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仲谋另一手一直执着电话筒,他顿了顿,再次拨打吴桐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
他按下插簧,再拨,仍是忙音。
林建岳惊闻厉仲谋的叹气声。不是不惊讶,厉仲谋历来无往而不利,何时见他气馁过?林建岳毕竟做了亏心事,更是不敢多言。
“行李都在,人却不见,给我个合理解释。”“我把她送到房门口,还把房卡给她了,可吴小姐有手有脚,她接下来要去哪,我真的管不住。”
因为不敢正视,林建岳并没有看见厉仲谋此时表情。他还以为自己混过了关,却不料紧接着厉仲谋又问:“我有没有教过你,想要说谎,就别心虚到连正视对手的眼睛都不敢?”
林建岳心下一愕,但仍旧坚守立场:“吴小姐不是在纽约有个朋友?她会不会是去探望朋友了?”
与母亲的见面依旧不如人意,历来冷清的家庭环境使然,他对再亲的人都做不到热络,倒是童童很讨老人家喜欢,孩子开开心心地留宿,他依旧不愿在那里多逗留,按惯例依旧回酒店睡。
见厉仲谋急着离开,童童很是理解,还不忘催促,“快回去哦,妈咪还在等你呢!”
什么叫做归心似箭?厉仲谋坐在回程的车中时,深刻地体会。
此时,这偌大的套房,竟没有一样东西能令他觉得温暖。去朋友那?厉仲谋沉默下去。
厉仲谋起身,踱步向窗口,落地窗外,细密雨丝包裹着的夜景,璀璨的景观灯闪烁,酒店旁的大道上,人如蝼蚁般渺小。
他俯视那长龙般的车流,想:她在哪里?
??????????????????????????????????????????
吴桐终于停下奔跑的步伐时,心脏回光返照般剧烈跳动,真实的窒息感攫住身体,她呼吸无措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一幢高耸入云的酒店。
呆看了好一会儿,她陡然间嗤笑一声:兜兜转转,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哪一扇窗,是厉仲谋的房间?
她仰视他,他知不知道?
吴桐决然挥去脑中的这最后一点奢望,开始恢复理智,开始思考,她现在能去哪里?
去找顾思琪?可惜她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吴桐抱了抱胳膊,浑身都是冷的。口袋里的电话这时候又开始震动,她摸索着按键,直接挂断了。
如果,爱情注定只能在回忆里堆迭,那么不如决绝些,向爱情告别…
她在这里,对着不确定的那一扇亮着灯光的窗,心中默默说着:再见…
打断吴桐的,是一个略微有些不满的声音:“为什么挂我的电话?”
回头看,吴桐顿了顿。
是向佐…
他手上还拿着手机, 他看见她对自己笑了一下。
向佐愣了愣,因为她的笑,一丝生气都没有,仿佛是牵线木偶,只剩傀儡似的面无表情。
是错觉吗?
明明下的是雨丝,却仿佛在下落中途变成了数不清的细密的线,连接着木偶的身体。雨丝断了。线断了,木偶,也死去了。
他似乎从没见她开怀笑过,向佐心有戚戚,声音不免带着质问:“大半夜的不回酒…”
质问的声音断了——
向佐僵住了身形——
吴桐走进了他的怀中。
…
…
“到底怎么了?”向佐低头,贴近吴桐的脸,极低极低的声音问着。
她靠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很安稳,向佐不再逼问,将下巴搁在吴桐湿透的头发上。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
此刻,很美好,向佐不敢说话,怕打破此刻的一切。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
“今晚,陪我。”
迷情夜。
沉睡中的吴童童不知梦到了什么,睡颜之上渐渐泛起甜笑。
厉仲谋站在落地窗边、绚丽灯景前,静默地吸烟,烟雾袅绕地上窜成一片灰色,模糊了视线。
林建岳唇齿紧合,看着这个处于明暗交界处的男人近乎落魄的背影,觉得怪,可是哪里怪,林建岳说不上来,于是只剩无声的叹气。
向佐在雨中搂紧怀里这个女人,手指抚慰着她湿漉的背脊,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吴桐在他怀中,心空的只剩一座空城。“你…考虑清楚了?”
她没有点头。
“不后悔?”
她亦没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