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北伸手将她揽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着她耳朵小声道：“其实吧……你以前那德性也特别迷人，我喜欢得很。”
旁边的小床，小樱桃正睡得香甜，对于在黑暗中干坏事的父母，浑然不觉。
第79章 番外五
对于孩子教育这件事， 姜雁北在沈楠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后，豁然开朗， 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但接下来， 两个人又遇到了一个小问题。之所以说是小问题， 因为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这事儿让他们俩包括沈光耀， 都有一点一言难尽。
这个小问题是来自于沈钰。
事情是这样的。
十二岁的沈钰如今已经是一个俊秀的小少年了，听话懂事，学习也很优秀， 性格虽然还是有点害羞，但比起小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因为小樱桃几年如一日地喜欢听小舅舅唱歌， 甚至连电视里歌星的美妙歌喉，对她来说， 都比不上小舅舅一丝半点，导致了沈钰对自己歌声的认知上， 逐渐产生了严重的偏差。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反倒以为自己天赋卓绝。
于是在他们小学举办歌唱大赛时， 他勇敢地克服自己的害羞，报了名参赛， 还热情地邀请家里人去观看比赛。
“爸爸哥哥姐姐小樱桃。你们来了！”
比赛开始前，穿着白衬衣，打着红领巾的俊俏小少年， 看到观众席的家里人， 兴奋地跑过来打招呼。
沈光耀笑着问：“这么多人看， 紧张吗？”
沈钰点点头又摇摇头，颇有点自信道：“不怎么紧张，我肯定能拿个好名次。”
小樱桃笑眯眯道：“舅舅唱歌好听。”
沈钰摸了把她的小脑袋：“舅舅待会在舞台上唱小樱桃最喜欢听的歌。”
小樱桃手舞足蹈：“好。”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了下，各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沈光耀清了清嗓子，道：“小钰啊！比赛重在参与，享受过程就好，得不得名次没关系的。”
沈楠附和道：“对啊，而且评委的标准也不一样。你上台自信大胆地完成表演就好，就算没得到名次，咱们小钰也是最棒的。”
沈钰害羞地摸了摸头：“嗯，我明白。”
主持人上台开始讲话，小少年跟家里人挥挥手，跑去候场了。
沈光耀叹了口气，笑道：“也是时候让他正确地认识自己了，不然每天在花房里扯着嗓子唱歌，弄得我头疼。”
沈楠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当爸的么？也不怕他受到打击。”
沈光耀笑说：“他要是有你一半音乐天赋，我也不用在花房受苦了，你都不知道，他一口气能唱一个小时。”
沈楠被逗笑：“唱歌嘛！他自己开心就好，又不用去当歌星。再说了，小樱桃多喜欢。”
“喜欢舅舅。”小樱桃用力点头。
沈楠笑着掐了把她的脸蛋：“估计你以后也是个大音痴，我这基因算是浪费了。”说完转头狐疑地看向姜雁北，“小樱桃音乐品味这么奇葩，不会是遗传你吧？我还真从来没听过你唱过个，难不成你其实是一个大音痴？”
姜雁北简直窦娥冤：“我要品味奇葩，能懂得欣赏你唱歌？再说了，沈钰五音不全也能怪上我？”
沈楠点点头：“说得也是。”
插科打诨间，比赛已经开始了。
小学的唱歌比赛，水平自然都不怎么样，不过会去参加比赛的，除了个别特紧张的小朋友，跑调也不至于跑到太平洋。
底下都是家长，大家也就图个乐子，不管怎样，都会高兴地鼓掌。
沈钰上场的时候，掌声尤其热烈。主要是这孩子实在是长得俊俏，老师还给他画了点妆，唇红齿白，黑眸如星。真的是小小少年初长成。
旁边已经有家长在窃窃私语。
“这谁家孩子，长得真俊啊！”
“是啊！这么多孩子，这个模样最好看。”
在讨论声中，沈钰开了嗓。
小少年握着话筒，站得笔直，脸上神采飞扬，十分自信。但是开口的第一句，却让观众席的人，忽然静止了片刻。
沈家三个家长：“……”
这一开口就直接跑调跑到太平洋的歌声，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好在家长们对这个也不在意，反应过来，很多人还鼓起了掌声，鼓励的善意的掌声。
一曲结束，沈钰笑眯眯谢了幕，从台上下来，兴奋地跑到自家家长这边。
沈光耀握住他的手臂，看着面色嫣红，气喘吁吁的儿子，笑问：“感觉怎么样？”
沈钰点头：“非常好。”
