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觉得这事由自己来的好。

她想自己查清楚了,给自己一个交待,如若可以,也把弟弟们的后患给斩除了。

齐君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挥手让屋里的小厮都退了下去。

谢慧齐这时忙走了过来,拿了干帕站到了他身边,朝他讨好地笑了一个。

齐君昀摇摇头,找了个圆凳坐下。

谢慧齐走到他身后给他擦头发,先自己把自己给交待了,“我白天让齐昱去调我母亲当年出事的案情了,现在负责旧文书的那个主薄是自家人,齐昱没一会给我就弄出来了,哥哥,我没给你惹什么麻烦罢?”

齐君昀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放回了回去,方才张嘴道,“现在顺天府的府尹是三元大将军的人,大将军一听说我的手插到他的人的手里去了,差人在宫门前堵了我,说明日要找我喝酒谈事,你说你惹了麻烦没有?”

谢慧齐一听,顿时干笑不已,眼睛不由往门外望,心想这时她逃还来不来得及。

她这刚一心思,手就顿了一下,随即,她就被人拉到了腿上。

炽黄带着微红的铜灯下,她的脸红红的,齐君昀看着她尴尬得眼睛不知放哪里,伸手把她的脸别了过来,眼睛不离她的脸,淡道,“想好了怎么赔你哥哥了没?”

明明什么事他都干尽了,话也都不是正经话,但说出来的正经意味就是从正人君子嘴里说出来也不过如此。

谢慧齐一直对他的淡定心悦臣服,不过那都是事后回想起来的事了,现下她还是又尴尬又无措。

这方面,她实在不是他对手。

她不说话,齐君昀也不恼,只是伸出手指把她咬紧的嘴唇拔开,随之往下,顿了顿才又淡道,“嗯,所幸这里没瘦。”

“嗖”地一下,谢慧齐脸全红了,调*戏她的人不害臊,她却臊得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敢看人。

四月的春衫已是单薄,齐君昀把手伸了进去,没一会,听到她可怜地喊他哥哥,他也闭上了眼睛,也没看人,手也是没抽出来。

等到中途,他睁开眼,看着她额头已是冒出了细汗,他把满是汗水的头靠了上去,轻吻上了她的红唇。

这夜等到半夜他才抱了人送回青阳院,把她放到房里睡好,出来遇过祖母的房里,见里面似有火光,他也没走,前去了祖母的房轻敲了一下,很快有守夜的婶子来开了门。

齐君昀阻了她的请安,往内屋走去。

内屋里,祖母的床边点了一盏灯。

齐君昀走了过去把灯拔亮了一点,在一直笑眯眯看着他的祖母的视线里在她床边坐下,把她垂在脸颊边的银丝拨到了耳后,淡声问她,“孙儿扰着你了?”

“没,你也知道祖母老了,睡觉浅,我刚醒过来想喝口水,听到好像有人路过,就问了声,没想三娘就把灯给点亮了,祖母扰着你了?”老太太最后一句话问得甚是关切。

齐君昀笑了起来,弹了下她的鼻子,方又道,“她在我那睡着了,我给抱回来了。”

“嗯,”老太太点了下头道,“还是要注意着点的。”

小姑娘的名声还是要给她留着些的。

老太太是不在意这个的,孙儿已大,屋里又没通房也没侍妾,他好好的未婚妻近在眼前,长得美得就没几人能比得上,他若忍得下,她这才是要担心了。

“府里的大夫他们也说了,她身子好得紧,就是谷家姑爷也说像她长得这般高挑,心脉强韧的姑娘少得很,我看等明年你们成亲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给我添曾孙子喽。”老太太说着就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齐君昀笑了起来,随后他扫了房里一眼,道,“嗯,她确是个好的。”

生命力确实强韧。

从河西活到京城,能把自己跟弟弟们都养得活蹦乱跳的,简直就是个奇迹。

尤其与她舅家一比,她家连她在内的三个小的,还有几个奴仆都算得上好手好脚,这不是单单的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您还是帮我看着她点。”

齐君昀知道祖母对他的偏心,自他一回来,许是怕扰着他了,祖母把她房里太子的人都搬去母亲那边的院子去了,虽说同是在青阳院这个大院子里,但与小姑娘的住处还是隔得甚远的,他夜里来回有个什么走动,除了自家的这几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再则有祖母帮他看着她,他确是能放心,他事情多,她又不跟他住在一块,他暂也挪不开那么多的时间把心神放在她身上。

“我知道的。”老太君拍拍他的手。

“您喝了水了?”

