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也收拾东西，“唉，许幻，我也走，等我去结帐。裴子，我不陪你了。”
路过前台，被告知已经结过，齐晖讪笑着，“想请你吃饭，结果还被抢付账。”
“放心，我还是承你的人情，不会因为翻译资料再敲诈你。”顾许幻笑道。
齐晖看着顾许幻甜美而俏皮的笑，心里恍惚。
犯错记
裴中恺今天是在公司里，搭档说今天有个房地产公司指明想要得到裴总监的指导，价钱也出得可以，所以也不好给其他人，让裴中恺接一下，一个房地产公司能搞什么跨国界活动，多少简单处理就行。
时间定在九点半，裴中恺看看差不多，也就在此时，秘书打来电话说有地产公司的人约好见面。
门被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进来，足有八寸的高跟鞋，一身质地优良出自名师设计的职业套装，配着短短的头发，精致的妆容，是个干练的白领丽人。
裴中恺眯起眼睛，“是你？”
“裴总监，不会因为我们庙小而不接案子，或者接了案子不好好做吧？”米静雯，也就是小米抱着文件夹看着裴中恺。
裴中恺看小米递来的名片，“公关经理，这个头衔好啊。”他实在是忘不了小米在酒吧里颠倒众生的放荡样子。
米静雯把夹子放到桌上，“是啊，裴哥哥，我是来攻你关的，也好替我的公司出谋划策。”
“于工作，送钱的事情我不会拒绝，于私人，我不记得自己有妹妹，所以，请叫我裴总监。”裴中恺当然料到米静雯的想法，纵然是小自己十多岁的丫头，他也没打算温柔地当个哥哥，说实话，他看不上。裴中恺即使曾有很多被社会主流不耻的行径，但是黑道也曾有黑道的道义，骨子里的傲气不会让自己的感情鬼混。
米静雯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是的，这个公关经理是她和父亲要过来的职位，找到中鼎也是她死缠父亲的主意，几个夜晚的思考后她得出结论裴中恺喜欢的不是酒吧里的女子，他喜欢职业女性，就如同那夜在酒吧里他身边的两个女子，一看就是写字楼里的。切，有什么，她也可以进写字楼，只是不愿意被朝九晚五地束缚。直到前些日子看裴中恺臂弯里挽了另外的女子，虽不是那天那个，但一样的职业女性，所以，米静雯决定暂时抛开自由放纵的生活，到父亲的公司当个OL。
对裴中恺不是爱，只是得不到的嫉妒。
“谈谈你公司的想法。”裴中恺不打算荒废太多时间。
米静雯把之前从公司高层的计划学舌一遍。
裴中恺听得忍不住笑，“米经理，我建议下次把您的业务主管一起带来，地产有一些东西可能不是我专业所学，也想一起学习学习。”
米静雯的脸腾地变红，裴中恺说的话其实给她留了颜面，不过是说她不懂专业。
把米静雯送出门，裴中恺去找搭档，“可不可以把这单退掉？”
“为什么，虽然不是海外项目，总有钱可以赚。”
“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一个不懂地产、不懂并购、不懂财务，甚至不懂待人接物的女人来跟我谈并购，是要我从ABC教她吗？”
“合同都签了，怎么办，毁约可不行，实在不行就让其他人干。”
与米静雯这样的小插曲相比，裴中恺更想知道齐晖和顾许幻是什么关系。
约出齐晖喝酒，酒酣之际，裴中恺突然说，“顾许幻不适合你。”
齐晖怔住，“你什么意思？”
“她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女人，玩不起。”裴中恺貌似关心齐晖。
“你们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当然不是，我们算是没有交往过…”是的，他和顾许幻的确没有交往过，正式的。
“那也无妨，这个年龄该定下来就得定下来，以结婚为前提并不见得是坏事。再说，你多想了，我不过是求她帮忙而已。”齐晖晃着酒杯，顾许幻和他保持距离做得很明显，他只是对顾许幻有好感而已。
裴中恺偏头看齐晖，见他神色自若也不像说假话，心里略有放心，“就是多说你一句，小心而已。”
“你是肺腑之谈吗？如果不考虑结婚，你们是打算交往吗？”裴中恺的态度多少让齐晖有一些不太舒服，你裴中恺不交往的，碰过的女人，别人就不能碰了？
“怎么可能？反正你好自为之。”裴中恺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得很无聊，“要么再来杯酒？”