“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沈楠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我们家小钰的台风棒极了，姐姐都给你录下了。”
沈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羞涩道：“也不知道能拿第几名。”
参赛者二十人出头，获奖者总共六名，还有几名鼓励奖，算起来比例还挺大。结果不出所料，全场最俊俏的沈小弟，连个鼓励奖都没获得。
翘首以盼等着奖项宣布的沈钰，在听到最后一个获奖者名字被公布后，别提多失落。以至于回家路上，一言不发。
沈楠知道早有这个结果，想笑吧又觉得太不地道，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奖牌，让小樱桃给舅舅戴上。
“舅舅唱歌最好听。”小樱桃伸手将奖牌挂在沈钰脖子上，奶声奶气道。
耷拉着脑袋的小少年看到脖子上的奖牌，伸手摸了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谢谢小樱桃。”
沈楠笑着摸了把他的头：“都说名次不重要，你自己在台上觉得开心就好。”
沈钰点点头，默了片刻，低声道：“开心是开心，但鼓励奖都没得到，还是有点失落的。”
沈楠笑说：“你在咱们心中，尤其是小樱桃心中，永远都是第一名，所以专门奖励你一个奖牌。”
沈钰喜滋滋笑开，摸了摸耳朵道：“嗯，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姐姐，你不是拍了视频吗？我想看看。”
沈楠笑着把手机递给他。
沈钰戴上耳机点开视频。
一家人说说笑笑继续走着，眼见快到家了，姜雁北怀中的小樱桃朝后哇哇叫：“小舅舅……小舅舅……”
几个大人这才发觉沈钰不知何时已经落后，回头一看，只见他戴着耳机捧着手机，站在夜色中不动，像是看入迷了一样。
沈楠心说，这孩子是被自己美妙的歌喉迷住了？
她招招手：“小钰，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睡觉。”
站在原地的沈钰回神，拿下耳机走上前。
夜灯下，一张白皙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涨得通红。
“怎么了？”沈楠问。
沈钰将手机递还给她，没说话。
“怎么了？”沈楠见他这样子，又问一句。
沈钰抬头看向她，憋了好久，终于蹦出一句：“原来我唱歌这么难听啊！”
说完，双手捧住脸涨红的脸，先跑进了小院。
虽然沈钰唱歌跑调五音不全，但这并不妨碍他慢慢长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他成绩优异，在郊区的小学读完后，就被姐姐姐夫安排到了市内的顶尖初中，然后又顺利考上了鹏城最好的高中。而在这最好的高中里，他的成绩一直保持名列前茅。
当然，一个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光有成绩，还不至于成为人群中的焦点。除了音乐天赋差了点外，沈钰在绘画运动和演讲上都非常优秀。当然，最重要是，他的颜值始终保持着从小以来的高水准。
他长得像沈楠，随着长大，这样的相似没有减少半分。沈楠是标准的美女，相似的精致五官放在一个男孩子脸上，难免有些男生女相，加上沈钰长得又白，活脱脱一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小白脸。
漂亮的男孩子，自然很受欢迎。
只不过他从小胆小害羞，沈楠还刻意送他练跆拳道练击剑，但长大十六七岁的沈钰，仍旧还是个有些羞涩的少年。
所谓羞涩，自然是大人觉得。实际上，沈钰性格里更多的是谨小慎微。
这些年，家里早没了小时候的窘境，姐姐的公司做得很大，是媒体经常会出现名字的美女总裁，姐夫在自己合伙的研究所，做出了好几项影响深大的研究，在生物领域很有名气。而沈光耀牵头的花卉基地，在鹏城的市场份额也一年比一年可观。
他们对他都非常好，他的生活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过得优渥。
然而有些已经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在努力了这么多年后，仍旧没能完全摆脱。
在他童年略微懂事时，虽然还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但明白自己和父亲是靠姐姐养着，那时候姐姐很辛苦，经常和爸爸吵架，一吵架，爸爸就要把他送走。他那时不太懂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他，但也知道，小孩子是该父母养，而不是姐姐养，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了乖巧听话，他想着自己乖一点，应该就不会被抛弃。
