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
肠断月明红豆蔻,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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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峻熙坐在窗下的矮榻上认真的读书,连小丫头翠浓把一杯香茶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都没有注意。
泓宁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悄悄地进了书房,又悄悄地爬上了卢峻熙坐着的矮榻,从他身后凑过去猛的扑到他的怀里,把卢峻熙给吓了一跳,待看清楚自己怀里滚进来的泥猴儿一样的儿子时,又唉声叹气的说道:“你这是哪里混跑混钻的弄了这一身的泥?又蹭了我一身!”
“哎呦呦,我的老天爷!我跑遍了整个府邸找不到小少爷,不想居然是钻到大爷的怀里去了!”紫燕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站在门口冲着卢峻熙怀里的泓宁气的直瞪眼。
柳雪涛放下手中的字,抬头看着卢峻熙怀里的儿子,板着脸说道:“下来!”
泓宁原本还腻在父亲怀里捣乱,听见母亲一声断喝,便立刻乖乖的从卢峻熙的怀里爬出来,顺着矮榻溜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笑都不敢笑一下。
卢峻熙便看着柳雪涛,那意思是你可别吓着孩子。
柳雪涛根本不管卢峻熙如何使眼色,只是转手拿了一把戒尺走到泓宁跟前,厉声问道:“娘早晨跟你说了什么?”
“要听紫姨的话,不许说谎骗人。”
泓宁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回话,两只大眼晴忽闪忽闪的眨着,很是平静的看着柳雪涛。
“那你为什么不听话,还让紫姨满府里找你?”柳雪涛说着,手中的戒尺一晃,似乎是要打下来。泓宁没觉得怎样,倒是把紫燕给吓了一跳,她急忙跑过去抱住泓宁,求道:“主子莫着急,小少爷还小,偶尔不听话也是有的,他还不到两周岁呢,您可不能打他。”
柳雪涛叹了口气,说道:“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护着他!你起开,我自有话问他。”
紫燕不依,依旧搂着泓宁求饶:“好主子,大爷再过两天就进贡院了,您可不许把孩子打的哭叫连天的,让大爷在里面做文章也不安心。”
柳雪涛听了这话,又看了卢峻熙一眼,长叹一声说道:“那不成你家大爷再落了榜,倒是成了我打孩子的缘故了?”
紫燕看见柳雪涛泄了气,便笑着说道:“也不是,反正您早晨也说了,如今家里万事都以大爷的事儿为主,其他的小事儿都需绕开这件大事儿。可您此时若是把小少爷给打了,大爷心里能不疼得慌吗?”
柳雪涛哼了一声,看着卢峻熙说道:“这孩子都是被你们给惯坏了!将来他长大了不听话,看你们怎么办。”
泓宁立刻从紫燕的怀里跑出来拉着柳雪涛的衣角说道:“娘,儿子听话。儿子没有骗紫姨......”
“你这孩子,还狡辩?”
紫燕忙道:“小少爷说的不错,他并没骗奴婢,是他跑了躲起来,奴婢找不到他,被香葛那死丫头骗了。”
柳雪涛便忍不住笑了,又抬手捏了捏泓宁胖乎乎的脸蛋儿,骂道:“你个小磨人精,你自己不说谎,却叫别人替你说谎,这是你仗着主子身份去辖制下人,更加可恶了,知道不?”
“娘的话,儿子记住了。”泓宁见柳雪涛不再板着脸,便主动蹭上来踮着脚尖搂住柳雪涛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傻傻的看着她笑。
柳雪涛无奈的笑笑,抬手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说道:“好了,娘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出去玩吧,别打扰你爹爹看书了。”
泓宁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牵着紫燕的手出去了。
卢峻熙便叹道:“你这女人,两岁的孩子也能拿戒尺打吗?他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真能下得去手?”
柳雪涛把手里的戒尺往一旁一扔,说道:“你还说,不都是你惯得么?老话说严父慈母,你说你这做父亲的不严,我这做母亲的能慈么?”
