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瑟扭头回去了她与太子的卧房,吩咐道:“太子殿下腹饥,你去御膳房给殿下取两盘点心来。”

“是,娘娘。”翠翠抬头看着倾瑟有些清落的白色背影,心里的滋味复杂得很。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惹得娘娘不开心了?

(三)

不消片刻功夫,翠翠就取来两碟点心,送去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的房间里。结果倾瑟只留下一碟,将另一碟让翠翠自个带回房间里。

翠翠红着眼圈领命。

生在大家大户里的丫头,多少懂一些人情世故。在大家大户生存本就十分不易,因此主子对她们哪怕是一丁点的好,她们都会暗记于心,发誓要对主子十倍百倍的好。小翠翠虽说不是个中代表,但起码也算是其中之一。

翠翠生性机敏,以往在相府还好,服侍小姐,过得算安顺。但现在不一样了,小姐已然是东宫太子妃,脾性…脾性似与以往稍有些差别,遂她事事小心时时小心,生怕哪里出了纰漏。一直像她那般小心翼翼地活着,也累人。

出了太子妃娘娘的屋子,翠翠看着手里捧着的一碟点心,眼睛霎时变成了水泡子。她觉得,自己心眼太小了,还要娘娘来体贴她,委实不该。

倾瑟将剩下的一碟点心移到太子眼前,道:“不是饿了么。”

太子盯着点心半晌,然后问了一个倾瑟觉得不该是傻子能问得出的高智商问题:“娘子为何要对下人那么好?”

倾瑟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面上一派认真严肃,认为眼下正是机会给他讲一些身为太子该明白的道理,遂耐心道:“殿下觉得,为何一个家会有家人住在一起,为何一座城会有城民住在一起,为何一个国家会有百姓住在一起?”

太子想了想,道:“是不是一个人太无聊了些?所以大家才要在一起?”

倾瑟笑了笑,道:“若是一个人独自活着,生为男子你能砍柴挑水种田,但你能刺绣纺织生孩子么?同样的道理,生为女子你能刺绣纺织生孩子,你却不能尽做男人做得来的事情。所以大家才会住在一起,各取所需各有所长,家会繁荣城会繁荣国家会繁荣。殿下知道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太子眸光深邃地看着倾瑟,道:“是什么?”

倾瑟挑了挑唇,道:“是人心啊。寂寞的是人心,需要温暖的是人心,相互倚靠的是人心。人心说好驾驭,同时也是最难驾驭的。善良、信任、勇敢,一不小心就会堕落为丑恶、背叛和懦弱。”

她虽知道这世间的一切简单或复杂的道理,可是自她口中说出来,唯有人心这一事,连她自己都是不懂的。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心。

太子便问:“那依锦瑟看,该如何驾驭人心?”

倾瑟眯眼道:“这就是我为何要对下人这般好。但毕竟主仆与君臣又有所差别,就比如我对翠翠好,我若真心对她好她必会真意回报我,但君臣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

倾瑟道:“君不可真心对臣好亦不可假意对臣好,不可对每一位臣皆好亦不可只对单独一臣好。”

太子摇头晃脑了好一阵,方才弯着眉眼对倾瑟咧嘴笑道:“娘子你说得好深奥,我听不懂。”他将桌上的点心吃得七七八八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唔,娘子我困了~~~”

倾瑟无奈地看他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算了,不急于这一时,傻太子日后要熟悉的东西得慢慢来…

然而日后倾瑟才晓得,今夜她所说的一席话在太子心里扎了多深的根。太子一直秉承着她那些话,攀上了一代帝王的最顶峰。

最霸气亦是最无情的一代帝王。

(四)

太子坐在榻上,绞着手指头,十分扭捏地与倾瑟道:“娘子,我们歇息罢~~~”

倾瑟坐在桌前不动也不动,撑着下巴,道:“殿下累了就歇息,无需顾及我。”

“哪有夫君睡在榻上娘子却还坐在桌前的道理,娘子你也不怕传到朝廷那帮迂腐的…”

“停——”倾瑟侧头看他,却没留意到他眼底里流淌着的笑意,道,“乖乖睡觉罢,睡里面去一些,我这就来。哦还有,将外衣脱了隔在榻中间。”

太子站起身,缓缓向倾瑟走来,笑问:“娘子我们生个孩子可好?”

