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峻熙对于她来说,是这一世的夫妻,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和他同甘共苦,一切都可以分担。但是儿子——却是她拼了性命拼了这一生的精神都想要保护的人。儿子和自己的感情是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的,完完全全的连心肉啊!

翠浓和香葛两个丫头守着柳雪涛站在廊檐下,看她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初时没敢打扰,可时问久了她们俩便有些害怕了。夫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忧郁,日光沉静的怕人,这样的情形她们跟了夫人这么久都没遇见过,于是俩人一起上前,一边一个搀扶住柳雪涛的手臂劝道:“夫人,外边冷,咱们回屋吧?”

柳雪涛被丫头提醒,方发现自己站在廊檐下全身已经被冻透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扶我进去,我这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了。”

两个丫头忙一人拉着她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架着她慢慢的进了屋手里去,让她坐在软榻上,又忙去拿了手炉包了帕子放进她的怀里,另有小丫头拿了脚炉过来垫在脚底下。

翠浓又去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来,用汤匙一点一点的喂柳雪涛喝下去,香葛棒了一床锦被来把她衰住,暖了半天柳雪涛的脸上方有了些血色。

香葛因着急的问道:“夫人,传大夫来跟您诊诊脉吧?”

柳雪涛摇头,轻声一叹,说道:“没事儿,你们不要害怕。我不过是想事情想住了,站在那里被冷风吹了一下。一会儿暖过来就没事儿了。你们别都围着我,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此言一出,香葛和翠浓便叫小丫头们都散开,只二人一边一个安静的守着她。

紫燕听说上房里忙乱,便带着女儿匆忙过来,进门见柳雪涛安静的卧在软榻上闭日养神,方暗暗她出了一口气,唤了小丫头到一边细细的盘问。

卢峻熙回来的时候,柳雪涛依然歪在榻上,进门后卢峻熙一愣,看着丫头们屏息凝视大气儿不敢喘的样子,忙问:“你们夫人怎么了?”

柳雪涛听见他的声音忙睁开眼睛,涩涩的问了一句:“回来了?”

卢峻熙忙把大氅解下来丢到一边,上前坐到榻上握住她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雪涛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儿。遇到一个难题,怎么想也解不开答案。”

卢峻熙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抚平了她的眉心,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们一起这几年来,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你看你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吧,把丫头们一个个儿都吓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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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涛看了看周围的香葛和翠浓,再看看墙角处的几个小丫头,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是把她们给吓坏了。算了,愁也没用,还不如打起精种来想对策呢。说着,她便坐直了身子,又吩咐香葛:“去看看晚饭有什么好吃的没?我想吃虾了,叫紫燕把我教她的油闷大虾给我做一份来。”

香葛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有了笑意,忙起身回道:“是,奴婢这就去跟厨房说。”

卢峻熙拉着她下了软榻,二人携手进了里间,丫头进来服侍卢峻熙换了朝服,将衣服折叠整齐拿出去后,卢峻熙才坐到柳雪涛身边,扣着她的纤腰问道:“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柳雪涛叹道:“王丞相要举荐修远入宫去给二皇子做伴读。你说他这是什出意思?”

卢峻熙听了这话,倒没怎么在意,轻轻一叹,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啊,植得你吓成这样?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如今怎么反而胆子小了呢?”

柳雪涛着急的说道:“修远才几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去应付宫里那些阴险狡诈之辈?那里面的人,一个个儿都是心思歹毒的,修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岂不是…”

卢峻熙抬起手指摁住她的唇,轻轻一笑,说道:“我知道。不过夫人也不要太担心。今儿朝堂上,康王上奏本,要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皇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瞧着那神色似乎并不怎么反对。大皇子今年十六岁,文学武略样样都好,皇上对他很是满意。王丞相和皇后更加坐不住了。所以才借着二皇子读书不如大皇子的缘由,请皇上为二皇子在朝臣的子孙里面选伴读。皇上当时也应允了。如今想想…皇上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柳雪涛听了这话,不解的问道:“难道皇上真的会因为皇后赐死蔓云的事情和她反目?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卢峻熙摇头,轻声说道:“就算皇上有心立大皇子为太子,但今日朝堂之上康王提议,皇上的心思恐怕也会变一变了。”