卢峻熙无奈的笑道:“你真是不讲理,是你整天看见孩子就拉长了脸,我瞧着孩子可怜,才不忍心对他严厉的。这会子你倒怪起我来了。”
柳雪涛瞪眼:“我那是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可不想我儿子将来是个娘娘腔。”
“哎——你说谁娘娘腔?”卢峻熙炸毛,把手中的书往一旁一丢,伸手便把站在跟前的女人拉进怀里,“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娘娘腔,嗯?”
“哟,你心虚了?”柳雪涛站在榻前被卢峻熙搂住了腰身动弹不得,却抬手摸着他白皙消瘦的脸颊,微微的笑,“心虚什么,你都是有儿子的人了。纵然有些娘娘腔,那也没人怀疑你是个爷们儿。”
跟了他近四年的光景,她是亲眼看着那个小屁孩一点一点的长大,长成今天这样的翩翩佳公子的。此时细看他,依然是洞房花烛夜那晚看到的那张俊俏的样子,男生女相,但不娘,浑身透着一股洒脱和大气,眉目清奇,眼眸黑亮,五官清秀,皮肤白净,鼻子精致挺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细长眼眸,薄薄的眼睑,眼尾微微上挑,颇为勾人。比夜空还亮的眼眸,静静地、静静地望着你——沉着、睿智而静谧。
不过,熟识卢峻熙的人都知道,他看似是很好说话、没脾气、很无害,实际却是个内毒、难搞、很会耍阴招的人。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温和、善良,内在却阴险、狡诈、恶毒。
他可以是最讲义气的兄弟,也可以是最难缠的敌人。
“别人怀疑不怀疑为夫不在乎,主要是——我的娘子好像有些怀疑了......”卢峻熙说着,一双手便伸进了柳雪涛水绿色的团花状缎小袄里。沁凉如玉的手指触及到她温软的肌肤,她的喉间便忍不住嘤咛一声,身子一软跌坐进他的怀里。
“雪涛,你还欠着为夫一个女儿呢。”
她坐在他的腿上,看着那爱恋的视线模糊了他的双眼,密密匝匝的情意,重重叠叠的感慨。
“女儿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柳雪涛盈盈的笑着,故意卖关子。
“不过什么?你说,你要什么为夫都给你......”他紧紧地搂着柔软的娇躯,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泓温泉充盈和包裹住了,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温暖和轻柔的触摸。
“真的什么都可以?”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娇笑,软软的小屁股在他下腹部揉啊揉啊,蹭啊蹭啊,蹭起了一团邪火从他的小腹熊熊燃起。
“嗯,要什么都可以,哪怕你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他吻着她的额头、眉目、瑶鼻、脸颊和下颚,最后含住了她的耳垂;双手一路游弋,攀上了娇嫩丰腴的酥胸,轻轻地抓在手中,撑了满满的一手,用劲捏了捏了,感觉瓷实而有弹性。
手滑至她的腰际,那小腰儿细而柔,柔且韧,女人的风与韵,更多的是在这小腰儿间,迷人的魅力正因了腰的细和柔,柔且韧才尽显了出来。
“不行啊,你快要进考场了......等你考完了咱们再来......”柳雪涛嘴上这样说,一双手却揉捏着他的后脑,肩背,从衣领处伸进去,轻轻地蹭着他胸前的突起。
“你这妖精......”卢峻熙只觉呼吸一窒,便翻身把她压倒在榻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话!若今日不收拾你,后日就算是进了考场,恐怕也不能安心的做文章......”
卢峻熙正是青春年少激情四溢的时候,尤其他这些日子因为常常秉烛夜读为了鱼跃龙门扬眉吐气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不吃肉也就罢了,这肉还天天在他跟前晃悠,能忍住的,还是热血男儿吗?
两人耳鬓厮磨,肌肤贴偎,卢峻熙心猿意马,柳雪涛也跟着嘤嘤咛咛起来,两人在你怜我爱中逐渐迷乱。
他手上越来越放肆,索性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樱唇,直接吸允她口中的香津,两只手掌不安分地上下挑弄,最后停在柔软隐秘之处,隔着裙子不停地揉捏,轻轻地搓弄。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和楷,和风细雨与疾风暴雨,荡漾似水的柔情与如泣如诉的低吟变幻交错。
“峻熙......”滚烫的温度消磨了她的神智,柳雪涛意乱情迷地弓起身子,无意识的吐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娇吟,“峻熙,轻点,疼......”
