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沈楠心说,这确实符合他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两人没说几句,服务生就开始陆续上菜。沈楠点的几样招牌湘菜,无论是剁椒鱼头,还是干锅鳝鱼,或者小炒黑山羊,都是辣味十足的菜式,也就一份清炒时蔬是清淡口味。
“吃吧!”为了表达自己对恩人的感谢,她暂时摒弃心中那点面对他的不自在,殷勤地给他倒好一杯酸梅汤,“我以前上学时很爱吃这家菜,也不知道现在味道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好。”
姜雁北拿过杯子,淡声道了句谢,慢条斯理开吃。
沈楠知道食无言寝勿语的道理,看着他认真吃饭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而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她发觉姜雁北很快喝完一杯酸梅汤,额头隐隐在冒汗,才忍不住开口问:“很辣吗?”
姜雁北抬头,神色莫辨地看了她一眼:“还行。”
“那好吃吗?”
姜雁北点头:“还不错。”
沈楠心里舒了口气,给他又倒了一杯酸梅汤,笑道:“那就好。”说着将最辣的那份小炒黑山羊推到他面前,“我觉得这家店最好吃的就是这道,你多吃点。”
姜雁北看了看她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目光落在那份布满了红色小米辣的菜上,喉咙上下滑动了下,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大勺辣味十足的小炒黑山羊,放进了自己碗里。
沈楠默默看了看对面认真吃饭的男人,其实想想无论是当年上学,还是重逢后遇到的这几次,不管他表面多冷淡,但其实都是一次又一次帮助自己。鹏城那两次就不说了,按着他那正直的性格,换做别人,大概也会出手相助。但这回IWF的事,他确实是在帮她沈楠,不是别人…
他说是因为同学一场,这就是个笑话。实际上,按着她那混蛋的行为,他不落井下石已经足以算得上他心空开阔。大概他是真的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也或者是看在李思睿的面子上。
不管怎样,沈楠真的是很感激,而她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感谢他,刚刚来的路上,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到时候拿出奖金的一部分给他。实际上他们这个行业,回扣这种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但他不是他们行业的人,更不是会收回扣的人,要是她真这么做,指不定还会惹他生气。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希望这顿饭,他能吃得开心点,看自己点的菜似乎挺对他胃口,她多少还是有点欣慰的。
四菜一汤,两个人吃得所剩无几,当然,主要功劳还是在姜雁北。沈楠看着桌上的战绩,满意地舒了口气,叫来服务生结了账。
直到两人并肩出门时,她才觉察到姜雁北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苍白。
“你不舒服?”她奇怪问。
姜雁北看了眼她,摇头:“有点吃撑了。”
沈楠笑:“这家店很好吃吧?你离得近可以经常过来吃。”
姜雁北抿抿唇,点头。
沈楠看了下时间,道:“这次真的谢谢你帮忙。”
姜雁北看向她,淡声问:“你现在回家?”
“嗯。”沈楠点头。
姜雁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车:“我正好没事,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就当吃多了开车消消食。”说着也不等她再拒绝,已经直接朝车子走去。
沈楠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
姜雁北的车是一辆中规中矩的中档车,她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时,恰好看到已经坐在驾驶座的男人,伸手拿了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就着纯净水吞了进去。
沈楠皱眉问:“你不舒服吗?”
“消食片。”姜雁北淡声回,将药瓶放进手套箱,在她看清楚药瓶之前,已经将手套箱关上。
沈楠点头,想着刚刚他确实吃得挺多的。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她想再问点什么,但见他神色淡淡,终究还是没多问。
姜雁北开车很专心,沈楠好几次想开口找点话题,但看他目视前方的严肃神色,打了个各种各样的腹稿,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好在跟他这种人在一起,不说话也不觉得怎么尴尬。
还是在一个红灯路口时,姜雁北转头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开了口:“你和李思睿……”
“啊?”沈楠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姜雁北说:“你和李思睿很熟悉吗?”
沈楠笑了笑,道:“小时候经常住在他家,算是一起长大的吧,不过之前快十年没见面,现在要说多熟悉其实也算不上。怎么了?你忽然问到他?是有什么事找他需要我传达吗?”
姜雁北:“我有事找他会直接找,用不上你帮忙。”
沈楠一愣:“那你问他做什么?”
