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总是难料。
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的瞬间,谁知它又从你的指缝中无情地滑走,想抓都抓不住。
原本自以为很平静的生活,其实一直就是乱糟糟的,现在被打碎的更加找不到痕迹,无论想回到哪个起点,我都没的选择了。
倘若还有眼泪,那一定是只剩下复活的感激和领悟的愉悦。
回忆起霍无影那日所说的话,现在的蝶宫已经分散为两派,一派则遵守老宫主的遗愿,坚决守护也是老宫主儿子的新任宫主衡成,另一派则拥立寻为新任宫主。寻则是站在现任宫主衡成这一边的,无论他站在哪一边,蝶宫都会因他的存在暂时安宁。
假若寻不在了,那么蝶宫很快的将四分五裂。
我的存在,是对寻生命的威胁,对蝶宫而言,就是对蝶宫命运的威胁,所以才有了竹林那一战。
往年我只会在深秋的那一个月,才会来这阴山之颠――束阳峰,而今,时隔半年,我又来了。
没有了黑寡妇的借口,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找他,甚至连现在该何去何从都不知道了。
不知从哪里摘的,反正我手中就是有这么一朵牡丹。牡丹?寻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就是牡丹。
呵呵呵,以往,对于这种以命运为赌咒的方式,总是嗤之以鼻,而今,却要靠它来给我勇气,让它来指示我去还是不去。
我木木地开始揪起花瓣,再将花瓣挥向天空,喃喃的念着: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
垂泪望着手中这最后一片花瓣,它叫做不去……
“洛,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该为你的执着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为什么不能忘了那个‘他’,而接受现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回忆虽美好,却也痛苦,有时候很多东西都要拿生命去换……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多么明白的暗示,我却愚蠢的反应不过来,却逼着他一次次吐血,一次次的回忆过往。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波波折折,原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阳光普照,我和寻从此不用彼此站在天涯各两端……
哈哈哈,是谁说过风雨之后就能见到彩虹?请告诉我彩虹在哪?谁能告诉我彩虹在哪里?是挂在这天上,还是挂在我心间?
满眼的是黑色,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就连那夜幕下的启明星,我都觉得它是暗淡的。
为什么我的爱情犹如流星一般,一闪而过,倾尽了我所有,无悔地燃尽之后,却连一缕轻烟都不给我留下。这种感觉就像灾难电影中,那种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已来临的冰冷绝望。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挑中我,把我放到这个时空来,既然放我来了,却没有给过我一天安稳的日子,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还是我有幸成为这老天爷的一个玩具,玩到我誓死方休?
经历了这感情的天堂和地狱,我还能再带着灵魂活着回到人间吗?
“啊――”“啊——”“啊――”“啊——”“啊――”“啊——”
……
对着这即将放白的东方,我站在这阴山之颠,狂喊了很久很久,那一声声回音,彻响在这整山谷之中,惊起的鸟儿“扑扑”地各处乱飞……
爬上那久违的平石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只知道我是笑着的,却又是在流着泪的。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叫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憔悴……它却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体会……”
“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它才出现那一回……”
“等到红尘残碎……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坐在悬崖边上,哽咽着哼唱这首<天下有情人>。杨过,他在十六后仍会毅然选择了跳崖,或许他以为龙儿早已离世,所以心中再无所牵挂,而我呢,明知道那段爱在彼端,却不敢轻易去找寻,因为我知道我的爱会因我而死。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我的爱究竟要轮回了多少次才会叫有情人说不再会?
让人心碎和让人心醉的感觉都一样,叫人刻骨铭心……
期待了已久的东方终于放白了,那七彩耀眼刺目的光芒,宛如佛光普照,洒满这个山头,那片大地。
我站起身,抬起右手意欲抓住那象征生命的光辉,手掌握起的瞬间,我竟能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胸腔内心脏的跳动……放开手掌,那光芒依然在,灿金色的手掌中,有着如此多与少,深与浅的经历。
我的爱,就象如同这指纹一般,永远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又岂会有天昏地暗的心碎呢?
寻可以不顾生命的安危,执意要一路陪我走下去……
我是怎么说的?
“从今往后,无论上天入地,你绝不可再抛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离别了。”
我对他是下了生死契约的,又怎么可以退缩,逃避,放弃……
我的左手不是还有一枝花茎么,挥了它,它的名字就叫做去!
