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白采芝面上神色总算好看了些,点点头道:“香桐说是,到时便这么说。哼!不来叫就不来叫,我可是巴不得和她们撇清了关系。”说完便仍恢复了从前优雅慢条斯理道:“好了,趁着这会儿清静,咱们正好安安心心吃饭。”
虽如此说,心中到底是恼火,那饭吃嘴里,明明是热乎乎香喷喷,她却只觉着冰凉苦涩,好不容易咽下去,仿佛就堵胸口团城了一个铁蛋般,上不来下不去这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因此只吃了两三口,明明肚子里还饿着,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因默默床上躺着,睡了一个午觉,再起来时,就听院子里还是嘈杂欢笑声一片,白采芝心里这个厌烦腻歪就别提了,翻个身坐起来,一扭头,就见香桐香药都不屋里从屋外传来几不可闻交谈声,敢情两个人正门外看热闹,她心中恼高声道:“给我滚进来。”
香桐香药吓了一跳,知道主子心情不好,连忙都走进来,香药陪笑道:“看着姨娘睡着了,奴婢两个不敢打扰……”不等说完,便被白采芝拿炕上枕头砸了一下,那虽是稻糠枕头,却也甚重砸身上也有些疼。
香药登时不敢再说只站一边低头委屈掉眼泪。
“外面干什么呢?难道吃到这会儿还没吃完?一个个是饭桶吗?哼!若照这样吃法儿,没两天就吃精穷了。”却听白采芝恶狠狠道她并不知百草阁是宁纤碧产业,所以一心以为别看现能支撑着过些日子,那些偷偷送钱送物来也不送东西了,看这家人还怎么过?看她们到时候还能怎么笑出来?伯爵府可也不是三房,纵使三舅妈再怎么有心相帮,也不能管着这一大家子一辈子吃喝拉撒睡吧?没错,现如今白采芝就是靠这样念头撑着,她想等着看这府中人下场,到时候再痛笑出声,到她们面前狠狠踩一脚:都落魄了,还过得这么有精神头儿,过得这么滋润,衬得自己加势利凄惨。这简直就像是针,是刀子,狠狠扎着白采芝心,让她觉得这帮人是那么不可原谅不可理喻。若不是有这这么个盼头儿,她真是连一刻钟也不能这里呆下去。
“姨娘,这会儿都未时末了,宴席早撤了,如今外面声音是他们往后院搬烟花呢。”香桐心中无奈,明知道主子不高兴,可被那双眼睛盯着,她也只能实话实说,心里已是苦笑了,暗道姨娘想等着看人家冷清落魄,偏偏这却是越过越来劲儿势头,说出来,只怕又要添气了吧?
果然,白采芝一听这话,就觉着心口一疼,连忙伸手捂住了,咬牙道:“他们倒是乐呵,三个男人还宗人府里呢,还放烟花?呵呵,生怕人瞧不见是不?好啊,让他们乐吧,乐吧,到时候自然有人看不顺眼只怕上头那位听见这个,心里也要不自,到那时,我看他们怎么办?怎么办!”
香桐和香药对看了一眼,暗道还是不要把这烟花是太子府送来告诉姨娘了吧?不然真只怕要气昏过去。刚想到这里,却见白采芝已经下炕,穿鞋来到门前,推开门就到了廊下,冷冷看着那一院子人来人往,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那些来来往往穿梭人都给烧死似。
“姨娘,外面冷,这会儿都飘雪花了,进来吧。”香桐和香药生怕白采芝知道真相,连忙出来劝,却听她冷笑一声道:“怕什么?我便要这里看看,看看他们怎么乐……”不等说完,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男人提着两只大肥公鸡走进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擦擦眼睛,确定那个男人确实是郑黎,不由冷哼一声道:“真是个天生劳碌命,之前都差点儿死了,鬼门关里把命救出来,这会儿不说好好养着,倒是上赶着来干活了?呵呵,抢着主子们面前表现吗?也不怕把自己命弄没了,这哪里是干活?分明是作死。”
香桐香药大气儿都不敢喘了,知道主子表面冷静,心里已经是恼怒要疯了:那郑黎都养了好几日,只看人家这精神抖擞模样,哪里像是作死?白采芝这么说,根本就是不讲理。
下一刻,她们便听到一个声音笑着道:“好了,也只有这些。太子殿下说了,今日天冷,夜里只怕还要下雪,因此还要送一些柴炭过来,只因为要等内务府那边送好,所以倒没和这些东西一起,傍晚时候大概就能到了,还要少爷派几个人往下卸。”
接着宁彻宣声音也响起道:“好,我知道了,管家回去替我们谢过太子,等日后我姐夫回来了,再亲自登门亲自道谢……”
宁彻宣又说了些什么,白采芝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数九寒天,她只觉着身上一阵阵发热,不知不觉间就是双腿一软,香桐香药正看着宁彻宣和太子府管家说话,一个没注意就让主子瘫坐到了地上。
两个丫头知道自己犯了错儿,只吓得面色煞白,连忙扶起白采芝,就听她颤声问道:“刚刚……刚刚是不是我听错了?这些……这些东西是太子送过来?从太子府送过来?烟花?那头猪?还有柴炭?”
