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把她的生活给安排妥当了。

叫待在浴缸里的方婧婧忍不住想笑,完全是苦笑,求了人,她得付出,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然,她还是觉得有些羞愧,巴不得一辈子待在浴缸里不要起来。

水渐渐凉了,她还是起来了,再泡在水里,她想她的皮肤可能会受不了,好吧,她羞于承认一个事实,廉以钦是一个能叫人深陷的男人,她确实是有些享受,只是过程中享受的太多了,她承受不了。

不用这时候面对廉以钦,让她多少松了口气。

却不想出房间,就想这么窝在房间里,谁也不理会,身上披着他的浴袍,能闻到洗衣液的清香,淡淡的,就跟她在他身上闻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熟悉的音乐响起,是她的手机。

她看到自己的包,被挂起来,赤着脚,踩着地板快步地跑向那里,从包里拿出手机,是她哥的电话,她想也没想地就接了电话,“哥——”

她叫得很热切,似乎想掩饰些什么。

“妈说你出门了,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手机没电了?”孔芳问她,抽空才打的这个电话,“怎么出门都不带个充电宝?”

就她那个手机,还带个充电宝?方婧婧忍不住想道,嘴角流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是没电了,哥,我得出去玩些日子,就散散心,等我散完心就回来的。”

“不是叫你跟我一块儿去?”

“你上班呢?”她迅速地堵住她哥的话,不想叫她哥晓得她做的事儿,“我都这么个年纪了,一个人在外面没事的,你好好上班。”

“身上的钱还够吗?”孔芳沉默了一下才再说道,“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点钱?”

“我还能缺钱?”她还装大方,“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鬼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孔芳拿她没办法,挂了电话,走向前面门诊部,时间都快到了,他下午还有门诊安排,知道她没事后就有点放心了。

这边的方婧婧到是久久地捏着手机,不肯把手机放回去,没曾想,在她刚要把手机放回去时手机再一次响了,看也没看手机屏幕显示的号码,她直接地叫了声,“哥?你还有什么事吗,别像个老太婆似的叽叽歪歪好不好?”

“我是段兑。”

就这四字把她的耳机弄懵了。

她将手机凑近耳边,有些不敢相信地再问道,“你是谁?”

“段兑。”段兑似乎很冷静,还真重复了。

方婧婧不由得从鼻孔里笑出声,“哦,是段兑呀,真是有幸能接到你的电话,非常的荣幸。”话里的嘲讽之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之意。

“你在廉以钦那里?”

她听到他这么问。

好像在质问一个出轨的妻子,这口气,让她极为不舒服,索性冷淡地回道,“谢谢你的努力,让我没能轻易地就找回自己的身份,只能是找他了,他能帮我,我嘛别无所长,也只能是这样子了,谢谢你…”

她似乎很真挚地“谢”他。

“我给你恢复身份,我给你恢复身份,你不要跟他一块儿,小、方婧婧,我给你恢复身份,你快离开廉以钦,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听话,听我的…”

他有些气急败坏,又十足的焦躁。

偏让方婧婧给打断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懒得再同他说第二话,她任性地拿出手机电池,想过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与世隔绝?

她想的到是容易。

谁都不好人,她自己更不会是好人了,以前她其实是个好人来着,如今也是不择手段了,这手段还挺肮脏,拿自己换回自己的身份——果然,诚如她所想象的一样,有了廉以钦这个可以媲美外挂的东西存在,才晚上,她就已经得到了一本全新的户口本。

户主,方婧婧,她单独立户,清清楚楚,并没有跟任何在一块儿,除了她自己,户口别的页面都是空白的。

不是廉以钦送到她手里,而是由廉以钦的特别助理送过来。

“谢谢,替我谢谢他。”

她拿着户口本,激动万分。

“廉先生已经在锦绣园订了位子,我是过来接你的。”特别助理说得很慢,目光平视,并没有审视的意味,“现在能出门吗?”