柳雪涛听了这话也轻轻的点头,皇上一直防备着康王呢,上次南宫家铁矿上的事情被康王暗中作梗,卢峻熙便上本参奏康王之前曾经在户部借银十万两至今未还之事,康王便被皇上叫去御书房问话,据说皇上把康王大骂一顿,说他是朝廷的蛀虫,令他限期还钱。康王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收敛了许多,又叫党羽找卢峻熙不好,放开了南宫粗的事情。从那之后,康王明着乖顺,实则对皇上更加不满,暗中网络人心,图谋不轨。皇上怎么肯能会听他的意思立大皇子为太子呢?”

皇上对大皇子恐怕都已经起了戒备之心了。

而二皇子…

皇上再怎么生皇后的气,也不会在江山社稷的事情上要小脾气吧?

柳雪涛想到这些,心里的纠结稍微好了些,脸色也稍微好转,靠在卢峻熙的怀里叹道:“如今我们到了这个位置,真是步步维艰。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日子过得太累了。”

卢峻熙楼着她消瘦的肩膀,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也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所以这些日子我对修远要求十分的严格,他是我们的长子,将来子承父业,如今必须好好地培养他才行。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得许多人情世故,知道看人的脸色了。而他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可不行。”

柳雪涛点头,孩子总要长大,不会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与其给他衣食无忧,倒不如给他猎食的本事。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卢峻熙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笑道:“傻瓜,什么叫你知道,我放心?修远的事情我来安排。你每天忙里忙外的,够累了。进宫给二皇子做件读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趁机磨练磨练他。反正过了年才进宫,年前这段日子就让他跟着泓安每天去王丞相家的私塾里去读书。让他好好地学会与人相处。”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卢峻熙听了这话满意的笑着,低头轻声问道:“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柳雪涛尚未从心事中清醒过来,便随口说道:“你是一家之主,不听你的听谁的?女人要三从四德,妾身还是记得的。”

“嗯,夫人真乖…”他说着,便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过来时,他的气息已扑面而来,然后是他柔软又强硬的湿热薄唇重重落在她的唇上。

“呜!”柳雪涛抬手推他,他的胳膊却铁铸一样纹丝不动。

他的修长手指从她的松花色的棉绫小袄下摆伸上来,顺着腰抚上了她的胸,肚兜的带子被揭开,他的手边顺着推上去,玲珑的胸乳契合在他的手心里。她挣扎扭动,只换来他更加激烈的热吻和揉捏。

屋子已经暗下来,蜡烛还没点上,柳雪涛睁开眼睛,淡蓝的夜色给他的轮廓镀上荧蓝的边,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漆黑。彼此唇齿的纠缠,颤抖不稳的气息,温热光滑的皮肤,辗转炙热的抚膜,被黑暗催生成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第二日柳雪涛不出门,在家里呆了一天。

卢峻熙早晨出去,中午便匆匆的回来。二人又在屋里腻了半日,直到晚上方从卧室出来。

晚饭时柳雪涛同他说明儿一早要去静雅轩,礼部招待南番特使,要在静雅轩设宴。

卢峻熙顺笑道:“你那私房菜馆原本是弄来自己享受美味的,如今倒是便宜了礼部那此家伙们,时不时的拿着朝廷的银子进去吃喝玩乐一通,回来还对着其他各部的官员们臭显摆。那次礼部的一个主事说起这事儿,我恨不得上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顿,告诉他老爷我下次不批他们的花费银两,看他们还臭显摆不了。”

柳雪涛笑道:“别呀,就凭我们那儿的菜价,寻常人家那真是望而却步啊。除了礼部这个大头,我还真没什么生意做。卢大人您若是不批银子,我们那群人可要喝西北风儿去了。”

卢峻熙好笑的说道:“你还缺那点银手?我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好好地给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们当厨娘,想想老爷我心里就窝火。”

柳雪涛笑着凑上来,站在他背后替他捏着肩膀,放软了悟气说道:“这些银子咱们不赚,也白白的便宜了别人。最主要的是我们还能从这些人的嘴巴里听一听一些外边听不到的事情,回头还能给卢大人您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你说这不也挺好么?”