这话真是有些语无伦次,香桐香药都有些奇怪,她们倒也预料到主子知道真相后会有些失态,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失态。
因一时间都疑惑了,互相看了一眼,香桐方小声道:“是啊姨娘,都是从太子府送过来,听说是太子府总管亲自带人送了来,整整一车东西呢。”
白采芝身子又是一软,这回香桐香药连忙扶住她,香桐急急道:“姨娘,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们啊。”
白采芝这时候却真是惊疑不定了:怎么回事?太子府竟然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太子和皇后不是都被软禁了吗?他这会儿不应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吗?为什么还会大张旗鼓送来这么些东西?这样岂不是坐实了和沈家勾结罪名?还是说?这会儿太子已经不害怕这个罪名了?他为什么会不怕?破罐子破摔了吗?不,不对,那是太子啊,还没有被废,他怎么敢破罐子破摔?若不是破罐子破摔,他这样明目张胆送东西,是说?得到了什么消息?沈家……沈家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机会?甚至说,这个机会就眼前,所以太子才又忽然就急着拉拢起沈家,趁着这会儿还没起复先用出雪中送炭手段来?
白采芝越想越心惊,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沈茂原本就是皇帝信任阁臣,沈千山挽狂澜于既倒,解除灭国之危,功大于天。还有皇后,虽然不得皇上欢心,可那也是做了将近三十年皇后啊,一直屹立不倒,岂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入冷宫?莫非不单单是要起复沈家,就连太子和皇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帝又倾倒于他们这一边了?对,定然是这样,定是太子地位又稳固了,沈家作为大支持者,恢复从前风光就眼前,所以太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大张旗鼓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惺惺作态
“姨……姨娘……”
香桐和香药都被白采芝忽红忽白脸色吓坏了,连忙攀着她胳膊喊了几声,却见主子木然将目光转向自己,喃喃说了一句:“可……可恨啊,我……我要怎么办……”不等说完,竟是已经晕了过去。
“姨娘……姨娘……”
香桐香药吓得手足都冰凉了,不知怎么主子就被刺激这么厉害,连忙奔出屋去高喊救命。恰好沈璧珍和宁纤碧两人刚从大长公主屋里说笑着出来,准备把这些东西安置一下,听见叫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沈璧珍便冷笑道:“真真好笑,大过年,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既是势利眼,看准我们家倒了,正正经经捱几天,趁着初三回伯爵府,从此后不再回来岂不是再好不过?难道临走前还不让我们清静清静?”
宁纤碧笑道:“也别这么说,怎么知道她就打着这个主意?”她心里其实也是认同沈璧珍话,不过不能这么说罢了。
却见沈璧珍瞟了她一眼,啐一口道:“嫂子,你别和妹妹装了,白姨娘是什么货色,谁还能比你清楚?只可恨以前我也是有眼无珠,听信了她话,以为你排挤她,如今才算是认识了她真面目。不然话,嫂子可敢和我打赌?咱们就赌她初三是不是回娘家,回去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如何?我赌她必然要回去,回去后不会再回来。”
“谁和你打赌?看看你现,还哪里有一点儿千金小姐风度?”宁纤碧自然不肯打这个赌,肯定输嘛。因打趣了沈璧珍一句,却见她撇撇嘴,冷哼道:“嫂子不过是不敢赌罢了,何必拿这话来支吾?千金小姐风度?那是什么?能吃吗能穿吗?从前我还是千金小姐时候儿,你就知道我没这风度。不然当日也不会你面前吃亏,何况如今都是平民百姓了,谁还要那劳什子风度?”
“哦!怪不得呢。”宁纤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点头咂嘴道:“我就说今儿中午怎么说话那样大胆彪悍,原来却是不做什么千金小姐了,既如此,你好歹坚持到底啊,怎么被宣哥儿听见了,你那脸还红得跟煮熟了虾子似?”
“嫂子!”
