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吵起来了?

这下完了,如果没有龙辰轩打掩护,自己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沈醉给作掉……

就算不死,亦有可能被调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终其一生,如果这样,莫说前世仇难报,她连以后的生计都成问题!

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眼下红尘轩还没成气候,她若败了要去哪里安生?

肿么办?

道歉?可刚才把话说的那么狠,也不知道龙辰轩会不会接受她这道歉?

着?

算了,还是先躲一阵。

就在苏若离起身准备离开锦鸾宫的时候,黑夜里,一抹身影呼啸而至。

这么快?

眼见龙辰轩一脸凶狠的站在面前,苏若离视线朝后瞥了两下,用心感知,并无帮手。

“你……想单挑?”苏若离挑眉,心里想着若她干脆把龙辰轩给打死了,后果会不会更好一点?

“跟朕进来!”龙辰轩瞪了眼苏若离,大步跨进锦鸾宫。

走?还是留?

第二百二十八章骨头太硬

苏若离思前想后,扭头跟了回去,顺带着将房门带紧。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肃凝,苏若离默声站在龙辰轩对面,既是没走,那就只能道歉。

鞠躬?还是跪下磕头?

不行,骨头太硬,以她的性子还从没跪过除沈醉以外的人……

鞠躬的话,鞠几个好呢?

一个,两个,三个?

麻痹要是鞠三个是不是还要给他立个碑才应景?

就在苏若离愁结百肠的时候,龙辰轩突然自怀里抽出两件被黄布包裹严实的玩意,搁到桌上。

“天诛跟太虚,朕现在便交给你。”龙辰轩语出惊人,苏若离一时没听清,看向龙辰轩的眸子愈发瞪的大些。

“你不是要么,朕现在就给你!”龙辰轩想也没想,直接将黄布扯开,天诛跟太虚赫然呈现眼前。

我靠!

苏若离亦是想也没想,当即过去拽过龙辰轩手里的黄布,将那两件物件重新包好,“你疯了!”

世人眼里,这两件神兵当在太上苑,若是让别人看到了,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废了。

“你要,我给,朕哪里不对?”龙辰轩火气没有降下半分,眉目如冰,寒冽如潭。

“你真要给我?”苏若离暗自听辨,确定四下无人方才舒了口气,之后转身坐到龙辰轩对面的位置,视线不自禁瞥向案台上的黄布,“这是真的?”

龙辰轩气结,正要掀起黄布当面确认,却被苏若离抢先一步将手叩下来,“你是不是傻?刚跟你解释过了你是不是没听懂!”

“先把手拿开。”顺着龙辰轩的视线,苏若离方见自己手下叩着的,是龙辰轩的手背。

刚刚不觉什么,这会儿掌心微热,苏若离倏的抽手,“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朕是真心诚意。”龙辰轩神色肃穆,“朕承认,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得到天诛跟太虚,刚刚你说想要,朕有过犹豫是朕不对,现在拿来放在这里,这两件神兵便是你的了。”

看出龙辰轩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苏若离突然觉得手足无措,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啊!

这什么玩意?

烫手山芋!

沈醉要它们,凤穆要它们,眼前这个男人对十大神兵也是志在必得,而她,要的从来不是十大神兵,她只是想给沈醉添堵而已。

诚然她刚刚一时气愤说了糊涂话,可她也真没想到龙辰轩会这么大方。

眼下倒把她逼的骑虎难下。

说不要?

刚才是谁在那儿颐指气使来着?

要……

“皇上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苏若离强装镇定,挑起眉梢。

“朕希望你能相信朕的诚意,朕希望,你能留下来。”龙辰轩用从未有过的肃穆神情看向苏若离,一字一句,透着无比的坚定。

这一刻,龙辰轩已然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真的需要苏若离帮助才肯用这么重要的物什请她留下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亦都不重要。

他只是不想,这锦鸾宫空着……

苏若离受宠若惊。

因为知道天诛跟太虚的重要,苏若离算是相信了龙辰轩的诚意。

“天诛留下,他日齐集九大神兵,我便还你。”苏若离思忖一阵作出决定,趁此机会留下一件也不错,誓言这种东西她本就不信,龙辰轩这一刻的真诚她能体会得到,可谁能保证他朝龙辰轩会有此刻的真诚。

