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叹了口气,无奈道:“太太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道太太的苦衷,这说实话,若是在别家,只怕早把兰花送过去了,不要说是一个丫头,就是自家的女儿,明王爷说想要,又有几个人敢护着的?太太也是为沈家着想,这些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薛夫人点点头,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下来,哽声道:“你去和兰花好好儿说,不是我们无情无义,实在是我们也要保留退路,这…实在是留不下她啊”

宁纤碧一听,敢情薛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连忙道:“太太,儿媳明白您的想法和苦衷,但儿媳可不打算这么做。”说完见薛夫人愕然抬头,她便淡然道:“太太,您还没看出来吗?明王爷今日上门演了这一出熏心的戏码,里面可是有大文章的,若儿媳没猜错,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明王爷而已。老爷不知道和太太说没说过朝堂暗中势力的事”说到这里,见薛夫人皱眉想了想,慢慢点头道:“好像说过,只是形势不明,老爷也找不到源头,之后就再没提起。”

宁纤碧道:“这就是了。千山进宗人府之前,曾和儿媳提过,这势力的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明王爷。如今他的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看着,准备跟风,咱们这一次若是低头,人人都知道明王爷要整治咱们,而咱们也软了,怕是都要过来踩一脚,到那时,咱们的日子才真的难过呢。”

“只是…太子如今的境地”薛夫人叹了口气,却听宁纤碧淡然道:“太太别多想了,如今好歹还有皇上不是吗?明王爷想来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只要咱们顶住了他的逼迫,其他人就不敢轻易下手,咱们倒还有段好日子过。”

“如今有好日子过,将来又如何?让明王爷怀恨在心,万一有一天”薛夫人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相信宁纤碧肯定是明白的。

“就算现在把兰花送过去了,太太觉得明王爷就不会怀恨在心了?”宁纤碧反问了一句,登时让薛夫人没了话,她叹了口气,接着摇头道:“更何况,太太且想一想咱们家和皇后太子的关系,或许您还想着只要从此后和东宫那边断了关系,就可明哲保身,只是就算咱们这样想,明王爷肯这样想吗?更何况,皇后可是沈家的女儿,这层关系怎么可能断的掉?”

薛夫人之前确实有过这个打算,在亲王府的时候就这样想过,不然当日也不会只有宁纤碧一个人去给宁纤眉过生日。然而今日听儿媳这么一说,她方恍然大悟,暗道是啊,自己真是糊涂了,想着明哲保身,只这么近的关系,谁相信你真的会和东宫断了关系?自己说白采芝势利,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一念及此,不由得面上飞红,叹口气道:“我老了,果然心思也糊涂了。倒是不如你看的明白透彻,果然人是不能势利的,我只想着趋吉避凶,还以为这是人之常情,其实和那些从古至今的势利眼又有什么分别?罢了罢了,这件事随你处置吧,我不管了。只是…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宁纤碧淡淡一笑:“明王爷要逼迫咱们,就顶住呗。兰花是决不能送过去的,免得这一让,以后就要步步退让。若说再往后,皇上不在了,那便听天由命吧,反正左右落不了好,那自然要好过一时是一时。再说,往宽里头想,焉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不会对明王爷心生不满呢?若是因此而给太子殿下带来一丝转机,那倒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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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坦陈

这话只是用来安慰薛夫人的,宁纤碧当然明白,周谨这样聪明的人,是绝不会把握不了这件事的火候分寸的。不过她对于日后的结果,心里自有猜测,又见薛夫人颓丧的很,所以忍不住稍微暗示了那么一丝丝。

薛夫人眼里果然亮起了一丝希望,点头道:“好,既如此,你就放手去做吧。就如同你说的,再坏的结果又如何?不管怎么样,咱们家人一起担着。”

宁纤碧点点头,婆媳两个便转了话题,说没几句,薛夫人便关心起宁纤碧的肚子,问她如今用饭怎样,有没有害喜的症状,因又正色道:“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女人害喜的时候是极难受的。我怀着千山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月,一口东西下不去,只是吐,到最后都吐血了,只把我吓得,以为活不成了,所幸后来慢慢好了。你现在还没有症状,倒还好,一旦难受了,就把事情分给轻怜珍儿和你妹妹做吧,你给我好好儿躺在床上静养些日子。你妹妹从前是糊涂,但人谁还没有犯错儿的时候呢?刚刚你也听到了,连我其实也是势利的。如今我看她好像是真心悔改,你倒不妨给她这个机会。”

