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挠挠头,发现自己这个娘子还真是反复无常,但碍于她难看的脸色,还是拥住了对方软软的身体。
遂愿,薛以安在狴犴怀里舒服地喘息声,低低道:
“睡吧,明天不准告诉他们我们一起睡的。”
“哦。”
且说小两口正睡得香甜,隔壁睚眦屋,却依旧点着昏黄的烛灯。
顷刻,就有个略显发福的身影串进了屋。此人不是别人,正道薛采是也。
见睚眦、兰颜正襟危坐,薛采也搁下薛大老板、薛大管人的面子,俯身弯腰,如小厮伺候大官般小心翼翼地行了个大礼,埋着头叩拜道:
“小妖薛采拜见睚眦大人、白娘娘。”
兰颜靠着背椅,手轻轻抚着肚子道:
“早察觉你是异类了,既然有心拜见我二人,怎不早点表明身份?”
薛采唯唯诺道:
“望白娘娘饶恕,小妖是踌躇着等小女和狴犴大人的婚事定下来再表明身份。”
睚眦冷笑,“你倒聪明,生怕表明身份龙族嫌弃,等攀上高枝,再言明身份?”
薛采瑟瑟地颤了颤,才道:
“冤枉啊,睚眦大人,小女初见狴犴大人时,确实不知其真身。”
睚眦哪吃他这一套,哼道:
“薛以安怕是连你和七个儿子的真身也不知吧?还不快快现出原型!”
被睚眦这么一唬,薛采果然狠磕两个头,四肢全变成了连蹼的鱼鳍状,身子和脸倒是人的模样。
薛采泪眼汪汪地说:
“睚眦大人果然明鉴,这安安…确实不是我亲女。”
见状,兰颜心里已明白三四分,笑盈盈地拉拉仍绷着脸的丈夫,“瞧你把亲家吓得。”语毕,又艰难地扶起薛采道:
“薛大官人也莫怪,我们也只是想打听清楚薛以安来历身份,好让她和四弟以后过幸福安静的日子。”
薛采听得额头渗出密密一层汗来,屁股坐在凳子上也是如坐针毡,忙站起身作揖道:
“薛采这就自报家门,我太祖宗青蛙神因帮助大禹治水用功,被分为九等小仙,自此成为凡间湖域守护神。太祖宗只留下一女十娘,太祖宗因欣赏人类薛昆生的美貌及才德,便把十娘嫁给了薛昆生,所以,也有人称我族为薛娃子家。”
兰颜扑哧笑出声,“道了半天,尔等半妖也。”
睚眦警告地看妻子一眼,示意她不许顽皮,才幽幽道:
“碍于你们半人半妖的身份,玉帝允你一族隐于凡间,你已有七个儿子,又为何去偷抱人类女儿?”
薛采低眉顺眼道:
“老祖宗嫁入薛家后,曾许愿多诞男子,不知被哪路大仙听了去,竟导致我族千年来只生男儿,无一女子。十七年前,我在凡间看见弃婴薛以安,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语毕,兰颜却不到时机地打了大大的哈欠。
睚眦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开,扶着妻子道:
“可是困了?”
兰颜温顺地点点头。
睚眦回头对薛采道:“既然如此,薛大人就下去吧,这事只要我三人心知肚明就好,薛以安那边,我们不会泄密。”
薛采千恩万谢,这才如履薄冰地出了房。
房门一闭,刚才还满脸疲惫的兰颜眸子却溢出五彩光芒,睚眦扶着夫人在床上躺下,微笑道:
“你如何看?”
兰颜侧个身,道:
“薛采是青蛙神后裔,是半妖这些都不假,谁敢在你九州统管面前耍花腔?”