尤其他还注意她的脸没有化妆,禀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他最后还问了一句。

“不了,”她眉开眼笑,半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将户口本精心地放到自己的包里,“不用的,这散伙饭还是别吃了的好,他都帮我办成这事了,我哪里还好意思叫他请我吃饭?还不如就这么算了,他也不破费,我也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特别助理一愣,微皱了眉头,“我好像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不,没有,你没理解错。”方婧婧朝他挥挥手,心情跟外面的太阳一样好,“我走了,帮我跟他说声,我十分谢谢他。”

她这么走了。

头也不回。

穿着她精心挑的衣服,还是那一套,踩着并不很高的鞋子,步子迈得极为精神,国/庆大阅兵时都不如她有精神。

而特别助理有些傻眼,来之前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与廉先生今晚安排的节目完全没有丝毫的相/交之处,那个可能会被廉先生以女伴的方式介绍给他朋友们的晚宴,估计就这么泡汤了?

还真是,真的是泡汤了。

预定的女主角并没有出现。

王子拯救灰姑娘,最经典的童话,在廉以钦身上并不能完美的复制,灰姑娘是被拯救了,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就头也不回的走人——

他反而是被甩开了,好像他所有的价值都不如一本户口本。

这一晚,廉以钦的身边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仿佛他是叫人恐惧的妖魔鬼怪一般,他阴沉,他甚至还很冷静的分析这件事,得出来一个结论:

他被她给甩开了!

奇耻大辱,谁给她的权利,这么放肆?

073

方婧婧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得到户口本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逃出生天了,好像人生就此能从来一样,乐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于廉以钦她还是稍稍有些感激——

当然,如果没有那什么的,她会更感激,所以她这份感激是打了折扣的,颇有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面的意思。

拿着户口本,她老一阵激动,一直从包里拿出来看看,看上面的名字,三个字,她越看越高兴,手忍不住一遍遍地往名字上来往的摩挲,小心肝蹦跳得厉害,她大概从出生以来再没有比现在更高兴的时候。

好像她办身份证,只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也不行,看看时间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她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叫了出租车,赶紧的叫司机前往行政服务中心。

拍了照片,再做了张临时身份证,她拿着取身份证的单据,抬头看看天空,觉得今天的天特别的蓝,白云也是特别的白。

对面有家银行,她想起自己卡里那些为数不多的钱,先到提款机那里取了钱,然后再用临时身份证给自己开了张卡,把钱全存进去,尽管钱不算多,她还是觉得充实了许多——

还厚着脸皮给她哥打了个电话,“哥,给我转点钱吧,我现在穷着呢,等挣了再还你呀?”

孔芳对于她这个要求并没有犹豫,直接让她发卡号给他。

她乐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看手机,她也不烦恼了,瞅着好多来电未接的消息,并没有太在意,以至于她再接到段兑的电话,已经能稍稍的保持一下冷静了,“你累不累呀,这么打电话,手机都快给你打坏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更有钱,才找的他?”

这充满恶意的话,叫她听得直皱眉,但她做了就不怕别人说,更她为什么要走这步路,别人不知道,那他还不知道吗?“谢谢你的提醒,我现在才想起来他好像比你有钱,钱是好东西呀,同样是有钱人,我为什么不找个更有钱的?”

“方婧婧!”

段兑怒吼道。

她立马地将手机拿开,稍稍地离自己的耳朵有些距离,颇有点气定神闲的意思,“嗯,叫得很对,原来你也会叫我这个名字呀,我以为你一直只叫我陈果呢,谢谢呀。”

她还有心情调侃他。

气得手机那头的段兑想砸了手机,可手机举起来,他又缓缓地放下,深呼吸下稍平静一下情绪,才对她说,“你为什么不找我呢,我可以帮你的,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这样子糟蹋自己,我很难受…”

“我糟蹋什么了?”她单独坐在出租车里,闻言到是忍不住冷笑出声,音量就那么的提高了一点点,脸上已经有些气愤之色,“你难受个什么劲儿,你是替陈果难受吧,我是方婧婧,记住了,我不是她,也别想当我是她,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一分钟也不行——”

“方婧婧!”