卢峻熙叹道:“你呀!总有叫我难以拒绝的理由。嗯…既然这样,我明儿散朝后早些回来,也去静雅轩凑凑热闹。我得青看着我家夫人,不能让那些蠢货们给欺负了去…”

柳雪涛无奈的抬头看看屋顶,咧着嘴巴暗暗地叹了口气。

为了应付这次的国宴,洛紫堇着实花费了一些心思。不仅特意找人了解了一下南番的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精心拟制了菜单,列出了食材叫人去购买预备。晚饭后还一个人坐在灯下看着菜单细细的思量着明日该如何去做。

赵玉臻这几日外边有些事情忙,今日难得在家里呆了一天,却见洛紫堇一天都在琢磨着一些奇怪的菜品,知道她这也算是正事儿,白天便忍了。谁知晚上了她还抱着那几张纸坐在桌子跟前一动不动,便再也忍不住了,索性走过去抬手夺过那几张纸,问道:“这一整天了都在弄这个,你也不觉得累?”

洛紫堇淡淡的笑道:“是因为无聊才弄这个,怎么会觉得累?王爷今晚怎么有空?”

赵玉臻呲牙咧嘴的俯身过来,抬手揽住洛紫堇的脖子,低声问道:“爷我哪天没空?是堇儿你天天忙好不好?”

洛紫堇皱了皱眉头,问道:“王爷不也挺忙的么?母妃怕你寂寞,又给你指了两个美人过来,你不去同她们寻欢作乐,怎么还在这里转悠?”

赵玉臻听了这话忽的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洛紫堇,低下头来以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悄声问道:“堇儿这是…吃醋了吧?”

洛紫董一摇头,躲开这暖昧的姿势,冷声说道:“少臭美了。谁会吃你的醋?哼。”

赵玉臻见她真的生气了,便不再开玩笑,只上前来蹲在地上,楼着她的腰把脸贴近她的肚子上,叹道:“也不知我的乖女儿想父王了没有…”

洛紫堇被他搂着,只觉得全身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于是轻声的哼道:“女儿才不会想你呢。等将来她生下来,我就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大混蛋。在她娘亲最难受的时候,把我们娘俩丢到一边不顾不管…”

“啊——” 赵玉臻立刻叫起来,起身楼着洛紫堇嚷嚷:“堇儿啊堇儿,咱可不带这样的啊!你这冤枉人也冤枉的太厉害了吧?我哪有把你们母女丢在一旁不管不顾了?有吗?有吗…”

洛紫堇反问:“没有吗?真的没有吗?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晚上连个人影儿也不见?”

赵玉臻哀怨的看着洛紫堇,叹道:“我分明是有来过,只是没回来你都睡了。彩霞说你这几日忙着玉郅的婚事,累的很,白天一刻不得闲,我便想你好不容易睡了,就让你好好她睡吧。我…彩霞——彩霞——” 说到后面赵玉臻索性仰着脖手叫起丫头来。

彩霞在外边伺候着,听见郡王爷叫人.匆匆进来,问道:“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赵玉臻搂着洛紫堇问着彩霞:“你说,这几日晚上本王都是睡在哪里的?”

彩霞听了这话,细细的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洛紫堇,方回道:“郡王爷晚上都是睡在厢房里的。”

赵玉臻听了这话,又问着洛紫堇:“听见了吧?听见了吧…”

洛紫堇撇了撇嘴巴,淡淡的说道:“怪不得那几个丫头一大早的都往厢房里跑,我还以为她们极重规矩,每天早早的过来给我请安呢,原来是去服侍郡王爷去了…哎!罢了,妾身人老珠黄,早已经没了往日的颜色。还是叫人收拾屋子给郡王爷吧,省的她们一大早的挤来挤去,弄得这院子里也没个安生。”

“啊——” 赵玉臻长叹一声,抬手拍了拍脑门,指着彩霞喝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彩霞不知缘故,匆忙退出去,不敢多话。

赵玉臻拉着洛紫堇的手腕,叹道:“堇儿,你是不是要我学学卢峻熙把那些人都打发出去?”

