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那边肖姨娘已经扑了过来,尖声骂道:“丧了良心的小兔崽子,以为这样装一装便没事儿了吗?太太不给我做主,我找老太太去,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了,我不信这三房就都由你们姐弟说了算,就算在三房找不出理,我也要去面见老太太说理,我可怜的孩子啊”

宁纤碧将宁彻宣交给余氏,沉声道:“母亲和姨娘带宣哥儿进内室,这里我来处理。”

兰姨娘这会儿心里眼里全是儿子,根本没听清楚宁纤碧说什么,余氏却是大吃了一惊。小声道:“芍药别闹,这事儿你哪能处理?现在她连我都不认了”

宁纤碧冷冷看着肖姨娘,心中暗自冷笑道:算什么呢?上一世里,隔几天不就是这么闹着吗?闹得母亲终日唉声叹气,闹得三房在府中沦为笑柄,闹得人家越发看不起父亲,这一世里不就是故技重施么?母亲拿你头痛,我可不会觉着棘手,真以为就没人能管得了你吗?

想到此处,越发坚定了决心。点头道:“我知道母亲投鼠忌器在什么地方,放心,女儿有轻重。娘和兰姨娘快去看着宣哥儿,一旦他醒来,要好好开解,我再说一句,这事儿和宣哥儿没关系。等爹爹回来,我自有说法。”

余氏目中尽是担忧之色,然而看看那个肖姨娘又哭又叫,现在已经抬出娘家威远侯府了,她想起自己的商户女身份,终是叹了口气。让芭蕉和樱桃留在这里协助姑娘,自己则进到屋里看顾宣哥儿去了。

这里宁纤碧就慢慢走到肖姨娘身边,总算那两个婆子之前让宁彻宣吓到。这回不敢胡乱松手,都拉着肖姨娘,此时见宁纤碧过来了,不由得都大松了一口气,嗫嚅着叫了一声“姑娘。”

“叫声尖利。动作敏捷,力气也大”宁纤碧用手指缓缓抚过自己脸上的伤痕。看着肖姨娘讥讽的笑了笑:“看来姨娘的身子还不错,虽是小产了,终究没什么影响,这倒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肖姨娘好像看仇人似得看着宁纤碧,咬牙道:“是啊,可惜没有如了姑娘的意,姑娘只怕心里是巴不得我早些死,偏偏我这会儿还精神着。”

宁纤碧柔柔笑道:“这话是诛心之论,我并不敢这么想,姨娘若是有这种猜疑,只怕父亲也要生气呢。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女儿,女儿被一个妾胡乱指摘不安好心,你说,老爷是会听你的,还是向着我?”

宁纤碧的话让肖姨娘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宁世泊面前告状,结果反而被狠狠教训了一回的事情。

从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即使年轻美貌,要笼住这个男人的心也难。再往后的事情,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对余氏和兰姨娘又妒又恨,妒恨她们年老色衰仍能得到宁世泊的关心和尊重,那自己这最大的资本还有什么用?

然而天可怜见,她竟然有了身子,她是威远侯府的远亲,就算是远亲,也终究是那边儿的亲戚,岂是余氏一个商户女和兰姨娘这种下贱的家生子奴婢可以比的?如今再有了肚子里这个,三房子嗣单薄,这方天地终于可以让自己横行了,就是宁世泊,这些日子对她也格外的好,宁纤碧这位六姑娘,那样高傲的性子,还是得每天过来给自己看诊?肖姨娘惊喜得发现: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谁知一切就坏在今天,宁彻宣那个不声不响的笑面狼崽子,竟然用如此简单的方法就把自己腹中骨肉给除掉了。

没错,肖姨娘认定了是宁彻宣下的手,认定了这个三房中最不起眼的男孩儿是个笑里藏刀的狠毒角色,她恨不得活活撕了那个总是憨厚笑着的男孩儿,再想到自己可能是被红花或者麝香毒害,日后都难再有怀孕机会,就更加发狂了,因此才有三房里这一幕。

不过余氏之前命人去西角门传信,让宁纤碧快些回来,倒不是因为肖姨娘闹得无法收拾,而是这种事情不好叫人知道,她盼着女儿回来给肖姨娘看一看,顺便验看验看那桂圆是否做了手脚。肖姨娘刚刚小产,就算是铁人,也总要趴会儿窝,她是在宁纤碧回来之前才开始闹得,不然这么个阵仗声势,早惊动府中人了,别人不说,元氏是一定要过来看看热闹,顺便推波助澜的。

