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氏才有机会插了一句话,红着脸问道。“公爹,大爷他,他还好吧?”

马国公又笑了起来,道,“一高兴就把大郎让人带来的信搞忘了。”然后,从怀里掏了三封信出来,一封递给老太太。一封递给大夫人。一封递给张氏。

信的内容大致一样,都是说自己很好,平安无事之类的话。

马国公又对谢娴儿笑道。“大郎这次立了不小的军功,皇上还专门褒奖了霍大人和我,说将门出虎子。这还要多谢谢亲家,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谢娴儿笑道。“有机会还得有能力,大伯武功好。作战勇猛,是长辈们把他教导得好。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有您这样的长辈,大伯想不建功立业都难。”

几句话不止把马国公拍得舒坦。也让大夫人笑得开心不已。她先还不满意马二郎对她过于疏离,没有对老太太恭敬和亲热。特别是他时不时看两眼谢氏,两人再相视一笑。更让大夫人恨得牙疼。一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至于把他勾得魂都掉了吗。若不是老太太订的那劳什子家规。她一定会给马二郎也弄两个妾来。

但后来听说马二郎竟然立下了如此奇功,也让马大郎立了大功,不觉看马二郎的眼神就有些变了。烧出好炭铸出好钢的人,可是自己的儿子。想想吧,她的三个儿子个个出息,她以后的倚仗是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吃着羊肉火锅,推杯换盏,笑声不断。这回马大郎和马二郎立了大功,加官是肯定的了。马家人团结,虽然这是大房的喜事,但二房同样高兴。都是一家人,大房的子弟出息了,定能提携二房的人。

除了马国公和马二郎因要进宫见皇上没喝酒,其他的成年人都喝了些酒。老太太跟着男人们喝的青花雕,女眷们喝的则是米酒。

说是成年人才能喝酒,谢娴儿还未及茾,所以不算成年人。但今天破例,因为她“协助”马二郎立下奇功,众人频频向她敬酒,喝得她娇美的小脸更加红润。

马二郎虽然没有喝酒,但听到长辈和弟弟们对自己的夸奖,看到自己媳妇被大家恭维,连大夫人都往真哥儿碗里夹了不少好菜。因为自己出息,终于让自己的媳妇孩子得到了家人的重视,他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慨。桌子底下的拳头握了握,还要再接再励,争取早日给丫头挣个诰命。如今,马家的女眷,只有他媳妇还是个白身。

饭后,马国公和马二郎急急带着东西去了皇宫。

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众人冒着风雪回了自己院子。因为太冷,真哥儿和同路的方哥儿是被熊大姐抱在怀里走回去的。

谢娴儿刚在东侧屋炕上坐好,福庆院的两个婆就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是给谢娴儿的一对半人高的景泰蓝阔口大花瓶。老太太是人精,她肯定猜得到这些点子是谢娴儿出的,名誉被自己孙子占了,就专门给她点好东西弥补一下。

刚送走两个婆子,二老爷又遣人来了,送了马二郎一套小紫檀嵌玉的文房四宝。二老爷这回可是大手笔,这套文房四宝是前朝的宝贝,油滑光亮,精致华丽。除了云雀裘和上京城里的那个铺面,这东西就是马二郎最值钱的家底了。而这三套东西,都是谢娴儿嫁进马府后他才得到的。

想想马二郎也够可怜的了,生为誉国公的嫡子,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在自己嫁进来之前,他或许比九岁的五爷和七岁的安哥儿还穷。因为他不讨长辈的喜欢,所以没有任何被赏赐的机会。长辈们偶尔掏点私房给心爱的子孙,任谁也不会想到他。

想到这里,谢娴儿更加鄙视大夫人,不给二儿子东西也就罢了,还想把洪氏的嫁妆弄过去,也只有这个娘才做得出来。

正想着,大夫人院子里的珊瑚抱着个大锦盒来了,是一尊锦鲤戏莲花的红玛瑙摆件,说是大夫人特地赏给二爷的。谢娴儿吓了一跳,她好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月亮从西边出来了。