洛紫堇心里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生气的说道:“我真是不明白,男人难道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女人为了给你们生孩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而你们却在我们为你们孕育孩子的时候去搂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你们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赵玉臻委屈的要命:“我没有!”

洛紫堇猛然转过脸来对着赵玉臻,哭着问道:“你没有,那靑环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什…什么?”赵玉臻一下子懵了,靑环肚子里的孩子?她肚手里的孩子哪里来的,自己怎么知道?反正自己又没碰过她…

等等!

赵玉臻在下一瞬瞪大了眼睛,看着罗紫堇问道:“你说的靑环是哪一个?”

洛紫堇冷笑:“郡王爷可真是多情,连自己要过的女人都记不清了?好,你不记得了不要紧,我身为主母,总要替王爷记得的。”说着,她对这外边喊了一声:“彩霞,叫靑环过来一趟。”

彩霞应了一声出去,赵玉臻不可思议的看着洛紫堇,问道:“堇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洛紫堇长长地叹了一声,反问:“郡王爷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

赵玉臻这下真的傻了。

彩霞果然带着靑环过来,靑环羞怯怯的上前给赵玉臻夫妇行礼请安:“奴家请郡王爷、王妃安。”

洛紫堇竭力自持,淡笑着说道:“靑环,听说你有了身孕,郡王爷很是高兴。不过王爷这几日忙于公务,难免冷落了你,今日我跟王爷说了,你从今儿起同其他几个人分开住,搬到这边厢房里来吧。”

靑环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刚要福身谢恩,却被赵玉臻立刻摆手止住,“等下。”说着,赵玉臻站起身来走到靑环面前,说道,“你抬起头来。

靑环依言,慢慢的抬起脸来看着赵玉臻。

赵玉臻又问:“你有身孕多久了?”

靑环的脸羞得更红,又慢慢的低下去,说道:“回王爷,奴婢也说不清楚,这个月奴婢的葵水未至,近几日又有些嗜睡,整日迷迷糊糊的总也睡不醒。问了家里的嬷嬷,嬷嬷说八成是有喜了。”

赵玉臻好笑的看了看旁边的彩霞和明月,又看了一眼洛紫堇,问道:“都没叫大夫来诊脉?”

洛紫堇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过,只是事到如今她说什么也晚了,只好强作冷静,淡笑着说道:“是我下午时刚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叫御医呢。王爷不放心,这会儿叫他们去传御医进来给她诊脉就是。”

赵玉臻听洛紫堇的话越发的冷漠,忙道:“且不必着急,我还有话问。”说着,他又问着靑环,“你是哪一天伺候的爷?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靑环听了这话,顿时白了脸,忽然抬头看着赵玉臻,嘴巴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又低下头去,轻声的抽泣起来。

赵玉臻又着急又生气,于是厉声喝问:“你哭什么?!本王问你话呢,你不好好的回话,有什么好哭的?”

靑环被赵玉臻一喝,身手一震立刻跪下去,一边哭一边回道:“是前个月月底…王爷从外边回来,喝醉了酒。进了王妃屋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奴婢给王爷端了洗脚水进来,原是要服侍王爷洗脚的…王爷…王爷吃醉了…所以…所以…”

靑环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颤抖,看上去楚楚可怜好像一只落水的小猫。

洛紫堇生气的上前去站在赵玉臻的面前,说道:“彩霞,扶靑环起来。她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受惊吓,不能长时间跪在她上。你送她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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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忙答应着扶着靑环起身,送她出去了。其他的丫头见这番阵势不敢久留,也忙退了出去。

赵玉臻看着洛紫堇冷漠嘲笑的脸,越发失去了理智,他干笑几声指着门口说道:“你是认定了那个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洛紫堇好笑的别过脸去,半晌又回过头来看着赵玉臻,说道:“她是我们这院子里的丫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到的,这院子里也之后王爷一个男人。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

赵玉臻听了这话,被气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无奈的咽了口唾沫,上前来扶着洛紫堇的双肩,想了想,说道:“堇儿,你有孕在身不能着急。这件事情咱们慢慢说。我知道靑环肚手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但你相信——那也不是我的!”