“两件都留下也无不可。”龙辰轩悬在胸口的心,渐渐沉落,他当真是害怕苏若离会拒绝……

这么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执拗,天诛落到了苏若离手里。

此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天诛移主将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浩劫。

彼时苏若离回忆到这里,后悔不已……

这一夜,楚林琅依约来到西郊外的一处别苑。

据她所知,这座别苑之前无主,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步入别苑,一片昏黄。

三步一烛焰,五步一华灯,楚林琅带着卯宿儿绕过一片亭台楼阁,止步于池塘上的白玉拱桥中间。

对面凉亭,一抹纤细的身影束手而立,黑色滚着金边的长袍随风轻扬,女子头戴斗笠,有黑色轻纱垂落下来,挡住了容颜。

楚林琅暗自提气,缓步走下玉砌拱桥,来到凉亭。

今夜的楚林琅着一件宝蓝色的外袍,墨发以玉冠束起,褪了一身华贵,却依旧难掩风华之貌。

“无双拜见左使。”楚林琅入凉亭止步,双手握拳,谦谨施礼。

忽的!

银针乍现,寒光骤闪!

千钧一发之际,卯宿儿迅猛而至,单手接下银针,目色冷蛰的挡在楚林琅面前。

“无双公子果然好胆识。”黑色面纱之下,秋意浓对眼前女子颇为赞赏。

“无双以为左使约我前来,应该不止为试探我的胆识。”楚林琅挥手间,卯宿儿闪到身后。

“自然。”秋意浓抬手指了指石台对面的石凳,“请。”

待楚林琅落座,秋意浓挥起长袍,稳坐对面,“今日与无双公子会面,一是带来了吾堂主的问候,二来是想跟无双公子商量,如何壮大红尘轩。”

楚林琅神色微凛,幸而有面纱遮挡,才不致让对方看出她的神色变化。

“堂主客气了,若有机会,无双当亲去神沐堂拜会堂主。”楚林琅寒暄开口。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红尘轩能够壮大,堂主自是欣慰。”秋意浓微微扭头,视线朝向卯宿儿的方向。

“左使放心,若非体已之人,无双不会带到这里。”楚林琅明白秋意浓的示意,解释道。

“堂主的意思,眼下红尘轩与江山楼行的是同样的买卖,正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说到底,红尘轩想要生存的长久,江山楼是最大的障碍。”

楚林琅微微颌首,“无双明白,只是以红尘轩现在的实力,实在无法与江山楼同日而语。”

“的确,现在的红尘轩万万没有与江山楼对抗的本事,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本使希望无双公子莫要挑战不可能。”

第二百二十九章我信你

楚林琅听明白了,她这是在拐着弯的警醒自己莫要因为有神沐堂相助,就可以肆无忌惮。

“无双不会自掘坟墓。”楚林琅谦逊抿唇。

“嗯。”秋意浓微微颌首,像是十分满意这样的回答,“还有一件事,相信无双公子已经得到来自神沐堂的示意,至此开始,尽可能相助沈醉。”

“无双不明白的就是这里,无双创建红尘轩之初衷,并未想参与朝中乱局。”楚林琅直言,谦而不卑。

秋意浓沉默片刻,浅笑,“就算是红尘轩投桃报李,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楚林琅自觉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必要,“自当全力以赴。”

“那就……多谢。”秋意浓喜欢跟聪明人聊天,你不用把话说的特别明,她就已经能领会到其中的精髓。

“不敢。”楚林琅微微倾身。

夜风拂过,吹进凉亭,秋意浓与楚林琅相谈甚欢,初时的紧迫压抑渐渐消散,直到月上中天,秋意浓方才起身,先行一步。

看着那抹矫健的身姿飞身跃起,于半空中划过一道惊鸿靓影,楚林琅不禁唏嘘。

神沐堂果然能人倍出,好有气魄的女子……

“主人?”见楚林琅久未起身,卯宿儿近前一步,轻声唤道。

“刚刚那人武功如何?”楚林琅缓慢收回视线,浅声询问。

“与属下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卯宿儿声音很低,自觉愧疚,“可若她敢伤害主人,属下便是拼命,也能护主人周全。”

似乎没想到卯宿儿回答的这么认真,楚林琅转眸,缓身而起,“苏若离随便说说的话,你别过于认真了。”

风动,白色轻纱随风微扬,倾世容颜就这么突兀的呈现在卯宿儿面前,一时间,惊艳了时光!