“乖,别动,紧,太紧了......”层层叠叠无比紧窒的温暖嫩肉,因焦灼而不停的蠕动收缩着,挤压着他,令他几欲喷薄而出。
咬着牙,卢峻熙全身冒出大量的汗水,强迫自己在她体内停止不动,捧住她情欲婆娑的小脸,口里不断的安慰道,“乖乖的,别乱动,一会就好了......嗯......”
他一面温柔的亲吻着整个眉头紧蹙,韵着哭腔的小女人,一面强忍着急欲宣泄的欲望,修长的身躯向下将她紧紧压制住,等待她的不适消退。
一手扶着她的腰,让她更紧地贴进自己,一手握上她饱满的玉峰,揉捏着,听着她渐渐不可抑制的娇喘声,他张开嘴,含上她吮吸着,轻咬着。
“峻熙,你动......你动动,”抱着他的头柳雪涛后仰。
“恩,”虽然里面足够的湿润,可还是紧的让他受不了,只是小幅度的进出,也让他感受到激越到极点的快感。他的喉间不觉逸出低沉的沉吟:“哦......娘子,太舒服了......”紧致,灼热,他被一团细嫩柔绵紧紧包裹,水水的、润润的,像被无数张小口吸吮似的,畅快无比,“娘子,娘子,你呢?舒服吗?告诉你男人,舒服吗?”
半眯着眼眸,柳雪涛小嘴急促的呼吸着,“嗯,舒服......”
“乖......”看着面带潮红不断婉转娇啼的女人,和包裹着他的不停收缩紧吸的密道,令他再也无法忍耐,低低爆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抬高她的雪臀狂猛的冲刺起来。
她尖着声音啜泣着,扭动着,修长的双腿纠缠在他腰间不停地来回踢打。
他们陶醉在欲仙欲死之中,相互温暖,相互撕扭,相互怜惜,相互吞噬,相互陶醉,相互给予......粘磨、辗转、深入,在那快感上升到极致而喷涌爆发的瞬间,他们犹如到达了甜蜜的天堂。
......
神都上京,庆王府。
赵玉臻从自己的小书房里间走出来,一脸温润的微笑看着外间椅子上坐着的柳明澈。说道:“父王说,今年的恩科皇上极为重视,贡院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你被兵部的郎中委任主管这次春闱的安全,责任可是相当的重啊。”
柳明澈点头说道:“属下知道,老王爷已经叮嘱过了。属下刚从贡院回来,上午的时候,属下已经安排人手把贡院里里外外都彻底的检查过了,院墙,正门,侧门,后门,全都没有疏漏,连给举子们送饭送水的人也都是属下亲自挑选过的。世子爷放心。”
赵玉臻又问:“我听说,峻熙和雪涛也来京城了?怎么都不来见我?难道是我这做哥哥的哪里得罪了她?”
柳明澈笑道:“他们古怪着呢,连属下也没见到他们呢。好歹等考试完了再去找他们两个算账。”
“嗯,想来他们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吧?居然连你那里也没去?我听说城北有一对南边来的年轻夫妇买了一处宅子,莫不是他们两个?”