“不好,喂——”

倾瑟一声惊呼,眨眼之间身体便被太子打横抱了起来。长发缭绕了一片,垂落在半空中。一阵似熟悉又陌生的幽幽兰香钻进倾瑟的鼻尖,令她蹙眉道:“你快放我下来!”这孩子,还真不晓得天高地厚,莫不是真想与她生个孩子?那成何体统!

结果太子将倾瑟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榻上。他眼巴巴望着倾瑟:“娘子就不想要个孩子吗?”

“不想。”

这时不知怎的屋里的烛火冷不防地熄灭了。两人就在榻上对坐了良久。

太子先十分老成郁卒地叹了口气,道:“娘子不想的话,那就睡罢,也不急于今天晚上,明天生也不是不可以…”

倾瑟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淡定道:“床榻一人一半,殿下不可以往我这边挤。”

“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你夫君。”说着太子突然翻身过来,一下压在了倾瑟身上,似倾瑟哪里惹到了他一般。黑暗之中四目相对,倾瑟却看不清他凤目里不明的情绪。语气那么笃定,与前一刻的傻太子判若两人。

倾瑟眯起了眼,轻挑挑地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身体一顿,有些挫败的意味,随即离开了倾瑟的身体,兀自规规矩矩地拉过被子躺着,瓮声道:“娘子老是叫为夫殿下殿下的,煞风景得很,为夫一下便没有兴致了。”

倾瑟好笑道:“不叫你殿下那叫什么。”

“韶言。”

“韶言?”

太子闭上双目,却扬起了嘴角:“我的表字,韶言。”

百里国太子百里落尘,字韶言,自今日起,他允许倾瑟这么叫。她一个人这么叫。

章十一 傻子病得治

(一)

不晓得是不是回娘家那次,太子百里落尘喝了宰相给倾瑟的那瓶药的缘故,他果真对倾瑟百依百顺事事都宠她得紧。

倾瑟让他不许叫自己娘子,他就只唤她“锦瑟”;倾瑟让他日日去书房读那自藏书阁搬过来的一百卷书,他当真就去规规矩矩读书。

但近来,倾瑟亦是在规规矩矩读书,当然她研习的是医书。这人间的医学之事,倾瑟不读医术还真不知道,算得上是博大精深。

比如就拿下人去藏书阁给她带来的这几卷医书来说罢,倾瑟不过就是想钻研钻研傻子病该如何治,可这书上却列得颇为繁杂。单单是傻子病就分好几种,如心智低下、精神异常、脑子有病,此病的严重程度又可分为痴、傻、笨、蠢,时间差又有间歇性傻和全日制傻之区别。

倾瑟凝眉沉思,百里落尘到底该属于哪一类。该是脑子有病型的,而且是全日制的。

后来倾瑟招来了太医院的一干太医,全是之前有幸为百里落尘诊治过的老一辈,他们称太子殿下虽落过一次水,但身体与常人无异,就是不知症结在哪里,所以不好对症下药。

且莫看这帮太医手是手脚是脚,病理一套一套说得那是头头是道,倾瑟让他们上前再替百里落尘诊治,他们一个个又摇头晃脑露出十分惋惜的神色。

彼时倾瑟只坐在高高在上的华丽贵妃椅上,撑着侧脸不辨喜怒地道了一句:“你们这帮迂腐的老夫子,只说不做,那你们就说说,本宫养你们何用?不如都去后园子里给本宫养鸡鸭好了。”

一干太医吓得直咚咚给跪在了地上。

最后倾瑟没多与太医做计较,而是差人去太医院搬回各种珍奇药材,还每日配备一位太医前来东宫报到替太子殿下诊治。而倾瑟则自己边看医书边照医书配药。

每每一熬出新药来,她都会拉着百里落尘近身的小监子先试喝一碗,见没大碍方才让人给百里落尘送去。

东宫为此新辟出了一座园子,专门给太子妃炼药所用。大老远皆能闻得到一股奇臭无比的苦药味。但倾瑟乐此不疲,园子里总能见到她那抹杏色除尘的影子,来来回回穿梭。

当然跟在她身边的,还有贴身丫鬟小翠翠。小翠翠可算心细,人又开朗了许多,与倾瑟在一起时亦没那般拘谨,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十分周到。

