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不认识洛紫堇,紫燕是认识的,忙上前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世子夫人,夫人万安。”
洛紫堇忙道:“都起来吧,你们夫人怎么样了?”
紫燕回道:“起初是睡得不稳,这会儿已经安稳了。许是那解毒的百草丹已经生了效。”
洛紫堇点点头,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去,看着柳雪涛沉沉的睡容,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丫头,怎么也是这样多灾多难的!”
紫燕和碧莲都悄然无语,小丫头捧了茶进来,紫燕便端着送到洛紫堇面前,洛紫堇摆摆手,说道:“你们无事便都退下去吧,我想安静的在这儿坐一会儿。”
碧莲听了这话,便和紫燕叫唤了个眼神,欲叫着泓宁下去。谁知泓宁却摇头说道:“爹爹叫我守着娘亲,我不走。”
洛紫堇便笑道:“你倒是个乖孩子。”
泓宁不说话,只认真的看着柳雪涛的脸,过了一会儿又问:“舅母,他们说娘亲中了毒,什么是毒?”
洛紫堇叹道:“毒就是一种能要人命的东西,被人吃到肚子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舅母,是谁想要娘亲的命?”
“坏人呗。”洛紫堇无奈的叹息,生命如草芥,可生命又是如此顽强。她自己也曾几次死里逃生,中过毒,以为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却又在机缘巧合后活了过来。
“我长大了要把坏人都杀死!”泓宁生气的样子和卢峻熙很像,漂亮的五官带着邪气的美,冷若冰霜却又动人心魄。
洛紫堇这样的人都忍不住为他所动,笑了笑拍拍他的脸蛋儿,说道:“修远是好孩子,长大了把害过娘亲的人都杀死,那样娘亲就会永远陪着你了。”
“嗯!”修远点点头,认真的答应着。
前面书房,卢峻熙命家人准备了简单的晚饭,留赵玉臻孔德昊和乔汉云三人在家用饭,饭后赵玉臻命自己的随身小厮留下来帮卢峻熙的家人往船上搬运回南边去的行李,又和孔德昊和乔汉云又劝解了卢峻熙一回,方各自散去。
当晚,卢峻熙一夜没睡,第二日一早柳雪涛一觉醒来,虽然脑袋依然有些疼痛,但却已经没什么大碍,自己可以下地走动。卢峻熙又请白苏叶来替她诊了脉,又开了两剂健脾养胃的汤药,方收拾了随身所用之物乘车去京东大运河码头登船南下。
因紫燕临盆在即,不宜长途奔波,卢峻熙便把石砚和她留下来看宅子,另留下碧莲照应她,只带了香葛,翠浓,还有秀儿及两个嬷嬷走了。
这日一早柳明澈和新婚妻子杨氏素琴天不亮就起身,梳洗穿戴了来给柳裴元请安。
柳裴元亦是因为柳雪涛中毒之事情一夜都没睡好。一个人在书房里思虑万千,终究于四更天上睡了一个更次,五更多天便醒来叫人。
安氏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本来二少爷娶亲是好事,可柳雪涛中毒又让她十分伤痛,大少奶奶还算贤淑,无奈大少爷却已经无药可救,这个家将来如何,真是叫人担心。
听见柳裴元起身,外边服侍的小丫头忙进来伺候梳洗,柳裴元还未梳洗完毕,安氏便带着丫头进来服侍。
此时李氏也带着丫头从后院过来,因听说柳裴元尚未梳洗完毕,只在厢房候着。待里面小丫头端着洗脸水出来之后,她方带着柳皓波的侍妾进去伺候。
柳明澈夫妇过来的时候,柳裴元刚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安氏扶着他缓步而行,看见已经等在那里的柳明澈和杨素琴,点点头说道:“你们二人怎么这么早过来?昨日一天的劳累,也该多睡一会儿。”
柳明澈携新婚妻子上前给父亲磕头,说道:“父亲为儿子操心劳碌,儿子心中实在不安,父亲昨夜睡得可好?这脸色看起来很是疲倦,不如且回床上躺一会儿,儿子去叫太医院的大人过来给父亲请个脉吧?”