是的,我要去!
今生今世,永不言弃!
寻爱上弦月 凤妃
“生命诚可贵,这位姑娘何苦如此想不开呢?”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身后飘来。
我暗嘲,我这样站在悬崖边上,双手乱挥,任谁都会以为,我这是要跳崖寻短剑。我抚了抚脸上的泪迹,缓缓转过身,想看看还有谁会和我这个万年衰神一样,会到这里来赏日出。
当我和她的视线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和她都怔住了。
那惊人相似的面容,大致能让我猜着她的来历了,想必她也同样猜着我是谁了。这样的情形,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显得有些儿狼狈不堪,一身上好的衣料某些地方已污损不堪。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也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她应该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我深皱了皱眉,正色道:“这位夫人的话很有理,但夫人已怀有几个月的身孕却还爬上这束阳峰,想来也有想不开的嫌疑。”
她的脸色不禁一黯,想来我的话稍嫌重了一些。
这阴山之颠,我爬起都还有些费力,对于她这种即将身为人母,却不顾腹中的小生命,还要执意爬上来的行为,无论有什么理由,我很不赞同。
“下次想看日出,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身体恢复好了再来。”情不自禁地关心起她,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兀自地扶着她下山。
我之所以会这么鸡婆,是因为我有个遗憾。说起来和寻在一起的时候,闺房之事是相当的和谐,但,我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消息。
其实我多么想拥有他的骨肉,可是,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当第一次遇见开心时,这小家伙只有五岁,或许是亲生父母不知以何种籍口为由要抛弃他,他的那种惊恐;或许是他的命运和我的如此相似;或许是因他那双清澈眼眸中的无助哀求,让我有了想成为一名母亲的愿望;或许是以为寻不在了之后,想弥补一下那种遗憾……
一路上,我并未和她多说什么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同样的也不问我。
当阳山的那个木屋隐现于前,我轻轻一笑,其实之前我就有猜她是否会来这里。
先前,我的心情不定,也只让霍无影陪我到束阳峰下,我坚持独自一人上束阳峰。而与她下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却是换了条路。五年的时间,从束阳峰到阳山的木屋已修砌了一条平整的石砖路出来。
木屋前的那片枫树林不曾变样,只不过眼下不是赏枫叶的时节。
没想到,一晃便是五年过去了,突然发觉往事竟历历在目。当年被我称作老怪的齐哥,在这片枫树林下挥剑如风,当时在我眼中看来,就算他舞得再好,也是嗤之以鼻,现在想来,他的英姿真是蛮帅气的。
那戏剧般的七日,不禁让人感叹,人的记忆竟可以这样的深。
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这木屋门头上悬着一块简易的木匾,上面题着三个字:追凤居。但见这三个字,让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心中百转千迴。身旁的她一声不吭,直接进了屋。
木屋内也起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是人住的地方。
再看向灶台旁放了好些菜,还有新鲜的肉,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纵观这屋子的一切,看来她已在这住上一段日子了,或许还会在这长住了。不过,即使在这长住,她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有人在给她打理,否则凭她这个大肚子是不可办到这些的。
望向坐在那床边同样望着我的美人儿,我不禁苦笑了起来。他的用心何苦这么明显?让人情何以堪?
“你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我问道。
“不知道,住到哪天算哪天,或许是住一辈子。”她的目光似乎不曾从我的脸上移开。
我有些尴尬,将脸转向他处。思量着她的话,不禁蹙起了眉,她这算是被打入冷宫么?
我再次诚恳道:“叨扰了,今夜借宿一宿,明日我便会离开。”
听了我的话,她无端地笑了起来,凄美的面容让人怜惜,她自嘲道:“想成为这屋子的真正主人,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谁向谁借宿,很难说。”末了,她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
呵呵,我们这算是什么?情敌么?