洛紫堇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相信,反而有些鄙视的看着赵玉臻,笑了笑,推开他的双手,什么也没说,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赵玉臻被洛紫堇那嘲讽的一笑彻底的刺伤,从小到大养成的臭脾气被瞬间激发出来,他猛地追到床边一把抓住洛紫堇的手臂,问道:“洛紫堇,你到底什么意思?”

洛紫堇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站起来,手臂用力挣开赵玉臻的钳制,然后对着他轻轻一福,十分平静的说道:“妾身恭喜王爷,又将喜得贵子。

“你!”赵玉臻的脸色立刻惨白起来,他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洛紫堇半天说不出话来,目光从愤怒慢慢的转为悲伤,继而冷漠,最后又是怒火稻天,“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出想,爱怎么做就怎出做,随你的便!”

说完,他一甩手,把手里的菜单扬了一地,然后愤然的转身出门。

卷七伉俪雍和椿萱茂 第248章 迷糊糊趁机好寻欢

洛紫堇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难受的恨不得去死。这几天她因为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一点怪气味儿都恶心,晚上睡不好还做恶梦,梦见自己被好多人追,有时候被人家捉住了就丢进猪笼里,和石头绑在一起沉到水里。然后她在惊恐和窒息中惊醒,摸摸身边冰凉的床铺心里越发的难过。

她原本也想和之前怀着云骁的时候一样,什么也不想,只把赵玉臻当成一个古代的世子,把他当成自己在这一世里的生活伙伴。没有他,自己就没有这个合法的身份,有了他,自己便可以在这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再不能回到从前。因为她已经深切的爱上了这个伙伴,把他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当成了真正的丈夫。所以她对他的要求也随之改变,在她难受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会渴望得到丈夫的抚慰,可以在夜半梦醒时靠在他的怀里安稳的睡去。

连日来的委屈在赵玉臻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尽数涌上心头,洛紫堇伏在床上悲恸的哭起来。

赵玉臻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口,听见身后的哭声又猛然站住脚步。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战战兢兢的丫头们,皱着眉头沉恩片刻,又转身回去。

洛紫堇哭的伤心,根本没听见门帘声响,也不知道赵玉臻去而复返。依然伏在锦被上呜呜的哭着。赵玉臻的心就像是有一只手根狠狠地抓住扭了一把一样,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娶她进门这几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赵玉臻坐在床上,抬手把洛紫堇拉起来,劝道:“堇儿,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

洛紫堇哭的气短,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赵玉臻便抬手垂着她的后背,又轻轻的顺着她的胸口,叹道:“我真的没碰过她,你要相信我。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你仔细的想想——总不能凭着那丫头一句话,你就要我白白的替别人养孩子去吧?”

洛紫堇哭了一阵子,心里的烦恼委屈发泄了一些,此时又听赵玉臻说这话,心里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于是一边抽泣着擦泪,一边问道:“那我也不能只听你的狡辩。”

“我狡辩?”赵玉臻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哭的梨花带雨,总是不再忍心去扭着她,只好哄道:“堇儿,生气归生气,吃醋归吃醋,咱们可不能生分了,是不是?要不然,可要让人家卢峻熙两口子看咱们的笑话了,嗯?”

洛紫堇啐道:“你还有脸提人家?”

赵玉臻搂着她,抓过她的帕子来一边擦着她眼角的泪,一边叹道:“他们两口子是我朝夫妇之典范嘛。不提他们提谁啊?”