柳裴元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儿。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柳明澈答应一声站起来立在一旁。杨素琴并不急着起身,只转身结果小丫头递上来的一杯热茶,慢慢的举过头顶,奉到柳裴元面前:“儿媳恭请父亲万福金安,请父亲饮这杯媳妇茶。”
柳裴元接过茶来,浅浅的啜了半口,叹道:“嗯,素琴很好,一向知书达理,谦恭温良,从此后为父只愿你和明澈相亲相爱,举案齐眉。为我柳家开枝散叶。”说着,又对安氏说道:“把我给儿媳的礼拿来吧。”
安氏答应着,转身去丫头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里面却是一对金钗,一对翡翠手镯,另有一本半新不旧的书籍,不知道是什么,还有一份文契。
柳裴元看着杨素琴接了东西,又说道:“文契是这座宅子的房契,这宅子虽说不怎么好,也是我自父亲手里继承而来,明澈在京为官,这宅子便给了你了。你同你大哥一样,都是一处宅院,三间铺子。这本账册乃是我们柳家在京城的三间铺子今年的账目,从今儿起便都交给媳妇了。你要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帮着明澈建功立业。”
杨素琴忙磕头答应:“儿媳谨记父亲教诲。”
之后,杨素琴起身, 又和李氏见礼,李氏便微笑着拉着杨素琴的手,不等她福身下去便赶着叫了一声:“好妹妹!”
杨氏只以‘嫂’呼之,只以平辈礼相见。
柳裴元便问着李氏:“昨天那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
李氏忙福身回道:“回父亲,媳妇昨晚已经把媳妇和相公身边的下人全都严令问过,那件事情大少爷并不知情。昨日下午方姨娘还在跟大少爷含沙射影的说这件事情。大少爷昨晚听了媳妇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亦是愤恨不已,对方姨娘所作所为很是痛心。只是他如今也下不了床,不能替父亲分忧。今儿一早特特的叮嘱儿媳要替他给父亲磕头请罪。”说着,李氏便要跪下去。
柳裴元忙叫杨氏将其搀扶住,叹道:“罢了,他是我的儿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如今这样都是我当初没悉心教导的缘故。如今连累你跟着受委屈也就够了,怎么能让你再去下跪磕头?我老了,儿子如今指望不上,倒是要指望你们妯娌两个了。我柳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什么金山银山,一些事情若不细心打点,一败涂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份家业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但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田产店铺,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将来我百年之后,无非都是留给你们。如今你们多辛苦些,帮衬着为父守着这份家业,也算是给你们的孩子铺一条平坦的道路。”
柳裴元又看了看安氏,对两个儿媳妇说道:“这些日子,我身边多亏了你们安姨娘料理照顾,她虽然出身卑微,但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知冷知热,从今日起,安姨娘便扶为正室夫人,你们都拜见你们的母亲吧。”
此言一出,别说两个媳妇和柳明澈,就是安氏本人也是一愣,忙福身道:“老爷,贱妾何德何能…”
柳裴元摆摆手,叹道:“原本有方氏在,我还想让她少操些心,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方氏心思歹毒,昨日于燕窝粥里下毒企图害死我,然后扶皓波继任家主,再把明澈和素琴赶出家门。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柳家断乎留不得,不过看在她为我生了皓波的份上,就不把她送衙门受那些牢狱之苦了,儿媳妇刚进门,大媳妇有孕在身,家里也不宜见血光,就让她出家为尼,以后的日子常伴青灯古佛,念诵经文来洗刷她这辈子的冤孽吧。”
如此,柳裴元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方氏已经从柳家彻底的清除出去,再无回来的可能。从此后柳裴元身边只有安氏,她又是柳明澈的亲娘。如今柳明澈身为朝廷命官,母亲却还是姨娘,已经于面上很不好看,如今娶了媳妇,柳家老妇人一位再也不能空着了。