这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自家人也是如此。

第二天,马国公父子没有回家,这件事情重大,或许他们会在皇宫呆几天也不一定。下晌,和佑长公主府送的年礼就到了。亲家或是通家之好互送年礼,是大夏朝的一个礼节。马府送的年礼,在前几天就送出去了。

令马家人没想到的是,顺王府也送了年礼过来。顺王府和马府原来的关系一般,从来没互送过年礼。今年成了干亲,走动勤了些,照理送个礼什么的也正常。但前段时间出了那件事,马府也知道把顺王夫妇得罪狠了,虽然游乐园的合作没有中断,却没有自找没趣地去送什么礼。

年礼是朱得宜送来的,马四爷领着方哥儿在外院接待了他。他递上礼单后,又提出想去福庆院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拜个早年。

当几人刚走下福庆院垂花门的台阶时,就看小山一样的熊瞎子穿着鲜艳的裙子直立着,还把前腿向前伸直,三个孩子正双手吊在它的前腿上荡秋千。朱得宜吓了一跳,他的腿本来就跛,一下没站稳差点跌倒,还是一旁的马四郎把他拉住了。

他不禁暗暗恼火自己的失态,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是远远没到火候。他已经听儿子说了熊大姐的存在,也知道它喜好穿鲜艳的衣裳,为此还专门送了它喜欢的礼物,可冷丁一看到这一幕还是失态了。

自从上次熊大姐把大夫人吓着以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每当它看到陌生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微笑地看着客人,表示自己虽然长得很有个性,可是却很温柔。

看到它这样,朱得宜不禁失笑,还真是个宝贝儿!他走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显哥儿的父亲,谢谢你当初救了他。”

熊大姐还极有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因为知道朱得宜要来,老太爷已经被老太太叫进了屋,此时正等得不耐烦。谢娴儿也在,她想回避的,老太太说两家是干亲,又是老相识,见见无妨。

朱得宜进屋,先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鞠了躬,又转达了顺王爷的问候。并表示两个府的交情要长长久久保持下去,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友谊长存。这也就透露出一个信息,想朱颜嫁给马四郎的事情应该是顺王妃和太后、窦皇后搞出来的,当家人顺王爷倒是无可无不可。

同时,还隐讳地转达了某人对二老的问候。因特殊原因,他不能亲自来看望二老,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

老太太呵呵笑着用一句诗表了态,“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一老一少说着外交辞令,老太爷极不耐烦,指着朱得宜说道,“你没有你儿子好玩。”

朱得宜笑道,“老公爷的气色好多了,这真是国之幸事。”

老爷子又白了他一眼,对谢娴儿说,“孙媳妇,这人是个假正经,快让他家去,把他儿子换回来。”

任朱得宜涵养再好,被人如此嫌弃,虽然这人是个傻子,还是红了脸。

谢娴儿跟老爷子已经非常随便了,见他如此,便嗔怪道,“爷爷,朱大公子是客人,您咋能这样对人家。”

老爷子见孙媳妇不高兴了,忙讨好道,“我就是说说,孙媳妇不愿意就算了,当爷爷没说。”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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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追(二章合一)

老爷子原来给朱得宜的印象是威风和儒雅兼俱,没想到“病”了后,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朱得宜暗叹,不管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一旦生了病,都是这样让人无奈。

他瞄了眼自己的病腿,自己应该比老爷子幸运些,至少他还清醒。想想不对,老爷子比他幸运太多,老爷子有这么多关爱他的亲人,即使傻了还是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自己就惨了,若是不清醒,早就被“亲人”害死了。即使不死,也不知道活得怎样没有尊严。

他笑笑,让丫头把以他自己名义送给真哥儿和太极、熊大姐的礼物拿出来。给真哥儿的是文房四宝,给太极的是金铃铛,给熊大姐的是几匹厚实耐磨鲜艳的高丽国布料。

谢娴儿早已遣人把她给显哥儿准备的礼物取了过来,是一套她自己亲手做的大红刻丝棉衣裤,一顶红色爪皮小帽,一双小锦靴。又代表马二郎送了个铜铸的小狮子摆件。

第二天,马三郎专门请假代表马府去顺王府送了年礼,没敢让休沐在家的马四郎去刺激顺王妃。这次是朱得宜接待的马三郎,双方会谈很愉快。等马三郎回去快走出大门的时候,碰到了朱三公子朱得敬。朱得敬是姚氏的亲生子,比朱得宜这个大哥还厉害的是,他已经被皇上封为辅国将军。