姜雁北:“随便问问。”
沈楠:“……”从前她就觉得他捉摸不透,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更加让她看不太懂。
前方的绿灯亮起,姜雁北转头看向路况,启动车子,片刻之后又道:“我和李思睿算不上熟悉,不过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
“嗯?”沈楠没想他又继续这个话题,奇怪地看向他。
姜雁北嘴唇嚅嗫了下,道:“他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有点问题。”
沈楠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你说这个啊,他在国外这些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年上高中大学的时候,他换女朋友就换得很勤,我都经常笑他花花公子一个。”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心虚地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她有什么好笑李思睿的,她荒唐的那几天,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性质还很恶劣。
姜雁北皱眉斜她一眼:“你知道他这样还……”
沈楠说:“还什么?”
姜雁北摇摇头:“没什么。”顿了顿,又道,“你现在这情况,在男女关系上要注意点,别随便相信男人,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沈楠不懂他怎么又教训上自己了,而且还是在这方面,本来是觉得有点好笑,但看他神色严肃,又实在笑不出来。而且想到他说的那句“你现在这种情况”,就更加笑不出来了。
是啊,她现在这种情况,哪里可能随便谈恋爱?谁有愿意和她真情实意的谈恋爱?谁能想到,活到这把年纪,她其实从来都没真正和谁真情实意地谈过一场恋爱呢!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当年她中二般的荒唐。
而旁边的男人正是她荒唐岁月的见证者,也或者是受害者。
姜雁北余光觉察副驾驶座的女人,神色显然暗淡下去,放低语气道:“我的意思是,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沈楠愣了下:“我知道。”
“知道就好。”
这个话题开始的有点诡异,在这句之后也就戛然而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一直到了小区门口,车子停下来,解开了安全带,沈楠才抬头看他,嘴唇嚅嗫了半晌,才道:“姜雁北!”
这似乎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姜雁北转头认真看向她。
沈楠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有点心虚地垂下眼睛。自从再见面后,她一直在跟自己那点别扭多斗争,刻意忽视当年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那段往事。
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确确实实真实存在过。而她一直忽视,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再回忆当年的荒唐,以及第一次面对爱情的挫败。然而再如何想刻意避开,也不能掩盖,那是她人生中做过的一件坏事,犯过的一个错误。
无论她有多挫败,也跟姜雁北无关,从头到尾他其实都是无辜的。他唯一的错误,大概就是被自己这种人缠上。
“你要说什么?”姜雁北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开了口。
沈楠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对不起。”
“嗯?”姜雁北皱眉,不明所以。
沈楠道:“我为当年的行为,给你道歉。”
第25章 第 25 章
姜雁北看着她的脸, 神情微滞。
沈楠继续道:“我知道当年我的所作所为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 也浪费了你很多时间和精力。是我当时太任性、太幼稚, 不管你现在还在不在意, 但我还是要给你说一声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
说完, 她的心忽然急促地跳起来,垂下眼睛,再不敢看他。
姜雁北眉头微蹙, 定定地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良久之后,幽幽叹了口气,淡声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早没放在心上。”
沈楠暗暗长舒一口气,再次抬头, 朝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以前我太浑,但是当时我其实并没有恶意。”
姜雁北道:“我知道。”
沈楠又说:“谢谢你这次帮我。”
姜雁北有些无奈地笑了声:“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沈楠说:“因为你的帮忙, 让我能顺利拿到五万块奖金,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是吗?”姜雁北道,默了片刻,又斜看她一眼, 说, “所以五万块奖金, 就请我吃一顿饭?”
“啊?”沈楠愣了下, 脱口道,“要不然我给你百分之五十的提成?”
她本来对这个项目没什么指望,哪晓得峰回路转,五成的提成说起来也不算多。
姜雁北脸一黑:“你这是想在违法边缘游走?”
沈楠:“……”她就知道这个想法很危险。
姜雁北说:“多请我吃几次饭就行了。”
沈楠一愣:“哦……好的。”
姜雁北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一句:“下次别吃湘菜了。”
沈楠点头:“行,你选地方。”
姜雁北嗯了一声:“好了,你回去吧,再联系。”
沈楠提着包下车,走了几步,想起还没跟人说再见,赶紧转身看向还停在原地的车子,抬手朝他挥了挥。
姜雁北双手握着方向盘,朝她点点头,等她再次转身,嘴角微微勾了下,不紧不慢地启动车子。
等车子上路后,他空出一只手抚了抚吃过胃药后,还在隐隐发疼的胃部。
下次肯定不能吃湘菜了。
*
“回来了?”打开门,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沈光耀见到女儿回家,开口道。
沈楠点点头,弯身换鞋。
本来坐在沈光耀身旁的沈钰,从沙发跳下来,冲到她跟前,歪头看了看她。
“看什么呢?”沈楠摸了把他的小脑袋。
沈钰笑眯眯道:“姐姐今天是笑着进屋的。”
“啊?”沈楠一愣。
沈钰说:“姐姐今天很开心!”