一句话让沈璧珍俏丽面孔又涨得通红,缠上去就要和宁纤碧撕扯。却听宁纤碧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怕你了行不行?咱们正经去看看白姨娘病吧,别真有事儿了,咱们还漠不关心,人家岂不是叹息人情冷暖?走走走……”
两人一边说着,就往白采芝屋子而来。香桐廊下早看见她二人旁若无人说笑模样,心中暗恨,只是这会儿有求于人家,自然要忍气吞声,眼看着人都走到面前了,她方福了福身。含泪道:“奶奶去给我们姨娘看看,不知道怎么就昏倒了。”
“哦?昏倒了?”宁纤碧挑挑眉毛,和沈璧珍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有些纳闷。两人走进屋去,只见白采芝直挺挺躺炕上,一旁香药正旁边擦眼抹泪,看见她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宁纤碧道:“奶奶救救我家姨娘,刚刚奴婢掐了人中。还没醒过来呢。”
“行了,我面前就不用拿出这副忠心为主模样了。”却听宁纤碧冷冷淡淡说了一句,接着走上前去,掐了掐白采芝人中,却见她动也不动,于是心里便明白了,对沈璧珍道:“真是奇怪,白妹妹这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竟是痰迷心窍了?待我拿银针来,她眼睛上刺一刺,但愿她运气好,别醒过来后,眼睛也瞎了。”
沈璧珍笑道:“瞎了就瞎了吧,总比丢掉一条命好。本来我看姨娘这眼睛,看不见或许还比看见要好……”不等说完,就听幽幽一声叹息,接着白采芝微微睁开眼来,喃喃道:“我……我这是哪里?”
宁纤碧和沈璧珍都是心中冷笑,她们不知道刚刚白采芝真被刺激昏了过去,只是后来索性装柔弱就没醒过来,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算计,所以故意装昏迷呢,不过这样想也沾边儿,沈璧珍性子直,直接就道:“好了我姨娘,就别装了,这是怕眼睛真被刺瞎了,所以才醒过来吧?”
“五……五妹妹?”
白采芝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把沈璧珍这点儿冷嘲热讽给放心上,因一把拉住了沈璧珍袖子就哭起来,一面道:“我可总算活过来了,这些日子身上时好时不好,中午时分有心去老祖宗屋里吃团圆饭,只是怎么也起不来。幸亏姐姐想得周到,还厨房预备了我饭,不然真真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总算喝了点汤,这会儿觉着身上倒松了些。”
沈璧珍愕然看着白采芝,饶是性子直爽刻薄五姑娘,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扭头看了看宁纤碧,却看到嫂子眼中也全是震惊,但是很,这震惊便转成了玩味,慢悠悠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白采芝心几乎要碎成八瓣了,她不能宁纤碧面前低头,然而造化弄人,一次一次都不得不低头,结果亲王府败了,她满以为这一次总算自己可以这个女人面前抬起头说话了,谁知到后来,不但不能抬头,竟然还要跪地上磕头任这个可恨姐姐践踏。
一念及此,几乎就不想再忍下去,可想一想日后,却终究是咬咬牙,将心中恨怒强行压下,挤出几滴眼泪,对宁纤碧惨然笑道:“姐姐知道,妹妹从小儿就是体弱多病,尤其是我爹爹那件事,那……那一次之后,妹妹实是受不了这样打击,所以这一次亲王府出事,我这些天只觉浑浑噩噩,不能活了似。好不容易捱到今天,还以为捱不过去了,谁知中午喝了汤,躺下来没了意识之后,不知怎么就听见姐姐似是再说话,我这一扎挣醒过来,倒觉着身上着实松了些,待我歇一歇,等会儿可该去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不然她们只怕还以为我是势利眼,见亲王府倒了便没了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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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纤碧好不容易才把都到喉咙了粗话给咽下去,实是除了骂脏话之外,她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白采芝吃错什么药了?难道她也是重生了?知道亲王府日后还会起复,所以现就要抓紧时间修补裂痕?尼玛这怎么可能?