柳明澈点点头,说道:“或许是的,不过他们既然不肯在考试之前来王府,想来定是怕有人说闲话。上次春闱,因卢峻熙落榜,卢峻晨却考中,峻熙心中很是憋着一股劲儿呢。如今过了三年,不知道他这次能否给咱们一个惊喜。”
“嗯,我听父王说,万岁爷已经采纳了咱们的建议,这次恩科要用全封闭式,试卷上一律严密封存,每个贡生都编了号码,卷面上一律不许出现考生的名字。待主考官阅卷完毕出了成绩之后,再挨个儿考生对了编号抄录姓名后,再放榜。”
“就是要这样才好,新皇登基,也能选几个真正可用的人才。”柳明澈点头,心中暗暗地叹道,卢峻熙啊卢峻熙,你这个恃才傲物的家伙,这次到底能否一跃龙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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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燕雀应思壮志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过,到了要进贡院这日一早,柳雪涛亲自下厨给卢俊熙做了早饭,专门做了鱼跃龙门这道菜,取个吉利。然后又把他用的东西一一打点整齐,包了包袱交给石砚带着,又嘱咐了许多话。
饭后,柳雪涛和紫燕抱着泓宁送二人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次见了考场上的那些人可要客客气气的说话,别再图一时痛快得罪人了,知道不?”
卢俊熙笑笑,点头说道:“你还当我是小时候么?”
柳雪涛笑道:“我知道你不小了,不过你不也才十七岁么?你若是能高中榜首,可真成了我朝的第一人了。果然那样,我也跟着你沾沾光儿。”
“娘子放心,这次考试为夫纵然不敢说稳居榜首,但中个进士还是很容易的。”卢俊熙哂笑两声,拍拍石砚的肩膀,说道:“对不对,石头?”
石砚嘿嘿一笑,说道:“别的奴才不知道,但知道爷这两年读书读得辛苦,对这时政也分析的透彻,在江浙的时候,杨大人就夸过爷的文采和政见与众不同。奴才在一旁伺候着听着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的甜。今儿好不容易盼着鱼跃龙门的日子了,爷定然是要高中榜首的。”
柳雪涛便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这话我听着心里也舒服。你们爷进士及第将来也必然带着你走马上任的。你只给我好生服侍着,这辈子少不了你也跟着一起荣华富贵。”
石砚忙笑着拿了放到马上,卢俊熙便认镫上马,转身来对柳雪涛说了声:“家去吧。”
柳雪涛含笑点头,看着那个翩然少年骑着白马一路出了巷子,方长长地出了口气,叹道:“这一去,定然要蟾宫折桂才好!”
紫燕笑道:“那还用说,那年连俊晨少爷都能中进士,何况我们大爷。当初若不是那些狗官从中作梗,爷早就进士及第了。听说今年皇上颁布了新的恩科律令,考场上更加严格了呢,那卷子连名字都不叫写上去。哎——主子,你说这卷子上不写名字,将来他们哪里还知道谁是谁呀?”
柳雪涛笑道:“你这个笨丫头,他们不写名字自然还有编号的。那编号是当场抽取后,便写在每个人的履历上立刻封存的,连主考官都不知道谁是什么号。这回可算是很公正的了。”
“是了是了,之前总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这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春闱恩科给政治公平了…”
柳雪涛听着紫燕唠唠叨叨的,二人带着泓宁进了院门后把门关好,回房去各忙各的去了。
神都天朝的恩科制度与八股取士不同,而是以经义、论、策取士。所谓经义,与论相似,是篇短文,只限于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进士考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是以,戏文里常有‘三篇文章如锦绣’之说。
柳明澈奉上级严令,带领五百多名官兵负责贡院的安全及秩序,因他早就接到父亲的书信说卢俊熙今年要来京城参加科考,便早早的上心。熟料卢俊熙到京城之后并未跟他联络,柳明澈和赵玉臻便私下猜测着他的心思无非是不愿被人说是攀附结交或者拉扯的意思,所以心中更加敬他。
恩科一开,贡院前后大门及各处的侧门角门便全部落锁,钥匙交到主考官大人的手里后,柳明澈便带着自己的属下退出去守候。
赵玉臻这几日却是最闲的,他乃庆王世子,一不用参加科考,二不管经济仕途,只一心等着将来蒙祖荫世袭爵位便可。如今尚在弱冠之年,并无任何官职。之前出门历练无非是替父分忧而已。所以他这两日倒是有些无聊。
春日渐暖,梅花落杏花开,赵玉臻便越发想起当初在江南时的逍遥自在。于是悄悄地叫自己的小厮牵了马,只跟王妃回了一声说出去走走,去相国寺散散心。王妃这几日且有些宫中的事情忙乱,懒得管他,便叮嘱了几句随他去了。
赵玉臻出了王府便叫小厮牵了马往北走。小厮便奇怪的问道:“爷,相国寺明明在东边,咱往北走干吗去呀?”