因此时肖姨娘想起了宁世泊对这个女儿的信任和宠爱,汹汹气势便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窒,宁纤碧抓住这个机会,上前一步沉声道:“胎儿不到三个月,因为意外坐不住也是常事,日后有的是机会。别说天下人,就是京城,不,就是这个府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和你有一样的经历,大嫂子揣了三个都没坐住,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儿,是不是大家都不用活了?你就伤心难过成这样子?还是想借题发挥,好好闹一场,让这院里的人都看看,你肖姨娘不是好惹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肖姨娘的心事都被宁纤碧给说中了,只是她如何肯承认?梗着脖子大叫道:“六姑娘你也不觉着亏心?放着罪魁祸首不去管教,倒来教训起我这庶母了,可怜我刚小产,这身子还弱着,竟还要受这种气”一边说,眼泪就掉下来。

“哼!”宁纤碧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既知道身子弱,怎么不回去躺着?在这里闹得什么?无论事情如何,总会有人给你做主,你就是不信太太,难道还不信老爷?在这里像是泼妇一样的撒泼打人,你还记得自己是威远侯府的远亲吗?或者说,你算准了我们这小小的伯爵府不敢得罪威远侯府,所以就有恃无恐了?”

她每说一句,肖姨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待都成了锅底色的时候,宁纤碧方又冷笑道:“我看姨娘真是猪油蒙了心,你不过是个投靠威远侯府的远亲罢了,在那府里过得但凡是好日子,你肯下嫁过来给我爹做姨娘?就算你肯,侯府那边也未必肯放啊。当日客栈里的事情,你别以为天衣无缝,利用我爹爹的愧疚之心,贪心的想要更多。告诉你,那件事经不起推敲,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明镜儿似得。我今儿说这话,没有算旧账的意思,怎么说你也是个女人,这世间女人总归要弱一些,因着这个,我和我娘兰姨娘从来都没有难为你的心思。然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看你今儿个这闹法,心中怕是早有打算了。姨娘,我在这里认认真真和你说一声,既嫁进来了,就收了心思安安分分做姨娘,没人会亏待你。若是还盼着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劝你趁早儿歇了这份心思。威远侯府别说我们不怕,就算是怕,想来他们也不会为了你这么个远亲,就来难为我们,爹爹也绝不是威远侯府可以拿捏得人,你明白吗?”

宁纤碧这话说的十分有底气,如今京城里无人不知,伯爵府和睿亲王府亲厚,三爷宁世泊也是沈阁老的人,一个远离朝堂的侯爵府,即便是勋贵,终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不过是有个名声,安享富贵罢了,连实权都没有,如今的伯爵府和宁世泊,还真不用去在意。

肖姨娘浑身发抖,不知是这会儿觉出身体不适了,还是希望被一点点敲碎后的绝望,她死死盯着宁纤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贵自知,我娘和兰姨娘敬着你是威远侯府远亲的身份,对你向来优容。可你自己不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该忘了自己在侯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落在一个什么样尴尬的处境里。”

说到这里,宁纤碧再看了肖姨娘一眼,探身到她面前,沉着声音一字一字道:“姨娘记着,鸡就是鸡,就算是一只羽毛漂亮被人当做凤凰的鸡,它也还是鸡,老老实实过着鸡的生活,自然可悠闲一世。若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凤凰,想着一飞冲天,便只有摔死的下场。”

第一百二十三章:偃旗息鼓

说完这句话,她便站直了身子,看了两个抓着肖姨娘的婆子一眼,微笑道:嬷嬷们将姨娘送回房里去吧,她小产了,身子还发虚,正该静养才是。老爷想必马上也要回来了,到那时候,这件事情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芦花,你出去看看,这边的动静应该没惊动到别人吧?若是真惊动了大太太二太太,到时这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只怕爹爹回来会不高兴的。“这几句话自然是说给肖姨娘听得,倒是让她愣住了,她的本意的确是到老太太面前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欺负的。至于三房的名声,她哪里顾得上?然而如今眼看是不可能去找老太君了,自己什么也没闹成,若再让三房丢了脸,肚子里如今又没有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肖姨娘不禁打了个冷颤,宛如豁出去一般的喊道:“我要去找老太太”

只说了一句,便见宁纤碧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射过来,听她冷冷道:“刚刚我和姨娘说的话都白说了?你是三房的人,做什么要老太太做主?爹爹做不起你的主吗?你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儿说,若是你说爹爹做不起你的主,我立刻命人将你送到老太太跟前儿,这样高贵的姨娘,我们三房留不起,倒是请老太太做主,直接送回娘家的好,怎么样?这样安排姨娘可满意?”