“喝了喝了。”

“行,那您睡罢。”

老太君见他打算要走,也不留他了,在他的服侍下躺了下去,笑着看着他帮她盖被子。

“好了,我走了。”齐君昀给她盖好被子就起了身,弯着腰拍了拍她的脸,眼睛里全是温柔,“好好睡,要长命百岁,知道了吗?”

“知道了。”齐老太君真真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她能活这么久都不死,不去找老国公爷,也是因孙子的这点好在撑着。

多好的孩子啊,简直跟她的老国公爷一模一样的好。

谢慧齐第二日早上起来时,齐君昀已经上早朝去了。

她去老太君房里,若桑已经过来给老太君梳头了。

若桑梳的头好看,谢慧齐是没这个巧手的,因此连忙在旁观摩着,打算偷个师学着点。

若桑见到她来,手头梳的手势就慢了,还会跟谢慧齐讲讲顺着哪个方位梳会醒神清目。

等到国公夫人跟二夫人都来了,吃罢早膳,谢慧齐就又去了东堂。

二夫人也没跟她提起谢侯府的事来。

齐昱快到中午的时候又把新得手的宗卷送了过来,交给谢慧齐后,他站在女主子面前笑眯眯地道,“是胡府尹亲自吩咐的师爷调的宗卷,还说以后您还有什么要调的,尽管去拿就是。”

谢慧齐见他笑得跟朵花似的,有些纳闷地看向他。

齐昱轻咳了一声,往案桌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声音也放小了许多,“胡府尹应是得了三元大将军的令了。”

谢慧齐听到这才会意了过来,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三元大将军是武官大统领,朝廷就一个大将军,这大将军下面直接管着大半的武官,旗下三十万军队都归他统领,而另外的十万,也就是小半才直接归兵部管,他一直是朝廷最坚定的保皇党,也是皇帝自己的人,也曾是皇上的武师傅。

胡府尹如若是得了他的令给了他宗卷,这意思就是说,就是她查,皇帝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他不睁只眼闭只眼,三元大将军也会挡了去?

“长公子跟三元大将军见过面了?”她问。

“是,小的刚得了消息,大将军今日也在太和殿跟皇上一起忙政事。”当然他家主子也是在太和殿的,肯定已是跟大将军就某些事情谈好了条件了。

谢慧齐当下点了点头,又无奈地笑着摇了下摇头。

老祖宗还嫌他不给她赏,却不知他给的赏总是能砸昏她的头,能直接把她砸得神志不清。

谢慧齐调了卷宗是当年案情的记载,有当时案情主薄的描述,还有见证人的口述这些,前面的案请总述她看完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看到了后面的案情审理,她就确定了当日事发的时间,地点,还有那日出现的谢府仆人,几个知情人…

她母亲是在谷府也就是在舅家受辱的,但谢慧齐在看过案情上记的事发日子是十三日而不是她一直以来以为的是她娘每月回娘家的十四日后,她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了。

她娘是十五日在谢府投的井,她一直以为她娘是从舅家回来的隔日投的井,但看时间,中间还是隔了两天的。

她娘明明是十四日才会回谷家,怎么是十三日在舅舅家出的事?

十三日那日她清楚记得她娘是在家里的,因为那日就是她规定好了的教她刺绣的日子,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时辰,要到傍晚才散,她记得那日她明明是带着弟弟们陪在她身边的。

这跟她记得的记忆有所出入,谢慧齐看完卷宗后,把那几个见证人交给了齐昱,让他去查这些人现在的还在不在,然后把蔡婆婆从国子监接回来。

随后,她回了青阳院,琢磨着怎么去趟谷府。

她还是跟老太君开了口,齐老太君听她说要去谷府看看小表弟,当下迟疑了一下就摇了头,“这个我不做主,你去问你伯娘。”

这时国公夫人不在青阳院,谢慧齐让下人去找了找,才在事务堂找到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正在跟绣庄的人说话,说的还是明年他们成婚要用的那些喜物。

谢慧齐没料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国公夫人见到她来就拉着她听绣庄的人说给她绣的喜帕的样式,她听了还挺尴尬的。

这个本来是她娘家准备的,没想国公府已经开始替她备了。

说了好一会,等下人退了下去,谢慧齐才跟国公府人请示她去谷府看望小表弟的事。

她也不好说她是去问当年她娘的事的。

国公夫人听她说要去谷府,也是迟疑了一下,过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事我也拿不准,得问你哥哥。”

之前她是不提离府之事的,许是见到他回来了,就想着可以出府就来请示了,但齐容氏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姑娘已经是连着丢了两次命了,再有一次,谁也承受不来。