“好，那就再来两杯。”
两个人似乎都有意避开这个不太讨好的话题，海阔天空扯了足球、篮球、商战、黑帮，不再谈女人。
对于齐晖，顾许幻根本就分不出神考虑这档子事情，当把资料交给齐晖的时候拒绝了齐晖提出一起吃饭的建议，她的答案很简单，饭已经吃过了。顾许幻的拒绝不是故作姿态，只是她没觉得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男人碰到了就喜欢，就爱慕，就追求，拒绝纯粹是不给自己找事儿，齐晖是裴中恺的朋友，她已经划入这样的范围。
齐晖却不这么想。
小的时候他就是裴中恺的跟屁虫，裴中恺是大寨主，他就是二寨主，裴中恺去打架，他就是旁边举刀的，由此而来裴中恺的一些审美和习惯总会影响到他。
他没有出过国，在裴中恺埋头开始学习的时候，齐晖也跌跌撞撞开始恋爱谈感情，到现在算是小有功成，可是恋爱还是一团糟，又由于从事的行当儿，喜欢小明星，喜欢小姑娘。
可是裴中恺从国外回来了，他的行为除了带着海归的些许洋味，找女人的口味跟他大相径庭，成熟的，优雅的，干练的，精明的，一水儿的白领，粉领，灰领，甚至也可能还有金领。
齐晖有点儿迷惑，难道找女人不是越年轻越漂亮越依赖自己越好吗？带着对自己恋爱观女人观的质疑，裴中恺的审美趣味又一次对齐晖发生作用。而顾许幻是他彻底颠覆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恋爱观。越琢磨顾许幻就觉得越有意思，最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没有被裴中恺征服，心底里对裴中恺的崇拜夹杂着扳倒偶像的激动让他想接近顾许幻。他发现顾许幻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综合评分不会低于8分，如果满分是10分的话。
谈一场这样的恋爱是他所期待的，如果副产品是顺便打倒心中偶像裴中恺的自信，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齐晖会时不时地找点儿事情，反正现在正是他闲着的时候，甚至会再找一点儿不值得找翻译公司，又不会让顾许幻太累的翻译工作托她找人翻译。顾许幻当然没有多想他的意思，这些翻译对于她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贪个晚就做了。
谈判工作终于全面展开，在筹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后，几日后外国的集团就要同样下榻到这个酒店。
作为此次的翻译，顾许幻已经把各方面的报告翻译得差不多，昨天晚上熬到半夜把所有的翻译稿件看一遍，整理好第二天交给项目服务人员安排打印。
鲁蘅看顾许幻熬得红红的眼睛，体贴地说辛苦了许幻。
顾许幻拍拍她的肩，你也一样。
两个人相视一笑。
冲杯咖啡顾许幻刚在椅子上坐定，就听见那边有人叫她的名字，看是管审订的人冲她招手，起身过去进屋，看裴中恺、鲁蘅还有几个人都在。
“顾翻译，最终报告中怎么少了一份？” 裴中恺黑着脸问。
顾许幻一怔，不可能，昨天她按着顺序一份一份比对，怎么会缺一份？
“总共是十一份报告，我是按着目录整理的，不可能会少一份，可以看看电子版本，是十一份。”顾许幻笃定地说。
“怎么会是十一份，明明是十二份，鲁小姐，是这样的吧。”裴中恺面色沉郁。
顾许幻看向鲁蘅，“的确是十二份。”鲁蘅看着她神色凝重的说了一句。
顾许幻的脸轰地着了，这么大的纰漏她还从来没有出过，“我接到的目录是十一份…”
“身为项目组的成员你不该关心工作进展吗？难道别人给你多少，你就干多少，自己不去核实？我看你还是你公司的老一套，各人自扫门前雪。这是个团队，你不应该不知道。”裴中恺打断顾许幻的解释，
大家都看着裴中恺和顾许幻。
好一会儿，顾许幻抬起头，“我会在明天早上前把工作完成。”然后转身出门。
鲁蘅看裴中恺，“你刚才太大声了，可能确实是他们搞错了。”
“每个环节都是纠错的环节，要对下一个环节负责，同时也对上一个环节监督，即使前面的人弄错了，也不能代表她就不受责备。”裴中恺并不给鲁蘅情面。