马三郎躬身抱拳道,“小人参见朱将军。”

朱得敬看了两眼马三郎,先高声笑道,“哈哈哈,马将军送年礼来了?”然后,走近马三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哼,一群大老粗,能送个什么大马尻。”

马三郎气得脸通红,怒目圆睁,拳头使劲捏了捏。如果自己今天不是代表马府来的,他豁出命去也要胖捧他一顿。

朱得宜离得近,听见了这话。拉下脸叱道。“老三,你胡说什么?父王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你。”

“有本事你去告,看父王信你还是信我。”朱得敬边说边走远了。

朱得宜赶紧陪不是。“马兄弟,我三弟无状,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三郎冷哼一声。意味声长地说道,“大公子。你更不容易。”说完便上马走了。

马三郎回去没敢跟老太太说实话,只说了朱得敬脸色不好看。老太太看出来马三郎气得不轻,能让这个冷静的三孙子如此生气,肯定是朱得敬的话极不好听。

便劝解道。“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尊重他,若是惹急了咱们也不怕他。”

二老爷知道了气得大骂道。“那个蠢货,以后自然有机会收拾他。”

大夫人的娘家镇西候府的年礼在二十八日也由刘三爷刘子开送了来。马府历来对这家送的年礼持无视和无语的态度。而今年负责接待的马四郎和王大总管看了礼单后就有些狐疑了,这次送的年礼比往年好了许多。什么时候刘府这么大方,这么阔气了?

此时,和刘三爷一起来的镇西侯夫人李氏正在正院同大夫人说着话。

大夫人听了李氏的话后,气道,“你们再咋说也是侯府,为了贪图钱财竟然跟辽城窦家联了姻。那家说得好听是皇后娘家肃国公府的远亲,其实就是同姓攀附过去联的宗。一个土财主,也值得你们拿个嫡女嫁过去?实在要嫁,一个庶女紧够了。你们这样做,不说以后府里联姻艰难了,连我们这些嫁出去的姑娘脸上都无光。”

李氏冷笑道,“姑太太既然好面子,怕脸上无光,当初咋不知道帮衬帮衬娘家?咱们府是啥光景你也清楚,空有一个架子,内里早空了。若不找个出路,上百口子等着喝西北风不成?如今跟窦家联了姻,咱们跟着做些生意赚些钱财,日子竟是比以往好过了许多。”

大夫人哼道,“我不帮衬,我手里的银子被你们谋去的还少吗?一大家子坐吃山空,再多的钱财也不够。府里的爷们若真能正经做生意,你们的日子早不是现在这种境地了。说得好听是跟着做生意,说白了就是伸手管人家要钱财。我可告诉你们,那家土财主后台硬,他们的钱财可不是随你们白拿的。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要乱拿。”

李氏道,“啥是不该拿的?姑太太,你咋还没搞清楚,我们好过了,你才好过。我们家是你的娘家,也是你的倚仗,你有了难处还不是只有我们帮衬着?”

大夫人本想说我不稀罕你们做倚仗,但想想前几个月没地方走了还是只有回娘家,便没有言语。

李氏一看大夫人的态度,觉得有戏。又继续道,“那窦家的六姑娘如今也来了你府上,她家跟誉国公府也算联了姻。”

大夫人一听不高兴了,嗤道,“一个妾,就一个下人,算什么联姻?”