宁纤碧笑道:“太太错了,趋吉避凶乃人之本能,太太虽然也想着明哲保身,却从没有想过要和东宫那边彻底断绝往来吧?没有想过要撺掇老祖宗将皇后娘娘驱逐出家族吧”

不等说完,就见薛夫人勃然变色道:“怎么会这样做?那还是人吗?我虽势利,但这样丧天良的事,就是死也不能做的,老祖宗和老爷也不能容我。”

宁纤碧笑道:“太太别恼,您仔细想想,白妹妹之前一看沈家被常便抽身而退,连来太太这里请安都不肯了,这和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两样?势利,谁人不势利?都是想着自己好,不愿意自己摊上难事儿。只是这却有个限度,超过这个限度,那即便是不能得好,避不过灾,也得受着。白妹妹却是完全没了底线,她还是这家里的人呢。就打算和这家完全断了关系,她这才叫真势利眼,连底线都没有了的势利眼。太太您别恼。我是看不上她的,就算害喜了,自有轻怜和五姑娘四姑娘帮我管事儿,两位嫂子也成,独独白妹妹。我是绝不用的。”

薛夫人听出了她话里意思,皱眉道:“你是说?你不信你妹妹是真心悔改?只是若非真心悔改,她这些日子在我们面前这样的殷勤小意又是为什么呢?她大可以回去伯爵府,从此后和我们断了往来,怎么又在我面前磕头认错儿?我实在想不出理由。”

宁纤碧笑道:“太太难道没发觉白妹妹今日有些什么异常?儿媳刚刚也和轻怜五妹妹在说这事儿呢,如今我们倒是大概明白了白妹妹态度忽然转变的缘故。”

“是什么缘故?”薛夫人连忙追问。她还是不信白采芝这些天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都是惺惺作态,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心机又深,对自己又狠,这样的厉害女人,自己竟没见过,她和唐王妃斗了这么多年。两人绑在一块儿,也到不了这程度呢。

“太太可想一想。白妹妹是哪一天忽然转变的?”宁纤碧叹了口气,虽说薛夫人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偏又信了白采芝,但这也怪不得她,三年的朝夕相处,就是一条狗也处出感情了,何况是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心思灵活“蕙质兰心”的,她会重新信任白采芝,也着实不能说就是错儿,如今自己要揭开真相,对这婆婆来说,其实挺残忍的。

薛夫人尚不等回答,碧青已经连忙道:“是除夕那一天,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午白姨娘来廊下站着,一直站到晚上吃年夜饺子后昏倒了。”

宁纤碧点头苦笑道:“碧青倒是记得清楚,没错,就是那一天。太太再想想,那一天咱们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能有什么不寻常的?无非就是过除夕热闹些,早上写字写对联贴着,中午吃团圆饭,你要叫她,我没让,她也的确没过来,到下午,太子府命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

薛夫人说到这里,便住了口,狐疑看向宁纤碧,喃喃道:“莫非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态度又变了?只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太子向来是这个脾性,从小儿就谦恭忍让,但若逼到骨头里,却也会有惊人之举,常常吓人一跳,连皇上和皇后都被他吓过呢,不过现在大了,万事考虑的多些,性子也沉稳了,方再没闹出什么事,这一次他和皇后都处在这境地了,可谓被逼得狠,又挂念着咱们,送些东西来也是人之常情,这怎么了?”

宁纤碧叹气道:“这就是了,太太知道太子的为人,儿媳看着,五姑娘和大伯娘她们也都知道。但这个儿媳不知道,白妹妹来府里虽然有三年,可她才和太子接触了几回?能知道太子的脾性吗?只怕未免就想的多了些。”

薛夫人也是聪明人,听见这话,细细想了一下,面色陡然间苍白起来,沉声道:“你…你是说?那孩子并非什么真心悔过,而是以为…而是以为太子忽然这样的大张旗鼓,乃是因为沈家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所以…所以她的心又热了?”

宁纤碧点头道:“是,儿媳便是这么认为的。素日儿媳不肯在太太面前说我这妹妹的坏话,好像背后传人言似的。今儿就破一回例,儿媳明明白白和太太说,我这妹妹,情也好义也好,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淡薄得很,能让她出尔反尔,做低伏小到这个地步,什么情义都做不到,除非是利益,天大的利益。人家都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可我这妹妹恰恰相反,要和她同富贵,再容易不过了,只要给她钱给她权,让她做什么都行。但是共患难嘛,呵呵,恕我直言,就是太太跪下来求她,她也万万不肯的。”

