傻逼了?”
“那是谁?”
闻凯呵呵笑了笑,说:“沈大的女人。”
“难道是一不小心和石宽磊成邻居了?”小伙委婉地问。
闻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不能问的事就别问!”
易欢此刻还坐在原地。她此刻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抱着栏杆,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眼泪顺着眼角落在袖子上。
安静地哭了一阵子,她抬手擦去眼泪,喃喃自语道:“让你别来,你非要来。”
吵架伤得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
这时,石宽磊出现在她身后。
他已经处理止住了鼻血,但是鼻子还是疼得厉害,他觉得鼻梁有可能被沈霃宽那一拳打断了。天一亮得去医院看看。
“觉得安慰了吗?心里还满意吗?”易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是不是满足了您的神经病**?”
石宽磊站在她旁边,“我以为你会跟着他走。”
“我怎么敢走呢,石先生?”易欢扶着楼梯站起来,“你说过时不候,我怕得要死。”
“文件在我家,你跟我来。”石宽磊叹气,“我给你看就是,你别难过了。”
易欢跟着他进屋。
石宽磊将她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推开一个浅棕色的移门,露出一间密码锁门。这是他的保险柜。里面差不多有六平方米大,装有空气流通装置和电话,还有一个小圆桌和凳子。
这算是一个保险柜,也算是一个安全房,也可以在遭遇侵袭的时候躲进里面,打电话呼叫救援。
这里面还摆着一个小的保险柜。
就放在桌子旁边。
石宽磊蹲下来,打开密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文件,以及一个录音笔。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给易欢:“录音笔是当时我查访时候留下的口供记录,这里也有相同的一份文字记录。这些照片是当时时兆伟手下那帮人拍的,应该是为了问易正远要钱所以拍了这些照片。”
他拿出一个碟片,“这里是一些视频记录,我偷偷拷贝的。”微微停顿后,他告诉易欢,“你不需要看,直接给律师就行。”
他告诉易欢:“这里牵涉到的人远超你的想象。”
“是吗?”易欢无力地垂下手臂,“能有多么夸张?”
“可以这么说,当时接触过案子的所有人,包括一个小小的记录员,都拿了钱。易正远砸了十几亿在他们身上。用得应该都是你爸爸的钱。有个很重要的人,我现在不敢说他的名字。”石宽磊紧蹙眉头,“他一个人便收了易正远好几个亿,也是因为他的暗中操纵,这个很明显的杀人案才会被记录为自杀案。”
拿钱的也包括他。
不拿的话,他可能都没有机会保存这些重要的证据。
钱能让鬼推磨,使人良心迷惑。
“你爸爸应该是在去查验东门项目的时候,遭遇不测,具体地点是在滁市的市郊。负责这个项目的就是你二叔易正远。”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易欢问他。
石宽磊没告诉易欢,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么…你是律师,你告诉我,有这些东西,是不是就足够了?”
石宽磊点点头。
“时兆伟呢?他会怎么样?”
石宽磊沉默片刻,说:“如果东子还活着,能指证时兆伟的话,他也逃脱不了。没有东子的话,可能你还需要找一些别的证据。不过不难,易正远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心胸狭隘。他若真进去了,一定不会允许时兆伟逍遥法外,还不知道会咬出哪些人。”
易欢伸手去拿这些证据。
石宽磊却按住她的手:“易欢,沈霃宽他还没有娶时唯一?”
“你还想怎么样?”易欢愠怒不已,拔高了音量,“你总不能还要我给他们主婚吧?”
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总得要让沈家人给点表示吧。或者是他公诸于媒体,或者是他和时唯一去办理结婚证。”石宽磊当着易欢的面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密码箱里,关上门锁好,“东西就在这儿,什么时候你说动了沈霃宽,什么时候东西你们拿走。”
“我怎么确定你方才说的有没有骗我?”易欢问,“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不相信我就不会到现在还在这儿。”石宽磊自信地笑了笑。
易欢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拿不走这些文件了,只好起身往外走。
“易欢。”石宽磊叫住她,“只有你才能说动沈霃宽。”
“我说不动。”易欢从心底抗拒去做这件事。
“时兆伟的罪不比易正远轻,看在他将死的份上,你们假装安慰他一下也不行吗?”石宽磊送她到门口,“结婚离婚没那么难的吧?演一场戏而已,让他走时稍微心安一下,也不算怎么过分的要求吧。”
“那是因为你从没真正爱过谁。”易欢转过身,“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家人。他们,已经过世快四年了。”
石宽磊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揉了揉后背,鼻子还有些痛痒,但是不敢去揉,生怕一揉血管裂开,再出血。他跟着易欢走出门外。
易欢定足,目光不怎么友好。
石宽磊道:“我送你楼下。”
“不用。”
“你要在我这里出了事,那我岂不是更麻烦。”石宽磊笑了笑,“我也怕死,怕被人暗杀。”
“你松手。”
石宽磊松开手,走在易欢旁边,“其实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易欢并未停下,抬脚迈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的时候,石宽磊说:“我从你们家拿走了你的照片和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东西。”
“是不是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是,你知道?”石宽磊道,“我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就也藏了起来,不过东西不在我这儿。”
易欢知道那个东西。
那是她在R教授实验室做出来的微型晶体材料。容量很大,存储性能极好,本来考虑用于未来空间站里,后来因为研究成本太过昂贵,且实验性能不是很好,实验室就暂停了开发研究,一直在等待申请经费中。
她舍不得浪费掉,毕竟是她和R教授一起做出来的。那两根她给了实验室的成本费后,才能带回家,总共给了三百万美金。
因为有她的一半专利,所以R教授也没拦着。那两个微型晶体版是一个很小的圆柱形长条,一厘米长,横截面只有人体心脏血管那么大,有一定的弯曲性能。她把这两根晶片镶在了小的金属板中,拿回家装在了一个白盒子里,然后给家里全部换上了高清摄像头,接通线路板,把所有的摄像记录都存储在这两个并联的晶片里。
她想试验一下这个东西的存储极限。
当时在实验室没能验证出来。
如果这个能找到,她就可以找到那段时间家里摄像头记录下的所有音像。
“东西在哪儿?”易欢问他。
“太过神秘的东西我也不敢藏在身边。”石宽磊笑了笑,“我把它们藏在了手表里。就是时唯一常戴着的那块马丁希洛尔腕表中。”
电梯到了一楼。
石宽磊问:“那个手表是不是你的?我看上面有你名字的缩写。”
“您真聪明。”易欢快步往前走。
石宽磊一直送她到台阶下。
然后他就看守在这里的几位男士。
闻凯面带微笑,冲他挥挥手:“石先生,巧哈。”
石宽磊没理他,转身回去。
易欢将手里的钥匙丢给闻凯,惜字如金:“开车。”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不能开车。
她怕开起来刹不住车速。
哪怕是夜半时分,她也不能在闹市区里放纵自己。
小伙看着易欢的背影,问闻凯:“这就是沈大的女人?”
“嗯。”闻凯点头,“有本事。”能让沈霃宽对她死心塌地的。
“沈大的女人就是不同凡响啊。”小伙不怕死地说,“给人戴绿帽都戴得这么理直气壮。”
闻凯听到后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就是屁话多,你懂个屎蛋子,给我闭嘴!”
另几个小伙继续蹲在楼下。
闻凯则是上前听话地给易欢当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