“他们是典范?你还知道人家是典范?人家卢大人可是一个收房丫头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雪涛一个人。你呢?你呢…”

“我知道我从头上起有不少女人,可是——到尾就不好说了。只要你乖乖的,让我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嘛…”说道后面,他便扭股糖似的缠上来,搂着她又亲又蹭。

洛紫堇心里依然委屈着,自然不让他得逞,扭着身手不配合,最终又七手八脚的把他推开。

赵玉臻叹道:“堇儿,你到底要怎样呢?”

洛紫堇背对着他坐,生气的撂下一句:“你啥时候找的靑环肚子里孩子的爹,啥时候再来碰我。”

“什么?”赵玉臻无奈至极,呆呆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脖颈处肌肤如玉,散乱的发丝在衣领处纠结着,一根根缠着他的心。赵玉臻长叹一声又凑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叹道:“天色已晚,要查也要明天了。你总不能让我今晚再去厢房睡吧?再这样,恐怕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洛紫堇扭了扭身子,这次没有挣开,于是叹了口气,依然无限委屈的说道:“你在这儿睡可以,但不许碰我。”

赵玉臻原就以为怀了孕的女子不能同房,此时洛紫堇说这个他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立刻答应道:“行,我不碰你,就只搂着你。”

洛紫堇又要说什么,赵玉臻已经打了个哈欠,说道:“堇儿,这都什么时辰了?困死了困死了。明儿不是还有事儿么?睡觉,睡觉。”说着,他一转身把洛紫堇放倒在床上,又探身去脱掉了她的鞋子,把她的双腿抱起来放到了里面,自己也蹬掉鞋子躺在她的身边,拉过被子来把二人一起裹住,然后乖乖的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洛紫堇原本还生气,可是听见身后他悠长沉稳的呼吸,似乎是睡着的样子,一肚子的气又不知跑去了哪里。于是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他,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不把他踹到床下去?是惧怕他郡王爷的身份? 惧怕着万恶的社会制度?惧怕死亡?还是因为舍不得,因为自己已经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

长长地叹了口气,洛紫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心里的挣扎最后慢慢的平息下去,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的睡去。

三更天的时候,洛紫堇靠在赵玉臻的怀里进入了梦乡,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睡的她终于酣然而眠。又过了一会儿,赵玉臻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他看看熟睡的洛紫堇,慢慢的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脑袋下面撒出来,拉过枕头给她枕好,然后悄悄地坐起来,慢慢的下床。

夜色沉静如水,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赵玉臻披上大氅走到门口,轻轻的拉开房门走到廊檐下,看了看黑洞洞的院手里闪烁的风灯,眉头轻轻的拧到了一起。此乃自己的内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婆子丫头们,因为王府的规矩,男人绝不可能进这院子半步。靑环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难道真是自己的?不可能啊,自己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种地步,跟哪个女人做了那些事儿自己还不知道?碰都没碰过她,哪里来的

孩子?

站了一会儿,赵玉臻觉得冷,便悄然转身想要回屋去,却见西厢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赵玉臻心里一动,立刻闪身躲到廊柱之后。一小会儿的功夫,西厢房的灯又灭了。

赵玉臻原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正要转身回屋时,却见西厢房的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披着深色的斗篷从里面悄悄弹出半个身子,停在门口处环顾院子各处,没发现什么动静之后,方才放心的走了出来。

廊檐下有上夜的婆子裹着毛毡倚在墙根儿打瞌睡,对院子里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赵玉臻躲在廊柱之后的黑影里看着那个女子悄悄地出了房门后,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确定院子里值夜的婆子没有发现她,方拉紧了斗篷往院门口走去。

赵玉臻心中大惊。想不到在自己起居的院子里,居然有人半夜偷偷的出入。这还了得?!

此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叫人,把刚刚出去的那个丫头给捉回来狠狠地打一顿,问出她半夜出入的缘由,再把她同伙一起揪出来治罪。

但下一刻,他又立刻忍住了。

这种时候,还是要静观其变的好。一旦喊出来,恐怕会多生变数。

第二日,洛紫堇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睁开眼睛后一翻身,发现自己身上还搭着一条手臂,于是生气的推开他:“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天哪——这会儿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