段兑才压下的情绪瞬间又爆起。

她已经懒得理他,索性设置了黑名单,她不设黑名单,还当她是什么猫来着,其实她更乐意叫自己是母老虎。呵呵。

没一会儿,她就收到她哥给钱的短消息,她哥给了两万块钱,她看着短信直乐,先出去散散心,把所有的事都抛开,回来再努力地好好工作,如果可能的话,再找个顺眼的男人谈谈恋爱什么的。

她伸伸懒腰,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目标:香格里拉。

前往方式:飞机。

过安检的时候,她竟然被拦住了。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被人带往休息室,还没等她问明白,就看到里面的高大男人转过身来,黑着脸,冷冷地睇视着她,叫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廉、廉?”她的舌头跟被猫吃了一样,就开了个头,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瞠大了眼睛看着他。

廉以钦一挥手,边上的人都走开了,小小而简洁的休息室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空气里静得可怕,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一直在狂跳。

她好像没害怕,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叫她难以面对他。

她的包刚才被人放在桌子上,就那么孤伶伶地被放着,她看着都有些难受,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手还没有碰到,就让他给挥开。

“啊!”她发出极短的尖叫,声到喉咙就收了回来,另一手讷讷地覆地被挥开的那只手上,明显地就看到那白皙的手背已经红了,她有些疼,颇有点委屈。

“你做什么?”她背着墙,忍不住地一抖脚。

廉以钦并没有看她,只是将她的包拉链拉开,一把提起包来,将包里面的东西全倒到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有一些护肤品,还有隔离防晒霜,还有姨妈巾,再加她的新户口本,还有临时身份证。

他的中指与食指夹起那本崭新的户口本,才看向她,眼神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拿到这东西,很高兴吧?”

她被问得云里雾里,也就是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呀,我当然高兴呀,太谢谢你了,帮我弄好了这个。”

“你谢我?”他问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谢我?”又重复了一次。

偏她提起户口本就高兴,这时候脑袋就跟短路了一样,根本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还一个劲儿地直点头,“对呀,你给我办成了我估计是一辈子也办不成的事,我当然得谢你呀?”

“那你跟我发生关系,也是谢我?”

他问得更直白些。

盯着她的目光极为锐利,仿佛她只要说错一个字,就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但方婧婧低着头,没看他,也没注意他的异样,她满心的高兴,当然面对这个直白的问题,她还有些个害羞的,话却说得比他更直白,“我们有来有往嘛——”

“啪——”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那声重得都她叫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是五点就醒来了,难道我已经到更年期了吗,哈哈

074

她想笑,怎么也挤不出来笑脸来,看看那桌子,又看看他的手,怎么也想不通他要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人下意识地往后靠在墙边,仿佛那堵墙才叫她稍微有底气一点儿。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难道我误会了?”

她张着眼睛瞅着他,心里头忍不住在想,难道他不需要交换?那么她顺其自然地与他发生关系,岂不是一件没必要的事?有这么好的事?

她忍不住有些揪心。

廉以钦气恼,还真没人能把他气到这份上了,也就她了,总归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她好像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招惹了,就能轻易地脱身?

不,没有他的首肯,她甭想脱身。

他当着她的面,就把那本崭新的户口本从封面处揪出来,三两下就撕碎了,当着她不敢置信的黑亮眼睛将碎纸片全扫入纸篓里,瞧着她的脸色微微的刷白,不由得涌起他能做得了她主的快意,“我能给你,也能收回来——”

这种话,就跟上天的主宰一样,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方婧婧可能在嘲笑这股子霸道风是哪里来的,可面对的人是她,她不得不为自己掬上一把同情之泪,有些人,怎么说的,她还是不太懂,把她的脑袋都弄得一团乱麻似的。

她吐一口气,脑袋还没有沉静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只好问他,“你不太懂您的意思,您能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吗?”

她最烦别人弄“我猜我猜”这种游戏了,真是猜不出来,又不是别人运用于子里的蛔虫,她没那个本事好不好——

“呵——”他冷呵一声,就盯着她。

就这种样子更叫她苦恼,她能晓得他在想什么吗?那必须是不能的,可她思来想去的也惟有想到一个事儿,那就是他好像在叫她表态,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要表态吗?

还是要表白吗?