沈楠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笑地捏了把小家伙的脸:“你观察力这么强?”
当然开心了,拿下了五万块奖金的项目,而且……而且和姜雁北算是,算是和解么?好像也不算,毕竟两人并没有所谓的闹翻。但至少在道歉后,对于自己当年的荒唐释怀了很多,整个人忽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管那样的荒唐下掩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少女心,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姜雁北没有理由为自己的荒唐买单,所以她确实欠他一个道歉。
尤其是发觉姜雁北似乎没那么讨厌她,她就好像更释然了。
因为搞定一个重要项目,就像是悬在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一样,难得轻松一回。沈楠跟陈姐那边请了假,回家陪沈钰玩了会儿,早早洗漱上床休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开心的缘故,躺在床上半晌,毫无睡意。五万块钱的奖金,确实值得开心,但好像心里那种豁然开朗的兴奋,并不只是因为这五万块钱。
这几年被生活裹挟着往前,她几乎没有回忆过往事,她害怕看到曾经面目可憎的自己,也害怕自己有太多心有不甘。但今天给姜雁北道歉后,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去,仿佛也就没那么难以面对了。
她并非出身就富贵,父母曾经是下岗工人,只是借着大时代浪潮,加上聪明能干,在她几乎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就发家。她不到十岁,沈家已经富甲一方。
在她十八岁之前,她的生活只能用一句歌词来形容“一切都好,只欠烦恼”。恩爱的父母,富足的家庭。而她自己更是从小就长得漂亮,小学五六年级已经开始收到男孩子情书。她的成绩也不错,虽然算不上顶好,但每逢大考,都奇异的能超常发挥,比如高考,她就考了一个远远超出自己平时成绩的分数。
幸运之神就是这么一直眷顾着她。
但幸运总归是有定额的,高考那个暑假,她的人生迎来了第一次变故。最疼爱她的母亲,车祸过世。而更大的痛苦,是车祸那天,她从母亲的手机里存着的照片,得知父亲出轨公司一个实习生多时,随后更是意外知道,母亲出车祸在医院抢救室时,自己在手术室外哭得稀里哗啦给沈光耀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原来是正和那个年轻的实习生在外约会。
十八年蜜罐般的生活,在那个夏天彻底崩塌。
为了跟沈光耀斗气,从那个暑假开始,沈楠完全变了一个人。填志愿时,她专门填了个沈光耀不满的冷门专业,进入大学后,几乎不去上课,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她无止境地跟沈光耀索要钱财挥霍,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沈光耀玩女人,她这个女儿就要效仿她的好父亲。进入大学后,她几乎每个月换一个男朋友,专门挑那些花心滥情的男生,一旦看到他们对自己流露出一点真情实感,她就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抛弃。
她用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获得报复沈光耀的快感。
父女关系形同水火,但沈光耀到底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无论如何生气愤怒,也对唯一的女儿狠不下心。他曾经试图以中断经济供给威胁她改邪归正,但她一句满不在乎的“你要不给我钱,我就跟陈贱人一样去傍大款,我比她年轻漂亮,肯定能找到比你更有钱的老富豪”,不得不让沈光耀打消了断她钱财的念头,依旧每个月老老实实给她结清六七位数的账单,知道她车子撞坏,马上派人去提新车。
沈光耀对她的无可奈何,让她的荒唐愈演愈烈。
但是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久了,人好像就真的变得越来越空虚,越来越迷茫。每次狂欢之后,在自己常年包下的酒店房间里醒来,看着白花花的墙顶,内心就像是被人挖了个洞般空空荡荡,灵魂好像已经离体,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姜雁北的?应该是大三第一期,她其实有点记不太清楚了,在这之前,她当然认识姜雁北。他是他们班的班长,生科院的风云学生。只不过,这样的好学生,跟她这个坏学生肯定没有任何交集。她只知道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严肃男生,做什么事都很认真。