睚眦宠溺地刮刮兰颜的鼻子,兰颜才又道:
“可是,我看得出,他有所隐瞒。”
睚眦叹口气,点点头。
“薛氏一族原本为若蓝国守护神,玉帝曾亲拟其族为若蓝国土地神。十七年前,薛采却甘愿入妖道、举家逃出若蓝国,隐于凡间,这个薛以安的身份,定不简单。”
兰颜再次打个哈欠,这次,可是真真儿的累了。
微闭着眼,兰颜蹭蹭丈夫的手臂。
“我看得出薛以安这孩子秉性善良,管她何来历,让你四弟操心去吧。”
闻言,睚眦摇头失笑,褪去衣衫挨着上了床。
兰颜被冷风一贯,战栗地躲进睚眦怀里。
“老公,你说儿子叫什么名字好?”
“麒为珍,麟为贵,就叫麒麟吧。”
“嗯,好。”
片刻…
已半在梦中的兰颜却突然尖叫起来,“啊?我的儿子是四大瑞兽之首?!”
小喵有话要说:
这个薛娃子家的故事并非空穴来风,是小喵根据聊斋志异里的一个故事改编而成的,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我贴在下面了。
第十章 色趣相投
前章提要:薛家的身份终于大白于天下,原来,他们竟是半妖娃族?!
既然双方家长见过面,亲也订下来了,未免夜长梦多,下一步自然是举办婚礼。
在薛采和睚眦的再三斟酌下,婚礼预定在三个月后,一来是兰颜下个月就要临产,唯恐筹备时间不全,二来这么大个事,睚眦也需回龙谷禀告父母,薛以安也需要学习一些礼节。
这个学礼节嘛,自然要读写书。
薛以安抬头望了望堆成山的书,汗颜地问: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兰颜悠闲地喝口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还有一些贞洁烈妇的纪实录等等等…”
听兰颜强调地说了N个“等”字,薛以安头晕地旋地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这辈子,她除了看美色、吃豆腐就是摸尸体,这书嘛…就没怎么看过。
呐呐道:
“龙家这么变态?你当初嫁进他们家的时候也读过这些鬼玩意儿?”
兰颜轻启红唇,坚定地摇头:
“没有。”
听了这话,薛以安大叫不公平,“那为什么叫我读这些?那个龙老爷偏心眼!不喜欢可以不娶啊,我还不愿嫁呢!”
兰颜听薛以安一口一个“龙家”、“龙老爷”,这才想起小妮子到现在还不清楚狴犴神龙之子,上仙的身份,有些担忧地问:
“那个,以安,你到底知不知道龙谷是个什么地方?狴犴又是什么样的底细?”
薛以安奇怪地看向兰颜,“龙谷就是他们龙家住的房子咯,毕安就是龙家四少爷龙毕安嘛。你不许转移话题,说,你当初用了什么办法没看这些书的?嗯?”
兰颜叹口气,看来这薛以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和狴犴那个白痴倒也般配。算了,等以后狴犴慢慢告诉她龙族的事情也罢。
如此思量,兰颜才道:
“我当初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再者,我婆婆和你婆婆又不是一人,怎能相比?”
闻言,薛以安才突然想起好像前几日狴犴有跟她说过,他爹有九个老婆,每个老婆膝下各有一个儿子。
“这么说,我的婆婆很不好相处?”
兰颜嗤之以鼻,“龙族哪个是好相处的?”不过以薛以安这种粗线条,说不定在龙族反而会好过一点。斗心计谋、言辞之战,在薛以安这里怕全都是云烟。
“你的意思是我的婆婆很不好处?”薛以安试探地歪脑袋问道。
兰颜微眯着眼,也不怕得罪谁地说:
“然也!你的婆婆虎娇娘来头不小,他爹是林中之王,兽中首霸,这位公主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说她闻言狴犴娶了个乡野小丫头,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见薛以安微微地打了个颤,兰颜才拍拍她肩膀道:
“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礼节还有书就是你未来婆婆让睚眦带给你看的。”
薛以安被兰颜一拍,打个激灵,眼睛水汪汪地鼓着,如小老虎般惹人怜爱。
“我才不怕她!”