“蠢货,叫你往哪儿就往哪儿,相国寺年年去,有什么好玩的?爷今天要去看老朋友。”
“哦。”小厮不敢多说,只得依着赵玉臻的意思,牵着马一路向北,一直走到了一座崭新的院子门口。
赵玉臻翻身下马,走到那门口跟着,却见黑漆大门紧闭,门上两只黄铜打造的瑞兽嘴里叼着两只门环,院门口一方匾额却是“瑞气盈门”。两边一副端庄的对联,乃是:和风入户添瑞气,旭日临门得春晖。
于是他微微一笑,对小厮说道:“叩门,就说找他们大奶奶的。”
小厮一愣,心想世子爷莫不是疯了,青天白日的跑人家院子里来找一个娘们儿?
赵玉臻看小厮不去叩门却用那(原文此处为:哪)种怪异的目光瞧着自己,于是抬腿踹过去,骂道:“看什么看?快去叩门!爷还指使不动你么?”
那小厮不敢再(原文此处为:在)犹豫,忙上前握住那瑞兽嘴里的铜环,咚咚咚连扣三下。
片刻,里面有人问了声:“谁呀?”
那小厮刚要喊:我家爷要见你们家大奶奶…话未(原文此处为:为)出口便觉得不妥,于是又傻傻的看着赵玉臻。这不能怪这小厮不够机灵,只能说赵玉臻这个世子爷今儿办事儿真是很不靠谱,让人家孩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赵玉臻便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儿是卢俊熙家么?”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仆妇堵在门口看了赵玉臻一眼,陪着笑脸说道:“恕奴才眼拙,不知这位爷找我们家大爷何事,他今天刚去参加恩科,进了贡院。您若有事,请三日后再来。”
赵玉臻忙道:“你们爷不在家,见你们奶奶也是一样的。我姓赵,原是你们奶奶的义兄。”
那婆子一听这话,忙不迭的行礼请安道:“奴才该死,居然不认识世子爷大驾。世子爷里面请,奴才这就去回我们奶奶。”
赵玉臻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低声骂道:蠢货,看看人家多会说话,哪像你这么笨头笨脑的给爷丢脸。
小厮被主人瞪了一眼,心里倍感委屈,却不敢多说只好低着头跟着赵玉臻进了院门。
那婆子引着赵玉臻进了正房花厅落座,又吩咐一个清秀的丫头上茶,然后躬身道:“世子爷请坐,奴才进去回奶奶一声。”
赵玉臻微笑点头,然后大量这精致的院子。看上去这院子不大,差不多三进三出,前院宽敞的五间正房,中间三间敞开着是接待客人的厅,西边是个暖阁,一溜到顶的雕花槅扇典雅大气;洋红
撒花门帘挡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摆设。东面整个一面墙皆是百宝阁,上面摆着各种珍玩古董,以瓷器居多,也有几件玉器。百宝阁是镂空的,可见东里间的大大的花梨木雕花书案和太师椅,南边朝阳的窗下是一对玫瑰椅,中间一个雕花高几,高几上放着一个烟青色的裂纹圆肚细口花瓶,里面供着两支开的正好的杏花。
“好俊的杏花,这会子外边的杏花还没开,这儿的杏花居然开的这么好了。”卢俊熙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东里间,凑近了那花儿轻轻地嗅着香味。
“世子爷喜欢这花儿,回头走的时候叫奴才们送您两支带回去插瓶。”柳雪涛从外边进来,也不给赵玉臻行礼,只笑嘻嘻的说着走到了他身边,然后才福了一福,说道:“世子爷万安。”
赵玉臻走近了看才看明白,原来这杏花儿竟不是真的,而是用绢纱做的假花。于是更加惊讶,问道:“这又是谁的手艺?竟然把这花儿做的跟真的一样,连我都要去闻闻花香了。”
柳雪涛笑道:“这是我闲来叫丫头们做着玩的。”
“你总是在这些小东西上用心。对了——你那马车弄来了没有?你这还没进京城呢,这名字就满京城飞了。现在这京城上下从王公贵族到平头百姓,哪个不知你宝马行的马车做的好呀,马惊了,孕妇坐在车里愣是没事儿,单凭这一点,这那车就是无价之宝啊!”