柳明澈心底喜欢,便协同杨氏一起上前给安氏磕头,一声压在心中二十余年的‘母亲’二字终于呼出来,却让这位七尺男儿红了眼圈。
李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神的小姐,对这样的事情依然能够淡然处之,便敛衽上前,给安氏磕头行礼,口中亦称‘母亲’。
安氏心中一阵澎湃,却并不去拉柳明澈夫妇,只伸手去把李氏拉起来,说道:“快快起来,你有孕在身,以后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李氏忙道:“谢母亲体恤。”
这人间之事便是这样奇怪。虽然方氏乃柳皓波的亲娘,李氏反而跟她不亲。而安氏素来淡然处世,面上虽然和李氏不怎么亲热,李氏反而很是敬重于她。反正这‘婆婆’素来就不是亲娘,对于儿媳来说也没什么亲后之分,此时柳裴元宣布将安氏扶正,对李氏来说反而成了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
安氏扶起了李氏,又对柳明澈和杨氏微笑道:“你们两个也起来吧。你们父亲的话都要牢记在心,为娘也没什么说的了。因老爷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所以这给新媳妇的见面礼也没准备下,回头为娘叫人送到你们房里去。”
柳明澈和杨氏又磕了个头,谢了母亲赏赐之后,方站起身来。
屋子里的仆妇丫头们便赶忙上前来给安氏行礼,口中以‘夫人’相称。
安氏又忙叫众人起来,微笑着说:“人人有赏。”
不论大小,安氏扶正也算是柳家的一件喜事,如此两件喜事加在一起,柳裴元的脸色方好看了些。
时辰不早,柳裴元叫传早饭,又让安氏安排杨氏回门之事。饭后,他把方孝耘叫来,让他自己去安排方氏出家之事。而丫头兰香却在昨晚畏罪自尽,方孝耘不过是叫人拿了一卷破席将其裹了,悄悄地扔去乱葬岗子上埋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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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新夫妇同计谋
方氏被柳裴元净身出户送去出家为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然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总是贪心不足,方氏随着方孝耘出了柳家的门口,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深宅大院,咬咬牙,脸上依然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方孝耘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妹子,走吧。”
方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冷笑道:“哥哥倒是知道明哲保身,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倒是还能镇静自处。”
方孝耘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争强好胜的妹妹,说道:“我早就劝过你,老爷还没有老糊涂,一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火,偶尔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若动了真格儿的,老爷肯定不会装糊涂。你偏生不听,非要去听那些人的胡乱挑唆。柳家的家业有多大?你能算的过来么?你算都算不过来,又要来何用?人生一辈子不过是三顿饱饭酣甜一觉而已,纵然枕着金山银山,到头来不也是一把黄土埋了尸骨算是了结?你呀!就是看不透!”
方氏冷笑:“是的,我就是看不透,我若是看头了,我也成了菩萨了,也用不着如此落魄的去尼姑庵里过下半辈子了!”
方孝耘摇了摇头,知道多劝也无益,便带着她往外走了一段路,截了一辆车送让方氏上去,自己却只坐在车辕上同车夫攀谈起来。
原来这车夫是上京城西的一户农家,如今晚春时节刚好适宜播种,他是来城里取新打造的农具的。方孝耘给了他十文钱,把他乐得不行,便同方孝耘闲聊。
柳明澈因要同杨素琴回门,坐在自家马车里偶然听见外边街上有人说话像是自家管家的声音,便掀开车门帘子往外看去,但见一农户的牛车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衫披头散发的妇人,看上去十分狼狈。而那车辕上合赶车的老农攀谈的可不正是方孝耘?
杨素琴见柳明澈看着外边眉头皱起来,便悄声问道:“相公,看见什么了?”
