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再过一刻钟,师父就该醒了,到时候,我再推师父进去。”柳士奇看了看天色,笑着道。
“那好,柳大哥今天可要跟师父说,我已经看过他老人家了。”颜如卿笑了笑,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那柳士奇看了看颜如卿的背影,再看了看手中仿若千斤的纸张,便是略沉思一番,就将纸张仔细收好,放在了刑傲天一直以来带着的药箱里的暗格中。
颜如卿出了院子,觉得天气好了很多,但是想到自己快要及笄,想到那杜徽明那张丑陋的脸,再没了出去的兴致,看了看房间里几乎落了灰只绣了一小半的绣品,便是拾了起来,就着窗前还算明亮的日光,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狂风大作,漆黑的乌云乌压压的压下来,雨就要落下了。
颜如卿赶忙将绣品收起,并将窗户关好。想想半个时辰前师父还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房间中。
“小姐。”碧翠走了进来,拿了些刚出笼的点心。
“碧翠,可给我师父送去一些?”
“小姐凡事都以老爷夫人和师父为先,这些点心我自然已经先给邢先生送去了。邢先生刚醒来一会儿,正腹中饥饿,见到有点心吃,竟是分外的开心。”碧翠笑着道,“小姐,你也吃点儿吧,看着天色,恐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
“嗯,我刚好有些饿了。”颜如卿捏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碧翠,我娘亲和双胞胎呢?”
“因着二小姐和表小姐的功课不多,此时正好在夫人那里跟小少爷小小姐玩耍呢。”碧翠一听,又连忙道:“或许是天色不好,夫人便只能将几位小姐少爷拘在房间里,不让他们出去。”
“嗯,这样倒好,我吃过点心,也要过去看看,这如梦倒是调皮的紧。若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偷偷溜出去,要麻烦寻找倒还是其次,若是因着淋雨受了凉,娘亲又该伤心难过了。”颜如卿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块点心,这才带着碧翠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块状的乌云压在头顶,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憋闷。
穿过蜿蜒的回廊,颜如卿来到严知秋的院子里,还未走进门,就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颜如卿连忙和碧翠贴着墙壁。
那身影很小,颜如卿只略看看,便知道那正是鬼精灵的小妹如梦了。便是和碧翠使了眼色,悄悄的跟在如梦的身后。
那如梦一出了院门,就好像飞出了牢笼的小鸟儿,欢快的奔跑起来。
颜如卿不由的在身后摇摇头,这个小如梦怎么不能像儒钧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娘亲的身边?怎么双胞胎两个的性格竟是掉转了个,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
那如梦像出了笼的小鸟,兀自欢快的蹦跳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院的一处草丛边,那如梦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看到,便是扒开了草丛,从那墙壁还不到一尺的小洞钻了过去。
颜如卿皱了皱眉头,这如梦也着实太大胆了,若是莽撞出府遇到了坏人,又该怎么办?
颜如卿心中一急,那碧翠一看,便是拉着颜如卿从墙上跳了出去。
颜如卿这时才知道这碧翠竟是个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不由的想起这些年碧翠安分的就像别的丫鬟一样,除了多了那份沉静之外,便是平凡的一如平常人。
只是此时不能多想,颜如卿便是着急的跟在几乎要失去踪影的如梦身后,看着她一直穿街走巷,对这地方十分熟悉的样子,便知道如梦并不是第一次偷偷跑出来。
颜如卿心中更是多了一丝疑惑,只不过过了一会儿,颜如卿就跟着如梦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狗、狗狗…”颜如卿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如梦竟是不知道何时出来看到了一只小狗,今日看到雨大风大,生怕那小狗挨饿受冻,便是单独一个人外出。
颜如卿慢慢的走进去,那身后越来越大的阴影遮掩住在死巷角落里的两个小身影。如梦突然停住了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颜如卿那有些严肃的神色。如梦不由的瑟缩了一下,那灰着一身皮毛的小东西竟是‘嗷呜’一下,窜到颜如卿的面前,就要喀嚓一下对准颜如卿咬下去。
“畜生!”碧翠一看,立刻急了,连忙将颜如卿拉到身后护着,手中突现一把只有三寸的短匕。
“不要!”如梦在那小狗身后及时抓住了小狗的尾巴,那小狗扭过头来,就看到如梦眼中的焦急,竟是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老老实实地倚在如梦的腿边。
“如梦,这就是你跑出来的原因?就为了一条小狗?”颜如卿不由的审视着这条小狗,看起来不过出生几个月,但已经是十分护主了。如果有这样一条小狗陪在如梦的身边,或许如梦就不会到府外乱跑了?!