正想着,一旁沈璧珍却是忍不住冷笑道:“难道你不是势利眼?不是看着王府倒了就不讲究规矩了?这会儿又是怎么了?倒我和嫂子面前装。”
“五妹妹……”
白采芝眼泪成串落下,伤心欲绝看着沈璧珍,抽噎道:“我也知道妹妹定会误会我,只是实前几天是我病让我支撑不住,妹妹有误会也正常。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只看我日后怎么做,便该知道我一片诚心,我……我也是愿意与亲王府,与大家患难与共……”
“呕……”
却见宁纤碧干呕一声,登时打断了白采芝话,接着她便转身奔出去,沈璧珍也顾不上白采芝了,连忙追出去,院中扶住宁纤碧道:“嫂子怎么了?可是……可是有了害喜症状?”说到这里,蓦然脸红起来,小声道:“嫂子不用慌,我……我有一次偷听到我娘和我嫂子说,女人怀孕都会害喜,就是……动不动便喜欢呕吐……”
“不……不是害喜。”却见宁纤碧摆摆手,一副受不了神情道:“我……我只是让白姨娘惺惺作态刺激要吐了,太……太假了……呕……”
“扑哧”一声,沈璧珍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尖酸刻薄,没想到嫂子你比我还阴损,白姨娘刚才演确实不好,但好歹人家也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你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
宁纤碧苦笑道:“妹妹不知道,你才和她处了几年?又是被她瞒骗过,只是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她这翻手云覆手雨手段和脸皮,我可是从小就和她一起,看惯了她这些伎俩,实是看不下去啊。”
沈璧珍笑道:“我还以为嫂子看常了,该习惯才是,却是比我还不如。”一面说着,面色就郑重起来,小声道:“只是真奇怪啊,白姨娘怎么忽然又开始惺惺作态了呢?从前那几日,分明就是不把咱们放眼里了,不是吗?”
宁纤碧耸耸肩,满不乎道:“谁知道她又闹什么幺蛾子呢?奇怪,我们也没阻止她回伯爵府啊,用得着这么个模样吗?”
话音刚落,忽听身边一个带着喘声音道:“奶奶,食材都搬去厨房里了,剩下烟花炮竹也先拿去了房间里,这下雪了,堆外面话,怕让引线受潮,晚上可就放不出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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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急于挽回
“嗯,知道了。”宁纤碧点点头:“放烟花的房间派人看守着,这半日决不许有一丝火星儿。”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方看清眼前人,不由也惊讶道:“郑黎?是你?怎么你不在屋里歇着,又跑出来了?上午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没事儿。”却见郑黎拍了拍胸脯,憨笑道:“奶奶不知道,小的从前比这还惨的时候不知有多少,都是几天功夫就能挺过来,这一次在炕上还是久的呢,实在呆不住,好容易今天才摊上点差事,这干完了,浑身是劲儿呢。奶奶放心,那屋子里有轻怜姑娘现派的婆子看着,保准出不了事儿。”
沈璧珍在旁边插口道:“这还带着喘呢,就好意思说自己浑身是劲儿?叫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干了这半天活儿也行了,知道你忠心可以了吧?”
郑黎嘿嘿一笑,点头答应去了。这里宁纤碧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对沈璧珍道:“我想,我知道白姨娘的态度怎么忽然转变过来了。”
“啊?是怎么回事?”沈璧珍连忙问,却见宁纤碧微笑道:“你忘了,刚刚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是太子哥哥啊……”沈璧珍不明白这有什么,虽然太子哥哥送了东西,但也不过是怕她们年关难过,怎么白采芝会因为此事就忽然改变态度呢?
“是啊,太子送过来的。”却见宁纤碧苦笑一声,轻声道:“咱们都知道。太子只是出于关心不忍,所以送些东西让咱们过个好年,不过白姨娘只怕是多想了,她想着太子怎么会忽然大张旗鼓送这些东西来?他怎么不怕坐实和沈家勾结的罪名了?太子可还没被废呢。这是不是太子的地位重新稳固,沈家能够东山再起的预兆呢?这样一想,她可不是立刻就精神起来,又懂事知礼了呢?”
“啊。原来是这样。”沈璧珍张口结舌,她委实是半点儿也没往这上面想,听到宁纤碧的话,稍微思索了一下,她的眼底也充满了希望,左右看看无人,方凑到宁纤碧耳边道:“嫂子,既是如此,你说……你说沈家是不是真的能……能再起复?”
宁纤碧摇摇头。郑重道:“白姨娘会这样想。只因为她还不了解太子的性格。这不是什么地位稳固东山再起的预兆。只怕是太子的势力接连遭到打压,连沈家都完了,这一股一股气憋在太子心中。直到今日实在是忍不住爆发了。太子素日固然是个隐忍仁义的人,然而人是不能被逼到骨头里的。不然总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太子也一样,他眼看着自己被废或许就在不久之后,还不如趁着现在尚有些能力,来帮帮咱们为好。反正皇上若是立意要废他,怎么都会找出原因的,他还不如乖觉些,自己把把柄递过去。”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沈璧珍也是聪明人,仔细想想,太子哥哥的确是这样的性子。她眼中那点希望黯然下去,苦笑道:“如此说来,只怕白姨娘这一次是要白费苦心了,唔,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告诉她,让她赶紧回伯爵府得了,省得日后在咱们眼前晃来晃去的碍眼。”
“你以为,你去告诉她,她就会相信?”宁纤碧看了沈璧珍一眼,果然见这女孩儿愣了一下,接着苦笑摇头道:“是啊,只怕我就是说破大天,她也不会信,像她那样的人,只怕还会以为我是特意要赶走她,好留着看她日后的笑话呢。”
宁纤碧道:“可不是?她就会这样想的。罢了,她白不白费苦心,咱们何必去在乎?既然她要留在这里患难与共,那就留着呗,难道怕她不成?”