倾瑟始终觉得,傻太子的傻病得先医好才是。

因此几乎每日,百里落尘的书房里,都会顿着那么一碗汤药。刚开始百里落尘还不住皱眉,将那些倾瑟好不容易熬好的汤药全拿去养花,结果花却越养越好。

一日一日没停歇过,百里落尘也就真的开始喝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病,身体健康不健康。

(二)

今早一大早,倾瑟便已经在药房里忙碌。

翠翠勤快地煮了一壶茶往园子里送去,哪晓得才将将走进园子,突然一声轰鸣巨响,吓得翠翠浑身一哆嗦差点将茶壶抖落在了地上。

随着声音抬眼一看,只见园子里的屋顶不知何时竟破了一个大洞,瓦砾木屑到处飞溅顺着瓦缝滚落了一地,似柱子一般的乌黑浓烟直冲天际。

翠翠心里一咯噔,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她的太子妃娘娘还在屋子里!她慌忙一手扔掉手里的茶,提着裙子便跑了进去,大叫:“娘娘!娘娘!”

还未进得了屋,翠翠就先给呛出来了。浓烟里,弥漫着一股十分甜腻的味道。

烟尘之中,倾瑟灰蒙蒙的身影立于药台子边上,淡定地伸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亦淡定地抹着袖子擦了擦面上的土灰,一脸严肃,蹙着眉头看药台上还冒着黑烟的一团物什,碎碎念道:“咦怎么就焦了呢…”

待翠翠好不容易捂紧口鼻冲了进来看见她一动不动的模样,霎时急得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娘娘!你莫要吓奴婢!你有没有事?!”

倾瑟回过神来,眼睛自药台移到翠翠身上,问:“翠翠你哭什么。”

翠翠忙将倾瑟拉了出去,道:“奴婢没哭,奴婢是给烟呛的。”

倾瑟见自己一身灰败的模样,也就任由着翠翠拉着回去梳洗。

路上翠翠问倾瑟,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倾瑟摆手,说不用。

翠翠便又问,为何屋顶会炸开?

倾瑟道:“昨天太医给殿下熬的药本宫尝了一下,味道不是很好。遂今日欲比着药方子再熬一回,顺便加了些蜂蜜,不晓得怎么一回事,药罐子就自己炸了。”她思忖了下,又道,“莫不是那蜂蜜过期了?本宫还特意尝了尝味道,若是过期了怎的还那般甜?委实不应该…”

翠翠幽怨地望了倾瑟一眼,道:“娘娘若是想加蜂蜜,让奴婢来煮药就可以了,要是娘娘不小心伤到了让奴婢如何向殿下交代?日后娘娘不要再做出这般危险的事情来。”一段时日相处下来,翠翠已经成为一名唠叨又体贴的侍女。

倾瑟随意拂了拂衣裙上的尘,沉稳道:“下回不加过期的蜂蜜便是了。”

“娘娘!”翠翠跺脚嗔道,“这哪里是蜂蜜的问题,奴婢都听太医说过了,有些药相容,但有些药相克,相克的药是不可混在一起煮的。定是太子殿下的药不宜加蜂蜜!”

“唔,这些本宫倒是闻所未闻。”想来倾瑟一直钻研傻子病,却忽略了专治傻子病的药理问题。

(三)

倾瑟回头将将漱洗毕,下人便来禀报道是今日来东宫报到的太医已经到了。

前来来禀报的是一只小丫头,面皮上镶嵌着两只大眼睛十分灵动。倾瑟拿过翠翠递来的毛巾,草草抹了一把脸,却见小丫头迟迟未退下,便问:“怎的,还有事?”

小丫头怯生生道:“回娘娘,今日太医院来的那位太医说要先见娘娘,然后才去给殿下诊治施药。”

倾瑟顺带在毛巾上擦了擦手,道:“又不是给本宫瞧病要见本宫作甚,这太医院的太医个个倒还圆滑得紧。这样罢,先带他去给殿下瞧病,本宫一会儿就过去。”

小丫头欲领命而去,翠翠却冷不防叫住了她:“诶你等等!”