颜如卿心中想着,便笑着对如梦道:“如梦,想不想请你的小朋友回府跟你一块儿玩?”
“真的可以?”正低着头等待受罚到来的如梦,一听到颜如卿的话,便惊讶的抬起头。看颜如卿郑重的点了点头,便是高兴的跟那小狗说着也许只有两人才能听明白的话。
不一会儿,如梦就站起来,因为她个子小,竟是没办法将这只小奶狗给抱起来。小狗乖巧的跟在如梦的身边,亦步亦趋。
颜如卿心中那仅剩的一点儿担心被完全消除了。
颜如卿如梦几人回到颜府,那看门人一看到颜如卿不知何时竟是出了府,不由的心中忐忑,生怕自己偷懒的事情被主人知道而被辞退。
可颜如卿根本就没有从大门处走出去,又如何知道这看门人偷懒的事情呢?
偷懒的事情被很轻松的掩盖过去,那看门人立刻松了口气,回到房间里一手花生米,一口老酒的喝着,还真是十分的惬意。
回到了院子里,儒钧看到被如梦领进来的小狗,竟也是满心欢喜的扑上来。看到两个小家伙如此的兴奋颜如卿也不阻拦两人,只吩咐玩耍后,让两人用热水洗手洗脸。
那小狗十分的乖巧,或许是感觉到如梦的善意,感觉到这院子里的人对它的善意,便更是十分友好了。更是每每跟在如梦和儒钧的身后,除了颜家人意以外,竟是从不靠近任何人,就是碧翠拿着食物过来,那小狗还要看心情好坏才选择吃还是不吃!
这小狗还真是个精怪的!竟是十分懂得人心,又仿佛能听得懂人说话一般。
颜如卿看这小狗还算听话,便真的打算将它留下来了。
看小狗身上脏兮兮的,颜如卿便是跟如梦商量了,便立刻有婆子搬来一个装了大半温水的木盆。
这小狗一看到木盆,竟是主动的跳了进去。那善解人意的模样让颜如卿和碧翠都不禁挑了挑眉。
如梦看到小狗跳进了木盆中,便是欢呼着卷起袖子跟儒钧一起将小狗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还添了不少的花瓣。伴着喷嚏声不断的银铃笑声,看着那小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具人性化的无奈,颜如卿竟是不由得笑了。
有了小狗在身边,如梦倒是呆在府中老实了起来。每天一早便是跟 儒钧和小狗玩到一起,若非有颜如卿在一边看着,恐怕如梦甚至连睡觉都要抱着一条狗睡了。
颜枫晚上回到家里,看到这么一条还算伶俐的小狗,竟是十分赞同的正式将小狗留了下来。
小狗从此有了归属,竟是每日里颠儿颠儿的跟在如梦的身后。这一人一狗顿时成了颜府的一道风景,真是羡慕人了。
吃饭时,小如梦更是将一块还带着不稍肉的骨头给了小狗。那小狗嗷呜一下,便将骨头扒在自己面前,欢快的啃着骨头。
“如卿,跟为父来一下。”吃过了饭,颜枫便看着颜如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颜如卿看父亲那严肃的模样,便点点头,跟上了颜枫。
书房中,颜如卿和颜枫父女坐定,颜枫倒了杯茶拿在手中,笑着问:“喝茶不喝?”
“不喝。父亲,可有什么要事要跟我商量?”
“五日后,皇上要在皇宫宴请众臣子的儿女,你也要参加。”
“宴请臣子之儿女?难道是为了相亲?”颜如卿不由的皱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不由的脱口而出。
“听镇国公说,皇上正是这个意思。但我看公爷那愁眉不展的模样,或许还是在为难那定国侯之女要与公爷的儿子联姻一事。”颜枫不由的也愁眉不展,显然已经将镇国公的事情当成了自己分内的事儿。这可真不是个好现象!
“既然如此,爹爹何不劝劝镇国公,反正总是要娶儿媳的,或许这定国侯的女儿和镇国公的儿子正好是天作之合呢?”颜如卿呵呵一笑,对此事竟是毫不在意。
“婚姻一事,如何重要,你怎么竟是如此态度?”看到颜如卿那摸样,颜枫不由的眉头一皱,训斥出声。
父女相处这么久了,父亲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训斥她!颜枫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委屈。
颜枫叹了口气,无奈道:“如卿,婚姻一事,那么重要,你怎么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当初为了你的婚事,为父可是难过忐忑了好久。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挑到了一个实诚的后生做女婿,谁想到那后生竟是个过了冬额柑橘,外表金玉,内里败絮!虽然说有着镇国公的帮助,能顺利的解除了婚约。但这事毕竟对女孩儿家的名声有所损害,为父生怕你这辈子无法嫁出去,虽然说家里什么都有,但到了以后,为父和你母亲都去了,你又该拿什么东西糊口?”