那两个嬷嬷都是余氏的心腹,其中一个叶嬷嬷还是余氏的乳母,听见宁纤碧这样说,叶嬷嬷便冷笑道:“姑娘这个安排好,刚刚姨娘还自觉冤枉,要请威远侯府给她做主呢,倒不如送回去。让她能在威远侯面前好好分说分说委屈。老奴只怕侯爷事情多,姨娘这个远亲身份,未必有资格让他多看一眼呢。”

肖姨娘心中惊惧不已,威远侯府那个地方,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回去的,那里连一个婆子都是面目可憎如魔鬼,之前的威远侯爷更是为了拉拢一个官儿,就想把她嫁过去为妾,天知道那个官儿都快七十了,若非如此。当初肖姨娘也不可能紧紧抓住宁世泊这根救命稻草,抛弃掉所有羞耻心,到底让生米煮成了熟饭。以姨娘的身份嫁进了宁府。

所以宁纤碧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正好戳中了她的软肋,当下也就没了声音,宁纤碧一使眼色,两个婆子就“扶着”她慢慢下了台阶。

宁纤碧长长舒出一口气,对芦花道:“把院门打开。你在那藤架下坐着,若是肖姨娘或者她屋里的人要出去,一律拦着。”

芦花的身材在女孩儿中算是高壮的,山茶素日里就总担心她将来嫁不出去,她自己却浑不在意,只说嫁不出去也有姑娘可以依靠。每天依然乐呵呵过得没心没肺的快乐,心中只有效忠宁纤碧的念头,此时听见姑娘这么吩咐。便点头应道:“姑娘放心,我就在门口看着,保管让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宁纤碧点点头,目光看向肖姨娘的背影,见她身子微微一凝。便微笑着大声道:“倒也用不着,实在拦不住。就让她们去,这院门好出,只是再进,就未必那么容易了,我为人子女的,总要做到仁至义尽,可有人非要一条道儿走到黑,我也拦不住不是?”

话音落,肖姨娘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宁纤碧知道自己的敲打已经起了作用,心中也松了口气,她记挂着宁彻宣的情况,急忙快步来到余氏的卧房,只见宁彻宣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兰姨娘在床边呜呜的哭,余氏也在一旁拿帕子擦着眼泪。

看见宁纤碧进来,余氏便收了帕子,轻声问她道:“如何?这半天我倒是没听见声音,她真被你安抚住了?”

宁纤碧冷笑道:“娘亲素日里能干,怎么在她身上倒看不明白?她那样人若用安抚,能安抚的住么?我只是和她说了遍利害关系,她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不闹了。如何,可通知爹爹回来了?”

余氏点点头道:“刚刚已经让人去衙门里了,最开始她小产,我没派人过去,想着这事情虽然不小,却也寻常,不必惹得你爹爹烦心,后来她闹起来,又把事情指到宣哥儿头上,我就让人去通知你爹了。”

宁纤碧点头道:“那我爹这个时候儿也该回来了。”一边说着,就上来把了把宁彻宣的脉,好半天方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急火攻心,这会儿昏迷着,倒正好安静安静,想来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兰姨娘本是站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这会儿却忽然跪了下去,在地上“咚咚咚”磕着头,一边哽咽道:“若没有姑娘,哥儿这条命今天就送出去了。姑娘救了他,也是救了婢妾,婢妾实在没什么可谢姑娘的,只能给姑娘磕头,求菩萨保佑姑娘平安顺遂一生,下辈子当牛做马”

宁纤碧让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闹糊涂了,及至醒过神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拉起兰姨娘道:“这是做什么?宣哥儿是我弟弟,我救他也是应当应分,姨娘说这样话岂不见外?什么菩萨保佑我顺遂平安一生,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余氏叹气道:“也差不多了,刚刚别说她,就连我都是后怕不已,宣哥儿若有了个好歹,若真是因为冤枉再有了好歹,连我也没脸活了。”

宁纤碧气道:“什么叫真是因为冤枉有了好歹?这一回你们可都错怪了宣哥儿,他给肖姨娘桂圆是好意,虽说这东西在南方遍地都是,可在北京城,能吃的人家也不多,他得了这样稀奇东西,没全留着自己吃,还能把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想到了,是他的孝心虔,结果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你们让宣哥儿日后怎么处?不是我说母亲和姨娘,你们都可以说是宣哥儿的娘亲了,自家儿子什么性情不知道吗?竟然也相信那个肖姨娘说的话。”

兰姨娘哭道:“婢妾哪里肯信?若是平日,太太也定然不信的。然而今儿实在是实打实我们就见着了,肖姨娘确实是吃了桂圆之后不一会儿,就嚷肚子疼,接着下面就流血不止,去了茅厕,只说掉了块肉下来,当时我和太太就在她屋里坐着,这些都是亲眼所见,那会儿就连婢妾,心里虽然知道宣哥儿性子仁厚,不能做出这样事来,却也没办法可解释,这…这由不得人不疑心啊,婢妾还以为宣哥儿是受了人戏弄陷害,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兰姨娘再也说不下去,又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余氏叹气道:“这也怪我,唉!”只说了这一句话,也是觉着没法接着说下去,能说什么?宁彻宣这么点儿个孩子,刚刚差点就吓死了,她无论是为人母还是为人主母,都是失职,因也是默默流泪。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丫头的声音响起道:“老爷回来了。”

话音落,宁世泊已经踏进门来,余氏兰姨娘和宁纤碧忙一起站起身见礼,宁世泊挥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宣哥儿怎么样了?”