柳雪涛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呀?”
“你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快?”赵玉臻微笑着看着柳雪涛,顿了顿方说道:“流言蜚语!”
柳雪涛哧的一声笑了,还未及说话,便听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这位伯伯是谁?”
柳雪涛忙道:“修远,不可无礼。还不给世子爷请安?”
赵玉臻已经蹲下身去把泓宁抱在怀里,笑道:“请什么安呢,整天请来请去的,把人都给请老了。你就是修远么,不该叫我伯伯的,应该叫我舅舅,知道么?”
“舅舅?你是二舅舅么?”泓宁疑惑的看着赵玉臻,又看看自己的母亲。小脸上带着怀疑。
赵玉臻更乐:“怎么,不像么?”
“嗯。”泓宁轻轻地摇头,然后张开双臂转身向着柳雪涛叫:“娘亲,抱抱…”
柳雪涛便对旁边的丫头说道:“还不快把这孩子抱下去,越来越没规矩了。泓宁,娘之前怎么讲的?”
赵玉臻忙道:“他那么小,知道什么,别吓着他。”说着,便把泓宁放到地上,然后顺手在自己腰上解了块玉佩,说道:“我不是你二舅舅,但你还是要叫我舅舅的。你叫一声,赶明儿我带你出去玩儿。”
泓宁乖乖的叫了声:“伯伯。”
赵玉臻额头出现两条黑线,无奈之际便把玉佩递到他的手里:“叫舅舅,舅舅给你这个玩儿。”
泓宁却摆手说道:“娘亲说啦,小孩子…嗯,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赵玉臻一愣,立刻笑道:“不要别人的东西是对的,但是舅舅不是别人呀。舅舅的东西是可以要的。”
泓宁怀疑的看着赵玉臻,好像这个满脸微笑的俊俏男人是个大骗子一样,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再说话。
赵玉臻见自己这份见面礼愣是送不出去,便抬头看着柳雪涛问道:“卢俊熙这是生了个什么孩子呀?!”
柳雪涛咯咯的笑道:“世子爷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孩子怎么了?哪儿不好啊。”
“这是太好了,所以…哎,我无话可说。这玉佩你倒是叫他拿着呀,不然我这舅舅的脸可往哪儿搁呢。”赵玉臻说着,又抬手捏了捏泓宁的脸蛋儿,笑着骂道:“你个小鬼头,你爹都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你倒是比你爹还厉害几分。”
柳雪涛笑着蹲下来,接过那玉佩递给泓宁,小声说道:“修远,还不谢谢舅舅?”
“娘,他真的是舅舅?”
“…”柳雪涛无语。她是知道卢俊熙那个小心眼儿的整天没事儿就跟孩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只是这会儿当着赵玉臻的面,可怎么说呢?
“唔…我要跟娘亲一起…”泓宁不顾耳朵被人家揪着,就往柳雪涛怀里挣。赵玉臻怕他疼,赶紧的松开手,他便钻进了柳雪涛的怀里,然后转过脸来看着赵玉臻说道:“娘亲,他不是舅舅,是坏人!”
“呃…”赵玉臻无语,这下好了,自己成了坏人了…
柳雪涛忙把泓宁指着赵玉臻的小手给拉回来,轻声说道:“修远乖,他不是坏人,这话再也不许说了,知道么?”
泓宁不服气的看着柳雪涛,不明所以。
柳雪涛犯难,有些道理根本无法和孩子讲通,她只好说道:“舅舅是爹爹和娘亲的好朋友,你可以不叫舅舅,但可以叫伯伯。不许说伯伯是坏人。”
赵玉臻忙点头说道:“修远,我可是要帮你娘亲做好多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