儿子也是跟她说过了的,她若是要出府就得跟他说,所以国公夫人也不想擅作主张。

谢慧齐一听也就知道府里看她看得紧,要出去还真得他说句准话,也就苦着脸点了头,没跟国公夫人磨了。

当晚谢慧齐自投罗网,拿着自己整理好的宗卷去了鹤心园,把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给了他听,说罢道,“我想去问问,我娘十三日到底有没有去谷府,那日从来就不是她回娘家的日子,如若她去了,那就是傍晚以后的事了,她白天明明陪在我跟弟弟的身边,如若不是舅父家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可能在晚上去舅父家?要知那时候二郎还不满一岁,二郎是个贪奶吃的,隔一来个时辰就要吃一次,她怎么可能晚上丢了二郎不管去舅家?我不问问心里不踏实,我就想问一下舅父那晚我娘到底是为何去的舅父家,哥哥,你让我去罢,行吗?”

齐君昀没出声,把站在身前的人揽到怀里坐下,把她拿过来的卷宗从头至尾快速看了一遍,开口道,“你没记错?”

“没记错,绝对没记错的。”她在睡梦里,无数次想起母亲死前她们在一起的那天相处的时光,她甚至连那天母亲对她笑着的每个样子,每一个角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忘的。

她有多后悔十四日没陪着母亲,就有多记得十三日那天她陪着她的时光。

“嗯,我明日叫你舅父过来一趟,”齐君昀把她写好的那张也翻过来看了看,“你当面问他。”

“好。”这样也好。

“下午罢,我抽空回来。”

“你若是忙…”

“嗯,我跟你舅父一道过来,不忙。”齐君昀把她写的重点看了一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你怀疑你母亲不是自己去的谷府?”

“嗯,”谢慧齐皱着眉头点头,“那日已是晚了,她怎么可能离家?如若是舅父叫她去的,可之后我也见过舅父,没听舅父有那个意思。”

所以,她想当面问清楚了,她娘是不是十三日出的事,如果是,她娘是怎么在十三日晚上在的谷府。

如果不是十三日出的事,那就是官府的记录错了。

这记录错了,就又得找问题了。

现在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样一样地理清楚了。

还好她现在已有这个条件理了。

想着,谢慧齐不由感激地朝他看去,也不管这时候两个人的资料过于亲密了,她吸了吸有点酸楚的鼻子,道,“齐家哥哥,多谢你。”

“嗯?”齐君昀这时又在看手上她写的东西,听到她这么一说,又是低头一看,见她眼睛里都有水光了,也是一怔,“怎么说这般话?”

“就是说说。”

“嗯。”齐君昀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低首吻了吻她的发,“你我不需言谢,你有我,只管做想做的就是。”

齐君昀当日下午带了谷展铧回府,随即让下人去叫姑娘来鹤心园。

谢慧齐一见到舅父,就见舅父眉毛跟眼睛都皱到了一块,脸上全是抑郁跟愁苦,见到她行礼,也是一言不发就扶了她起来,尔后看着她就是道,“你跟左相说的事都是真的?”

“案卷在哪?”

谢慧齐被舅父那凝重的神情吓得心都揪起来了,慌忙朝齐君昀看去。

“谷大人,这。”齐君昀从暗屉里拿出了顺天府记下的宗卷。

谷展铧两步并作一步走了过去就拿了宗卷,连坐都没坐,就着书案就看了起来。

谢慧齐被吓得都有点不敢动了,等他朝她招手,她才慌慌张张地朝他走去。

“给姑娘搬个椅子。”

房里的心腹小厮连忙搬来了椅子,谢慧齐眼睛一直盯着舅父,被他按着肩坐下去后也只心不在焉地朝他笑了笑,随即看着舅父发抖翻案卷的手,她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谷展铧看过案卷,撑着桌子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外甥女道,“我从不知十三日晚上你娘回来娘家过,我只知道十四日你娘从府里是跑出去的,你娘回去后的第二天,人就没了…”

谷展铧捂着眼睛流着泪道,“那畜牲当晚是夜宿在我府里,因那日是我在宴客,同他来的还有十几位大人,同他一道夜宿在府里的大人同时还有好几位,你娘出现在府里,我还当她回娘家见到送客的大门大打开就自己进来了,尔后才出了那事,如若是十三日夜晚她就出现在了府里,这是绝不可能之事。”

“那…那是案卷记错了日子。”看着老舅父老泪纵横,谢慧齐话也不会讲了,心里愧疚得很。

她不该提起母亲,再在舅父的伤口上撒盐的。

“舅父,是孩儿的不是,”看着舅父别过了身子,捂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谢慧齐忍不住也流起了眼泪,“我不该扰您的。”

