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美人计,哪怕三十六计拿出来耍个遍,没有实力,终是一场空谈。
第235章 远航之机遇八
br />褚韶华离开书房时, 书房外两个体格精瘦的汉子依旧门神般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未多向褚韶华这里看上一眼。这是胡少帅在书房时的配置,以往褚韶华只觉气派威风, 今日却无端有种莫明寒意。
褚韶华直接离开杨家。
杨丘见褚韶华从楼上下来, 还要留她, 褚韶华看着杨丘依旧温雅如玉的面庞,心下思量杨丘是真的不知道胡少帅的计划, 还是装出来的亲近从容呢?
倘不是褚韶华天生有些急智, 今日怕是不能从胡少帅的书房完整离开了!褚韶华安抚住心中思绪,笑容亦如从前, “今天老师在书店有一个签售活动, 我说好去帮忙。少帅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 我就先走了。”
杨丘送褚韶华出门。
褚韶华依旧是自己开车。波士顿的冬天多雪,路面总是结冰, 故而要格外小心。
褚韶华搪塞杨丘的话也并不全是虚辞,先前让她做助手的老师新书出版, 褚韶华还让《正义报》做了专栏报道, 颇有溢美之词。今天老师在书店签售,褚韶华早早过去帮忙。
她没想到会再次接到胡少帅的电话, 更没料到胡少帅会让她参与到与德国人的军火谈判中。依旧是杨家书房, 胡少帅在室内向来是毛衣西裤的打扮, 休闲洋气俊美逼人, 褚韶华并没有欣赏胡少帅美貌的心思,她得体的表示,“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您的信任。”
“不,依褚小姐的聪明,如果不是在见到那封信的时候太过震惊,你应该早便明白,如果我真的不信任你,你是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并站在书房解释给我听的。”胡少帅很公事的神色,褚韶华相信,他在处理一些军政之事时就当是这个模样。
褚韶华自嘲一笑,眼睛看着胡少帅,“那昨天是什么,试探?”
“想看看你有没有加入谈判核心的能力。”胡少帅并不回避褚韶华的问询,耐心解释,“这次的谈判非常要紧。来到美国之前,虽然也想找一个人站在你的角色位置,可一直没有非常合适的人选,直待我遇到了你。你应该能猜到,原来的计划里,你的角色并不是核心位置。你能力非常出众,褚小姐。其实,你有了美国人与德国人的人脉,向国内其他军阀卖些军火不是什么大事,像你说的,所有的军火买办都会这么干。”
“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很多,可有本事再有分寸的人就很少了。我得确定,你是不是这样的人。”胡少帅郑重其是,“我不想出任何差错,就先小人后君子了,还得请褚小姐见谅。”说着起身向褚韶华鞠了一躬。
褚韶华连忙拦住,“这如何担得起?”
胡少帅叹口气,“褚小姐不怪我就好。”
褚韶华顺势给胡少帅递上台阶,也缓和了口气,“当初若不是少帅帮忙,我怕不能在上海立足。少帅对我的帮助,我一直没忘。”
胡少帅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他并不居功,摇了摇头,“凭褚小姐你的本事,在哪里都能有一席之地。”
两人都拥有成年人的聪明与狡猾,关系回暖是双方共同的意愿,所以,胡少帅提出邀请,褚韶华加入谈判核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褚韶华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尤其她在这段时间对于军火的类型与发展进行了极细致的资料收集,还请教了不少专家。波士顿别的不多,学者教授一抓一大把,褚韶华认识的人多,拐弯抹脚的都能找到请教的人。与杨将军胡少帅讨论起德国技术支持时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是此中行家。
杨将军都说,“褚小姐你是不是平时就喜欢枪械?”
褚韶华在手里文件上记录下一个数字,“既是替少帅做事,少不得要多做些准备。我可是大学生,要是一无所知,与那些寻常买办又有什么不同?”
“你别糊弄我老杨,我见过的大学生多了,不说别人,杨丘也是大学生,我看他还没你机伶。”杨将军嘿嘿笑着,朝褚韶华挤挤眼,问她,“要不,把你那个闻男朋友踹了,我把杨丘介绍给你。杨丘也还成。”
褚韶华真是见识了这位杨将军,不知军旅出身的是不是都这样,嘴上简直没个把门儿。褚韶华立刻切断这个话题,“咱们只谈工作,不谈风月。”
杨将军一噎,继而气愤,老子儿子成风月了!