“怕啊。”却见沈璧珍苦着脸道:“当然害怕,我怕我看她惺惺作态的时间长了,也会受不了干呕,哎哟现在想想就觉着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喂!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宁纤碧哭笑不得,没想到沈璧珍入戏这么快,因姑嫂两个一边说话,一边自去厨房和各屋巡视了。这里白采芝在屋中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方长长舒出一口气,暗道只怕姐姐是不会信我的,五姑娘是精明刻薄的人,要让她相信我那番话,也不容易。不过也罢了,她们信不信什么打紧?最重要的,是再笼络住太太,是了,还有碧青碧红那两个丫头,唉!这只怕是要好好费一番功夫了。
“姨娘,刚才……刚才您……”香桐和香药直到此时才回过神儿来,却见白采芝面无表情道:“什么也不用问了,从今日起,给我夹起尾巴来做人。还有,帮我找一套新衣裳出来,等一下我要去太太房里请安,你们两个若是能和碧青碧红说上话,务必要说我这几日病得厉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的越重越好,明白吗?”
香桐香药也不是傻子,只听主子这话,明显是仍要巴结住薛夫人的,难道……太子往这里送东西还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沈家还能再起来不成?想到此处,两个丫头的心也不由得热了,彼此互视,都能看到对方目中亮起来的那点光芒。
“沈将军,今儿是除夕,宗人府里也给各位爷们加餐,这是您的份儿。”
随着话音,兵丁甲和兵丁乙乙提着两个三层大食盒进了沈千山的房间,一面热情和他打着招呼,一面又叫长福长琴道:“外面还有一坛子酒,两位兄弟帮个忙抬进来。”
长福长琴答应一声,出去把一大坛子酒抬进来,眼看着菜肴已经摆上了,长琴就伸手拍开泥封,刹那间一股浓香飘散开来,只让两人狠狠嗅了一下鼻子,不约而同高声叫道:“好酒。”
“是三十年的竹叶青。”
却听沈千山倚着墙淡淡道,然后他似是随意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忽的冷笑道:“黄焖鱼翅,鲍鱼也是这么大个儿,那个是蜜蜡熊掌吧?怎么?宗人府的年饭是这样丰盛的吗?只怕是皇宫赐宴,也不过如此吧?”
“哦!”
两个兵丁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兵丁甲干笑一声道:“都……都是这么丰盛的,两位沈老爷那里也是这样的菜。”他本想打个花腔,却不料沈千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挑眉道:“大伯父和爹爹那里也是这样的菜,这么说,其他人便没有这样的菜肴了是不是?”
“啊,这个……”兵丁甲一下子被问住,忽听兵丁乙笑道:“爷,给您吃您就吃得了,别管那么多,古诗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就这三十年的竹叶青,寻常富贵人家也喝不到呢。”
“是谁送过来的?”
沈千山却是眼皮子都不抬,压根儿不理兵丁乙的话,慢悠悠问了一句。
“哦,没有谁,都是……就是这个例。”兵丁甲乙异口同声的道,话音未落,便觉身周似是陡然添了千斤的压力,一抬头,就见沈千山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们,疆场百战里练出来的气势全开,登时就让可怜的哥俩成了被蛇盯住的青蛙,动都动不了了。
“哦,将军您慢用,我们俩……我们俩还有事儿。”蚊子哼哼一般说出这么句话,兵丁甲乙转身就要夺路而逃:妈的太吓人了,原来这些日子里的蔫头耷脑都是装出来的,真正的沈将军只要一瞪眼,就能吓死人啊,呜呜呜……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贪图那五两银子,挤破头似的揽了这个差事上身啊。
哥俩正在心里嚎叫着,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沈千山淡淡的声音响起道:“是四皇子吧?他派人送过来的东西对不对?”
“不……不是。”哥俩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约而同转身大叫。
如此一来,却让沈千山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冷哼一声道:“不说别的,只说这三十年的竹叶青,只怕宫里还没有几坛子呢。除了掌管内务府,能在天下各地搜罗珍稀东西的四皇兄,又有谁能弄来?”