后来，姐姐对他越来越好，家里没再提过他的身世，但随着长大，不用他们说，他也明白。
于是他理解了为何姐姐曾经不喜欢他。没有人会喜欢小三的孩子，何况还要去养这个拖油瓶。姐姐当年与心中对他的抗拒和解，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
童年的不安全感，以及长大后对自己身世的逐渐了解，让沈钰身上的谨小慎微一直没能成功离去。他总是害怕给姐姐姐夫添麻烦，所以努力乖巧听话，认真学习，从来不再外面惹是生非，没有当过熊孩子，也没打算去做叛逆少年。
因为沈光耀腿脚不方便，这么多年学校开家长会，一直都是沈楠出席。
高二下期期中考试，他常年保持班上前三年级前十的成绩，破天荒掉了将近十个名次。沈光耀和沈楠从来不在学习上严格要求他，但他自己却觉得愧疚，尤其是心中明白成绩下降的原因，就更加不安。
这次的家长会因为沈楠正好出差，是姜雁北去的。
班上的同学之前只见过沈楠，这次见到姜雁北，等休息时，好几个同学拉着他兴奋道：“你姐夫也太帅了吧！你姐姐也好看，你们一家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沈钰有些羞赧的笑，脑子却禁不住想起另一张让人厌恶的面孔，于是那笑容就有点僵硬了。
他隔着窗户，看正在和班主任聊天的姜雁北。
他们一家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十年。算起来，姐夫已经四十岁，但岁月对他很眷顾，身材依旧挺拔，面孔仍然英俊，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年轻许多，只是身上更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走在人群中依然鹤立鸡群。
这些年，他和姐夫相处得很好，因为都是男人，有时候甚至比和沈楠更亲密。但是想到自己的家长会还要麻烦他抽出空来跑一趟，尤其还要面对自己下降的成绩，他就很有些内疚。
这所中学是寄宿制，周末才能回家。家长会选得是周日下午，结束后，好几个开朗的小姑娘，跑过来主动和姜雁北打招呼，他笑着和他们挥手。带沈钰一块去学校门口的餐厅吃晚餐。
吃饭时，姜雁北见他情绪有点不大好的样子，笑着道：“小钰，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总走神，应该是这次成绩下降的原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对面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不知不觉就已经长成大男孩了。他不免又想到越来越淘气的女儿，有时候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还是沈钰让人省心。
省心的沈钰听了姐夫的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姜雁北笑：“你长大了，不用把我当长辈，当朋友就好啦。要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又怕你爸爸和姐姐担心的话，不妨跟我说说。”
沈钰默了片刻，要是摇头：“真的没有。”
姜雁北道：“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沈钰愣了下，脸上微微一红：“哥，没有的事。”
姜雁北少时经历实在是乏善可陈，他想不出除了早恋这种事，还有什么是会影响成绩的。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孩子，很多初中就谈恋爱了。你也快十七岁，要是真有情投意合的女孩子，我和你姐姐肯也不会反对的，只不过马上高三，轻重急缓还是要分清楚，不能太分心，明白吗？”
还没情窦初开的少年，听他这么说，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哥，我没早恋。”
姜雁北笑：“行了行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这次考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自己要弄清楚。”
沈钰点头：“我知道的。”
两人吃了饭，一个回家，一个去了学校上晚自习。临走前，姜雁北还给他塞了一叠钞票，说是自己的私房钱，让他别告诉沈楠。
沈钰攥着钞票看着他开车离开，心中五味杂陈。家里人对他真得太好了，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受影响。
这个晚自习自然上得不是很专心。