其实裴中恺说的是对的，鲁蘅也不便再说什么，再怎么裴中恺是在为岳中办事，她这个岳中的人是不应该不明确立场的。
项目组下班的时间定的是五点半，鲁蘅和裴中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多，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在角落看到顾许幻的背影。鲁蘅不由抬头看一眼裴中恺，他的眼神刚从顾许幻那边扫过来落到手里的资料。
“时间差不多，一块吃饭吧？”裴中恺看鲁蘅。
“好，你等等，我去叫许幻。”
“我在电梯口等。”裴中恺说完大步往外走。
他们的话顾许幻肯定是听得到的，只是她的背影一动不动。鲁蘅叹口气，走过去，“许幻，一起去吃饭，回来再干。”
回头看是鲁蘅，顾许幻笑笑，“我怕时间来不及，不去了。”说的是真话，把这份几十页的报告翻译成英文，再按照统一要求排版、制作成电子格式明天一早送到图片社，一晚上的时间只能说严重不够。可是自己已经说了狠话。所以顾许幻现在根本不会去计较裴中恺的态度，她没这个时间伤心自己的颜面问题。
“不可以，不吃不行。”鲁蘅说着去拉顾许幻的胳膊。
“鲁蘅，真的时间来不及了，你比我清楚。”顾许幻眨眼看鲁蘅，她实话实说。
裴中恺看鲁蘅一个人过来，也不多问其他，“去哪儿吃？”
“随便吧，反正是工作餐。”
其实两个人也就是在楼下的中餐厅简单吃了一餐，鲁蘅懒得点菜，让裴中恺自己做决定，听裴中恺念了大概有五六个菜式，慌忙说，我们肯定吃不了，你别给我算计太多的量。
裴中恺把菜单交还侍应生，随意地说粥和这两道菜做好后请直接送到12层1206房间，账都算在这桌。侍应生走，看鲁蘅一眼，这下你也不用担心，好好吃饭吧。
鲁蘅喝着一杯柠檬爽，隔着杯壁盯着裴中恺看，心里想究竟是我担心还是你担心。
等鲁蘅吃完饭上楼看顾许幻的姿势几乎没变，旁边放的粥和菜也没动，整个人还在做翻译。
“怎么还不吃，既然不下去，总得吃一口吧。”
顾许幻仿佛被吓一跳，“咳，等一会儿吧。这个章节完事…”
“还有好多，你好歹先吃几口，最多十分钟。”
听鲁蘅的声音，顾许幻终于把鼠标一扔，“好吧，我不吃，你大概得唠叨半天。”
喝一口鸭肉茸玉兰片粥，温度正好，米粒裹着糯糯的肉茸滑到空虚已久的胃里，顾许幻舒服地叹息一声，心里感动，“谢谢你，鲁蘅。”
鲁蘅踌躇了半天说，“是裴中恺给你点的。”
顾许幻明显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装作无所谓地，“反正得感谢你，不是你催我喝，粥凉了也没有这么好的味道。”
“其实，裴中恺今天是有点儿急…”
“我明白，的确是我没做好，他说的对，如果各自管一块儿，不互相沟通，我们的事情也做不好的。”顾许幻打断鲁蘅的话，语气有点儿急，“好了，吃完了，该干活了。”冲鲁蘅嫣然一笑，“打算当监工？开玩笑，你快回去吧，不必陪我，你也有不少事情呢。”
盯着顾许幻的侧影，鲁蘅摇摇头，顾许幻是故意不给她说裴中恺的时间和机会。
影碟记
坐在车子里点一支烟，车窗玻璃都打开，很容易仰看到12层某个房间的灯光依然亮着，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裴中恺和鲁蘅分手后去办事在回家的路上多了心思绕回酒店，看到是仍然明亮的灯光。像是下了决心，摁灭烟蒂，开门上楼。
站在门边看顾许幻的背影，转身去倒杯牛奶在微波炉里转几秒。
放在顾许幻的旁边。
“不用管我，快好了。你上楼睡觉吧。”顾许幻不回头，半天不见动静，回头，“鲁蘅…”看是裴中恺又转过头。
“该休息还得休息。”裴中恺靠着桌子边，看顾许幻被屏幕映得蓝幽幽的面孔。
“我不希望同样的事件被第二次苛责。”顾许幻并不停手里的工作。
“你好像不服？”
“没有，我犯的错误我当然知道。”
“喝杯牛奶。”
“我没打算睡觉。”
“你以为公报私仇？”
“我还没那么幼稚。裴总监，你在这里很妨碍我工作，我没有时间跟你聊天探讨错误的起因，如果你愿意教训我可以挑其他时间。”
看顾许幻好一会儿，裴中恺压了压心里的烦躁，“好吧，我走，记得把牛奶喝了。后面需要翻译的事情很多，你没有时间生病。”
脚步声渐远，顾许幻呼出一口气，甩甩头，继续投入地工作。