小丫头弯身垂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倾瑟将毛巾交到翠翠手中,道:“翠翠想说什么?”

翠翠便问小丫头:“今日来东宫的太医是哪一位?”

小丫头答道:“这个奴婢不知具体,但那人年纪轻轻儒雅非凡。”

翠翠想了想,凑到了倾瑟耳朵边,道:“娘娘,这人娘娘怕是要见一见。”

倾瑟挑眉:“见一见?”

翠翠提醒她道:“娘娘忘了,大少爷亦是太医院的人。”

“大少爷?”倾瑟思忖了下,道,“你是说莫兰枢是太医院里的太医?”这事儿她倒差点给忘干净了,之前隐约记得谁提起过她大哥在宫中有一份差事,原以为大哥那般年轻该是在太医院端端茶水打打杂,不想竟也是一位太医。

翠翠答道:“大少爷确实是太医院里的太医。”

倾瑟估摸着是得见一见大哥,他是太医的话,去给太子瞧病她不大放心。毕竟大哥上头还有一只老狐狸在。遂倾瑟吩咐小丫头将太医引去专门会客的一间凉亭里。

眼下是秋日,凉亭恰恰衬得上那个“凉”字。

倾瑟不慌不忙地绾好了发,重新换了一身衣裙,依旧是杏色的。太子妃的衣裳没有黑色,她最满意的就只有这一身杏色,遂在宫中只穿杏色。待她同样不慌不忙地喝了几口清茶,方才到凉亭那边时,亭子里果然等着一个人,就是她的大哥。

雪白的侧影,似入了画一般,坐在石桌前,纤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一只茶杯,茶杯里水汽氤氲。倒给这秋晨添了一味不明意味的风景。

(四)

见了倾瑟来,莫兰枢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浸着盈盈笑意,微微扬起唇角,随后站起身来对着倾瑟像模像样地拱手行了一个大礼,道:“莫兰枢见过太子妃娘娘。”他这礼行得不卑不亢,丝毫未降低身份和气质。

倾瑟忽然暗自生出一番感慨来,凡间竟也有如此温润如玉又儒雅非凡的男子。以往她一直以为,凡人与神仙最大的区别便是皮相,凡人的皮相是万万赶不上神仙的。神仙不老不死,尤其是爱美的神仙,几千年几万年的积累下来,几乎都总结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保养方法。如天庭的紫薇星君、蓬莱岛蓬莱仙主以及青丘君玖上神等等,那是一等一的爱美又绝色。

可是如今,接触多了些凡人,倾瑟觉得不光是眼前的莫兰枢,还连带相府的二哥莫兰衍和四弟莫兰玥,都是各有各的风韵。甚至连这东宫的太子百里落尘,看在倾瑟眼里都透着一股子天真无邪味。

莫兰枢行了许久的大礼,倾瑟都未叫他平身,他倒也没失风度,老老实实地弯着腰。翠翠适时地低声唤了唤倾瑟,这才将倾瑟唤回了神。

倾瑟扬了扬手,让翠翠退了下去。凉亭里就只剩下倾瑟与莫兰枢两人。倾瑟这才负着一手踱了过去,而另一只手秉承着对凡人后辈尤其是长相可观的凡人后辈的疼爱,亲自将莫兰枢托了起来。

莫兰枢身体顿了顿,面皮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站直了身,半垂着眼帘看着倾瑟道:“锦瑟总算是有了些身为太子妃的架子。”

倾瑟抬手拎起茶壶就开始给莫兰枢的茶杯里斟茶,闲适地挑挑眉道:“大哥说本宫有太子妃的架子,那见了本宫为何只行礼不下跪。”

莫兰枢浅浅笑道:“那大哥现在跪算不算晚?”

他就站在倾瑟面前,比倾瑟高了一个头的光景,神色柔和地看着倾瑟。一股淡得似有似无的药香钻进倾瑟的鼻子里。

倾瑟问:“今日大哥可是来给太子殿下瞧病的?”