“那个……不是……说不是就不是。”五两银子不是白拿的,被勒令过一定要保守住秘密啊,因此兵丁甲乙硬着头皮异口同声的否认,反正勉强说不是四皇子,还是可以说得通的,所以两人理直气壮的很。
“不可能。”沈千山断然道,不过目光却是有些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唔,你们倒是没半点儿心虚,很强大嘛,爷莫非竟是看走眼了你们?”
“爷,不是走眼,奴才没进来之前,在宫外听人说四皇子已经封了郡王,如今该是齐王爷了。”却见长福凑上前小声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兵丁甲乙的面色立刻变了,丢下一句“说不是就不是”之后,便狼狈而逃。
“四皇兄……”
不用再试探了,两个逃的影子都不见的小兵已经充分证实了沈千山的猜测。他怔怔看着面前这桌丰盛的菜肴,还有那一坛香气四溢的陈年竹叶青,好半晌,方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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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宫中百态
四皇兄到底是性情中人,自己若仍是风光无限,只怕这一辈子也别想和他说上一句话了。但如今不同,亲王府倒,自己成了阶下囚,于是这哥哥不管从前是怎么恨自己,看他到了这个地步,也终究不忍心,平常就算了,这大过年,他却受不了自己和父亲大伯父这宗人府中冷清受苦,到底还是派人送了这些珍馐美味,只是,如此境地,纵然有龙肝凤髓,又有谁能咽得下去?
“爷,这菜还是热乎,赶紧着吃点儿吧。”长琴长福把酒拿上来,一面给沈千山递筷子一面劝着。
“祖母和母亲还有阿碧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们这会儿可是吃上团圆饭了吗?桌上能有什么?有鱼吗?阿碧不喜欢吃肉,喜欢吃绿叶蔬菜,只是这会儿天寒地冻,哪有绿叶蔬菜?往年王府,还有暖棚里菜可吃,现怕也是没有了吧?两个哥哥是无肉不欢,爱糖醋排骨,往年团圆饭,必然有这一道菜,今年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吃得上……”
面前全是不多见山珍海味,沈千山心里却全都是家人,饭菜香气也变成了苦涩,萦绕鼻尖心头,当真是五味俱全。
“爷,您别替大长公主和太太奶奶担心了,之前奶奶过来时候不是说了吗?人家过得好好儿,照样杀猪过年,怎么会没有肉?对了,过年衣服都做了,爷想一想,若是过得不好,奶奶怎么说头头是道?”
沈千山神情放松了些。想起上午宁纤碧隔着高墙对自己喊得话,一片冰凉心里逐渐热乎了些,只是他还有些担心,看向长琴长福:“你们说。你们奶奶不会是骗我吧?这事儿她能做得出来。”
“嗯,奶奶是能做出来这事儿不假,不过奴才想,编瞎话和真正事儿总是有些差距。爷您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从小儿生富贵门中,什么样瞎话没听过?您觉着奶奶可像是编瞎话样子?”
“也是。”沈千山点点头,想到宁府老太君是重情义,还有宁纤碧亲母也定然不会坐视女儿受苦;想到妻子说宁彻宣和沈家哥俩如今替他守着那一大家子人;想着她说轻怜被掳走但是被郑黎救了回来;郑黎受了伤但不致命等等这些事情,越发觉得不像是编瞎话,因此总算能稍稍放开心怀,眼看着长琴长福眼珠子都掉进菜里面去了,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没好气道:“好了。吃吧。如今就咱们几个团圆着,也不用讲什么规矩了,一起吃还热闹些。”
“是。奴才遵爷命。”长琴长福欢答应一声,立刻围坐桌边大吃起来:妈。进来了这么些天,可总算是看见肉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团圆饭却已经结束了。皇帝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养心殿,这里太后就和各宫嫔妃去了慈宁宫,大家一起说笑着,正是和乐融融之际,忽然就见太后面色黯然下来,看着一个位置,好半晌方神情恍惚道:“怎么淑宁没过来?可是病了吗?”