下了自习，沈钰也没等宿舍朋友，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教室。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操场跑步排遣心中的郁气。
他心里又烦躁又害怕，害怕那个人打破他们一家平静的生活，脑子里跟一团乱麻一样，周遭的一切都跟空白一样。
“陈飞，你烦不烦啊？”
“你答应我，我就不烦。”
“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
“你去啊，看老师能不能管得了我？”
“你……”
“我怎么？”
“你干吗？再碰我我叫了。”
“你叫啊！看谁敢多管闲事。”
“不要脸！”
“我不仅不要脸，还想亲你的脸。”
沈钰心不在焉地跑着，压根没注意到跑道上两个拉拉扯扯的男女生。他跑得还很快。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被女生推开的男生。
那男生被他一撞，趔趄了两下，摔倒在地。
“你特么找死么？”男生迅速爬起来，指着懵然站在原地的沈钰怒道。
这男生叫陈飞，也是高二生，练体育的特长生，算是校霸一枚。因为不同班，沈钰不太认识他，但看得出这个男生不是好惹的。
他平常循规蹈矩，从来不和这些坏学生发生冲突，就算是有人找茬，他也是想方设法化解，花解不了就退让。长这么大，除了在道馆里跟人比划动手，从来就没打过架。
他不敢打架，因为怕出了事给姐姐添麻烦。
若是换做从前，面对这样的学生，他通常会好声好气道歉。但今晚他心情又烦又乱，哪里还有平日的好耐心。对陈飞的怒吼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看人一眼，准备继续迈步。
不想，陈飞以为他撞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把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撞了个四脚朝天，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伸手就要去推他：“怎么？想管闲事？”
然而那手还没在沈钰肩膀落下，就忽然被对方抓住手腕，一个标准过肩摔摔在地上。
陈飞借着夜灯，看着漂亮男孩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以及眸子中的熊熊怒火，忍着疼爬起来，边往操场外走边道：“沈钰，我记住你了！”
沈钰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男生走了，就继续跑步，直到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迷迷糊糊地往宿舍走。
“沈钰！沈钰！”
出了操场，看到陆陆续续晚归回宿舍的学生在，他终于勉强拉回了神思，然后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他回头，看到是一个留着过耳学生头的漂亮女孩子，有点眼熟，肯定见过的，但又想不起是谁。他指了指自己，奇怪问：“你叫我？”
林溪笑眯眯道：“是啊，刚刚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沈钰一头雾水、林溪道：“要不是你，我刚刚指不定要被陈飞欺负了。”
沈钰还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林溪左右看了看，忽然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我担心陈飞会找你麻烦，你最近不要落单了，跟你们班那几个男生一块比较安全。”
沈钰一脸茫然：“陈飞是谁？为什么找我麻烦？”
林溪愣了下，点头道：“你这种好学生不认识陈飞也不奇怪，就是你刚刚打的那个男生。”
沈钰终于有点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事了。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会惹上麻烦，不免皱起了眉头。
林溪没觉察他的脸色变化，笑眯眯道：“总之，今晚真得谢谢你。”
沈钰心不在焉点点头。
林溪抬手对他挥了挥：“那再见。”
沈钰再次点头。
林溪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夜灯下俊美的男生，脸上有点发疼，弯起唇角错开他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过身，笑盈盈道：“我是六班的林溪。”
说完又赶紧回过头，小跑着往女生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