柳明澈放下车帘,生气的说道:“是方孝耘送方氏那个贱妇出城。”
因昨日是他们两个的大喜之日,所以柳雪涛中毒的事情没有人告诉他们,一早给柳裴元请安敬茶时又听了那些话,知道方氏昨日又趁机使坏,但终究还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柳明澈也没怎么生气。但早饭后回房准备回门时,柳明澈叫了心腹家人进来细细的问明白缘由,才知道昨日竟然是雪涛替了父亲一命,此时虽然已经性命无忧,但到底是大吐了一场,伤了脾胃不说,身体内还有余毒未解,听说今天早晨上船时还是不能自己走路。
柳明澈当时便一拳打到桌子上,桌子上一套崭新的官窑天白茶具哗啦啦碎响,把那边正收拾东西的杨素琴给吓得浑身一哆嗦。
此时,柳明澈正一肚子闷气没处儿撒呢,偏生不巧却在这大街上又看见了这个贱妇。
出家为尼?谁知道方孝耘这老东西会把她送去哪里呢?父亲到底还是心软,舍不得弄死她!柳明澈想着,又暗暗地咬牙,总觉得不能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就算不杀这贱妇,也要好好地惩戒她一回。
杨氏素琴见柳明澈面色阴冷,心知这个爱妹如命的柳家二公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劝道:“相公,今日不是惩处那贱妇的时候。如今且叫人暗暗地跟着她们,看方孝耘究竟会把她送到哪里去,收拾这种贱人也不用相公出手,妾身便可让她生不如死。”
柳明澈听了这话立刻笑了,抬手捏了捏杨氏的下巴,问道:“你如何让她生不如死?”
“我们女人家的手段,相公自然是不屑听的。”杨氏说着,便挑起自己那边的车窗帘子对外边跟随的心腹家人说道:“你去,暗暗地跟上前面那辆农家的牛车,看方大管家把人送去那座庵堂削发出家,回来仔细的禀报于我。”
外边跟着马车的婆子是杨家的下人,杨氏的奶嫂子,及奶娘的儿媳妇,听了自家姑奶奶的吩咐自然不会怠慢,答应了一声慢下了脚步,悄悄跟上了那辆拉着方氏和方孝耘的农家牛车。
柳明澈和杨素琴刚到杨家不多会儿的功夫,杨氏的奶嫂便回来了。柳明澈看见她进门后给杨博云夫妇请了安便去杨素琴耳边悄声的回了几句话,杨氏只微笑点头便让她下去,心里很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无奈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此时杨博云夫妇正在同自己说家常话,柳明澈心里再着急也只好忍着。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儿,杨素琴说天热穿的太多,进去换件衣裳。柳明澈便跟杨博云笑了笑,说了声‘要更衣’便出了花厅,先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儿后,便沿着游廊转到后院去了杨素琴在娘家时的屋子。
杨素琴的贴身丫头见柳明澈心急的找了来,便悄声笑着带了小丫头们都下去,屋子里一时便只剩下了新婚夫妇二人。柳明澈便上前去搂住杨素琴低声笑问:“娘子,事情怎么样了?”
杨素琴便悄声笑道:“说了不让你管,还偏生问的紧。一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没耐性?”
新婚夫妇正是鱼水欢好的时候,素琴新娘子原本长得就很是标致,此时又是娇言酣语,温香软玉在怀,柳明澈这个热血男儿又如何把持的住?于是便双臂一收把她控进怀里,在她粉腮上啄了一口,低声急促的问道:“说不说,嗯?”
柳明澈不动声色的收紧手臂,让她饱满丰润的胸乳和他的胸膛紧紧相贴,尽情享受着胸膛上那种绵软、柔若无骨所带来的销魂感。低头又啄了她一下,白嫩的脸蛋上正燃着一层淡淡红晕,显得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素琴不过是二八芳华的女孩子,从小阳仔深闺人未识,纵然昨夜洞房花烛已过,此时也耐不住被自己心仪的男子如此亲热的搂在怀里问话,一时间羞红了脸,低头躲着柳明澈,嗔道:“像什么样子,好好说话!”