宁纤碧道:“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昏迷了,还好,这会儿应该没了大埃”说完见父亲奔到宁彻宣身边,她便淡淡道:“爹爹没先去看看肖姨娘?这会儿只怕也是委屈伤心呢。”

宁世泊道:“我进院子的时候,她屋里的丫头拦住了我,让我说了几句,很是不像话,她也是威远侯府里出来的,虽是远亲,终究也学过规矩吧?连点道理都不懂,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要先来找你母亲问清楚,难道还会撇了她不成?只是你母亲没说宣哥儿有事,怎么这孩子倒是昏迷了?”

宁纤碧心中暗自佩服,看来自家老爹完全没有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心肠。她知道余氏派去给宁世泊送信的人不可能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定然会透露口风,让宁世泊知道不仅仅是肖姨娘小产这件事儿,不然的话,这种事情不该在大白天去烦他。因此宁世泊刚刚才会说来找母亲问清楚。这方是正经道理。

家里出了事,作为宁世泊这样的当家老爷,最先做的事情不是去安慰爱妾,而是表现出对妻子的足够尊重和冷静,如此才能让其他的妾侍心中凛然,自然也不会想着什么恃宠而骄甚至是宠妾灭妻的事情了。

虽然这对为妾的女人们很残忍,但是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规则,古代的规则便是如此,只要遵守了规则,大宅门也可以井井有条,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糟粕再多,它也终究是中国绵延时间最长的一个社会形态。若是人人都能像宁世泊这样,想来那些大宅门中的龌龊事就会少很多,更不会有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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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真相(上)

因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宁世泊的面色也沉重起来,看着宁纤碧道:“既和宣哥儿没关系,为什么肖姨娘会小产?”

其实这也是宁纤碧感到奇怪的,她这几天为肖姨娘诊脉,觉着对方的胎象一直非常稳固,而且还每天都有保胎药喝着,就算这时候的人不知道桂圆这种东西孕妇不能多吃,但肖姨娘毕竟是侯府远亲,也该有最基本的礼仪,总不可能因为喜欢吃桂圆,就把宁彻宣送去的一斤都给吃了吧?最多也不过是十几颗,怎么就能造成流产呢?

但是这时候她决不能说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然宁彻宣身上的嫌疑只怕要更重了,好在自己为了表示“重视”,天天都给那女人开保胎药,这个时候正好拿来做理由。

因便叹了口气道:“女儿从前在三爷爷那里看医书,曾经偶尔看到过,是哪一本书我忘了,那里也没有详说,只是记载了一句孕妇不宜多吃桂圆和荔枝的话,但我看那其中意思,也是多吃有碍,少吃几颗应是无妨的。偏偏姨娘从有身子以来,我每天给她诊脉,胎象也只是勉强稳固,所以我天天都要给她开保胎汤药吃,却没料到她今儿吃了几颗桂圆,竟然到底出了这样的事。”

宁世泊皱眉道:“这么说,都是桂圆惹的祸?”

宁纤碧点头道:“想来是了。”话音刚落,就听兰姨娘叫道:“老爷,宣哥儿也是好心,他好容易得了这几斤桂圆,老爷是知道他性子的,最贪吃的一个孩子,只是想着这东西难得,才每个长辈都送了些。老爷”

宁世泊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道:“我知道宣哥儿是好心,你这是做什么?咦?这是怎么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脸上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之前的心思全都放在肖姨娘小产的事情上,虽然没有去看对方,但这毕竟是自己多年后好不容易有的一个骨肉,就这样没了,心中也是十分痛惜的,因一回来,就急着弄清来龙去脉。却是到了这会儿,才发现兰姨娘的异样。

余氏在旁边冷哼道:“老爷现在才看见?还不都是你那位新人失了心神之下做的,你也不问问宣哥儿怎么就会昏迷过去。如果不是闹得太厉害,委实不像样,这孩子哪至于吓到这个地步?你再看看芍药脸上”

余氏不等说完,宁世泊已经豁然站起身来,看着宁纤碧脸上红红的两道抓痕。他的拳头握紧了,好一会儿方重新坐下来,沉声对余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我好好说说。”