兰颜扑哧笑出声,“怕不怕只有以后才知,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提防着。别想了,虽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读来恼人,但嫂嫂我可有给你带好东西来。”
“什么东西?”
兰颜嘿嘿假笑两声,确定房内再无他人,才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两本薄薄的册子来。
薛以安一见,急性子地从兰颜手里夺了过来,没翻上两页不禁蹙起眉头来。
兰颜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是你嫂嫂,这种东西自然要言传身教才好…”
语未毕,薛以安便泄气地把那册子往桌上一扔,道:
“这本春宫图我去年就看过了。”
兰颜:“…”
这完全,完全,出乎兰颜的意料!
见兰颜呆若木鸡的样子,薛以安以为兰颜不相信,随意翻开一页,纤纤玉指指着画中交缠的男女道:
“这个招式叫辣手观音,让女人掰开屁股坐下去会让女人触感更甚以前,更爽,但是男人就不大好动弹——”
兰颜听露骨的话,忙捂着薛以安的嘴巴,嘘声道:
“你疯了?小声点!”
薛以安眨眨眼,无辜地看向兰颜:
“有什么关系?”
兰颜对这位妯娌开始敬畏三分了,“你一个黄花闺女竟也看这些东西?”
薛以安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我那还有帝都最近才出的新册子,你看吗?”
“真的?”
兰颜眼睛呈星星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薛以安:“安安,你好厉害!”
薛以安狂笑两声,慷慨道:“只要美人儿你喜欢,我把珍藏版也送你。”
语毕,还不忘轻佻地摸摸兰颜的粉颊。
兰颜脸皮虽厚,这次竟也棋逢对手、甘拜下风。双颊一红,别过脸去悄声道:
“不过你千万得小心了,要是被睚眦知道我看这种东西就完了。”
薛以安奇怪地“嗯”一声,“难道他往日与你都不看?”
兰颜冷哼声:
“那个呆子,不说也罢!”
薛以安奸笑着劝慰道:
“嫂嫂莫气,上次我和师父在一小县处帮人验尸,破了大案,那被杀者家人为了感谢我们,悄悄塞给了我祖传的催情秘方。”
“真的?”
“那是自然。”
“那妹妹可愿割爱,让我配上两方?你也知道,我身子沉了多日,最恐就是诞下孩儿后,管不住睚眦的心。”
“瞧嫂嫂说得,我即已是龙家人,自然一心向着嫂嫂,这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先得勾住男人的身子。”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原本还略显生疏的两人却因为“色趣”相投,顿有了相逢恨晚的感觉,两姐妹“嫂嫂”,“妹妹”喊得好不亲热,到最后说得实在投机,两姐妹干脆盘腿上床,又翻开春宫图,细细地研究起姿势动作来。
话说这两人正说到兴头,就闻外边传来急急的敲门声,这才发觉彼此高兴得晕了头,声调是越来越高,话音是越来越大,到最后笑作一团连什么时候有了脚步声都不知。
现在被这么局促的敲门声一闹,两人都慌了神,兰颜手忙脚乱地把画册塞进了枕头下,薛以安这才脸色煞白地开了门。
门外,映入眼帘的,是脸色颇为难看的狴犴和睚眦。
阴沉着脸,狴犴抱胸紧抿唇瓣,扫了兰颜房里一遍,才恶狠狠地说:
“杀!”
声音不大,却激得薛以安和兰颜都是一骇。
以为事情暴露,薛以安毕竟是处-子,有些尴尬地抠抠脖子,才撅嘴道:
“不就是几幅画嘛?至于杀我吗?大不了你受不了休了我好了?”
“休?”
狴犴闻言却是一头雾水,还没娶,怎么薛以安就叫着要他休了自己?
这边薛以安却以为狴犴骂自己“羞”,干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