李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窦姨娘是太后和皇后赐的,是贵妾。你兄弟的意思是,姑太太是主母,时常给些窦姨娘体面,不要让她的日子太艰难。这样,不仅窦姨娘日子好过了,我们也好跟窦亲家交待,窦皇后也会记着你的情…”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马国公和马二郎依然没有回家。二老爷说皇上这几天连朝都没上,连着工部、兵部两部尚书等一批官员也不见踪影。

一大早,老太爷就由二老爷搀着带领男人们去了祠堂拜祖先。古代女人一生只有一次进祠堂的机会,就是嫁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再好强,这时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真哥儿这些小男孩都有资格去祭祖,而自己却是进不去。

谢娴儿更惨,由于刚嫁过来情况特殊,到现在还没有进过祠堂,自己的名字也没被写进去。先说好了等大年三十时由马二郎带着她进去,结果马二郎没回来,也只得等以后再说了。

真哥儿拜完祖后回了剑阁。谢娴儿给他换上一身喜气的大红衣裳,又戴了顶瓜皮小帽。太极和熊大姐已经打扮好了,太极今天不仅带了挂着金铃铛的璎珞圈,还穿了一件绣了花边的小红锦缎衣裳,胡子和毛也被绿枝梳得顺顺滑滑,美得它站在妆镜台上不肯下来。

熊大姐穿的是桃红撒花露脐短上衣,同色百折超短裙。这样的衣裙立着爬着都方便。脖子上还带了两个金铃铛。头上戴了顶红色卷沿的小圆帽。

谢娴儿也是打扮得喜气华丽,里面是水红撒花宫妆缎面褙子,外罩貂皮紫色小袄。一家漂漂亮亮去了福庆院。

这一家子一到福庆院,二夫人就笑了起来,“哟,这一家子。个个都漂亮,尤其是咱家宝贝儿。最好看。”

夸得熊大姐娇羞不已。

老太太也笑道,“咱们家没闺女,可不就把宝贝儿当闺女打扮?”

说笑一阵,早已不耐烦的老爷子和马五爷领着孩子们和太极、熊大姐到院子里放爆竹。今天没有下雪。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温度,但也格外灿烂夺目。院子里到处挂着彩带彩灯,再加上爆竹声和笑闹声此起彼伏。过年的气氛更加浓郁。

东次间里温暖如春,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男人们和大夫人、二夫人坐在两旁的圈椅上,张氏则忙进忙出地张罗着。本来大着肚子的秦氏和谢娴儿也坐在椅子上的,被老太太招手叫了过去,跟她一起盘腿坐在床上。

秦氏倚着老太太笑道,“奶奶,您知道为什么我爹当初一定让我嫁进马府吗?”

谢娴儿抢先笑道,“秦侯爷定是看中三伯长得俊,人才好。”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老太太笑道,“这话说的是,不是老婆子我自夸,我的孙子个个长得俊。”

秦氏红着脸轻推了一下谢娴儿,又对老太太撒娇说道,“我爹是看中了奶奶没有女儿,婆婆也没有女儿,定会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疼,当亲闺女一样爱。”

老太太听了,喜得把秦氏搂在怀里爱不够,说道,“可不是,秦亲家算是看准了,我们家就是稀罕闺女。”

谢娴儿假意吃醋道,“奶奶不能偏心,还有我,还有我。”

老太太更喜了,一只手又把谢娴儿搂过来。又抬头对大夫人和二夫人说道,“我们马家的儿郎长得都好,根儿就在那儿。当初大郎爹和三郎爹年轻的时候,哎哟,多少人家的闺女喜欢,追他们追得那个紧哟。”

老太太的夸张样子把众人逗得一阵大笑。二老爷哈哈笑道,“追得紧,都是拿着棒子追。”

众人笑得更甚,老太太笑得直哎哟,秦氏捂着肚子笑,谢娴儿忙着给老太太顺了背,又帮秦氏顺。

众人笑够了,谢娴儿又说老太太,“不待只拿着儿子孙子说事的,奶奶也要说说自个儿。您年青时是拿着鞭子把爷爷追到的,还是拿着棒子把爷爷追到的。”

正好老爷子回屋喝水,听了谢娴儿的话,刹那间想起了风华正貌时。看着老太太说道,“花儿年青时长得体面,跳的金蛇竹叶舞最好看。”

谢娴儿跟老爷子更是随便,笑着说,“哦,我知道了,原来奶奶是拿鞭子追到爷爷的。”

老爷子深以为然,点头道,“是,是,我那时最喜欢花儿拿着小鞭子轻轻打在我身上。”

豪爽的老太太也有些红了脸,嗔道,“当着儿孙的面,胡说什么呐。”

老爷子还要说话,就听窗外的方哥儿在大声喊道,“太爷爷,咋还没喝完水呢?”