兰姨娘正要说话,就听宁世泊道:“兰儿和芍药回去梳洗一下,夫人有没有什么药膏。芍药还没议亲呢,这脸上留了疤不是玩的。”

余氏忙道:“有,刚刚都给她的小丫鬟了。只是芍药关心宣哥儿的情况,不肯回去。”说完就拉起兰姨娘,对宁纤碧道:“芍药,你和姨娘一起回去,帮她梳洗下。这幅模样,几天不能见人了。”

宁纤碧点点头。拉着兰姨娘出去,见她频频回头,便劝慰道:“姨娘放心吧,爹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虽然素日里不说,可宣哥儿也是爹爹的心尖子,只因为他是男孩子,怕骄纵成纨绔,才略严厉了些,今儿这事宣哥儿深受其害,爹爹不会怪他的。”

兰姨娘担忧道:“婢妾不担心老爷,婢妾只担心那一位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姑娘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是桂圆惹的事?只是那一位能信吗?’

宁纤碧心中还有疑团,只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也不适合和兰姨娘分说,因又安慰了她几句,将她送回房中,这里回了自己房来,便对海棠道:”你出去踅摸踅摸,若是见萧姨娘房里的丫鬟出来,不拘是谁,带过来见我。”

海棠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来,知道这事儿既然姑娘交给自己办,就必定是有其重大意义的,因出了门来,恰巧肖姨娘派了小丫头宝儿过来听信,正巧在堂屋外遇上,海棠便上前叫她跟自己去见宁纤碧。

原本以为只是件小事,海棠觉着这宝儿是贴身服侍肖姨娘的,对方的事情她应该都清楚,姑娘有什么疑惑,自然要着落在她身上问,她觉着自己选的这个人选非常恰当,却没料到这宝儿竟是神色慌张,说了几句话,发现海棠定要带自己去的时候,她更是转头就跑,海棠一个没抓住,就让她跑下了台阶。

“叶嬷嬷。”

恰好叶嬷嬷刚去厨房传信儿,让给肖姨娘炖些滋补东西,这会儿刚进了院门,看见迎面一个小丫头子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又有海棠喊她,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宝儿拽住,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气势汹汹道:“你跑什么?去了姨娘房里,姑娘便使不动你了?”

宝儿是个三等丫头,海棠却是一等的,因此叶嬷嬷方有这话。也是她对肖姨娘有气,偏这时候还被余氏吩咐着去厨房传信给对方炖滋补品,老嬷嬷心里就憋着火儿,此时仗着余氏陪嫁的身份,再有海棠作证,她哪还肯对宝儿客气?

海棠这会儿也是疑窦丛生,走上前对叶嬷嬷道:“真是奇怪,姑娘让我来找姨娘屋里的丫头问话,我恰好遇上了她,又不是要吃她,怎么转头就跑?幸亏嬷嬷在,不然我不提防,还真抓不住她。”

叶嬷嬷眼睛一亮,连忙道:“还用问,定是这小蹄子做了亏心事儿,或者知道什么事情,海棠姑娘就把她带去六姑娘身边儿,好好儿问问她,老奴也去,这贱骨头若是不肯招,叫她试试我的手段。”

宝儿一听这话,只吓得浑身发抖,跪下去哭叫道:“嬷嬷和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等说完,便见厢房里出来个丫头,走过来对海棠道:“姨娘到处要找你伺候,你倒是会躲懒。”说完又对海棠和叶嬷嬷陪笑道:“宝儿不懂事,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嬷嬷和姐姐,我代她认个错儿,姨娘还要用她,且让她先回去吧,若是有事儿,我来代替她也是一样的。”

若是之前,海棠也就不会在意,宁纤碧只吩咐带肖姨娘的丫鬟,也没具体说带耍然而到现在,她哪里还不知道这里面定是有事情?因此不肯放松,只说定要带宝儿回去让姑娘问话。

正僵持不下,就听厢房里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好啊,如今连一个婆子和丫头也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肚子里的骨肉不明不白的没了,现在连我的丫头也要受审?我这被害的倒成了凶手一般,看来这里是没有我立足之地了,雀儿,把宝儿带回来,咱们这就走,免得在这里白白受闲气。

肖姨娘这样一说,倒让海棠为难,叶嬷嬷撇了撇嘴,将头扭在一边,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

雀儿见状,拉起宝儿就要回去,忽然在这时候,就见堂屋里出来一个人,正是余氏身旁的大丫头樱桃,皱眉对她们几个人道:“老爷回来了,这会儿正烦心着,你们在这里吵嚷什么?海棠?你不在六姑娘房里伺候,跑出来干什么?”

海棠就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樱桃想了想,就沉声道:“既是六姑娘要问话,海棠你就把宝儿带过去,奴婢就是奴婢,没有主子使唤不动的道理,就是我和枇杷,六姑娘要使唤,也没有二话,宝儿又是什么身份?就敢拿乔?”