话音刚落,她的耳垂上迅速染上一片瑰红,有些不安的动了下娇躯。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总觉得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有意无意的拂过她颊上的肌肤,灼热的气息喷再她修长的粉颈上,一股说不出是麻,是痒的感觉在颈后蔓延,令她的心脏几乎漏跳了几拍。
柳明澈原本已经心猿意马,此时又被她轻声娇斥,便更加把持不住,索性低头稳住了她娇嫩的耳垂,然后便是一阵细细的舔舐吸吮,把素琴给弄得娇喘吁吁靠在他怀里软成一汪春水恨不得化到他的骨头里去。他想着昨夜醉人的缠绵越发的神情迷乱,盯着怀中的可人儿,大手悄悄游移到她圆翘诱人的翘臀上,放肆的揉抚起来。
却依然没忘了自己想要的得到的答案,低声问道:“还不说,嗯?”
“早就听说柳家二公子爱妹如命,今日一见果然了得。为了你妹妹,你居然…唔…”素琴惊慌的扭动着娇躯,师徒避开他越揉越重的大手,却不知她的蠕动反而更撩拨起他早已蓄势待发的欲火。
“嗯…现在就算你肯说,也来不及了…”不似往日的沉着冷静,他粗噶低沉的语调标示着他累积的渴望已跃升至顶点。他忍不住扳起她的媚脸儿,慢慢的俯下了头。
“你,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啦!”她羞怒道,四肢开始拼命挣扎。
柳明澈黑眸一暗,有力的臂弯箍牢了某人蠢蠢欲动的腰肢,“别动!”他警告道,不断扭动娇软馨香的身体简直是对他定力的最大考验,他甚至尴尬的发现,那个男人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已经有往前所未有地体积和硬度涨大的趋势。
“你、你凭什么叫我不要动!”知道挣脱不掉,她越发挣扎的厉害,并抬手掐住他胸口的肌肉,恨恨的说道:“这儿可是我的闺房!你再胡闹…我就喊了!”
柳明澈指掌捏着素琴精致的小下巴,慎重的问道:“娘子,如果你喊的话,千万别喊‘来人’否则真的有人进来,恐怕与你的闺誉有碍。”
“啊——”素琴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柳明澈的胸膛, 这个男人可不可以别这么不要脸!
外边,刚进门传杨夫人话请姑奶奶和姑爷一起到前面用饭的大丫头猛然听见自家姑娘哀叫一声,吓得顿时止住了脚步,瞪着门口素琴的贴身丫头骂道:“银心,你是死人呢!没听见姑娘叫人么?还不进去瞧瞧姑娘怎么了?小心我回头告诉夫人,叫管家拿藤条抽你!”
银心捂着嘴巴笑道:“萍儿姐姐,你要去你去,这会子我可不敢进去,姑爷只用眼神就能把我杀死!我宁可挨藤条更好些…”
外边俩丫头的对话被里面的素琴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她咬牙切齿的推着柳明澈的胸膛,低声骂道:“还不放开人家!大白天的被丫头们瞧见了,可有的笑话说了!”
柳明澈知道此事果然不是时候,于是苦笑着松开了手臂,低头看着自己被某物撑起来的紫红色箭袖长衫,叹道:“娘子,你做了坏事一走了之,为夫可怎么办呢?”