“怎么…怎么可能?我…我不信她坏到这个地步。”薛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委实是被宁纤碧这番话给震惊了,甚至心里都生了这儿媳妇的气,只觉着她是在污蔑白采芝。若是往常,早就指着门让宁纤碧滚出去了。然而现在,想一想刚刚宁纤碧的话,想一想之前白采芝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陡然就添了一丝惊恐,只觉着这儿媳妇说的话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若真是如此,不但白采芝可恨可杀,自己这重新信了她,被她哄得团团转的也当真是瞎了眼睛,是世上最蠢笨的混账老婆子了。

“呵呵,这样便算是‘坏到这个地步’了吗?”宁纤碧涩声一笑,眼中泛起泪光,她真想告诉薛夫人:这算得了什么?上一世的白采芝,可是为了王妃之位,毫不留情的就将那个真心待她的窝囊姐姐给慢慢毒死了。与那样的事迹相比,如今不过是不肯共患难罢了,算得上什么?

“芍药”

薛夫人见儿媳妇眼中泛泪,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她不知宁纤碧的秘密,只以为儿媳妇是从前吃过白采芝的亏,所以对她才会一直都没有什么姐妹之情,如今和自己提起这话,想起了以往伤心的事,方忍不住落泪。

一念及此,那心更沉了下去,暗道果然是我眼瞎了吗?难怪芍药从嫁进亲王府,对她这妹妹就连表面上的亲热都不曾有过。原来只有她知道那白采芝的真面目,我们竟全都是被蒙蔽了吗?最蠢的就是我,明明之前都看清她真面目了,偏偏又在她巧言令色之下,轻易相信了她那些说辞,我…天啊,若是真的,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正在心中自责愧疚,就见宁纤碧站起身,轻声道:“太太若不信,就试探一下呗。如今还有明王爷的事,只怕白妹妹心里已经开始猜疑了,一旦知道咱们沈家起复无望,甚至连太子都朝不保夕,您那时再看她的表现,不就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

薛夫人点点头,又安慰了宁纤碧几句,只说这一次若证实那白采芝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绝不容她。只弄得宁纤碧都有些发愣,暗道怎么回事?为何要安慰我?及至碧青递过来帕子,她才发觉自己因为想起前尘旧事,竟然哭了,不由得也暗笑自己没出息,看来被害身死的伤痛和怨恨,始终难以消除啊,或许,只有等白采芝受了报应,这根刺才能彻底除去吧。

“爷,就这十几张纸,您都翻来覆去看几百遍了吧?还天天抱着当个宝贝似的。”

沈家如今是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一天里十二个时辰根本不够用。然而宗人府中,沈千山却闲的身子都快发霉了,好在有宁纤碧之前给他的那些日记,每天里都要看个几十遍才能罢休,长琴长福说他看了有几百遍,其实一点儿都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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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消息

“你们懂什么?看着阿碧为我写的这些字,心里就觉着亲切,就连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了。”沈千山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收起那十几张信笺,只是普通的纸张,虽然他已经非常小心的保存了,可反反复复看了这么多遍,还是难免有磨损,所以现在他的动作都更加小心。

“有没有那么神奇啊?”两个小厮撇撇嘴,沈千山也不和他们斗嘴,只是微微一笑,枕着双手倚在墙上,轻声道:“神奇不神奇,等你们娶了老婆就知道,嗯,不但是要娶老婆,还得娶自己喜欢的女子才行,不然啊,就体会不到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儿了。”

“我的天,一日不见就好像过了三年,这么难捱?那我们哥俩还是娶俩母夜叉得了。这样一旦将来又因为什么事儿分离了,心里只有快活,可不会觉得难捱。”长福吐了吐舌头,和长琴挤眉弄眼的笑,沈千山哼了一声,也没去管这俩乌鸦嘴,只是看着房顶怔怔出神。

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华服老头儿背着双手腆着肚子站在门口,看见沈千山和长琴长福看过来,他便咳了一声以增加存在感。

“洛王爷?”

沈千山下床行礼,心中却觉着有些奇怪。这洛王爷乃是执掌宗人府的世袭郡王,可说是位高权重,偏偏此人胆小,因为宗人府干系重大,所以他索性做了鸵鸟,只担个名儿,一旦这里有事,都是直接禀报给皇上的,却不知这不管事儿的胆小王爷今天怎么会溜达到这里来。

洛王爷又咳了一声,淡淡道:“嗯。本王今日无事,所以特来巡视宗人府,看一看大家的情况,这些看管的兵丁有没有偷懒?那个…咳咳,千山在这里住的如何?”

沈千山微微一笑,点头道:“还好。”他心里却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暗道这王爷真的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所以过来走一走吗?