“爹,我自然知道婚姻一事如何神圣。但是这皇宫的宴会如何会那么容易?只在许大小姐的宴席上便是你来我往,兵来将挡的。这皇宫里岂不更是如此?皇上如此大费周章的让林家和许家攀关系,自然有皇上自己的想法,我不过一小小四品官的女儿,到时不过是个陪衬罢了了。”颜如卿倒是十分看得开,又想着李甜甜和季二公子的婚事,到时候,恐怕是李甜甜和王思琪都要去。到时,这皇宫的宴席不会太好混过!
“哎,皇上和太后明明给了镇国公公子婚事自理的婚书,但是随即又后悔了。这才出了个这么个主意,希望公子看到许大小姐的容貌后,能改变心中的想法。”颜枫无奈的又说道。
“哦,原来这样啊。”想到那个几乎任何消息都不能让他变换脸色的林清渊,颜如卿不由自主的想笑!
第一百零一章 宴席(一)
“如卿怎么这个反应?难不成你和林公子认识?”颜枫看出如卿的态度有些不对,便忙问道。
“曾有过一面之缘。因着李甜甜的未婚夫婿季二公子和林公子是好朋友,便萍水相逢了一次。算不得认识。”颜如卿露出了笑容,怎么想那林清渊,都觉得心中乐呵。因着那林清渊为难过她,颜如卿此时对林清渊将要面临的窘态竟是十分欢喜。
此时,正在府中看书的林清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就好像有人在背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一般,但回过头来看看,却是什么都没看到。难不成自己竟是出现幻觉了?!
“是吗?”颜枫听了颜如卿那客套的话,竟是脸上闪过一丝可惜的神情。这样的神情不能不让颜如卿暗自戒备,仔细思索了刚才自己说出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漏洞,这才将颜枫那可疑的神情给忽略过去。
颜枫很苦恼,因着先前定下的婚约竟是给颜如卿带来了如此大的困扰,便是心中一直内疚着,他深切渴望着能有两个个十全十美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可以让他介绍给他的两个宝贝女儿。
他不是个攀附权贵之人,自然不会用自己女儿的一辈子去讨好上官。因此三年间,通过严格的考核,他也不过官升一级。
颜如卿虽然还没及笄,但颜枫就已经开始为她的婚事几乎愁白了头发。
有镇国公这知道底细的透漏,其实这次皇家举行的赏花宴也是为把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和千金闺秀们聚到一起,隐约有相亲的意味在其中。
颜如卿这几年并不喜欢出外游玩,颜枫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但想到三年前那次绑架,差点儿让他失去女儿,便是不敢催促颜如卿多出门参加那些千金小姐的宴席。
如今有皇上这旨意,倒是给颜枫了一个理由。或许,这次的宴会,女儿可以找个意中人呢?
颜枫想的很美,颜如卿也不愿意戳破颜枫的这种奢望。
京城,天子脚下,虽然繁华富丽,但那华贵的背后也藏污纳垢。尤其是那些表面上人人称颂的才子少年们,背地里的性格根本无从可知。尤其是这皇帝下旨举办的赏花宴,那些个平日里走马斗狗的纨绔子弟自然要好好的修饰一下,以期在赏花宴上出尽了风头。能不能得到一门好婚事还在其次,若是能收到了某个贵人的青眼,那以后的仕途就一帆风顺了。
颜如卿不想打击颜枫,就让他多幻想一刻吧。
看到严知秋走进来,颜如卿便退出了房间。想了想几日后的宴席,颜如卿还是挺头痛的。
李甜甜已经跟季子明定下了亲事,也不知道到时还会不会去。而王思琪就这么甘心被李甜甜抢去了心上人,这几日,王思琪过于平静的态度竟让颜如卿感觉到有一点儿风雨欲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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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这是什么难吃的鬼东西!”玺龙城外西陇村,那延绵不断的群山之中,正有一个面目肮脏、满面污秽的男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手中被啃了一口的番薯。如今已经是三月,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过了春节的番薯已经基本上不能吃了。这男子整个冬天都躲在鸟不拉屎的山里深处,就靠着有人来给他送饭。只是,三天了,那给他送饭之人都没有按时给他送来,他腹中饥饿之余,便大胆的来到田地里,扒开刚种下种子的地里寻找吃食。
若是颜如卿看到这男子,一定会知道这男子正是当年帮着李世成三人抓捕刑傲天的黑衣人,也是两次绑架颜如卿的那个人。本来那男子过得十分惬意,因着有武功傍身,只要有人给他银子,坑蒙拐骗等事情他丝毫不捡,猝然富裕的同时,他的身边也聚集了一群无恶不作的小混混,因着其中一人当过兵,有些真本事,竟是将这男子的手下训练的如在营中看到的那些士兵们,令行禁止。