“卯宿儿虽在江湖上无甚地位,亦称不上盖世豪侠,但素来一言九鼎,但凡是答应了别人的,定会信守承诺,我既答应苏若离作你的暗卫,便会拼死守你一生。”

楚林琅本欲抬起的脚微顿,止步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卯宿儿,“你说真的?”

“卯宿儿可以发誓。”坚定的语气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一下就把楚林琅给吓着了。

“若你因我而有半点闪失,林琅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那十一位师兄弟交代呢。”楚林琅失声笑道,“说到此,林琅还要谢你能替我们保守红尘轩的秘密。”

卯宿儿能看出楚林琅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我既答应,就不会反悔。”

“嗯,我信你。”楚林琅浅步走下台阶,夜风骤急,将她头上斗笠呼啦掀起。

卯宿儿抬手接过,便见楚林琅转身。

倾城绝世的容颜,配上耳垂上两枚红色心型果种,眼前女子仿佛九天之上的玄女,美的惊心动魄,初见惊艳,再见失心。

卯宿儿一时看呆,璀璨如夜星的眸子里,再无他人。

“斗笠……”楚林琅伸手握住白色斗笠,却怎么都拽不过来。

卯宿儿闻声松手,紧接着垂眸,脸似发烧似的滚烫,幸而秋夜,月光将他脸上那抹绯红掩饰的极好。

“快回吧。”楚林琅不觉有异,转尔急步下了台阶,卯宿儿紧随其后。

看着那两枚心型果种在楚林琅耳际轻荡,卯宿儿的手不禁摸了摸胸口。

他一路打磨,终于成型的果种,始终没来得及送出去。

彼时卫无缺那厮回到楚馆后第一时间去了锦瑟居,尔后便将两枚未经过处理的果种送给楚林琅。

且待卯宿儿进去时,楚林琅已经接下果种。

之后卫无缺屁颠儿屁颠儿跑开,而他怀里的那两枚便怎么也掏不出来了。

当时楚林琅还问过他,这是什么玩意,干什么用的。

他据实道出自己与卫无缺去作死的那段经历,之后提议,或许打磨成心型的耳坠也不错……

“还不走?”清柔的声音从前面飘际过来,卯宿儿闻声,飞身而去。

如果当时他能先入锦瑟居,那么现在楚林琅便会戴着他亲手打磨的果种,可这世上,哪有如果,他只差一步。

是呵,卯宿儿一直觉得,他只是差了一步,却不知,这一步差的有多远……

深夜的客栈,寂静无声。

忽的,一抹月牙白的身影从天而降,闪入客栈三楼的雅间。

月光如水般铺洒下来,透过半掩的窗棂落满碎银般芒辉。

秋意浓足尖点地,平稳而立,双手拱拳时微微倾身,“意浓叩见副堂主。”

雅间素白的软榻上,一抹身影慵懒的坐在中间,单脚支着床沿,左臂直搭在膝上,如瀑布般的墨发垂直落于腰际,月光铺洒,不时流转出绚烂的光彩。

男子一身华贵,红衣翩跹,艳红如火如焰的红裳精致绝美,夜风入,广袖微拂,眼前男子恍似乘风而去。

“免了。”低缓的声音柔而不阴,男子薄唇浅抿,身姿微斜,肩头倚靠在床栏,红衣垂落,墨发悄然滑至胸前。

红与黑的对比愈渐鲜明,衬的男子愈发神秘莫测。

尤其是男子眼底那枚朱砂痣,似比红衣还要殷浓,纤长的睫毛长而卷翘,落下的阴影遮住了眸,秋意浓看不清男子的眼睛,但从男子的形容便可见数不尽的风流。

“不知副堂主此行,可有收获?”秋意浓缓身直立,低声问道。

“与你何干。”男子斜睨着眸子,瞥向秋意浓。

“意浓关心一下而已,毕竟是堂主交代下来的事。”秋意浓初见君彦卿,尚还恭恭敬敬,尔后接触多了,便觉此人不识恭敬,他亦不在意别人的恭敬。

仿佛在他心里,天塌下来都算不得大事,那副懒散的性子真真是够了。

第二百三十章找钱

“如果没记错,堂主好像把这件事交代给我了。”榻上,君彦卿微抬玉臂,扯了扯红衣广袖,说起话来悠悠缓缓,徐徐的语调听的秋意浓恨不得扭身就走。

“十大神兵不在于多,缺了任何一样,就算齐集九件都是无用,堂主既是寻得太极弓所在,意浓希望副堂主最好上上心。”秋意浓真不明白堂主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君彦卿,线索也只告诉他一人。