不知怎么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就听洛王爷对身后两个随从道:“去把本王喝水的东西拿来,真是的,走到这儿倒是渴了。”

两个随从领命而去。这洛王爷直等他们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四下看看,飞快对沈千山小声道:“昨天明王爷去了你家,出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本王可不敢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什么?”

沈千山一怔,接着立刻几步来到门口,沉声问道:“王爷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知明王爷意欲何为?”

“哎呀我哪儿知道?难道明王爷还会和我说?消息…唔,那个…本王无意中知道的,你别多问,快想办法吧。”说完眼见那两个随从拿着茶壶和茶杯过来。老头儿立刻便装作在院子里踱步的悠闲样子,喝了一杯茶后便晃晃悠悠离开了。

“这事儿可是有些奇怪。洛王爷出了名的胆小,今儿怎么会想起过来给咱们通风报信?”见沈千山皱着眉头在床上坐下。长福便凑过来,郑重道:“爷,这别不是明王爷的诡计吧?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好歹家里还有老祖宗呢,明王爷就是再狂妄大胆,又能如何?”

沈千山面色凝重。沉声道:“洛王爷特意走这一趟,未必是空穴来风。老祖宗又如何?沈家如今已是庶民,老祖宗除了生气,还能做什么?我反而要担心她的身子,会不会被气出好歹来,好在有阿碧,可是阿碧也有了身孕,万一有个闪失”

说到此处,似是不敢想下去,沈千山伸手使劲儿捶了一下床,恨恨道:“可恶,明王爷狼子野心,我和父亲忠于太子,自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终于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会错过?不行,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一定要想个办法。”

“爷,您看看您身上这几层锁链吧?还能有什么办法?”长福哭丧着脸道:“叫奴才说,爷您就稍安勿躁,等等信儿再说,不然也是徒添忧虑罢了。”

沈千山如何肯听他的,跳下床就在屋里转开了圈子,眉头紧锁,一面咕哝着道:“不行,我就算出不去,也必定要想个法子帮阿碧,她撑起沈家已经很累了,可恶,怎么办?要找谁?蒋经?不行,蒋经只是个商人,明王爷一根小指头就能碾了他,伯爵府也不行,势力相差太悬殊,宣哥儿不过是个秀才,没有用。乔羽?唔,乔羽倒是个热心肠,功夫又高。只是乔明那个人精明的很,若要因此就把他们天涯帮卷进天家争斗之中,即便阿碧是温煦的师姐,他也不可能答应,还有谁?齐家?那不过是个破落的侯府,能有什么用?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长福长琴眼睁睁看着主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着,两人眼睛都花了,心想好嘛,我们爷如今可也真是病急乱投医,连乔羽都想到了,只是又哪有人能和明王爷斗?除非是太子,可惜太子现在也禁足呢,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哪里能保得了沈家?

正想着,就听主子嘴里也念叨出了太子俩字儿,兄弟两个相视苦笑,忽见沈千山蓦然停了步子,喃喃道:“是了,怎么会忘了他?太子虽然出不去,可是四皇兄一向狂妄骄傲,目中无人,也唯有他,不会惧怕明王爷的身份权威,他那会儿连太子哥哥都不怕呢,嘿嘿嘿!在这方面,他可比太子哥哥有用多了。”

长琴长福面面相觑,长福便忍不住上前盯着沈千山的脸看,喃喃道:“爷,您不会是发烧了吧?四皇子…不,齐王爷他…他因为蒋公子的事儿,都恨你入骨了,没落井下石就是情义,你还指望着人家帮你?还…还指望着人家去和明王爷对着干?之前爷不是说过,齐王爷若是真疏远了太子,必定会倒向明王爷那一边吗?”

沈千山微微一笑,轻声道:“没错,但我当日漏算了一点,四皇兄和太子亲厚,是因为我;如今与太子疏远,也是因为我。所以,往常的亲厚不是真亲厚,如今的疏远也未必就是真疏远,全看他对我的态度如何。结果现在我不就是知道了吗?年三十中午,他送来的那一顿饭,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也没说明什么吧?不就是一顿饭吗?”长福抓抓脑袋,不太明白主子的自信从哪里来:“爷,那饭,也有可能是太后让四皇子送过来的啊。”

“若是太后下的命令,那两个小兵还会落荒而逃吗?一句太后的命令不就完事儿了?更何况,太后下命令安排午饭,难道还会特意给出菜单不成?”沈千山斜睨了两个小厮一眼,很是不屑的鄙视了一下两人的智商后,便胸有成竹道:“所以,这次的事情,若真是沈家危难在即,四皇兄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老祖宗和太太阿碧她们落难,只要知道了,他一定会帮忙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喃喃道:“四皇兄啊四皇兄,其实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真的因为蒋家表哥就和我反目成仇的,你虽是目中无人,但咱们俩是什么交情啊?穿开裆裤就在一起不打不相识的,对不对?”