她这样一说,就连厢房里的肖姨娘都没了声音,连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都要听六姑娘使唤,你一个姨娘身边的三等丫头,有什么资格说“不”?因此宝儿即便眼中含泪,却是终究被海棠和叶嬷嬷带了回去。

宁纤碧只是有些不解,想问问肖姨娘的丫鬟这几日她的饮食情况,期待丛中能找出真正有用的线索,她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肖姨娘自导自演的戏,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武则天的魄力。

谁知却见海棠带了宝儿泪流满面的进来,叶嬷嬷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后面,那神情就让她不自禁便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因想了想,便站起身笑道:“嬷嬷怎么过来了?”

海棠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宁纤碧也不由得十分诧异,转头对宝儿道:“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免得还要嬷嬷动手。我料着你也没有那份骨气扛过去,细皮嫩肉的,若是嬷嬷下手一下失了分寸,再毁了容貌,倒是可惜了你这么个美人胚子。”

宝儿的容貌不错,是当初余氏特意从自己的丫头中挑了个姿色最好的去服侍肖姨娘,宁纤碧也算是了解女人的心理,你用容貌来威胁她们,比任何手段都管用。

果然,宝儿一听这话,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下哭道:“姑娘,奴婢不敢欺瞒姑娘,这些日子姑娘给姨娘开的保胎药,姨娘一口都没喝,都是命奴婢熬好了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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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真相(下)

宁纤碧还没什么,叶嬷嬷和海棠却都是倒吸了口冷气,两人一起望向宁纤碧,却见她面色平静,淡淡道:“只是倒了补胎汤?有没有别的事?”

宝儿哆嗦着道:“实在是没有别的事了,姨娘不让奴婢说,所以奴婢害怕”不等说完,便听叶嬷嬷吼道:“你这蹄子骗谁?没有别的事?不喝保胎汤胎儿就掉了?还是这么巧?你们主仆两个到底有什么阴私?你趁早儿交代了,省得让六姑娘查出来,你不知道六姑娘是做什么的吗?先前是没想到,这会儿想到了,只要她替你那主子把一把脉,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就瞒不住了,你趁早儿说出来,好处多着呢,不然若是让姑娘查出,就不是撵出府那么便宜,只怕你这条小命也别想要了。”

宝儿害怕的叫道:“真没有了姑娘,奴婢对天发誓,是了,姨娘这些日子因为怕有了身子便影响容貌身段,所以前几日让奴婢悄悄去外面买了上好的脂粉,还有一副材料,姨娘说是保持身段用的,奴婢只记得几味药材。”

宁纤碧心里“咯噔”一下,冷冷道:“蠢货,这个时候倒想着身材容貌,难怪”说到这里,便对宝儿道:“都有哪些药材,你说来给我听听。”

宝儿说了几位药材,其实这些药材中并没有什么对胎儿不利的药物。然而这些药混在一起,对身体是有伤害的,这个方子宁纤碧也知道,其实就是古代的一个减肥方子,女孩儿爱美,这时代也流行以瘦为美,扬州瘦马便是以袅袅娜娜的纤细身段闻名天下。

至于那盒有名的脂粉,虽然宁纤碧没有研究过。但是古代有着好效果的脂粉,里面往往没什么好料,不要小看了古代女人对美得追求,甚至因为她们只有相貌这一个武器,所以对这方面更加丧心病狂,有的人为了保持皮肤滑腻,甚至会少少量的服用砒霜,虽说暂时没事儿,但是日积月累,身体总会受害。

肖姨娘这正是赶上了倒霉点儿。这些东西每一样分开来,也不至于就造成这个后果,宁纤碧是最清楚她的情况的。说胎象勉强稳固,那不过是在宁世泊面前,必须将宁彻宣的嫌疑给摘出来。

其实她知道兰姨娘的胎象是很稳的,偏偏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帮她,加上她自己作死。喝了好几天的减肥药汤,这就等于是在体内埋下了祸根,若是一直没有外力催发,近期倒也无妨。

不过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她喝这药汤的时间长了,也未必不会出问题。但自己每天给她诊脉,只要稍微有点症状,自己一定能察觉到。偏偏她没等到那一天。今日就吃了桂圆,再一问宝儿,竟是吃了二十多颗,宁纤碧无语之下,不得不叹息肖姨娘这是在自己找不自在。

事情至此已经非常明朗。宁纤碧也不用改先前的理由,只是和宁世泊说。胎像本就算是勉强稳固,还不喝保胎的药汤,却喝减肥汤,今日再吃了这些桂圆,也难怪小产。

这理由合情合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宁世泊脸色铁青,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宁纤碧知道,这一回肖姨娘照样得不到好果子吃,原本还能有几句安慰,恐怕这会儿也没了。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的胡闹撒泼,差点儿害了宁彻宣一条性命。

宁纤碧一点儿都没夸张,宁彻宣那会儿确实是命悬一线了。小家伙从来都是在父母的手心里长大,何曾经历过这种惊恐?看到母亲跪趴在肖姨娘面前认错磕头,却还要挨打骂。听到对方说自己是谋害庶母,这种罪名和刺激,哪里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承受的?