被拉回现实的老爷子又变成了孩子,忙应道,“来了,来了。”喝了几口茶后,又急急跑了出去。

这个时刻,不仅女眷们羡慕着老两口这么多年来相濡以沫的恩爱,男人们也深有感触。

谢娴儿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奶奶,孙媳好羡慕你。”

秦氏也道,“孙媳也羡慕。”

大夫人的眼圈都有些红了,自己夫君长得最像老爷子,可是这方面咋就一点都不像呢?

老太太想想嫁给老公爷近五十年了,一路扶持着走过来,现如今已是儿孙绕膝,也是感慨万千。拍着谢娴儿和秦氏的手说,“不用羡慕奶奶,马家儿郎都像你们爷爷,自然不会…”看到大夫人时又改口道,“你们要学精明些,懂得抓住夫君的心。男人有时也像孩子,得哄着。”

马三郎笑道,“奶奶,孙子怎么觉得,您孙媳妇才是您亲生的,你的孙子都是她们招回来的?”

一句话又把大家说笑了。老太太推着秦氏笑道,“看到没,你男人吃醋了。”

晌饭简单,是羊肉锅子,也没喝酒。饭后,老公爷和孩子们继续疯玩,二老爷领着三爷、四爷在福庆院上房西次间院斗牌,女人们都回去午歇了。

大概未时,众人又去了福庆院,大夫人、二夫人、王嬷嬷陪着老太太打起了马吊,谢娴儿、秦氏在一旁观看。

吃年夜饭前,马国公和马二爷终于回来了。他们风尘仆仆,一看就像赶了远路。老太太吃惊道,“你们不就是在皇宫里嘛,怎么搞得这样脏?”

马国公笑道,“我们及何大人、卫大人等人陪着皇上去了西郊山里的兵器工场,这几天吃住都在那里。”

谢娴儿心道,这个皇上还真是勤勉,在古代皇帝中算少见的了。

老太太道,“具体的回头再说。大郎娘、二郎媳妇,先去把你们男人服侍整齐干净了再回来。”

四个人答应着离开了福庆院。

马国公好久没有在正院沐浴更衣了,不想去,看到刘氏就腻味。本来还想去外院或是封四娘的丽园,但看着大夫人殷切的目光,想着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是初一,老娘又这么吩咐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同大夫人一起去了正院。

从马二郎脚尖甩得老高就能看出,他的心情极好。谢娴儿实在忍不住了,想提醒他注意些仪容和姿态。马二爷悄声对谢娴儿道,“丫头,不远的将来,你夫君定会给你请封诰命,你不会比嫂子她们差。”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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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章 员外郎

当马国公父子干净爽利地回了福庆院,向老太太说了这几天的情况。

皇上看了马二郎带去的焦炭和钢刀、钢坯非常感兴趣。从短欺看,现在前线吃紧,若是能在短时间内生产出大批量的上好兵器,这场仗就赢定了。

从长期看,用炭烧制焦炭,再用焦炭炼钢,这是冶炼技术一个大的飞跃,将大大增强大夏的国力。还有“流水线”的应用,完全颠覆了传统生产的流程,适用于任何一个产业。

于是,皇上第二天就带了大皇子及主管官员一起微服出宫去了西郊兵器工场。同时,马二郎又秘密让马守富带了玉铁工场参与烧炭、铸造锻造的人员及焦炭炉到兵器工场。

皇上的几个成年皇子,除了脑袋烧坏了的四皇子朱得雍,另外几个都在六部挂了差事。大皇子朱得峙在工部,二皇子朱得鑫在兵部,三皇子朱得立在吏部,五皇子朱得文在户部。从这些分配来看,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的位置都好,一个管军队调配,一个管人事调配,一个管钱粮调配。只有大皇子呆的工部有些孬,除了能捞些钱财,于“夺储”上基本没有大的作用。这也是许多人把大皇子排出“夺储”阵营的一个重要原因,觉得皇上不重视他。