长福长琴打了个哆嗦,心想怎么就觉着爷这么自大呢?到底狂妄的是谁啊?齐王爷真倒霉,不过就是除夕中午送了顿饭而已,怎么感觉就被爷给讹上了呢?

两人正想着,就见沈千山猛然往地上一趟,接着原地滚了两下,大惊之下正要上前,便听主子扯开嗓子就嚎起来了:“哎哟我肚子疼,天啊疼死我了…洛王爷…洛王呢?救命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咚”的一声

齐王府的书房里传出哗啦啦一阵响声,小付子不由得在门前止了脚步,心想怎么回事儿这是?蒋公子不是都回来好多天了吗?书房里这段时间没这响声啊,怎么今儿又冒出来了?哎哟不是蒋公子又闹着要走吧?

正想着,便见蒋诤从拐角处一步蹿了出来,两眼放光,几步就到了小付子面前,兴奋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隔着老远我就听见动静了,谁那么大胆子敢老虎嘴上拔毛,惹王爷生气啊?”

小付子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这种老虎嘴上拔毛的事儿只有您敢干,就别装出一副谦虚样子了。

正想着,便听书房里传来周鑫的低吼声:“他喊肚子疼你就信了?去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那家伙狡猾着呢,尤其是成婚后,跟他媳妇学的越来越无耻,千万别被他坑进去了,结果…结果你倒好意思来找我,你你你…哎呀你气死我了,你不是我叔,你是我爹,我爷爷”

“哎呀我的大侄儿啊,可别这么说,您的爹和爷爷那是皇上和先皇啊,您可别害我抄家灭族啊。”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没见着人,都能想象出这人沮丧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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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千山真是狡猾狡猾滴啊哈哈哈!来,为了他的狡猾,大家给两张粉红票和推荐票吧吼吼吼!(齐王爷:你太无耻了哼!)

第四百一十九章 讹定你

小付子认得这声音,冲蒋诤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是洛王爷,本来是咱们王爷的堂叔,因为欠着王爷一大笔钱,在王爷面前就跟孙子似的。”

“咦?那个出了名没用的胆小王爷?”连蒋诤都知道洛王爷的大名,看着小付子问了一句,见小付子点头,他便咳了一声,然后施施然走进去,一副关心的模样道:“怎么了这是?老远就听见王爷发火,有什么事儿不能平心静气的说?当心气坏了身子。”

守在门外的小付子翻翻白眼,心想瞧瞧人家这热闹看的,多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啊,还“当心气坏了身子”,呸!王爷真被气坏了,最高兴的就是你吧,保准跳着高儿跑回江南浪迹天涯再也不在京城露面儿了。

一边腹诽着,却听周鑫已经气呼呼道:“好了,现在你说怎么办?”却是没理蒋诤,显然也明白这货是进来幸灾乐祸的,不过也没出声赶他出来就是。

洛王缩了缩脖子,呐呐道:“大侄儿啊,我…我只是个来回送信的,这…这怎么办,不…不不不该问我吧?那…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千山又…又没把沈家托付给我,是不是?”

“呀哈?”周鑫气得一步就蹿到了洛王身边:“敢情你还有道理了是不是?要不是你被那混蛋诳过去,他有机会让你来传话?那机会是谁给他的?是你是你是你知不知道?你临去之前我没吩咐过你防着他吗?你就是这么防着的?”

“那…那不能怪我啊。”洛王也急了:“大侄儿你刚刚也说过,千山那小子成婚后跟他媳妇学的可无耻了,可…可我也没想到他会无耻到装肚子疼骗我过去啊,这…这万一真得了绞肠痧”

“你才得绞肠痧呢。”周鑫没好气瞪了洛王一眼:会不会说话啊?在宗人府得绞肠痧,敢情这堂叔生怕千山不死是吧?

洛王心里也委屈着,心想明明你们兄弟情深,还非要装出一副陌路仇敌的模样。害我夹在中间为难,不就是欠你五万两银子吗?我现在都不赌了,慢慢还不行吗?在你这里受这个气。

越想越委屈,越想就越想起自己还是这小子的堂叔,于是洛王把袖子一甩:“那个…大侄儿啊,事情就是这样,信儿我传到了,往下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您总不能指望着你叔我去拦着明王爷吧?嘿嘿!我要有这胆子,轮得到你今天对我又吼又叫的?”