褚韶华适时的递过一张□□的图纸,“德国的技术很好,这张是美国公司的□□图纸,你们看一下。造价低廉,售价只有‘汤姆逊’的一半,就是模样不大好看,技术简单,大部分是冲压件。”
杨将军顿时顾不得儿子是风月的事了,立刻接过细看起来,胡少帅无奈,“杨叔爱枪如命。”
好在图纸有双份,褚韶华又递给胡少帅一份。
这次胡少帅与杨将军将最终条款拟定出来,出面与德国人谈判的主力让褚韶华来做,大家都免不了一场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表演。这其间,褚韶华还要应付美国人,因为,胡少帅最后决定也要向美国公司订一批褚韶华推荐的□□,实在是物美价廉。
但是,大的订单依旧是给了德国人。
关外军与德国人签定了一份长达数年的合作条款,这里面的好处是,德国人会向关外军开放一部分技术支持,帮助关外军建立兵工厂,军火的价钱在行内来说并不昂贵。而德火商,得到了一战战败后的喘息机会,这笔关外定单,可以让他们在世界的军火竞争中走的更远。
这笔合约在德国签定,有德国政府高层出面。褚韶华因为学校课业,不能抽身过去,在德火商要回国的时候,就表达了自己的祝贺,提前送上祝贺礼物。
至于美国的军火定单,胡少帅全权交给褚韶华负责。
褚韶华在准备圣诞前的学期末考试的时候,许次长与陆大公子来到波士顿,一并带来的还有闻知秋的书信礼物。
波士顿冬天的天气要比上海冷些,许次长与陆大公子都是笔挺有型的深色男式羊绒大衣,两人身高腿长的出众人物,后面跟着数位随扈,颇是气派。许次长道,“听说小褚你在波士顿做房产生意,我们就不住酒店了。酒店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你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吃住都算你的啊。”
褚韶华笑,“许叔您大驾光临,住处我早就准备好了。”
开中介公司就是有这样好处,房源多。褚韶华问许次长和大公子是住波士顿市里,还是住北安普敦,许次长道,“就在你这房子附近就成。”
褚韶华是个有成算的,在关外军的军火交易达成后,褚韶华就算着,只要关内军阀还有买军火的钱,一定会来美国。她早便准备了好几套房子,提前租下来,每天有佣人打扫,一应用具精致齐全,每来都会烧起壁炉,房子暖和的立刻就可以住人。
当然,这些都是褚韶华交待一声,具体是克拉拉瞧着安排的。
谁说女人才干就不如男人呢?
别看女人多是在家做家事,能把家事料理的清楚漂亮的女性,大都管理才能都不差的。
克拉拉做事便缜密细致,及得上她的男人都不多。
想着中介公司生意渐上正轨,克拉拉手里事务太多,倒不如雇佣一个会计,让克拉拉专门做经理,负责中介公司的事务。
还有,过年可得给克拉拉包个大红包。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当晚给许次长陆大公子接风,褚韶华想二人在船上一个多月,大都吃的西餐,准备的便是中国菜,就是酒也是当初杨将军送的关外名酒烧刀子。
许次长一闻这浓郁酒香便说,“这酒可是有些时候没喝过了。”略一思量,“应该不是小胡送的,小胡是个周全人,送女性礼物也多是衣裳首饰,就是老杨送的。”
“许叔叔你真是神猜。”想到杨将军,褚韶华有些哭笑不得,离开美国时,送她酒倒没啥,军旅中人大概都是豪爽脾气。结果,送酒不算,又问褚韶华要不做他家儿媳妇。
褚韶华给许次长和陆大公子倒酒,许次长一挥手,接过褚韶华手里一斤左右精致小巧的黑瓷酒坛,大马金刀的说,“自己来就是,没这么多规矩。小闻把你的信给我,我给督军看过,督军让我们先过来打个前站,那边儿已是知会了北京的赵总理。”
褚韶华想了想,“杨将军他们出国的事,许叔叔你说来并不吃惊,赵总理想必也是知道的。”
若是往常,褚韶华都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自然随意的说起国内的将军、总理来,这样的大人物,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高高在上。可真正接触过胡少帅,那层神秘面纱一去,陡然发现,这些高高在上的,也不过是些凡人。一样机心深沉,一样手段凌厉,也一样风趣幽默,血肉铸就。
许次长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小巧的两钱半的白瓷酒杯上,“知道虽知道,可没想到关外会买这么大宗军火。”
褚韶华眉尖一动,她可没有在信里提到关外购买军火的数量。那么,许次长定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陆大公子看向褚韶华,“胡大帅志向远大。”
“不用这么委婉,小褚什么不明白,老胡那土匪头子早就眼馋关内地盘儿了。”许次长待褚韶华颇是亲近,与褚韶华道,“别看老胡在关外,他那地界儿着实是个好地方,正经土皇帝,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不似咱们关内,不说别处,光一个上海,多少复杂。外头瞧着光鲜,真正束手束脚。”
“就像你信里说的,此长便是彼消啊。老胡手下那一帮子人,真装备起来,没他们不敢干的。”许次长道,“现在北京要不是有赵总理还压得住,那一伙子土匪得上了天!”