表态跟表白?完全是不一样的,可在这个时候,她认为可能是一样的,他在等着她的表态或者是表白,得怎么表态或者表白?她脑袋里瞬间都空了,完全找不到G点。

她背抵着墙壁,老实得跟木头人一样,他到是坐着,修/长的腿包裹在西裤底下,隐隐地能看到他坚实的腿部线条,——她瞬间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到羞耻,隔着裤子她怎么能看得出来,必须看不出来,于是她收回视线,装作自己没看见。

好半天,她才用手抹了抹脸,好像那么一抹,僵硬的脸能活动自如了般,也是,还真的要稍好一点儿,至少不那么僵硬了,能稍稍随着她的意愿配合一下。

她试图笑,脸还有点僵硬,但比刚才要好得多,努力地再笑笑,笑得很谄媚,她往前走,不再是抵着墙壁,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了些,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尽管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不是男人最怕女人缠上嘛,他怎么不一样?

“我这不是怕你嫌弃我嘛,嫌我没有自知之明缠上你嘛——”她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牙齿都酸没了,也亏得她自己能说,还是挺佩服她自己的,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像那么回事,“我嘛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的,总不能你到时叫我滚出去吧,那我多丢人?”

她还自认为挺俏皮的眨眨眼睛,意图对他抛个媚眼。

只是她惯常没干过这事儿,显得有些怪怪的,并不能水到渠成。

“我不是叫人过去接你了?”廉以钦对她的这番作态显然不满意,冷眼睇向她,修/长的腿叠在另一条长腿上,质量考究的皮鞋异常锃亮,都能映出她的脸来,“没看到?”

这句话差点把她的“理直气壮”给戳破,她能说她当时啥也不想了,脑袋只有那本户口本了,其实她想提醒他这么撕了压根儿没用,主要是看派出所那边的,——当然除非她脑残了才会提醒,当然也不排除她哪一天也许吃了脑残片会这么干了。

“啊?”她立即露出惊讶状,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是这样吗,我当时真没感觉出来,可能是我太迟钝了。”

她还狡辩。

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就那么盯着她,目光近乎于严苛,“那我是不是得惩罚一下我那位特助,领了我的高薪,没尽到提醒你的责任?”

她连忙举手,自己作死那是自己的事,连累到别人的饭碗,着实是件不好的事,“没,他说的很清楚,是我没当回事,是我没当回事,你不要怪他——”

“他没错,那错的是你?”他进一步逼问。

她怎么感觉自己全身都快让冷汗湿透了?

连脑门上都有汗,她忍不住拿手摸了下,还真是湿湿的,颇有点尴尬,这让她想起念书时面对班主任老师时的情况来,她念书时的班主任是教导主任,特别的严厉,以至于她每次都怕得不得了,面对他,再一次让她领略了这种感受。

实在是太糟糕了,她以前可没有过这种想法,实在是她如今老感觉低人一头,所以处处都受他牵制,以前她那是傻大胆,出手实在是凶残,如今她硬不起来。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也痛快承认,最烦这样的局面,也最怕这种软刀子磨肉的感觉,逼得她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全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是我故意当听不懂,是我故意当听不懂…”

“原来是这样?”他再问她一句。

她如蒙大赦,巴巴地点头,仔细地斟酌自己的话,想找最适合的词语,可怎么办,她只找到情人或者包养这两个字眼,哪一个她都是没想过要接受,硬着头皮,悄声地试探道,“那我、我们的关系呢?怎么算?”

“你以为谁都能叫我随便带去参加剪彩?还是谁都能坐我身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着,声音近乎冰冷。

在她听来怎么都是有点愤怒的感觉,瞧他的脸,冷得可黑了,叫她迅速地缩回视线,好像说得有些道理,鼓起勇气,她上前——呃,是真上前,走了两步,就在他面前,半蹲了身,眼睛与他的腿平视,双手悄悄地放在他的膝盖上面,“呃,我比较迟钝——”

其实她更想回答的是那不是常态嘛,他这样的人,带个女伴去干那些事,然后女伴只负责貌美如花,虽然她离貌美如花有点距离,但打扮一下也是能见人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