嫔妃们面色陡然一变,面面相觑着谁也不开口。兰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面上却是笑颜如花,踏前一步道:“太后娘娘忘了?睿亲王府前些日子被抄了家,所以今年大长公主没有过来。”
“抄家我知道。”太后神色恢复清明,淡淡道:“只是哀家并没有听说皇上把大长公主封号给撸去吧?呵呵,那是他姑姑,他就是想撸了长公主封号,也撸不去淑宁和皇家血脉相连,既是有封号身,怎么没请来?今年是谁主事?真真是糊涂到了家。”
兰妃心中一凛,看向站周鑫身边,面色苍白容妃,忙又笑道:“太后娘娘别恼,您也替大长公主想一想,她家遭了这样事儿,对皇上和太后能没有怨气吗?这会儿让她过来拜见,只怕长公主不说是娘娘好意,反而还会有什么不辨是非想法呢。何况,长公主心里难受,进宫后看着咱们和乐融融,想到被圈禁了儿子,她心里能是什么滋味?别提天寒地冻,如今她们住处也不能和亲王府相比,又隔得远,太后娘娘也该体谅一二啊。”
容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出众行礼道:“回太后,臣妾心里也是这么想着,所以就没去打扰大长公主神武破天机。”
太后冷冷哼了一声,面上不悦之色稍稍去了一些,忽见周鑫大步上前,来到她身边坐下笑道:“太后娘娘也别替姑奶奶担忧,您忘了她可是有个能干孙媳妇呢?孙儿看着她们家虽然被抄了,但过得还好。前些日子孙儿还偶然听两个小太监说,千山媳妇要进宫为太后献药,许是因为这会儿关系有些尴尬,所以也没进来。”
话音未落,兰妃脸上已是变色,连忙上前跪下道:“回太后娘娘,当日沈夫人要进宫,是臣妾没允准,实是她们家那个境地,臣妾不敢让她进宫,臣妾也知道这有些小人之心,可宁愿让人人都说臣妾不对,也不敢冒一丁点儿险,给太后娘娘吃沈夫人药。”
“罢了,你起来吧,哀家知道怪不得你。”却听太后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她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不错,无论如何,这件事你确实是小人之心了,要知道当年没有她药,哀家早已经死了几回,哪里还能坐这里,听你们叽叽喳喳表忠心。”
太后说完,嫔妃们面上一起变色,接着还不等说话,就见太后站起身道:“罢了,哀家累了,让鑫儿留此处陪我说几句话,你们都散了吧。唉!不知道皇上想什么,皇后不让哀家见,连太子也被禁足,哀家想见自己孙儿都见不了,这叫什么混账事情?”
一面说着,便宫女们簇拥下回到了后堂。这里兰妃神色复杂看了容妃一眼,却见她面上满是喜色,正偷偷看过来,于是兰妃立刻换上一脸春风笑容,向她轻轻点点头,容妃会意,便上前对周鑫道:“鑫儿,太后娘娘心情不好,你多说几句好话,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虽然太子不,但其他皇子不都是这里?这也是儿孙满堂福气啊。”
“知道了母亲。”周鑫心中叹了口气,他母亲什么时候起竟变得这样愚蠢?能从宫斗中一步步走到今天,也该是个玲珑心肝啊,怎么会被兰妃几句好话,一点东西笼络着,便到了这么个地步呢?甘心为人家做枪,替她说两句不痛不痒好话,便感激肝脑涂地,甚至言听计从,让他这个儿子心里酸涩不堪。不然刚刚他也不会特意提宁纤碧事情,便是看不得兰妃那假惺惺做好人模样。
母亲向来讨厌皇后,只因为皇后是冷淡疏离人,从不肯和她们多亲近。她却忘了,这后宫中,哪有什么真心实意好姐妹?越是表面上对你好,越是口蜜腹剑;似那冷冷淡淡,才真正是胸怀坦荡,光明磊落可交之人啊。
周鑫叹息着跟宫娥们后面进了后堂,这里兰妃和容妃亲热说着话出去了,周谨落后面,和几个兄弟说了几句闲话,方慢慢踱到母亲身后,待听到容妃说看见李贵人屋里摆那株红珊瑚漂亮,他便插口笑道:“那算什么?一个贵人屋里东西,再好又能到哪里去?容母妃也太抬举她了。这说实,四皇兄从来都是公正严格,不然话,以他内务府权势,容母妃想要什么弄不到?只是四皇兄这差事终究要避嫌,正好儿我那里倒是有一株三尺高红珊瑚,比不上内务府珍品,也算是不错了,乃是去年我过生日时舅舅给,我嫌它太华丽,也不摆,只留库里落灰,既是容母妃喜欢,回头我让人找出来,给您送过来就是。”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容妃满脸欢笑,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却分明是已经乐开了花。
周谨把那丝鄙视深深藏眼中,又说了几句好话,打发容妃欢天喜地去了,他这才跟着兰妃回到晶泰殿内,把宫女太监都打发下去,他方看向母亲,沉声道:“四皇兄是特意落母亲面子吗?他什么意思?看样子容妃倒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儿臣担心……”
“不用担心。”兰妃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个桔子慢慢剥着,一面悠悠道:“你四皇兄那个人精明着呢。他这是对我有些不满,觉着我故意向容妃卖个好儿,就买她对我言听计从。呵呵!这能怪得了谁?是他母亲自己喜欢听我,他心中不也没什么。”
“母亲素日里也悠着些吧,四皇兄那个人狂傲,如今儿子和他虽是亲近,却也没敢露一点儿口风呢,这若是将来真有了机会,他支持对我还是很重要。”周谨皱皱眉,生怕母亲得意忘形之下,做事失了分寸,坏了自己大事。
第四百章 知子莫若父
“放心好了。老四再狂傲,也总得有个人靠着吧?叫我说,倒幸亏他狂傲,所以沈千山坏了他和那个男人事情,他就恼了,连带着和太子都不来往,这才能让咱们有可趁之机。如今他既不肯靠太子,不靠你又靠谁呢?他狂傲就任他去,你素日里能顺着就顺从些,他又不是傻子,明显只有一条路了,难道不去走?”