褚韶华听着许次长点评关外军,心中颇是矛盾。这样说来,军阀彼此间的关系,怕是比褚韶华想像中的还要恶劣。那么,真的准备了军火,军阀之间很可能再启战端。
许次长心细如发,见褚韶华面有忧虑就不再说这些事,大家喝酒吃菜,说些上海趣闻。许次长道,“自你来了美国,小闻那里也是公务缠身,不能来美国看你,这回可是托我们给你带了好几箱东西。我看他恨不能把他自己带上。”
褚韶华给许次长和陆大公子布菜,笑道,“我也经常会想起闻先生。这个学期我已经把大三的课程读完,明年应该能回国。”
许次长与陆大公子皆心下诧异,褚韶华都能帮关外军谈军火生意,在波士顿也是顺风顺水,大有名声,在许陆二人心里,褚韶华借此东风还不得多赚上两笔,军火生意可是人人都眼馋的大买卖。
可听褚韶华这意思,明年毕业证一拿就要回国的。褚韶华眼神温柔,轻声,“闻先生等我这些年,我不能再让他等了。”
许次长不禁感慨,“小闻交付一腔深情,你以深情报之,有情有义。”许次长对褚韶华颇是欣赏,虽然褚韶华二嫁,不过,为人很正派,听说老杨的儿子死活追求她,她都没有接受,对闻知秋的心一如从前。可见着实是个好女子,如今又能放下生意,毕业回国,这就更难得了。
待第二天下午,褚韶华考试结束,大家围着壁炉说起话。许次长嗅着褚韶华这里上等的蓝天咖啡的香气,“小褚,咱们不是外人。我看你近来有些愁绪,可是有什么难为的事?”
“倒叫您看出来了。”褚韶华想了想,低头喝了口咖啡,说,“那天我听你说起关外军充盈装备,我想,怕是不久之后国家又要内战了。”
许次长一叹,“是啊。都在磨刀霍霍。”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国力疲弱,百姓困苦,可我们依旧在不停的内耗,这是为什么?”褚韶华便是读完大三的政治课程,都无法解释国家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
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映入许次长的瞳孔深处,仿佛他的眼睛里也有两小团火焰在燃烧。许久,许次长的脸颊给炉火映的微红,他方道,“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思考过这件事。老佛爷在的时候,国家一次次的战败,割地,赔款,那会儿我刚入军中,人很年轻,心里没少跟着大家骂,一腔热血恨不能当即便抛洒出去。后来,老佛爷薨逝,小皇帝逊位,袁大帅执政,我们以为会开创历史。待袁大帅去逝,北洋四分五裂,军阀各自为政,倒是不与外国打了,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昨日尚同席吃酒谈笑,明天便倒戈相向,先前还是叔侄兄弟,转眼便视若仇雠。为什么要打呢?关外军扩充军备,我们在上海的尚不会坐视,何况在北京的呢?如果我们没有武力,关外军举刀的时候,只能引颈受戮。不想失败不想死,这是人自救的本能。更深的原因,我想,我们是在为还未诞生的新制度流血吧。”
许次长的眼睛有种淡淡的悲伤与淡淡的慈悲,他说,“从前清开始,从你听过的那些骂名开始,到我们,到沦丧在战火中的军人与百姓,这将是一条由鲜血与战火铺就而成的道路,引领我们走向最终的新制度。我们不知道新制度最终会是什么模样,但每个人,都将成为它奠基的砖石。”
“可能,待到那时,方会战火熄灭,国家靖平吧。”
第236章 远航之回家
br />如果一个人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年代, 这个人会明白, 在战争的年代,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伤, 不论身份高低贵贱。
许次长的悲悯之后,当天就与褚韶华进行了军火买卖的密谈, 要哪些种类, 什么样的数量, 什么样的价位。当然,其间还涉及许次长很想打听的一些关外军的军火购买机密, 褚韶华对此早有准备,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问, “您认为关外军会让我参与他们的机要谈判?”