几天时间里,他们亲眼看到马二郎带领玉铁的人把普通的炭炼成焦炭,焦炭冶炼出钢坯,再打出武器。而且,工匠的工作分工精细,各管一摊。从生铁到钢坯,再到成形武器。用的时间不多,生产的数量却远超他们的想像。

皇上大喜,立即下旨,让京城周边的几个兵器工场和玉铁一起把兵部的武器回炉再造,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好兵器送去边关。玉铁是民营工场,按理是没有资格产生兵器的,但现在事急从权。暂时先让他们制造。朝庭出银子收购。等战争结束了,玉铁就只能生产民用铁器。

“圣上已经金口玉言,封二郎为工部虞衡司的员外郎。主司冶炼、兵器制造,圣旨大概过两天就下。等不到过完年,大皇子和二郎就会一起去西山兵器工场监造兵器。”马国公说道。

众人一听都大喜过旺。他们知道马二郎会升官,想着能升个从六品的武器监就不错了。没想到升了员外郎。文官不像武官,武官年纪轻轻当个从五品大有人在。而文官一级一级爬就艰难了。状元公厉害吧,也只能从七品官当起。

二老爷还是进士出身,在朝庭混了二十年,到如今混了个从三品。还因为朝中有人好做官。而马二郎一下子就从从七品升到了从五品,速度赶得上八百里加紧了。而且,还是个油水十足的肥差。若是老百姓做出同样的事情。肯定弄不到这个官,这还是托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福。

老太太看众人兴奋过了后。又对马二郎语重心肠地说道,“当了官是好,但还要有能力。员外郎不只要监造,还要管人。这些人跟你在玉铁领着人干活不一样,那毕竟是你媳妇的工场,主管他们的马守富又是咱们家的下人。而工部就不同了,有上级,有平级,有下级,更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奶奶最担心的还是你跟人打交道,别被人设计了还不自知…”

谢娴儿也是喜忧参半。一方面为马二郎感到高兴,毕竟这是马二郎心心念念的理想。同时又担心他有没有能力把这个工作干好,马二郎天真、单纯、认死理,又不善与人沟通,搞技术是绝对的人才,可未必能当个好官。

员外郎相当于前世的副司级,属于高官,可他上面还有太多更高的高官。他该如何处理上级、平级、下级的关系,是他当官的最大难题。

谢娴儿现在深恨为什么古代没有个纯搞科研技术的中科院,让马二郎当个院士、专家、正教授、拿特殊津贴什么的,照样能光宗耀祖,实现他的人生目标。

而古代只有封侯拜相、当官才算有出息,搞技术的专家都被称为“匠人”。马家原来一直不重视他,就是因为他专爱鼓捣“匠人”的东西,觉得他没有大出息,恨铁不成钢。

老太太、马国公、二老爷轮翻对马二郎进行着为官之道、用人之道的教育。什么为官要勤谦勤劳,不可居傲,为政要有百姓心…什么当官是学问、是智慧、是胆识,稍有不慎,机会变陷阱,丢官也寻常等等,等等。

他们从上房厅屋里讲到西厢餐桌上,从清官的可嘉讲到贪官的可憎…马二郎刚还听的认真,久了思路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反正从他涣散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他没听他们说话了。

马国公气得不行,自己恨不能把二十几年的为官之道一下子倒给他,结果他还不认真听。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骂道,“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教你正经的东西不认真听,正该一辈子跟铁疙瘩打交道。”说完又抡起巴掌想打人。

马国公一嗓子把马二郎的思绪又吼了回来,见老爹要动手,马二郎下意识一抱脑袋。气道,“爹,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您不能动不动就打我。”

