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马先生你没事吧?”“没,没事。”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在勘察现场时发现当时死者手机为录音状态,后来我们查到在临死前10分钟里他拨了十几个电话,不是朋友的,就是家里的,可是我们问过了,谁也没有收到,我想你也没有吧?我觉得他是都没有接通。”“我没有收到,也没有无接通记录。”“这就证明了我的观点,我们听到了他临死前一分钟说的电话录音,这好像是凶手故意留给他的时间,凶手完全有能力删除录音,可是他没有!”
刘队说着拿出了猴子的手机,开启了电话录音。
“小马,我知道我错了,她是不会放过我的,还有你……”停了几秒钟,猴子没有说话。他在哭,哭得很惨也很恐惧,发自他内心的恐惧:“我跑不动了,如果你能逃过此劫,咱爸咱妈就靠你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良子也被扯了进……啊!”话没有说完就是一声凄厉的叫喊,而且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听完录音,我呆呆地坐在了沙发里,双手捂着脸和耳朵,我明白猴子说的她是谁,我也知道那血色眼睛的意思。
“马先生,我觉得这个案子很离奇。我是无神论者,可我们行得正走得端,出门办事拜过了关二爷。我不认为这是神鬼作怪,我相信证据。那位侯先生死得很惨,我们会查出凶手的,目前看来冯勇是最大嫌疑人。还有录音中提到了良子,我问过良先生,他说除了是老同学,侯先生还是他们单位定点照片洗印代理,所以还有工作往来,至于那女孩子,我想和他没有关系。我们给他看过照片,他说不认识那女孩子。”这些话我几乎没有听进去,脑海里一直是那只血色的眼睛,它在盯着我,盯着我!
看到我有一点走神,刘队递了一根烟,安慰我道:“我办案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件是真正的鬼神所为,都是人做的,你不要多心,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安葬死者。尸体解剖完了,没有中毒的迹象。侯先生还好说,你帮他家人操办吧。死者叫夏小敏,独身,父母双亡,工作单位不详,这几天我们查不到她还有什么别的亲属,找谁安葬这事还挺难办……”我明白刘队的意思,接过话说:“我一直想找机会忏悔,我去办吧。”刘队感到很满意,又嘱咐了几句什么有情况及时报告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我出了门隐约听到,小警察还在不解地问:“刘队,怎么让他帮着料理后事?这浑蛋小子。”“你懂什么,听了这录音,这小子不死也被吓死了,让他安葬死者可以减轻心里的负罪感,他可以继续配合我们查案子,还省得去麻烦民政局。你这几天主要去查那个姓冯的,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来监视他了……”
下午,我把猴子和夏小敏安葬在了郊区的一个墓地,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那血色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我,同时我的脑子里也打出了许多问号,那个姓冯的是谁?良子也有关系?夏小敏是做什么的?这一个个的谜团等待我去打开。
周末,我来到了猴子家,猴子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可是这次看她,感觉苍老了很多。沉默了许久后,大妈说:“小马,这是一万块,猴子说是你的。”说着掏出了一个牛皮袋,她的眼泪在眼圈中打晃,想到猴子临走时录音中的话,我的眼睛也湿润了:“大妈,您以后就是我亲妈,我为您养老送终,这钱您留着……”“小马……”大妈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来。临走时大妈说:“猴子的店你来打理吧,我腿脚不好使了,你多去看看猴子,烧烧纸什么的。”
出了猴子家,我立刻拨通了良子的电话,我要弄明白这事怎么会和良子扯上,我用良子的相机他应该是不知情的。我要尽快找出原因,尽管每当想到那血色的眼睛和“报应”两个字我就不寒而栗,但是为了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我不得不查下去。
“良子,我是小马,猴子的事情你知道吧,我想和你谈谈,我们老地方见。”我语气冰冷,的确此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好,我们下午见。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下午两点,我提前来到了酒吧,回想起几天前和猴子在这张桌子上的谈话,那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没有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到底是谁的错?
良子走进了酒吧,我冲他招了招手,⒌9⑵坐定后我开门见山:“那天晚上猴子和你说了什么?”良子没有一点犹豫,张口说道:“我托他把我的网友照片打印成36X24的广告画,那文件是压缩的,我当时没有看。那天猴子打电话给我,当时他显得很紧张,问我照片中的女孩子是谁,我说是我在上海的网友……”我打断了良子的话:“是谈情说爱的那个?”良子说:“对,就是她。猴子说你认识那女孩子,我当时很吃惊,因为猴子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后来猴子自言自语,说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还说让我等等,然后就挂了电话。”
“你网友的照片第一次给你发是吗?”我隐约觉得这里有蹊跷。
“对,第一次,以前要求过,但是没有给,前几天她说毕业回来要我去接她,就发了照片。那文件太大,我们单位的机子和牛一样慢,我就直接用U盘拷贝给了猴子。”
“那原文件你还有吗?”