周鑫这个头疼啊,他知道六弟绝对是不怀好意。可是一想起自己和沈千山都反目了,这忙是坚决不能帮的。但还真有些怕沈家出点什么事儿,那就糟糕了。

就如同蒋诤之前说的。他现在也完全了解了周谨的狼性,对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做,那定然就是心里有数,自己表面上还和他过从甚密呢,所以于公于私都不能出面。这也是他昨天知道周谨去沈家之后。想来想去,托付洛王去给沈千山传信的原因,他就不信沈家父子在朝堂和军方经营多年,会没有点力量,给他们透个信儿,让他们做好防备。在周鑫看来,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哪想到沈千山那个混账东西竟会来这么一出,这下好了。皮球又踢回自己这里了。那混蛋小子摆明了是讹定自己:去吧,势必要和周谨反目,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凭什么去啊?要不是那一对混蛋夫妻,现在他至于拴着蒋诤天天让他在府里闹腾吗?早抱着蒋经卿卿我我了。

可是不去的话。万一…只是万一,沈家真出点儿什么事,那个…姑奶奶的岁数可不小了,万一气出个好歹…千山那混蛋还不得疯啊?

周鑫不敢再想下去,怨来怨去,就把气撒在了周谨身上,心想你说你还折腾什么?为了向父皇表明你也有缺点?让父皇对你放松?那你也不必去找上沈家人吧?你找去了不打紧,现在倒给我出了难题,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啊这?

正烦恼着,就听蒋诤笑嘻嘻叫道:“小付子,快收拾东西,去南城那边找间房子,我和王爷搬过去住几天。”

周鑫猛然停下脚步,怒瞪着蒋诤叫道:“你…你让小付子去南城找房子干什么?”

“为了沈家的事啊。”蒋诤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替你说了还不好?”

“你”周鑫又惊又怒,几步过来一把撕住蒋诤脖领子:“谁说我要管他们家的事了?我管他们去死,你别给我自作主张。”

“咦?管他们家的事?我没说啊,你难道不想去看看热闹?你不是恨死沈千山了吗?如今他在宗人府,家里人就要大难临头,尤其那个可恨的女人会首当其冲,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蒋诤假装天真无知的瞪着周鑫,这要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真的是关心周鑫,能够揣测出对方的心意呢。

周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蒋诤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他如何不明白?但…但若真的下了这个台阶,他就要管沈家的事,他不甘心啊。可若是不下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蒋诤这货绝不会还给他第二个台阶的,到那时,一旦沈家出事,自己却不能及时赶去…

周鑫陷入了挣扎中,忽听门外小付子迟疑的问了一句“主子,咱们…要不要去南城住啊?”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便听蒋诤轻声道:“兵法有云,进可攻退可守,方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管怎么样,你先去那里,到时候管不管这件事,视情况而定,难道这不是最稳妥的做法吗?”

从认识蒋诤以来,周鑫还从没看过他这样正经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动,注目看了一会儿,直到蒋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解抬起看着他,他才咳了一声,耳听得小付子又询问到底去不去南城,于是没好气的吼了一声道:”嚎什么嚎?按照蒋诤说的准备就是了。“小付子心想得,我又成出气筒了,明明蒋公子就在眼前不是吗?可不敢拿重话吼人家,亏着刚回来的时候还喊打喊杀的,这才几天啊,我就又重回出气筒这个位置,唉,奴才不好当啊。

其实不只奴才不好当,这主子有时候也是不好当的,例如白采芝现在,就是十分的焦虑上火。

昨天周谨来过之后,她这一夜也没睡着,好不容易到四更时才昏沉过去,却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沈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皇帝,不但没有起复,反而被发配到辽东去做奴隶,这还没出门呢,她便吓醒了。醒来之后,满身的冷汗,越想这事儿越觉得不对劲,太子送了东西过来,怎么满府里没一个主子议论呢?也没有人欢喜的说什么起复之类的话,这样话就算不敢明着说,暗地里嘀咕几句总可以吧?还有昨天沈璧珍那番话,倒好像是看穿了她忽然转变态度的缘由,故意拿话来刺她的。

如此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梳洗了便往薛夫人房中去,刚到门口,就听里面碧青碧红和薛夫人在说话,白采芝听见碧红问了一句“那太子还给咱们送东西呢,怎么就不知道是因为提前从皇帝那里得了信儿,知道咱们家还会起来,所以才又开始笼络的呢?太太也太悲观了,奴婢却觉着咱们迟早还会有从前风光的。”