许次长笑的意味深长, “有没有的, 凭小褚你的聪明,猜也能猜到一些吧?”
褚韶华适当透露, “最终合约不是在美国签的。”
许次长脸色有几分凝重。
然后,许次长将话题转到真正的利益上, “我拿到的军火价钱不会比关外军高吧?”
褚韶华神色郑重, “我自当尽力,但要看最终的谈判结果。许叔叔, 您不如先见一见美国的军火商, 我肯定会尽力为你争取最优报价。还有马萨诸塞的州长, 您可愿意一见?”
许次长面露惊喜, “如果不麻烦,当然最好不过。”
褚韶华就有这样的眼界见识,她希望能为两国之间的政界往来搭出一座桥。当然,中国在美国有正经的驻美大使,可是,那是在华盛顿。褚韶华也希望西方人对东方能多一些了解,在这个越来越开放的世界里,东方应该展现出它的魅力。
许次长与陆大公子在波士顿停留了一个月左右,在这里和褚韶华一起过完圣诞,过完寒假,新年应该在轮船上度过了。待他们走时,褚韶华送上离别礼物,饶是许次长私下都与陆大公子道,“小褚倘是男人,以后必是一方人物,知秋有福了。”
陆大公子对褚韶华也颇是另眼相待,不说他们到波士顿后一应吃住行程,还有政界商界的来往,华人圈子里也兜了个圈儿。褚韶华可不是个闲人,她自己就有三处生意要打理,还要学业要用功,难为她竟然周全得过来。
当然,褚韶华也不是没有回报。大家并不是在波士顿过的圣诞,许次长提议,去华盛顿找了驻华大使秦先生一干人,一起过圣诞。许次长在政府人头极熟,把褚韶华引荐给秦先生。
秦先生见到褚韶华时不禁道,“以前听人说起过褚小姐,我也见过褚小姐在报纸上的照片,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您过奖了。”
“不是过奖,华盛顿的报纸都有报道过你帮助一位白人女士打官司的事,称赞你有正义感。褚小姐写的书,我都叫人买了回家,菜谱送太太,两本关于读书内容的送了家里的小家伙们。”秦先生身为外交官,谈吐风度自是一流。他对褚韶华应该并非只是口头上的赞许,还问了褚韶华关于那场官司的具体情形。
在座就没一个不擅交际的,非但一起过圣诞,秦先生听说褚韶华在读史密斯学院,直接问褚韶华毕业后要不要来大使馆任职。
褚韶华笑,“今年毕业后,我要回上海结婚了。”
秦先生遂不再劝,只是难免打听一回褚韶华所嫁何方才俊,听闻在上海任市政厅秘书长一职,想以褚小姐现今学识地位,委实低嫁,倒是那位秘书长有福了。
许次长陆大公子还没回国的时候,北京那里的特使就到了美国。许次长一并介绍给褚韶华认识,褚韶华帮忙军火议价,军火商那里自然少不得给她提成。皆因褚韶华做事漂亮,让人喜欢,许次长就愿意把这机会介绍给她。
至于事能不能成,就看彼此的缘分吧。
总之,许次长的善意,褚韶华已经收到。
褚韶华大二学年的第二个学期完全是处在忙的脚不沾地的状态,国内军阀不是一个两个,关外买大批军火,北京赵总理立刻派特使和儿子前来。上海买了军火,江苏的军阀便坐不住,更何况还有两湖等地,一样是军阀主政。便是远在广州的国民政府,也有人过来,与美国的军火商谈生意。
他们有的愿意从褚韶华这里购买,有些有自己途径,直接去了纽约华盛顿等地。
但是,大部分是愿意与褚韶华接触一下的,褚韶华这里毕竟信息充裕,因为,他们除了购买军火,还会打听一下其他军阀的军火购置情况。
几笔生意做下来,褚韶华直接升级为银行的VVIP大客户,这件事让怀特太太笑开花,因为怀特先生便是在花旗银行就职。褚韶华的一部分款子便是经怀特先生存在了花旗银行,听怀特太太说,怀特先生因业务出众,打败竞争对手,在银行中更进一步,坐上了更高的职业。
褚韶华很为怀特太太高兴,怀特太太特意烤了小饼干,坐着出租车到大学,感谢褚韶华,她动情的说,“克莱尔,你改变了我对东方人的认知,你是我的朋友。”
在褚韶华这样的大客户面前,哪怕傲慢的英国银行家,也愿意俯就尊重。褚韶华正式聘用亚摩斯为公司的大律师。