大概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终于算是完事，把编好的稿子发给图片社，昨天已经联系好，麻烦他们一早就印刷装订。
看一眼早已凉透的牛奶和饭菜，简单收拾扔到洗手间，拎着笔记本电脑回家。夏末的京城夜里终于在此时化却喧嚣，也有了一丝秋天潜来的凉意。
想起刚到佳译的时候，也是在校稿和翻译之后顶着星星往回赶，赶在宿舍楼锁门前的一刻，到后来传达室的阿姨大概了解她的情况，偶尔也会走个后门在她晚了几分钟后打开门放她进来。只是有一次，学院日本语系的一个女生也回来玩，阿姨没给她开门，结果顾许幻的事情被揪了出来，其实那个女生是因为和男朋友外出玩回来晚而进不了门，可她觉得有理。顾许幻被通报批评一次，到后来翻译社的事情越来越多，不得已在外面租了一个地下室，只为方便加班挣钱。有一个晚上也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是大四的时候，一边赶论文，一边做一个加急的翻译稿，还要准备资格证书考试，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天月亮特别圆，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从来活得现实的顾许幻突然生出浪漫的诗人情怀，这样的月亮该是和爱人一起看更缠绵吧，嘴里居然哼出了那首著名的云南民歌，“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其实也只是一瞬的念头，再后来加班见多了各式各样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上弦月、满月、下弦月，再不曾生出那样的想法。
清醒的凌晨，顾许幻也想明白事情，裴中恺的话的确没错，他若想公报私仇，大可不必指出来。理智是这样认为，心里仍然赌气，当时裴中恺的确没有给她留一点儿面子。自嘲一笑，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见过，被公司的前辈被客户骂也不过是前些年的事情，只不过成了首席翻译后别人多少给她面子，况且也不会让别人抓住太多把柄。今天，哦，不，是昨天，还是大意了。
第二天一早，鲁蘅看顾许幻已经在整理文件报告，吓一跳，“你没回啊？”
“刚来。”
“昨天几点？”
“你走了不久。”没必要说自己熬到几点。
鲁蘅看顾许幻发青的眼圈，知道她不过是不愿多说而已，“太拼命了，小心过劳死。”
顾许幻冲鲁蘅笑，“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我好歹多活一天。”
看鲁蘅看着她发呆，挥挥手在眼前，“我还死不了，怎么这幅表情？”
“许幻，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特可爱的女孩儿。”鲁蘅摸着下巴，真的，顾许幻不是他们所说的古墓派传人，很敬业、很直率、笑的时候很迷人，只不过很少笑而已。生活的磨难会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隐藏笑脸，从小失去父母，靠怎样的毅力才能冲到现在。
顾许幻明显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我不玩儿同性相吸的。”话未完，自己先撑不住笑，鲁蘅是个让人愉快的人，年纪小却懂得心疼人，这是她二十多年来遇见的几个好人之一。
裴中恺进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顾许幻扶着鲁蘅的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绝对有感染力。他从来没见过顾许幻这样的笑。嘲笑、冷笑、矜持的笑，尽管配着美人不能说难看，但都不似这样的动人美丽。心里一动，脚步拐过去。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话已经不由说出来，仿佛一个没留神。
顾许幻的笑一时收不回去，但刚才浓浓的笑意还是渐渐隐在眉梢嘴角。鲁蘅怕大家尴尬，忙打圆场，“女孩子聊天，你那么大好奇心干嘛？好奇心害死猫。”