白采芝的心猛然一跳,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碧红这话,正是她放在心中许多日子却没敢问出口的,也就是靠着这个念头,她才会那般卖力的挽救和薛夫人的关系,如今正是疑惑的时候,偏偏碧红就问了出来,这简直就是连上天都在帮自己。

一面想着,早把耳朵竖了起来,只听薛夫人叹气道:“你小小孩子懂什么?太子不过是接连遇到这些事儿,我估摸着,他大概也看出来,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不然不会连大过年的都下旨在府中禁足,气苦之下,皇上赐得东西索性也不要了,都送到咱们这里来,也是知道咱们是受他牵累才被削爵抄家,而他日后也照顾不到咱们的意思。不然你们也不想想,就算是送东西来,讲究细水长流岂不好?哪有一下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的道理?倒像是一锤子买卖,日后再不往来了似的。”

白采芝身子一晃,幸亏扶住了香药,方才没跌在地上,耳听得碧红又问太太是不是太多虑了,薛夫人就又叹气道:“哪里是多虑?虽然和太子接触也不多,然素日里听老爷常提起,我也了解那孩子的秉性,不单是我,就是大太太和老太太,你看她们可曾因为太子府送东西过来就欢天喜地的?便是因为心里清楚,这大概是太子对咱们最后的补偿和照拂了,唉!你们两个哭丧着脸做什么?若说这富贵梦醒,你们哪里是最难受的?我心里难受,还没像你们这样哭丧着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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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窥破心意

门外白采芝身子慢慢软下来,往后倚到了廊柱上,香桐香药连忙扶着她,一面小声道:“姨娘”却见白采芝抬起手无力摆了摆,抬头看去,只见主子不但是面上没了丁点儿血色,就连一双剪水双眸中都透出了迷茫之色。

忽见门帘一挑,碧青碧红走了出来,看见她们,不由得都愣了一下,碧红便上前笑道:“姨娘怎么站在这里?虽说过了年,外面还冷呢,着凉了可不是玩的,看看这脸都冻白了,姨娘是来给太太请安的吧?快进屋去,太太早醒了。”

白采芝两只手在袖子里都握成了拳头,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淡淡道:“是,我来给太太请安。”说完便迈步进了门。

这里碧红脸上笑容褪去,碧青看着她,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如何?你看看白姨娘的脸,连点血色儿都没有了,可见是吓得不轻呢。”

“也许…只是害怕而已。”碧红咬着嘴唇,喃喃道:“白姨娘从前经历过这样的噩梦,现在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你看她不是进去给太太请安了吗?若真像奶奶说的,她该转身就走才是。”

碧青狠狠瞪了她一眼,悄声道:“都什么时候儿了,还死鸭子嘴硬,你既这么说,便看着吧。给太太请安又如何?若是我,我也要进去的。丢了那么大的人,下了那么狠的手,这会儿听见几句话就缩了?白姨娘是势利,可不是怂,更不蠢,这消息若不坐实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哪里肯轻易放弃那一丝希望?反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我就不信了,奶奶和她那么多年的姐妹,不比你这个只交了人家三年多的丫头强?”

碧红让碧青顶的没话说,只能祈祷白采芝争点气,可别再给自己打脸了,只是虽如此想着,心里到底还是觉着不做准。

匆匆便是三天过去,就连薛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发觉白采芝有些不对劲儿了。

虽然还是来晨昏定省。虽然也帮着料理一些闲事,然而她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心思早就更细密了些。自从那天早上说了那番话试探,立刻就能察觉到这女人笑容也勉强了,也不似以往那般热情了,甚至连精气神儿都没有了,若强说她是吓得。自然也可以,但薛夫人知道,没这么简单,只怕这一回,是真的让宁纤碧给说中了。

仔细想一想,儿媳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说瞎话的。从前她和自己关系不厚密那阵子。也不是没有和自己独处的时候,却从没说过白采芝一句话,偏偏这时候才说出来。那自然是她了解自己和白采芝的性子,必要让自己被对方伤过一回,心里存了疑虑才说出来,也料定了白采芝定然会不争气再次原形毕露,不然的话。那么稳重的一个女人,哪会凭空臆测就给人下定论的。

因越想越气。这一日早上,见白采芝过来也是恹恹没精神,她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就训斥了两句,白采芝只是听着,浑没有了往日的惶恐,竟似个浑浑噩噩的木偶人一般,气得薛夫人也说不下去了,挥挥手让她退下,又让碧青去找宁纤碧过来说话,却不料碧青回来说:“奶奶出去了,说是要去工地上看看。”

“工地?”