杨素琴低头一看脸色便如着火一样的滚烫滚烫,甩手啐道:“你爱咋办咋办!”说着便匆忙转身出去,连被柳明澈揉的凌乱的发丝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
外边俩大丫头见她如此狼狈的出来,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掩嘴偷笑。
萍儿奇怪的问道:“难不成里面有老虎不成?怎么三姑娘竟如此匆忙的跑出来,连头发都没好生梳一下?”说着,她径自挑起门帘往里面看去,恰好看见新姑爷在里面整理衣衫,一时便明白了几分,也羞红了脸慌张的放下帘子,只骂着银心:“促狭鬼儿弄的,也不知道说明白,竟这样害人!”说着,这丫头竟头也不回的跑了。
柳明澈自己在屋里调整了一会情绪,才慢慢恢复了挑帘子出来,外边素琴也重新整理了发髻,斜着眼睛撇他,银心躲在她身后偷偷的笑,又对着柳明澈杀鸡抹脖子似的使眼色。柳明澈却没事人一样淡淡的笑道:“怎么了?竟然动这么大的气,不说就不说罢了。”
素琴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方转身出门往前面杨博云夫妇跟前用饭。
午饭后,柳明澈又催着素琴早些回家,说岳父岳母大人忙了数日,也该好生休息一下了。
素琴知道他心里有事,少不得依他。
夫妇二人作别杨博云夫妇,坐了车出了杨府的门原路返回。到了半路上素琴却吩咐家人:“到前面路口拐弯儿,咱们趁着天色早去城外走一圈儿。”
柳明澈忙道:“是了,去城外,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
赶车的家人听了少爷和少夫人都这样吩咐,便知得听话的牵动马缰绳,调转方向往城外走去。
柳明澈又吩咐随身的小厮先回家跟父亲说一声,只说自己外边有点小事儿,晚一些回家,请他老人家不必记挂。然后便抬手搂住素琴,又伏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娘子,这回你可得告诉为夫咱们要去什么地方儿了。若不然为夫没有准备,万一有贱人可不能护你周全。”
杨氏素琴便低声啐道:“相公身为朝廷命官,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往人家身上靠,成什么体统!”
柳明澈不服:“我哪有往别人的身上靠?我是搂着我自己家的娘子说话,这事儿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啊。”
素琴又瞪他,无奈柳明澈摆明了就是这样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她又比不过他,于是只好叹道:“好了,我说我说还不成?你乖乖坐正了我就告诉你。”
柳明澈索性亲下来,说道:“快说,不然爷在车里就办了你…”
“混…唔,蛋…”素琴哼哼唧唧勉强骂出声来,却又被某人给堵住了呼吸。
又是一通浑天昏地的热吻,柳明澈终于满足的放开怀中的佳人,笑道:“好了,可以说了。”
素琴气咻咻的伸手在他上臂内侧掐了一把,心中的火气出了几分,方说道:“去无色庵!”
无色庵?
柳明澈心中一动。无色庵乃京城南郊有名的庵堂,坐落再上京城南有名的牟尼山上,据说无色庵内曾经出过三位比丘尼,乃佛门宝地。柳明澈不得不重新认识自家的大管家。
这个方孝耘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把一个作恶多端罪孽深重的女人给送进无色庵?
素琴见柳明澈脸色的惫赖模样渐渐地收了,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于是问道:“怎么了?果然有什么难题不成?”
柳明澈叹道:“无色庵不是寻常的庵堂,咱们这次去了可不能任意妄为。”
素琴忒儿的一声笑了:“谁说咱们是任意妄为去了?妾身新婚,正要去庵内的菩萨面前上一炷香,求菩萨早些给妾身送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儿来,不行么?”
柳明澈便笑了,又搂着她悄声说道:“这事儿求菩萨没用,想要孩儿你得多求求你相公我…”
“去!”素琴又推他,且低声骂道:“不许胡说八道对菩萨不敬。”
柳明澈忙点头应道:“好,好,好!娘子言之有理。待会儿娘子虔心上香,好好地求菩萨,求她老人家今晚就给咱们送一个大胖小子来,啊!”