那个时候,让男人好好风光了一段时间,但当他接了那个案子,为人抓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大夫,得到他手上的一本秘籍。本想着事情该一帆风顺的他,这次却是意外的困难。那老大夫竟是十分倔强,不但不配合,还用那些个他前所未闻的药草来脱险。郁闷的他为了这一行的信誉,也不得不跟在这老大夫身后追。好不容撵上老大夫,本以为搭上了几条兄弟性命,快要完成任务时,那老大夫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他无奈之下竟是下了死手,以为这样子就高枕无忧了。
可没想到那老大夫年纪大了,却是求生欲强的很,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老大夫身上吃瘪时,他便该知道他这一生最大的风浪就要来了。可是当时的他却忽略了。以后的生意简直是一落千丈,好不容易去绑一个小女孩,虽然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但没想到这件事后,他便遭遇到一伙强人的追杀,那些人可不比他那三脚猫功夫,行事利落干脆下手也毒辣,他的那些个弟兄们不幸全被杀死,只有他因着当时没在房中而躲过一劫。
可即使如此,他也吓得不轻,为着那一条小命,便不得不躲在野兽出没的荒山深处。以为这样子就能躲过一劫,但没想到,他刚在山里呆了两天,便被人找到,还被废去了武功。
他惶恐害怕,以为就此会没命了。但没想到竟是被投入了诏狱中。诏狱虽然阴森,但他却是因着早年的打点,认识了里面的一个狱卒。因此,他侥幸逃过一难。可他不敢耽搁,便将藏在隐蔽处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一路狂奔来到这深山之中。
这次,他学乖了,雇了一人,给了点儿小恩惠,那人便许诺每日按时送饭菜过来。
本以为能躲几年,事情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又会败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送饭人手中!
男子如今就像一个路边被人嫌弃的乞丐,脏的身上没有一处略显白净的地方,他狠狠的扔下手中坏了的番薯,抚着咕咕直响的肚子,看向不远处的村庄。
想了许久,男子才迈开步伐,有些蹒跚的走向远处的山村。
西陇村中,蔡大娘正拿了陈豆到村口的豆腐坊里磨点儿豆腐中午夹菜。
她刚提着篮子锁了门出来,就看到一个乞丐朝她走来。
“大娘,给我点儿吃的吧。”
“小伙子,我看你挺健壮的,怎么不去找点儿活干?”蔡大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便是将篮子放下,拿了钥匙转过身去开了院门。
男子并未跟着走进去,虽然这里是淳朴的乡下,但若是他随意乱闯,那食物可能就得不到了。
不一会儿,蔡大娘走了出来,手里不但拿了两个馍馍,还有一个卤好的咸鸭蛋。
“给你。”蔡大娘刚将食物给他,那男子便是飞快的接过,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着馍馍。
“你慢点儿。我给你拿点儿水喝。”蔡大娘说着,又连忙转回去,拿了壶热茶并一个细瓷茶碗。
那男子接过茶碗,手顿了顿,感觉到喉间的干渴,便先是将茶水喝完,才就着鸭蛋将剩下的馍馍给吃完了。
终于吃完了饭,空虚的胃袋里有了食物,男子才慢慢的喝着蔡大娘好心再次给他倒的茶水。
“小伙子,不是大娘说你,看你年轻轻的,明明有一身的力气,怎么做起了乞丐?要知道这乞丐可不是什么好的。我这儿村里倒是有几亩闲田,若是你肯,我可以跟村长商量一下,先租给你,等秋天得了粮食,你再将租子给村长?”蔡大娘是个热心的,甚至连后路都给男子说好了。
“大娘啊,我原本是边关的一个小兵,只是生不逢时,碰上了战争,不小心被敌人废去了武功,这才沦落到这等田地。我其实手中还有些银子,大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这些就当我给您的一些报酬了。”男子说着,不由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把碎银来。
蔡大娘一看,便更是笑着道:“年轻人,你既然有银子,那就更好说了。还是依大娘的,现在这西陇村里租几亩闲田,你这些银子除去租地的花销,也够你用一阵子了。只要省着点儿,总有能坚持到秋粮下来的时候。”
“可是…”
“是担心没地方住吗?我院子旁边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你若是愿意就先住下。”蔡大娘根本就没有提租金的事情,那屋子正好在蔡大娘新盖的小院一侧,因着蔡大娘的院子已经够住,那圈在院外的屋子便空置了下来。
“那…就多谢大娘了。你以后可以叫我阿才。”男子笑着道,将最后一口水喝完,在蔡大娘的带领下,男子来到那空置的房间里。果然就如蔡大娘所说,这屋子正好盖在蔡大娘家的院子外,和蔡大娘的院子公用一堵墙。
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却也十分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男子十分满意,这可比深山里他随意找的山洞强的多了。
“阿才啊,我家里还有个床板和床被子,你就搬过来先用着吧。”蔡大娘看了看屋里的情形,忙又道。