薛夫人十分疑惑,却听碧青笑道:“太太忘了?奶奶不是说过吗?要把那做药的作坊再建起来呢,之后她还要研究新药,这药作坊也要重新做药,放到百草阁去卖,作为咱们以后的生计,听说都没到十五,郑黎就找了人去建作坊,这会儿只怕地基都打好了。”

薛夫人这才想起来,想一想从亲王府被抄之后宁纤碧为这个家所做的付出,不由得百感交集,再对比平日伶俐能干的白采芝,这从前在心尖上宠着,被她当做真正儿媳妇的女人就是怎么想怎么不堪了,因吩咐碧青去和厨房说一声,要给宁纤碧做些滋补的东西吃,免得她这样劳累,别让身子的补养跟不上,于胎儿有损。

碧青猜的还真没错,这会儿那药作坊的工地地基已经打完了,正在垒墙,郑黎陪着宁纤碧和轻怜四处走着,一面就和她们解释用的材料,这些工匠的来历,工钱等等,等到转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太阳就升了上来。

宁纤碧看看太阳,便对轻怜笑说道:”走了这半日,我有些乏了,剩下的事情你和郑黎商量,回来再回我,我却要先回府里去。“轻怜心里一紧,有心想拒绝,可是看到郑黎在旁边等着,不知怎么的这话竟说不出口,她又不太敢和郑黎单独相处,虽说身边有个小雪,但经历了这样一场大难,这丫头性子却是没丁点儿改动的,除了吃就不知道别的,这原本是很好,可如今却反而让轻怜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因正要央求宁纤碧让她也跟着回去,回头叫郑黎把这些事儿和宁彻宣说,再由五少爷定夺,却不料一回头,奶奶已经和两个丫头走出去十几步远了。”

“轻怜姑娘”郑黎见轻怜眉头轻皱,不知道她有哪里为难,连忙叫了一声,轻怜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终是轻叹一声,点头道:“郑大哥还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了,我回去再回奶奶。”

不说郑黎和轻怜继续说着药作坊的事,只说宁纤碧,走乏了什么的其实只是借口,这药作坊离着沈家的院落甚近,走这么几步路,哪里就能乏了?不过是她察觉到郑黎和轻怜似乎彼此都有意,所以故意提前离开,给那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机会罢了。薛夫人催了她几次,要她把轻怜发配出去,她都用事情忙碌推脱着,若是轻怜真的喜欢郑黎,那到时候和她说这件事,轻怜也不会很伤心了。

唉!在古代做主子怎么就这么累呢?要面面俱到。不但这一对,那院里还有一对得我操心呢。还有表哥和齐家姑娘的事情,也是我插的手,莫非我穿过来不是做什么女主角,而是当月老媒婆的?那怎么没让我穿越到衙门里冰人的身上呢?

走在街上,宁纤碧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忽听身旁玉儿惊讶道:“咦?那…那一位怎么看着像是四皇子?啊不对,是齐王爷?”

宁纤碧精神一振,连忙问在哪里,玉儿指着前面一条巷子,呐呐道:“奴婢看着他好像和一位公子进了巷子里,却不敢确准。”

话音刚落,便听芦花笑道:“不是看错了吧?齐王爷怎会到南城来?这里几条大街都是穷人住着,中等之家在这里那都算富贵了,也没有什么景致可逛,再说,论景致,哪里还有比东湖更美的地方呢?”

玉儿抓了抓脑袋,疑惑的小声道:“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所以才说不敢确准”不等说完,便听宁纤碧道:“若是和一位公子,八成就是和蒋诤一起,走,不管是不是,咱们去看看。”

主仆三人加紧脚步,须臾间到了巷子里,正看见周鑫和蒋诤从一家裁缝铺子里出来,蒋诤一边走一边笑道:“穷地方怎么了?难道不闻藏龙卧虎之说?那可都是些偏僻的地方,穷地方照样有好东西,我看这家的衣服就不错”

说到这里,便觉着周鑫停了脚步,抬头一看,就见宁纤碧三人笑吟吟在对面站着,见他看过去,方微微福身道:“民妇见过王爷,见过蒋公子。”

蒋诤撇撇嘴道:“得了吧,这会儿装什么闺秀淑女,别人不晓得,难道我们还不知道你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悍妇?真是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王爷,咱们回去吧,顺便再买些花草带回去,那屋子里太素净,养点花草添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