军火的利润当然没有这样高,但是,当你跨入这个行业,你会发现,军阀们需要的不只是军火,还有石油,矿物,各种战备物资。
在商人的世界,在褚韶华的原则中,合乎法律便可交易。因为,这些生意,你不做,自有人做。
褚韶华有这样的人脉,哪怕她不主动出去拓展交际,各种关系人脉都会找上她。
在毕业典礼上,褚韶华做为优秀毕业生发表毕业演讲,她谈起自己的祖国,谈起来到波士顿的生活,谈起她们的大学,谈起自己的学习生涯,谈起她与同学们去纽约买期货赔了很多钱,谈起大学对自己的帮助与改变,而她的理想也是希望能使世界变得更好。
她在这里认识许多朋友,得到许多帮助,她在这里度过她的大学生涯,她爱这所学校,也深深的爱曾经在这里的经历的两年的大学生活。
如今,她即将回国,希望能用自己的所学为自己的国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将来有时间,她希望能回来,继续硕士与博士的学习。
她喜欢大学,喜欢这里。
褚韶华的演讲深情动人,她就这样结束了在史密斯的大学生活。班里的同学为她举行了毕业PARTY,以前因为赔钱而别扭的友谊,在离别即将到来的时候总会释然。
奥德丽与海丽两人都为褚韶华提前取得学位高兴,当然也有不舍,不过,褚韶华现在还不会离开美国。便是离开,虽有不舍,可离别才是人生啊。
褚韶华也为自己举行了毕业PARTY,一共举行了三场,一场是请夏洛特和邻居们,还有维多丽娅、艾玛、亚摩斯、克拉拉这些朋友,另一场是请自己商界的朋友,最后一场则是请塞缪尔这些政界人物。
因为近一年,褚韶华进行的都是大宗的国际贸易,政商不分家,褚韶华对波士顿的政府人物愈发熟悉起来。
如果褚韶华留在波士顿,凭她的才干,可以赚更多的钱。
不过,褚韶华还是决定把手头上的事务料理清楚便回国。在回国前,褚韶华与亚摩斯、克拉拉进行了一次长谈,一则是关于自己在银行的资产,二是关于这些资产的投资。
这一年赚的钱,便是褚韶华一生不再工作,也花用不尽。
可是,褚韶华从来不是守财奴。她拿出一部分给克拉拉和亚摩斯做机动投资,如果有好的项目,好的生意,授权给他们,可以投资。另则就是对波士顿学校的资助,大到几所褚韶华喜欢的大学,再至中学、小学,褚韶华列出每年的捐赠对象与捐赠计划,还有对女性公益组织与女性社会组织的捐赠。
可能会有人说,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拿回国内捐给国内的学校。如果一个人能站在世界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就不会说出这样狭隘的话来。一则褚韶华还没有回国;二则,褚韶华也不是全无私心,她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可以到波士顿来接受教育。
美国的学校非常注重捐赠,如果父母对学校有长期捐赠,那么,将来子女入学会非常容易。
当然,还有一笔捐赠是给自己的母校。褚韶华提出捐赠的时候,校长有一种有些欣慰、有些感慨的神色,看着她说,“克莱尔,不论任何时候,都欢迎你回来继续读硕士与博士,学校会对你免试入学。”
“谢谢您。我在学校得到了尊敬、平等、知识与爱。”
校长年纪很老了,岁月的微风将她的金发染成银丝,时光与知识在她的脸上雕刻出一道道慈祥的皱纹,眼睛却依旧清澈如同春水,校长的嘴角翘了起来,“尊重、平等、知识与爱,这是我毕生的理想。”
褚韶华的回家行程很顺利,她将所有用不到的东西都送给了朋友,或者捐赠了出去,除了在波士顿购置的图书打包托运外,只带随身行礼。许多朋友过去相送,当褚韶华登上舷梯,回头再望,猎猎海风中,一群白色的海鸟扇动头巨大的翅膀在天空飞过。
褚韶华的大学生活,就此结束。
属于她的又一段新的人生,开始了!