莫兰枢“嗯”了一声。

倾瑟便道:“替殿下瞧病让别的太医来就是了,锦瑟怕是没办法让大哥替殿下瞧病。”不管莫兰枢是不是医术精湛,她都不能让他为太子看病。

尽管倾瑟清楚,自己那宰相爹每每一提起大哥莫兰枢面上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模样,道是莫兰枢别的不学偏偏就喜欢医术,害得他为莫兰枢辛苦铺的一条光明仕途都给白白浪费了。

确实宰相的大公子去当个太医,是有些浪费。

但倾瑟却不得不防,宰相爹让大哥来给太子殿下看病,让他偷偷使什么手段。

太子殿下的傻病久治不愈,朝廷里的大小官员怕都是心思各半。既有希望太子恢复正常的,也有喜欢太子一傻到家的。

结果莫兰枢但笑不语,自宽大的白衣袖子里拿出一只瓶子来,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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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被强吻之后的应对之法【第一更】

(一)

结果莫兰枢但笑不语,自宽大的白衣袖子里拿出一只瓶子来,放在桌上。

一看见瓶子,倾瑟头都大了。莫不是这瓶子乃当今世上流行的居家赠礼之必备?连瓶子上的青瓷花纹都是最新款的。宰相送一只也就是了,还指使儿子也来送一只,还是一只大的。

倾瑟把玩上瓶子,食指撂在瓶口上使整个瓶子缓缓转动了起来,淡定问道:“这是何物?”

莫兰枢道:“替殿下调理所准备的。”

倾瑟蹙起眉淡淡看了莫兰枢一眼,随即拿起瓶子打开盖放在鼻尖嗅了嗅,道:“爹让你送来的?”她摊开手掌抖了抖,抖出一些褐色丸子,清香无比。

莫兰枢笑笑,道:“爹不知我来了东宫。”

倾瑟问:“那你为何要送这些药来?想治好太子?”

莫兰枢怔了怔,终于渐渐收敛了笑,凝神深深地看了倾瑟两眼,道:“那锦瑟想不想治好太子?”

倾瑟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答道:“想,当然想。”她还等着凡间之事了后,收拾收拾回幽冥呢,如何能不想。

良久,莫兰枢才轻轻道:“你知道,大哥从小喜医术,不喜欢政治上的争争扰扰,就算有爹为我安排了前程,我亦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倾瑟挑开了话题,问:“大哥给我的这药可是对殿下有用?如何服用方才有用?”

“一日一粒。”莫兰枢似有些诧异,“锦瑟信大哥?”

倾瑟拈起一粒药丸,挑起嘴角,道:“信,怎么不信。”说着她竟将药丸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自己口中,顺着一杯茶给灌了下去。

“你…”莫兰枢显然没料到倾瑟会有如此一举,惊了惊。

只听倾瑟淡然道:“可总得有人先试药不是?我吃一粒,殿下方可吃一粒。”

莫兰枢叹了口气,直道拿倾瑟没办法。只是他眉间的笑意换做了微微的沉郁,始终未能散得去。

最终倾瑟没让他去给百里落尘诊治,他也只留下了药方便离去了。只是临走前,叮嘱倾瑟,日后除了他的药方,整个太医院不论是谁开方子,皆不可用。

倾瑟大大方方道:“可以,日后殿下喝一碗药锦瑟就喝一碗药。”

莫兰枢摇了摇头,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锦瑟放心,我不会帮爹对付太子。锦瑟已经做了决定要与爹背道而驰,大哥不问政事亦无法阻止,所以爹的野心只有靠锦瑟你遏制了。不光是大哥,你二哥对朝中之事亦没多大兴趣,只是四弟年纪轻轻便对政事着迷,日后四弟定会参与朝纲,届时还请锦瑟留些余地。”

倾瑟听得一愣一愣的,然更大的震惊还在后面。

莫兰枢温温笑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倾瑟对着口型:“哦对了,你二哥让我问问你,你将我们的三妹弄到哪儿去了?她过得可还安顺?”

倾瑟瞠着双目,就是做神仙她也从未这般吃惊过。竟然有凡人一早就知道她是冒牌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