“你又胡说…”
柳明澈夫妇二人在车里说笑,倒也不觉得路长。本来嘛,牟尼山本就是上京城南的一座小山,密林遍布,放眼望去一片苍翠。山低庙小,里面的菩萨却是极其灵验的,这春深日暖,庵堂后面的一树梨花开的正好。
因为是下午,香客们少了许多,大多数都是从庵内返回的人,络绎不绝的沿着山路往下走。
山路崎岖,马车不便上去,柳明澈便牵着素琴的手顺着山路往上爬。
左不过几十米的路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庵堂门口,素琴便叮嘱柳明澈:“庵堂里不许男人进,你只在门口等我,我和银心及周嫂子三个人进去就好。”
柳明澈一听这话急了,不进去?不进去怎么惩处那个恶妇呢?
素琴悄声笑道:“你且安心的在这里等,妾身保证你不虚此行就是了。”说着,便带着银心周氏进了庵堂的大门。
方孝耘虽然花银子托了熟人把方氏送到了无色庵,但这无色庵内却不是等闲人可以入得门的。方氏上午到了庵内,便被庵内掌管日常杂物的师傅给安排到后院去劈柴担水,做些杂活。说是要磨练她的心性,看她有没有慧根,能不能皈依佛祖,从此后不问世间俗事,安心的修行。
方氏跟着柳裴元一向作威作福,哪里做过这种粗活?自然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到了后院看着那一大堆木柴,几乎没愁死。幸好方孝耘给了她一些散碎银子,俗话说有钱便能使鬼推磨,她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分给后院一起做杂活的小尼姑几两,哄着那小尼姑替她劈柴担水,自己却躲进柴房里去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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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琴一进无色庵的院子,便对迎上来的师傅说道:“师傅,我是来找人的。”
那老尼姑便问:“不知施主所寻何人?”
素琴回道:“寻一个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听说今儿上午被她家人送来的。俗家姓方。”
那老尼姑便叹道:“贫尼就说她是个六根不净的人,今日刚来便有俗家之事上门。偏生送她来的那人还说她俗世之中已经再无牵挂,务必要剃度出家。真是对佛祖不敬啊,罪过,罪过!”
素琴忙笑道:“师傅,她原是我们家的仆人,因犯了错误,家里留不得她,家父才把她赶了出来,让她自生自灭。想来她是因为没处儿去才来了这里。我因念着旧日的一点感情,所以想来领她走,另找份活计给她做,也算是给她一份生路,师傅觉得如何?”
那老尼姑便道:“既然与佛家无缘,留在这里也是多生事端。施主尽管领她去吧。”说着,老尼姑便吩咐身后的一个小尼姑,“带着这几位施主去后院找那个姓方的女子,只说我们这庵堂太小,养不起这些闲杂人等。叫她跟着她的旧主子快些去吧。”
小尼姑答应着,对着素琴施了一礼,说道:“施主请随我来。”
素琴便看了一眼周氏,周氏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交给那老尼姑,笑道:“师傅,麻烦你了,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给庵堂里的师傅们做几件僧袍吧。”
那老尼姑便淡然的接了,只对着素琴躬身一礼,念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因必有善果。佛祖会保佑施主的。”
素琴笑笑,随着那小尼姑去了后院,但见两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尼姑在那里劈柴,却不见方氏的身影。于是问道:“小师傅,人呢?”
那尼姑皱眉,问着其中一个更小的尼姑道:“净空,今日来的那个要在我们庵堂剃度的女子呢?”
净空小尼姑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指着柴房说道:“她说肚子不舒服,在里面卧着呢。”
素琴心中暗暗地骂道:“这个贱妇,居然会享受!都骗到这里来了,真真是不得好死的!”
尼姑冷声说道:“来的时候好好地,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莫不是不听师傅的话,躲在里面偷懒吧?!”说着,她正要往柴房里去寻人,却冷不丁的看见那小尼姑腰间僧袍里似乎有硬东西藏着,于是便伸手去摸,果然摸出了两块碎银子,于是厉声喝道:“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