无奈一笑,我道:“谁最终住在这屋内,谁便是主人。”她有些错愕。
为了避免引起她更多的伤感与难堪,说完,我便往屋外移去。每次来到双蒙山,我都不曾踏入这片枫林与木屋,或许趁此机会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往后还会不会再来,很难讲。
很好笑的是,这一天我成了她的免费帮佣,热情地帮她烧水,煮饭,烧菜,就连她身上的那套脏衣服,我也帮她给洗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觉得面对她有些愧疚什么的,而是曾见过好多些孕妇挺着个肚子还要艰难的做着事,相当的辛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能帮则帮。她反倒是更显得拘谨了,默默地帮我打打下手。
晚上,我则是将屋内的几张凳子一拼,往上一躺,便合衣睡下了。
夜间,也许是椅子太硬太窄,我睡得一直不是很沉,朦胧间,却见一个人影立于我面前。我微眯着眼,是她,她正举着匕首对着我。
我大惊,她想杀我?整个身子都僵在凳子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我不敢动,只能紧紧地闭着眼。如果我现在就跳起来,说不定她那一刀真的会刺下来。我正犹豫着,蓦地,她手中的刀“铛”地一声,竟落地了。
未久,门外传来了她的啜泣声,我深呼一口气,睁开眼,起了身。
走到门边,望见她正蹲在地上,依靠着墙,抱着腿在那抽泣。
“怀孕期间是不能哭的,不然的话,生下来的宝宝就不漂亮了。”我走过去,拉起她,帮她拭去那满脸的梨花泪。
她哽咽道:“我真的很爱他,我不想做别人的影子,我只想做我自己……”
“日子不是为了谁而去过,路也不是为了谁而去走,命更不是为了谁而去活。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倘若为了爱而一味强迫着自己成为别人,一旦爱变成这样,那便不是爱。”我正色道。
她梨花带泪,滴落的清泪混入尘土,却怎样也化不开她心中的结。
“他罚我在这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幽幽地吐出心中的不快。
原来是被罚。
“他不会丢下你的。”我伸手再度帮她拭去眼泪,道:“他若真有心罚你,你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虽然不能理解她和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爱纠葛,但我相信齐哥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不管的。如果是真心想罚她,若兰、张宿便是最好的例子,何况还会准备那么多新鲜的食物?对她,或许齐哥心中还是有一份情,否则这阴山日出阳山日落,还有这木屋,都是他曾经一人独享的,而今,却能敞开心扉与她共享,即便是将她困在这里,不允许出去……
她从抽泣中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我,我伸手扶起她,道:“起来吧。如今对你来讲,没有什么事比你和你腹中宝宝的健康更为重要。”
她愣愣地任我搀扶着,在我的安抚下,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这么度过了。
而我们,依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清晨升起的阳光给人带来的是那种涓涓细流的清鲜,这样的清晨,从容、自然、轻盈、干净。
虽未到立夏时节,但这目能所及的绿色已深了几许,我那警犬般灵敏的鼻子从中嗅寻那股新生的味道。伸展双臂,长长深呼吸一口,我拥住了整个清晨。
沐浴在这清晨的阳光里,有种酣畅淋漓的舒服感。阳光中,那细小的尘埃随意舞动,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再一次闭上眼睛,伸展双臂,探寻这样的明……
这次,我不会再有任何顾忌,自己的命自己掌握。蝶宫,我很快就会来。
回到屋内,与她话别,即将动身准备下山。昨日若不是遇见她,我可能已经下山了。而且随她离开束阳峰到这木屋,霍无影并不知情,想必发现我失踪了,定会好找一番。
她坚持送我出门,刚步入那片枫林没几步,却见几人抬着一顶轿子出现于眼前。
为首一位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又很面熟的男子向她单膝一脆,恭敬道:“凤妃娘娘,恕属下接驾来迟,皇上命属下前来接娘娘回宫。”
“嗯,平身吧。”她深叹一口气,轻声道。
原来她的封赐是凤妃。
这面孔,这声音……是齐威!
齐威出现了,难道他也在这山中,我心中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抓皱起衣裙。我这么个大活人立在她的身边,想要齐威看不见我都难。
“谢娘娘。”他刚欲起身,抬头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尔后惊诧地嘴巴抽动,盯着我颤道:“凤……凤妃娘娘……”
他的这一声凤妃娘娘不是在叫她,而是叫的我。凤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的惨白,一双哀怨的眸子又在凝望着我。
我转过身对凤妃跪下,恭敬道:“娘娘,请恕民妇昨夜惊扰,民妇愿娘娘一路平安。”
忽然,齐威慌忙的站起身大步往山下跑去。
他也来了,他在这山中。不,我不要再回到五年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我也站起身,大声地唤住齐威:“齐威,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