这么懒散的人,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

“你来还有别的事吗?”君彦卿面无表情,唯独眼角下的泪痣沐浴在月光里,泛起柔光。

秋意浓听出君彦卿言辞中逐客的意味,极度无语。

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嘱咐,不过看情况眼前这个妖孽像是不愿意听。

“意浓告退。”

风起,满窗华光倾泻,君彦卿微微抬起下颚,那双眼,好似池中碎影,朦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光孝寺的清晨格外安静,一身落魄打扮的苏若离蹑手蹑脚的走进庙门,入目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年头的乞丐也忒懒了些,清晨可正是讨饭的好时机,想想她小时候,一般天不亮就会拿着破碗跑去街上。

清晨风冷,她穿的又薄,颤颤巍巍的样子总能博得几分同情。

这些懒汉倒好,且等睡足了黄瓜菜都凉了!

无奈之下,苏若离只得退出来,守在旁边的角落里,足足蹲了一个时辰,那些懒乞丐才陆陆续续到外面讨饭。

直到最后一个乞丐离开,苏若离这方起身,明明知道里面没人,她的动作仍是蹑手蹑脚。

倒是应了四个字,做贼心虚。

走进破庙,苏若离又是一番感慨。

外面阳光明媚,庙里阴暗潮湿,破烂的丝毫看不出往昔曾有过的香火鼎盛。

庙中供奉一尊大佛,佛高三米,满身蛛网,四周残垣断壁,不堪入目。

太极弓会在这种地方?

苏若离悄然从左手边的方向往里绕,仔细盯着周围的地面墙面,希望能有所发现。

这般入神寻找,一时忘了警觉。

且等苏若离从大佛后面绕过来,眼珠子依旧长在墙上一般,不时抬手搥两下,俯身侧耳听听,判断虚实。

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摆在明面儿上,所以这光孝寺十有八九有暗格。

“小兄弟?”清绝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此刻苏若离正保持着俯墙侧耳的小贼动作,整个人呆呆抬头,看似茫然,内里却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踩踏。

麻痹啊!

人都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发现,轻功退步了咋的?

“你是……”被人抓了现形,苏若离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君彦卿。”与昨日一般破旧的衣服,却难掩眼前男子的倾城绝艳,尤其是眼角那枚泪痣,永远那么鲜红如火,勾魂摄魄。

“我叫离若……”苏若离尴尬扶墙直起身,咧开嘴,笑的特别无害。

“我知道。”君彦卿薄唇浅抿,转眸间抬手敲了敲身侧的墙壁,“你在干什么?”

“我……我看看这墙结不结实,住在这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苏若离干笑两声,又煞有介事的俯耳听听,“应该没事。”

“自然没事,你知道这庙建有多少年了?”君彦卿擦肩而过时拉起苏若离的手,未及其反应便将她拉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靠着墙,“三百年了,人世几翻新,光孝寺却屹立至今……”

“三百年……”苏若离无比堪忧的朝庙顶望望,在它塌陷之前,务必要找到太极弓呵。

“是呵,三百年物是人非,你看看那尊大佛多慈悲,纵然世人已经把它给遗忘,它还是愿意把自己的庙宇拿出来供我们这些乞丐露宿。”

它倒是不愿意,它能怎样……

“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松开?”苏若离镇定心神之后,侧脸看向身边男子,不知为何,她的视线总会被男子的泪痣吸引过去。

世人常说,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危险,就像是开在三生石旁的曼珠沙华,妖红似火,绝艳凄凉。

每看一眼,就会让人越发沦陷,明知前路无归途,亦奋勇追逐。

君彦卿的泪痣,就像是滴在那里的一滴血,又像是开在眼角的曼珠沙华,只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听闻苏若离的控诉,君彦卿浅浅一笑,拉起掌心里的柔荑,摊开,“我会算命,帮你看看?”

“不用。”苏若离摇头,想抽手却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