二老爷忙拦道,“大哥,二郎说得对,他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该给他留些脸面,不能随便再打他。再说,他已经要当员外郎了,若是同僚们听说他经常在家挨打,也影响他的官威不是。”

老太太也在另一桌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能一下子就改好了?有事慢慢说。”

马国公听了才把巴掌放下。

老爷子先听着这些人的说教直犯困,好不容易看到要打人了又兴奋起来,结果又没打成。不高兴地说道,“咋不打了?害我白高兴一场。”

纯粹的傻子令人同情,而这种倒傻不傻的人有时候却让人恨得咬牙。老爷子现在就属于后一种,变精了也变坏了,谢娴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现在已经有了些心眼,他一说完这句话,就知道孙媳妇肯定会不高兴。所以还转头望了望另一桌的谢娴儿,正好看到谢娴儿在瞪他。

他扯着胡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说着玩的,开玩笑的,孙媳妇别生气。”

谢娴儿已经看出来,马二郎已经到了精力集中的极限,无论别人再教他什么,他肯定是听不进去了。便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奶奶,今儿是大年三十,现在是在吃年夜饭…”

老太太笑起来,“对,对,一高兴咋就忘了现在是吃团年饭,该是说些逗趣儿的话。”又点着秦氏说道,“三郎媳妇,平时属你话最多,今儿怎地不说话了?”

秦氏刚把一块野鸡肉送进嘴里,听老太太点了她的名,忙笑道,“哎哟,孙媳现在哪有心思说话呀,我正在想着咋能让您老多封些压岁银子,让我家方哥儿多赚点子私房钱。”

一句话又把大家伙逗乐了。

今天合家团聚,也就把封姨娘和窦姨娘叫了来,在旁边的一张小几上吃,又给太极和熊大姐专门安了一张小几吃饭。两个姨娘虽然不敢多说话,但太极和熊大姐爱耍宝,气氛比往年又热闹了几分。

年夜饭吃得久,总要找些乐子。大户人家不外乎是击鼓传花,或是呤诗说笑话。马家也不例外,虽说除了二老爷和马四郎之外,其他人肚里墨水少了些,但背背别人的诗、说些笑话或是打打拳还是行的。

谢娴儿还不知道有这一说,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表演什么合适。跳舞嘛,自己只会三步、四步、贴面舞,这还是前世大学里跟马家辉谈恋爱的时候,马家辉想占她便宜死皮赖脸教她的。唱歌嘛,好像古代的大家闺秀都是边抚琴边唱歌,没有谁清唱的。再不瓢窃前世的经典诗作?她又有些不敢,真的把才女的名声打出去,自己肚里的墨水实在太有限。

她正在纠结表演什么的时候,桌上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例行表演了。按理要先从大家长老爷子开始,前几年老爷子生病就不表演了,就从老太太开始。

老太太每年表演的都是“金蛇打灯“,就用金蛇鞭把三米开外的蜡烛抽灭。她非常自觉地起身说道,“我抛砖引玉,抽几鞭子就看晚辈们的了。”

东侧屋里已经准备好了蜡烛,老太太鞭起烛灭,五鞭子下去五盏烛全被打灭。众人鼓掌叫好。

然后从男人开始,马国公打头,中规中矩地背了一首古人的诗,二老爷呤诵的是自己做的诗,得到了一片叫好声。

接下来的是马家四只郎,马二郎背别人的诗,由于紧张,背得有些嗑巴,表现实在一般,反应平平。马三郎打了一套漂亮的拳,马四郎做了一首惊艳的诗,马五郎写了一幅飘逸的字,自然都得到了一片贺彩声。

让谢娴儿很不服气的是,马二郎一表演,就是某些人的尿点,包括下人。不用谁说,她也猜得出历年都如此,太气人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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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表白

接下来是几只哥儿,安哥儿斧子耍得孔武有力,平哥儿诗背得抑扬顿挫,方哥儿拳打得行云流水。孩子们认真,煞有介事,逗得大家一片笑声。

谢娴儿充分相信,这些人为了这一晚准备了好久。可自己不知有这个规矩,马二郎忙,真哥儿又小,所以只有自己这一家子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