“没有了,我们单位好多人用一台电脑,保密性不强,我拷完后就删除了。”
“良子,警察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良子的表情很平静:“问了,我也说了,可是我没有说这张照片的事情,只说我和猴子是好哥们,还有就是业务上的往来,其他的就没有什么。”
“那最好,你多保重。”说完我想起身离开,我不想把电话录音告诉良子,免得他担心。
良子一把拉住了我,“怎么又想让我付账?”我苦笑一下,笑容很不自然,毕竟自己有一个星期没有笑过了。
“明天我要去见我的网友,你一起来怎么样?她还有个同学一起回来,我们两男两女比较适合。”说话的时候良子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不用解释,我明白,不就是让我出卖色相引开另一个,你丫好下黑手!”我太了解他了,以前我也经常扮演这种角色。
“够哥们,明天我来接你去机场,没有照片只好写牌子啦。”
出了酒吧,我直接去了猴子的店铺,不,现在应该说是我的店铺。一进门我就感觉这里死气沉沉,两个员工没精打采地坐着聊天,见我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拿出了猴子妈委托律师开的过户文件,并说明了身份,这时她们才假装忙了起来。“今天就这样吧,你们早点下班,明天养足精神过来,记住我的话,干得好了奖金双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维持生意我只能出此下策,可这也是最有效的一招,她们听后高高兴兴收拾东西下班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声:“老板明天见。”
我一个人走进猴子的办公室,坐在了电脑前:“为了打CS,买这么好的电脑,可惜你小子……唉!”我自言自语,电脑打开,几小时过去了,我依然找不到图片。我又在办公桌上翻来翻去也找不到U盘,忽然我想起来以前猴子老惦记我的ZIPPO打火机,有一次我来的时候他悄悄地顺走了火机,藏在了……我的目光随着记忆转向了办公桌下面,一个小抽屉,没有拉手,只有在俯身的时候才能看到,果然在这里。
我打开了U盘中的文件,当画面打开的时候我浑身冰冷,我明白猴子说的我认识那女孩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望远镜里的,照片上的,电脑里的,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我的眼睛一阵阵酸痛,一滴血从我的眼睛中流出滴在了办公桌上,我用手轻轻一抹,满手的都是血红色。我感到呼吸急促,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冲洗间。当凉水顺头浇下的时候,我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数次深呼吸后我恢复了平静。
走出冲洗店,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鞭炮点燃,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噼啪声中,我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医生,我的眼睛怎么啦?”
“打麻将熬的吧,多休息一会儿就没有事了。”医生看了看,随即在处方上草草地写着。
“我的眼睛昨天流血了,您是不是用高科技的仪器检查检查。”我满脸疑惑地说。
医生摸了摸我的额头:“不发烧呀,说什么胡话,检查一次好几千呢,都是心理作用,没事。听我的,好好休息,如果再像你说的有滴血症状你再来。”我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我象征性地来冲洗店转了转就去找良子,我知道尽快解开心中的疑团我才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我拿着手中的图片来到了良子的办公室:“怎么比我还着急,我们半小时以后才走,牌子还没有写好呢!”
“不用牌子了,这就是你的恐龙。”我把图片递给了良子。
看到图片中的女孩,良子一脸的兴奋,毕竟这是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去机场的路上,良子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吹着口哨。我坐在旁边一脸的不屑,突然我发现前方的高速路边有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路边,目光注视着我,是她!
车子呼啸而过,我的心情也一阵紧张,感觉眼睛很痛,走了不到五分钟,前面……她又出现在了路边,一样的目光,一样的冰冷。“良子,看到路边的那个人了吗?”我恐惧地说。“什么人?高速路上哪里有人!”良子还是一脸的兴奋。我指了指那女孩站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呀,见鬼了吧你。哥们才拿本没几天,你就不能让我专心一点。”
车子再次呼啸而过,我和那女孩子对视,还是那凄惨哀怨的眼神,距离不到三米,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良子发现我有些不对劲,看了看我:“小马,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呀,是不是没有睡好?”我没有出声,呼吸急促,因为我看到不远的路边,她再次出现,这一次我们几乎是和她擦身而过,与那晚她在我怀中的距离一样近,有液体从我的眼中流了出来——血,我急忙擦去免得被良子看到。
“有墨镜吗?”
良子顺手将兜里的墨镜递给了我:“装什么酷呀!又不是第一次了,您老人家的本事我知道,保证可以完成任务。”他一向很信任我。
戴上墨镜,我立刻闭上了眼睛,眼睛一直隐隐作痛,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你的网名还是麦克老狼?”我故意把话题引开。
“对呀,她的网名是德鲁比(参见动画片《猫和老鼠》),注定了是一对冤家。”
“幸亏她的长相不是,你认定了和她好?”我还是带着调侃的味道。
“那当然,我保证。”良子语气很坚定,当然他看过图片,自认为没有选错。
机场人头攒动,良子下了车,焦急地等待,而我则坐在车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马上就要见到她了,那感觉既有逃避理,也掺杂期盼。“老狼!”随着一声兴奋的尖叫,一个女孩扑进了良子的怀里,良子一时木在了那里,手里攥着图片,一脸的惊愕。“我就是杨倩呀,你的小冤家,你不是说见了我会像麦克老狼一样,吃惊得伸出舌头,下巴掉在地上,眼睛冒出来吗?”显然这女孩对良子的茫然有些生气。这女孩子生得娇小可爱,胖胖的小脸,皮肤很白,眼睛不大,还戴着一副蓝色墨镜,简直是德鲁比的人形化身。比起来当然还是图片中的好得多,可这位也不差,良子杀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我,我耸了一下肩,表示冤枉。
“怎么啦,我发过照片的,你该不会……”女孩说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花。良子马上反应过来,毕竟不是恐龙,有差距可也能接受,立刻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说:“怎么会呢,我是太激动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女孩子听了立刻露出了笑意。“瞎话编得真快,这女人也是,幸福中的女人最傻,说的一点不错。”我心里暗自感慨。
“咳、咳。”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杨倩身后几米远,显然她是不满我们对她的冷落,还是良子聪明,觉察到了尴尬,立刻走过去打圆场:“你就是简宁吧,倩倩老是提起你,来我帮你拿行李。”这位叫简宁的女孩子绝顶美丽,秀脸冷峻,眼神高傲,我不禁看得有些痴迷,没有动身去接行李。德鲁比忙前跑后地帮着良子,不亦乐乎的样子,而简宁却昂着高傲的头,似乎我们来这里就是当苦力的,我对她立刻失去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