宁世泊听了女儿郑重的话,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对肖姨娘再没了一点怜悯。只是因为对方小产,这会儿再过去骂她有些过分,因强自忍了,但原本打算去探望的,这会儿也不肯去了。

便在这时,叶嬷嬷在门外道:“太太,二太太过来了。”

余氏皱眉道:“这都过了晌午了,她跑过来做什么?平日里一年也未必上门儿。哼!不用问,这定是听说了什么动静,所以想跑过来看三房的笑话儿呢。”

宁世泊站起身道:“无妨,你不用太在意她,敷衍过去也就完了。”说完起身出门,恰见元氏满面笑容的走过来,他便站住了淡淡道:“二嫂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了,听说二哥到底禁不住二嫂磨缠,要把那个外室接近家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喜事?喔,只是个外室,倒也不用这样隆重,只是这摆酒请客总不能省吧?若定了日子,二嫂好歹告诉一声,也让弟弟沾沾二哥那齐人之福的光。”

一句话把元氏噎在了原地,想起丈夫那个狐媚子外室,她顿时就把看三房笑话的心抛到了脑后。

再想到三房如今让一个姨娘闹得鸡飞狗跳,等那个狐媚子外室进门,二房又会是什么模样呢?一念及此,先前的兴头都没了不说,反而添了几丝物伤其类的怅然。

余氏在房中听见丈夫外面说的话,知道他这是帮自己维护三房的脸面,心中只觉得熨帖,能够像宁世泊这样细心,并且护着妻子的男人真是不多了,虽然三房现下添了些闹心的事儿,但只要有丈夫在,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比起那些被妾侍打压的忍气吞声的正妻,她确实是十分幸运的,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因便对宁纤碧道:“你在这里好好儿看着弟弟,我出去和你二伯娘说话。”说完便迎了出去。

这里宁纤碧抓着宁彻宣的小手,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连忙上前笑道:“宣哥儿醒了?你睡了这许久,出了不少汗,我让丫头们拿酸梅汤你喝如何?只是要温热的,不能喝冷的了,这会儿你身子不好呢。”

宁彻宣沉默地看着姐姐打发丫鬟去拿酸梅汤,接着元氏和余氏也走进来,元氏便道:“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余氏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下来的,即使元氏现在不知道,日后也总会知道,倒不如自己和她说了,省得日后别人添油加醋的,反倒更落了下乘,因安慰了宁彻宣几句,便和她出来,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原以为元氏定是要假惺惺安慰,事实上嘲笑几句的,谁知她却沉默下来,好半晌方冷冷道:“这样黑了心的烂蹄子,咱们伯爵府可不能留,好好儿一个家,就因为她们那些说不得的妄想,弄得鸡飞狗跳。”

说到这里,便嗔怪的看向余氏,摇头道:“我素日里说你太软弱了,一个兰姨娘,不过是个丫头罢了,看看你抬举的她什么样?不过总算还好,那是个本分老实的,在咱们家也是头一份儿。我原先还羡慕你,三弟不是个风流爱拈花惹草的性子。谁知过后竟又弄进了这样一个人。这事儿必得让老太太知道,若是能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了吧。”

余氏吓了一跳,且看元氏确实出自真心,她不由得有些糊涂,暗道这二嫂今儿怎么转了性子?因连忙道:“这哪是说打发就打发出去的?好不好,关系着威远侯府的面子呢,何况也是事儿赶巧了,她又没了骨肉,精神难免失常些,总算宣哥儿没事,这就是菩萨保佑了,我只说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但愿她日后能安分些便好。”

元氏道:“虽如此说,该敲打的时候你也要敲打敲打,怎么说你是正房,管她什么商户女还是威远侯府的亲戚,正房就是正房,三弟既没有宠妾灭妻的心思,你就该端起款段来,没的逞的一个狐媚子也这样张狂了,若是我,她那样撒泼,便该使人先给几十个嘴巴子,再捆了扔到柴房里关两天,看日后还敢不敢了。”

余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元氏,只听她滔滔不绝替三房打抱不平,心下不由得十分疑惑,但是细细一想,忽然想起宁世泊之前说的话,二房也养了个外室,如今听说都有了身子,这才接进府来,难怪元氏忽然转了性,经过了三房的事,她岂不替自己的子女担心?