周谨点点头,觉着母亲这番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不知怎么,他心中总觉着有些不安,看向兰妃道:“母亲,您觉着父皇真是下定决心废太子了吗?怎么今天上午又赏赐了那么多东西过去?”
兰妃懒懒笑道:“儿啊,你别多心,只照着咱们该走步骤来就是。你父皇这个人,我了解了,从来都是仁义。太子其实没犯什么大错儿,那些子虚乌有事情,你以为他真不知道?不过是他老了,对皇位越发恋栈,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他权威,哪怕太子根本没有挑战过,他也难免要疑神疑鬼,这样咱们暗地里做那些功夫才终换来了这些结果。虽如此,你父皇心里对那个儿子,总还是有些歉疚,那可是他悉心培养过储君啊,从前他对太子多好?哪能一下子说恨上就真恨到骨头里?何况,这样一来,也是你父皇试探人心手段,跟着太子那些官儿贬贬罢罢,睿亲王府这带头甚至被抄家圈禁,只你父皇未必放心呢,赐给太子东西。让人人都觉着太子或会死灰复燃,若有人前往巴结投靠话,他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来如此。”
周谨经兰妃这样一说,方恍然大悟。点头道:“到底是母亲和父亲几十年夫妻,真真是对父皇脾气心思了如指掌,别人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弯弯绕?”
兰妃伸手掩住嘴唇,优美打了个呵欠。淡然道:“所以你沉住气,你父皇现心思还没定下来呢,你也别太急躁,仍要维持住他心里好印象才是。”
“是,儿子明白。”周谨起身施礼,接着又笑道:“所以前几天沈家一个小妾被掳走,他们家一个下人追上去,和两个贼人搏斗中失手将那两人杀了,案子到了顺天府。宁家老五亲自去疏通关系。有人来报给儿子知道。儿子原本想追究这件事,定那下人一个死罪,然而想了想。这终究是有些难看了,让父皇知道。恐怕会心生不喜,儿子也就没做。”
“你做得对。”兰妃沉声道:“越是这个时候儿,越要沉得住气,免得后关头功亏一篑。只是睿亲王府……”她说到这里,面上添了几丝恨意,咬牙道:“那老虔婆经过这一番折腾,竟然还没死,真真可恨。当日若不是她和太后,皇后早该进冷宫去了,我又怎会这后宫中始终低着人一头?还有那个宁纤碧,简直就是我命中煞星,连着两次,若不是她,我……我也早得手了,结果功亏一篑不说,还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总算遮掩过去,若不能要了她们命,我这辈子也是寝食不安。”
“是,母妃放心,她们被抄家圈禁,本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周谨连忙安慰,却听兰妃恨恨道:“没有好日子过?难道你没听说她们虽落魄了,却是过得很好?那宁纤碧甚至宗人府外和沈千山隔墙喊话,这叫过得不好?”
周谨沉默了下,忽地冷笑沉声道:“母妃不必生气,待儿子想个办法,必定要搅得她们鸡犬不宁。”
兰妃点点头,用手抚了抚胸口,方舒出一口气,郑重道:”本来皇上忽然把沈家抄了这件事,我心里就稍微有点儿疑虑。你若是能有恰当借口,暗中出手搅她们一搅也好,只是别让人察觉到是你动手脚,恰好也可以借此机会试试皇上态度,看他对沈家,是不是真就放下了。”
“儿子明白。”周谨答应下来,想了想道:“只是母亲,父皇那个人可是精明很,儿子若是十全十美,只怕他反而要疑心。若是有那无关紧要借口,儿子亲自出面也好,反而能释去父皇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