裴中恺表面倒不见一丝不悦，“不说算了，何必扣我一顶帽子。”说着擦身而过。
顾许幻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手里做其他的事情，耳朵却听那边小会议室里的动静，直到裴中恺和鲁蘅他们出来再未说什么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下午的时候大家开会，由鲁蘅宣布今晚被并购方将到达北京，国内的第一轮谈判将于明天下午开始，相关部门和人员做好准备。
顾许幻知道明天自己的艰难时刻就到了。虽然最近行业方面的东西接触不少，但作为这次跨国并购翻译对于她职业生涯还是第一次，不仅要做到翻译准确，甚至谈判中间的态度和暗示都要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
鲁蘅体谅顾许幻，开了房间，让她一个人安静做准备，除了提交的报告还有在谈判桌上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
对着资料念念有词，顾许幻集中精神填鸭式的将所见所闻塞入大脑，明天都指着这脑袋和记忆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顾许幻都是匆匆地吃了跑回楼上。
那些拗口的元素含量列了几页笔记总算是个个都有了印象，商业谈判的影碟也观览了几套，心里总觉得还有不放心。正盘腿趴在床上翻资料，门被笃笃地敲响。顾许幻手里拿着一套专业资料一边看一边开门，“你先坐，我没时间管你。”也没抬头转身踱回床边，继续手眼并用温习资料。
“很紧张？”
顾许幻突然回头看裴中恺站在门口，手托着把手，她以为是鲁蘅，别扭和尴尬也就是一瞬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情武装自己，声音有些疲惫，“裴总找我有事？”
“这个给你，或许对你有帮助。”裴中恺向前走几步手里拿张碟片放到桌子上，说话间有意无意扫一眼顾许幻，又将眼光挪到堆满资料的床铺，顾许幻心里发毛，似乎自己紧张的心情被看个了然。
裴中恺并不多做停留，只是走的时候眼神在顾许幻的身上又停留数秒，转身出去顺手带上门，脚踏出的一瞬说了句，“酒店也未必安全，还是锁门的好。”
待他一走，顾许幻跳下床冲到门边把门从里面锁了，靠着门板呼几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每当紧张的时候总喜欢卸掉束缚，而刚才也不过是空身穿件宽松的T恤，低头看，身材隐隐约约，那裴中恺意味深长的一瞥和最后一句话估计是针对这个说的。想到这些脸瞬时红得如同蒸煮了的虾子，气急败坏地想反正也不是没见过。
想起裴中恺送来的碟片，爬起来又将碟片塞到影碟机里，本来就昏头昏脑，索性横到床上。
碟片的开始是做得很炫的一段广告，然后出现“商务谈判实景”四个字，顾许幻只以为如同自己买来的类似节目，选择了8倍的快进，在快进过程中突然看到笔记里的几个元素单词在下方出现，急忙摁了暂停，然后倒退，退到节目开始，居然是真的商务谈判情景再现，而且最重要的是双方所谈的业务居然是与岳中同一个行业的。
一段一段听下来，对于双方的唇枪舌剑和据理力争，顾许幻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提前观摩一场类似的舌战，何止是实景，根本就是实际发生的。之前看到的所有碟片不过是模拟而已，这才是真正的实战，甚至有人冲过去抓住对方的领带。接下来还有几个段落，看得出是有人截取下来，听内容才知道什么是谈判高手。
看完一场谈判，顾许幻完全被震撼了，尽管她只是翻译，但就目前看，翻译的作用远不止将双方的内容翻译个来来回回，她必定要参与，才能恰到好处地传递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她又是客观的，作为最后一个细节的修订者。
有人敲门，传过来鲁蘅的声音，顾许幻直觉这些碟片不能给其他人看，从影碟机中取出碟片包好后放到皮包里。
鲁蘅看顾许幻摊在床上的资料，慨叹一声，终于要开始了，我都快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