“…那好,那就多谢蔡大娘了。”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想起蔡大娘叫的阿才便是自己,赶忙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谢,你出门在外,什么事儿都不方便。”蔡大娘笑了笑,性子十分直爽的她竟是赢得了这个毒恶男子的好感,隐隐有把她当成亲人的感觉。
男子就在西陇村落下了脚跟,因着蔡大娘的帮助,他果然得了几亩闲田来种庄稼,直爽的蔡大娘竟是还跟着自家的老头商量了,帮着男子将几亩地给侍弄好。
男子终于算是过上了一阵子安静的生活,渐渐的,他似乎真的忘记了以前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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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卿收到了来自宫中的帖子,看着那帖子上印着的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繁复云纹,颜如卿的心竟是奇异的感到些许的沉重。
将帖子随意的扔到一边,颜如卿这样的举动竟是引来了一边碧翠不满的皱眉。
颜如卿感觉到碧翠那犀利的视线,便不自觉的将帖子拿起,再次细看了上面的文字,不由的深深叹了口气。
“小姐,为何叹息?”面对着皇家的邀请,颜如卿为何会如此态度?一般的千金小姐不是都应该欢喜雀跃,若是能得了贵人的青眼,嫁入皇家,那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这所谓的赏花宴不过是为了撮合镇国公公子和定国侯侯爷之女的婚事,我们这些人去了也不过是摆设。再说我父亲不过四品官,不上不下的,到时候说不定连个清闲都没有,甚至可能会被有心人挤兑讽刺。为了一个可能根本就落不到自己头上的赞扬而忍气吞声,可是得不偿失了。”颜如卿想了想,又将帖子放下,“这么好看的花样子终究不是自己的,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碧翠眼尾一挑,这么好看的花样子?!难不成这个她已经看了好多年的小姐也存着飞上枝头的愿望?
碧翠自以为已经很了解颜如卿了,但看着今天这态度,或许小姐其实是有心却无胆?这也难怪,天家气派,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不是用钱就能堆砌出来的。
颜如卿感觉到碧翠的视线,抬头看她,就看到碧翠垂下眸子,挡住了眼中的视线。
颜如卿总觉得这碧翠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但因着这变化,颜如卿再做什么重要事,都有意无意的躲着碧翠。
再一日,祈北风黯然的回来了。看他那失意的模样,颜如卿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端给他一杯女儿红。
祈北风看到颜如卿端给他的酒,轻轻一笑,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如今倒是轻松了。”半晌,祈北风突然呼出一口气,虽然笑容满面,但并不难看出他眼底的那抹黯然。
“那也好,师父想要游历四方也有个给他抬轿赶车之人了。”颜如卿似乎在庆幸,但祈北风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安慰之意,不由得看了看那将近落日的夕阳,虽然美丽却又不免苍凉。就像现在的他,虽然能力不俗,但却已经被人替代,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也行,反正我以前出行,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现在将担子卸下,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每遇到一个好地方也可以安心停下来观赏美景了。”祈北风看着天际那丝快要消失的余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夕阳还是为自己?
“祈北风,你回来了,怎没不来看我?是不是把我这老家伙给忘了?”邢傲天已经从颜如卿这里得到了点儿风声,便是一直担忧着祈北风,听到祈北风终于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推着轮椅出来了。
“你不是在小院儿里优哉游哉的,怎么跑出来了?”
“上等的女儿红!如卿啊,你还真是偏心的紧!怎么没给为师弄几坛过来?”闻到酒的香味儿,邢傲天不免有些责怪的看着颜如卿。
“师父喜欢吃点心,祈先生喜欢喝酒,很公平,不是吗?”
颜如卿却不理邢傲天的打趣,反正东西备的挺足,不管两人是吃点心还是喝酒都足够了。
颜如卿慢慢退出,看着年纪相仿的两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插嘴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