第237章 结婚之一
与到美国时的行程时间相似, 依旧是一个多月的轮船, 在船上时难免会认识新的朋友,褚韶华也依旧保持着读书的习惯。
唯一不同的就是心境了, 极目远眺无尽的海水与天空时,褚韶华想, 留学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抉择之一。
她因此感激帮助甚至强迫她做出这个抉择的闻知秋。
想到闻知秋, 褚韶华不禁露出微笑, 闻知秋当然不够有权有势,可是, 他是那个在褚韶华贫寒时没有轻视, 在褚韶华失去理智时给予引导,并且愿意等褚韶华出国留学的人。
女人的青春何其宝贵, 其实, 男人的时光一样珍贵。
尤其, 他们都已经不是少年。
能在这样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褚韶华由衷欢喜。
轮船驶入上海港的时间是在一个秋意深深的上午,船上的侍者周到的为褚韶华提着箱子, 送她下船。下船后, 褚韶华就看到举着大牌子接她的戴着黑色学生帽的年轻人,褚韶华很惊讶, 上前自我介绍。那年轻人十分高兴, 鞠一躬道, “我是小姐的司机刘蓝。因为不知道小姐具体到上海的时间, 只要有美国的客轮到岸,闻先生让我过来等,总算等到小姐了。”殷勤的接过褚韶华的行礼箱放进后备箱,请褚韶华上车。
褚韶华给了侍者一些小费,打发侍者离去,一面问司机小刘,“这不是在撞大运么,你过来几次了。”
司机小刘笑,“一个月前我就每天过来,闻先生交待以后就让我跟着小姐。小姐您是回家,还是去闻公馆?家里有玉嫂在。”又解释一句,“玉嫂是闻先生替您请的佣人,平时负责烧饭打扫。”
“回家吧。”褚韶华有写信给程辉,提前把出租的房屋收回来,打扫干净。
汽车驶离码头,进入市区后,道路越发平坦,待道两旁都是林立的西式建筑以及随处可见的法国梧桐,街上人群熙攘。有西装笔挺的男士,旗袍袅娜的上海小姐,金发碧眼的白俄女郎,棕发蓝眼的西方人,留蓄长发、上衣到膝盖包着红头巾的“红头阿三”,还有黑色长袍的神父,托钵化缘的法师,手握拂尘的道士,白衣白帽白衫的袄教信徒…不知哪间房子里传出来的风情迷离的歌声,街上“侬啊伊啊”的是久不闻的上海话…
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这种最独特的气息,整个世界也唯有上海。
如果不是地址无误,褚韶华都会怀疑自己走错家门。
按开门铃,里面出来的是位四十来岁黑裤青褂的干净妇人,小刘同玉嫂道,“小姐回来了。”
玉嫂便知这位漂亮又摩登的小姐便是自己主家,连忙迎接褚韶华进门。
脚下是一道蜿蜒的铺设整齐的红砖路,院里草坪修剪的整齐,桂花树的花期正好,一枝枝米粒般金黄小花簇在一起,在绿叶掩映间开放,芳香浓郁至极。两年没有回来,屋前多了一架葡萄藤,挂着的架子上还有几串把嘟嘟的紫色葡萄。
红砖绿窗的洋房,窗子应该漆新过了,整个房子都透着一股新鲜朝气。进得厅内,家俱全都换了新的,是酒红的颜色,墙壁上挂着一些西洋风景画点缀。褚韶华到自己卧室,推开门,却是一间规格整齐的书房。褚韶华进去细看,架子垒垒码着的都是褚韶华先前书房的书。
玉嫂端了茶过来,褚韶华去了另一间主卧,果然,这里才是卧室。布置房间的人显然熟悉褚韶华的生活习惯,在卧室里也放了个小小书架,上面都是一些时下上海的新书,褚韶华大都没看过的。
司机小刘提进行礼,褚韶华让小刘只管去休息,她整理行礼,玉嫂在一畔帮忙,衣服拿出来挂好,有些需要再熨烫的交给玉嫂,俩人顺便说起话来。玉嫂和小刘都是闻知秋从老家找来的,不过并不是亲戚。玉嫂的国语中带着一丝江南口音的柔软调子,“我是一个多月前过来的,闻先生说他是代小姐找的下人,我和小刘下月工钱就从小姐这里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