她对这种男生不感兴趣,或者说这种好学生,不在她的招惹范围之内。
她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几天没去学校的她,难得去了一次图书馆看书,一直到闭馆才出来。
十点多的校园,除了主校道,都已经很安静了。从图书馆往西门外,要途径一片小山头,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一个种了草皮的小坡,不知哪一代的学生取了个名叫情人坡,顾名思义,是校园小情侣幽会的好地方。这个时候,情人坡自然已经没什么野鸳鸯了,只有好几只安营扎寨在此的流浪猫。
这是校园恋人们的情人坡,也是沈楠的秘密花园。
她从自己那只名牌包里拿出猫罐头,正要去投喂已经喂了一段时间的几只小猫。还没走到流浪猫的大本营,便远远看到有一个男生蹲在她以为喂猫的位置,他面前是几只吃罐头吃得正欢的猫。
沈楠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看着三只猫将罐头吃光,男生伸手在毛团子头上撸了会儿,将罐头盒子收起来,站起身准备要离开,三只小猫却争先恐后咬住他的裤脚,又躺在他脚边打滚耍赖。
男生柔声道:“不行啊,今天已经吃够了,不能再吃了。”
小猫喵喵叫得更厉害,一只用头蹭他的脚,两只翻着肚皮使劲儿打滚撒欢。男生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小罐头:“这是最后两个了,吃完了不准再要了。”
他将罐头打开,放在脚边,三只毛团顿时围坐一团,咕噜咕噜地吃起来。
男生背影清瘦颀长,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单肩背着一个书包,想来是刚从自习室出来。
附近的一盏夜灯灯光落下来,将男生和流浪猫包裹在其中,有那么一刻,沈楠觉得眼前的场景不太真实。
那夜有月无星,清风徐徐。也不知是这夜色太美,还是灯光朦胧,沈楠只觉得那背影也就如同清风明月一般。
她当然认出了男生是谁,是她同窗两年多,但从来没用过交集的姜雁北,一个在师生间交口称赞的好学生。
她没有再走上前,在男生离开前,她先转身离开了这块她的秘密花园。
而因为这个晚上的一瞥,沈楠真正记住了姜雁北。不是那个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好学生,而是晚上夜灯下喂流浪猫的那道背影。
再在学校见到姜雁北是两天后的课堂上。自从上了大三,除了几个很严苛老师的课堂,她去教室的频率就更少了。
难得来一次课堂,沈楠仍旧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但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课上全程睡觉,或者玩手机,也应该是两年多来,她在教室里第一次去观察自己班上的学生,严格来说,是观察坐在前排的某位男生。
她仍旧看到的是姜雁北的背影,比起夜晚,几米之遥的距离,看得非常清楚。他上课的时候很认真,坐姿端正,脊背笔直,只有在做笔记时,身体微微前倾。
两节课结束,她上前礼貌地和任课老师说了一会儿话,转身下来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沈楠看到了他的正脸,她当然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但这是她第一次去认真去打量这个已经同窗两年多的男生。
她这才发觉,原来生科院这位风云人物,是一个如此英俊的男生。也许五官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但胜在气质干净,是一种独属于好男生的干净,就如同那晚的明月与清风,与她走马观花的男朋友们截然不同。
当然不同,那些都是令人恶心的混蛋,跟她爸沈光耀一样。
教室里的学生逐渐散尽,她往常每次都是从后门离开,但这回,鬼使神差般,提着自己的小坤包,踩着高跟鞋往前门走去。路过姜雁北时,忍不住朝他明目张胆看了一眼。
那应该是她和姜雁北的第一次对视,然后她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那双略显冷清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反感。
她知道自己是名声在外的坏学生,班上甚至整个学院,有关于她的种种传言,比事实更加不堪入耳。
当然,她并不在乎,对她来说,名声越坏越好,最好能把沈光耀气死。
然而,她也清楚,好男生是看不上她这种坏女孩的——而姜雁北就是典型的好男生。
她收回目光,有点悻悻地走出了教室
夹在人群中,慢悠悠从生科楼出来,她再次看到了姜雁北。他正和一个在楼下等着他的女生,并肩离开,虽然没有牵手搂肩,但两人走得很近,他帮那女生提着书包,说说笑笑,是校园里亮眼,又再寻常不过的学生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