“呼…”谷展铧长舒了口气,别过头来道,“你看看案卷上写的那个主薄,是李伯许,我记得他,他是定始头年的进士,风评还算尚可,这案子当时是归他管的,许是有别的可能,你再问问。”

“再问问。”谷展铧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外甥女,那满是皱纹还沾着泪的脸上有一种谢慧齐看了胆颤心惊的戾气,“我记得那一晚,你阿父偏生就不在京,我之前也邀了他十三日晚上过来喝酒,正好夜晚宿在我府里,第二日等着你娘回娘家,再随她一道回去,可我约他那天他说那日他不在京里,府里差他那日去京郊近县的庄子里收这个月的银子…”

这也是他从齐君昀嘴里知道十三日那晚才是出事之日冷不丁就打了个冷颤的原因,如若真是十三日那晚出的事,那妹夫那晚偏偏不在京的事就说得通了,有人调开了他。

而他妹妹从小就洁身自好,心里眼里从来就只有他那个妹夫,见到男客万万没有不躲之理,而且她如若是白天来的,她身边带着丫鬟婆子,怎么可能有被人接近奸污之机?

这些之前都是他想不通的,因此他连蔡婆子这些人说她们都昏了头,说当时她们根本就被药倒了,什么都不记得时,他还大怒过,认为是这些丫鬟婆子被人买通了,帮着外人陷害了她们的小姐。

现在看来,如若是十三日晚上发生的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蔡婆子她们说的话也对得上了。

“十三日那晚,你看到了你阿娘没有?”谷展铧话接话,问得甚是咄咄逼人,“你还记得你最后看见她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谢慧齐被他激烈的言辞问得脑袋都蒙了,她站起来下意识就答,“傍晚我就没见到阿娘了,大伯娘说我娘累了,早歇下了…”

说到这,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睛下意识就去找她的齐家哥哥,看到了齐君昀之后,她眼泪就流了出来,“伯娘说我娘明日要回娘家,想早点休息,弟弟们已经送到祖母那去了,让我自己早点睡,别调皮,我,我…”

她当时想着母亲教了她一天的刺绣,又带了一天两个弟弟是累了,明日她还要回娘家,一月才回去一次,得让母亲休息好了光彩照人地回去,所以那晚她也就是去了老祖母那偷偷扒着门缝看了里面一眼,还没看到弟弟们,就被带她的婆子提着回去了,回头路过父母的屋子见他们的房间紧闭着,以为母亲睡了不敢去打扰,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白日,就听下人说母亲回娘家去了,她虽郁闷母亲这次去舅舅家怎么不带她,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时候府里有别人家的小孩来玩,她也就被叫去陪客了,一天下来除了去祖母屋里看看弟弟们,她也没怎么想母亲的事,只管等着她回来。

“也就是说,当天太阳还没落山之前你见到了她,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谷舅父问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又快又锐利,那因半垂下来的眼睑变得阴沉至极的眼睛这时候就跟带了毒的刀子一样狠戾,直直地盯在了谢慧齐的身上。

谢慧齐当下快快点头又点头,说话的声音也是快得不带喘气,“一直到听说阿娘没了之前我都没见过她一眼,十三日晚,十四日白日,十五日我都没见到她,直到听蔡婆婆说她死了,我也没见到她,阿父不让我见她的尸首。”

说罢,刚站起来的她又倒到了椅子上,双手双脚都发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其实后来是扒着棺口看了她娘最后一眼的,她胆大,她想着再怎么样她也得跟这世把她生出来的母亲道个别,所以在封棺之前,她推开了棺材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就合上了棺木,再也没看。

她美丽贤淑的母亲,身体肿得已经面目全非,只一眼她就知道为何她阿父拦着她不让她看了,也是因此她也很明白之后她阿父为何就是死也要把那俞八爷给杀了的愤慨。

“谷大人!”齐君昀这时候冷冷地张了口,朝那向他未婚妻像刀子一样咄咄逼人的谷展铧看去,“有话好好说。”

他家小姑娘不是那个需要他咄咄逼人的对象。

谷展铧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他闭上眼,抹了把脸,朝齐君昀揖手,“是老夫失态了,让左相大人见拙了。”

齐君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咬着嘴脸上全是泪看着他的小姑娘看去,拍了下她的肩,方才朝谷展铧看去,“谷大人坐着说罢。”

“大人,请。”小厮速速搬来椅子,放在书桌前。

“多谢左相大人。”

“嗯。”齐君昀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有他一打岔,谷展铧也从刚才的疯魔中冷静了下来,“说这般多,还是得找记载案情文书的这个李伯许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