妯娌两个说了几句,元氏便告辞,余氏送她出来,只听她在院子里故意高声道:“这种时候你想着息事宁人做什么?你就让她去老太太跟前儿说啊,让六姑娘和老太太说说她到底是怎么小产的,顺便把宣哥儿差点被她活活吓死的事也说一说,老太太是最公平的,我不信听了这样事儿,还能忍得下。哼!到底是没有爹娘教养的,就算在高门大户,名上是个主子,背地里怕是丫头婆子也不如,压了这么多年,以为来伯爵府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呸!做梦去吧,别说我们这好歹是伯爵府,就是平民百姓家,她这样不端庄的也别想当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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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底线

这话尖刻之极,声音又高,余氏拼命想阻止,却哪里能阻止得了?肖姨娘在房里听了,只气得头晕眼花,她又是小产过后的身体,怎么也是虚弱,因想要起身隔窗问问元氏说的是谁?凭什么这样糟践自己,可不等起来,便一头杵在炕上,只气得抚着胸口叫丫头过来。

宝儿走过来,她本是和宁纤碧说了实话,这会儿不怎么敢见主子,然而此时就她一个在屋里,没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小声道:“姨娘要做什么?‘肖姨娘恨恨道:”你出去,给我问问,那人说的是谁?三房就落魄到这个地步?要由着人指桑骂槐?还有,老爷去哪里了?不是说他回来了吗?刚刚没过来也就罢了,这会儿怎么也不见人影,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受的委屈?

宝儿看了两眼窗外,小声道:“姨娘,那人是二太太,阖府上下没有不让着她的,就连大太太,还有诰命在身呢,虽然和二太太私下里不和,面上也是尽让的,三太太更是从不去招惹,最泼辣不过的一个人,姨娘是什么身份?和这样人计较什么?倒是老爷,刚刚奴婢恍惚看见他往兰姨娘屋里去了”

不等说完,就听主子尖叫一声,抓起炕上东西就要往宝儿扔过去,一边骂道:“都是你这没用的蹄子,去了六姑娘面前搬弄是非,我打死你”

那瓷枕还不等扔出去,便见宁世泊站在门边,冷冷看着她,于是肖姨娘这枕头就扔不下去了。

看着宁世泊的脸色,肖姨娘只觉心里一阵阵发虚,只不过她到底有几分心机,因立刻就稳了心神。从旁边拽了一块帕子捂脸哭道:“老爷还记得妾身么?妾身以为老爷根本就当妾身死了呢,还是说,老爷心里就是这样想着的?巴不得妾身死了?刚刚二太太那些话,老爷也听到了,妾身怎么就沦落到成了什么狐媚子?这都是当日你害得我”

“行了,别哭了。”

宁世泊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 一边挥挥手,示意宝儿出去。然后沉声道:“当日之事,我固然有错,这点我不会不认。只是姑娘那时也是半推半就方弄成了这件事,不但你悔,我也悔。若不是一时糊涂,哪里有今天?宣哥儿为此连命都差点儿送掉,幸亏芍药回来的及时,不然,岂不是等于我这个做父亲的生生害了自己儿子?”

肖姨娘听着这话不对。心下越发慌乱,忙抽噎道:“妾身跟了老爷,从来没后悔过,今儿宣哥儿的事情,也不是妾身有意攀诬,太太和兰姨娘也看到了的。妾身是吃了他的桂圆”

不等说完,就见宁世泊摆摆手,接着他将宁纤碧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盯着肖姨娘道:“如今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吧?还是说,你觉着芍药也是和她弟弟串通的,故意这么说?”

肖姨娘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听着宁世泊口气不善,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宁纤碧说的确是实情。因此也不敢在这时候挑拨了,于是低头沉默不语。

却听宁世泊接着道:“俗语说。家和万事兴,我这人并没什么雄心大志,更没有享齐人之福的念头,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坐在一起,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今天这事儿,你做的太过了,我去看了兰儿,到现在还是鼻青脸肿的,你也是侯府里教出来的女孩儿,竟然能下的了这样手,比起市井泼妇,着实也不遑多让,这真是令我震惊。”

肖姨娘听宁世泊竟把自己比作泼妇,不由得脸“腾”的一下红了,抬起头愤怒的含泪道:“她不过挨了几巴掌,爷就说我是泼妇,那我们的骨肉都没了,我差点儿就疯了,爷又怎么说?经历了这样的事,一句温和的话没有,全是指责,爷你也忍得下心?你说家和万事兴,怎样才能家和?就靠着您这份偏心吗?”

宁世泊淡然道:“不是不体谅你,实在是你这次闹得太过,把我心里那点怜悯都冲击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