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并不知冀侯夫人也亲自送了她回来,至于什么赏荷之事应该也是侯夫人替她找的借口。
宋悠神色淡定,“偶然结识,并不相熟,父亲问这些做什么?”
宋严哑然。
他还能为什么?自是怀疑宋悠早就暗中与冀侯夫人“相认”了。他就快要相信冀侯夫人就是王蔷,但总是缺了那么一点实质性的证据,可又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宋严被女儿这么一反问,他无话可说,仿佛生怕旁人会看出了他的卑劣心思,他甚至于还想着将自己的妻子要回来。
如果侯夫人真的是王蔷,那么他与她从未和离过,她就算是死而复生了,也还是他的人。
自然了,这种事宋严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从不认为他在意过王蔷。
“骁王爷今日杀了柔然王子,皇上许有惩戒的意思,你与他的婚事未必能顺利进行,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严丢下一句就匆忙离开了。
宋悠闻言,她再次一怔,意识这才渐渐回笼,印象中的确记得萧靖与阎小王起过争执。
萧靖竟然直接动手杀了他?
还闹的承德帝都知晓了?
萧靖就这般忍不住?!
事不宜迟,宋悠无法坐以待毙,稍作休整之后就打算动身去骁王府,临走之前,她对墨书墨画道了一句,“父亲若是再来海堂斋,就说我还在病中,恕不见客!”
“是!姑娘,那....长公子那边呢?”
宋淮远已经知晓了她的秘密,而且她知道宋淮远与萧靖也已经在暗中接触过,他是个可用之人,或许假以时日当真能为萧靖所用,宋悠思量片刻道:“大哥不会过来的。”
她若出府,宋淮远肯定会知道。
***
整个骁王府沉浸在一片压抑之中。
宋悠以卫辰的身份回来时,先是被众人一番斥责。
花莲态度最是恶劣,仿佛将宋悠当成了魅惑萧靖的毒瘤了,“你这个卫辰,若非是因为你,王爷也不会失手杀人!你说你好端端的勾搭柔然王子作甚?!”
裴冷也道:“眼下木已成舟,咱们骁王府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梅老眸色眯了眯,眼神晦深莫测,“卫辰啊,你这次的确是闯祸了!”
宋悠,“........”
这时,众人都止了话,萧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宋悠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罩住。她感觉到了一阵威压,一转身就看到了萧靖山岳般的俊颜,还有他眼底近乎阴郁的情绪。
二人四目相对,萧靖在宋悠的脸上凝视了片刻,淡淡一言,“跟我过来。”
宋悠以为他还在生气。
不过,宋悠也知道承德帝对一直想对付柔然,此番会是一个机会,她想提议萧靖主动请缨,遂跟着萧靖去了书房。
至于那桩事......她好像除却身上不太好受之外,其他也没甚感觉,再看萧靖这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脸色,他与她之间理应尚未.....
此时,天色还早,尚未至日落的时候。
书房内映入西沉的日光,将男人的侧脸氤氲在了一片明艳的霞光之中。
茜窗半开,庭院中悠风徐徐,但似乎根本无法消除二人内心的燥热。
宋悠心虚,她也不明白萧靖因何背对着她,仿佛怒气甚大。
她道:“王爷,我听闻您杀了柔然王子?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您大可当即向皇上请缨,北上讨伐,皇上对柔然一直怀恨在心,若是您立了战功,巩固在朝中的地位指日可待。”
一言至此,萧靖依旧没有动静,宋悠盯着他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王爷,你....我....那个.....有没有那个?”
即便没有成,也肯定已经亲密过了。
宋悠觉得,她实在无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最起码得问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悠明显感觉到萧靖身子一僵,她也突然悔了,这种事她如何能问出口?!
这时,萧靖突然转过身来,宋悠吓了一跳 ,却见他已鼻血外涌,眼神委实可怖。
宋悠呆了。
却在下一刻,萧靖三步并称两步朝着她走来,提着她的小细腰,直接将她放在了桌案上,旋即就是昏天暗地的一番亲吻。
天翻地转之间,宋悠的舌尖隐有淡淡的腥甜,血水交融,让她有了一种忘乎生死的错觉。
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亲吻还是头一次,萧靖的体格如山岳般将她整个人倾压。
前一刻还在思量着正事,此时却是已经陷入波浪起伏不定的汪洋之中,她如浮萍无根,只能攀附着才能他求得一时半会的安稳。
就在这时,宋悠的双手被萧靖握住,渐渐探到了下面。
她起初时并不知萧靖的意图,却在掌心被灼烫感猛然间刺激到时,宋悠吓得哆嗦了起来。
“唔——”惊呼声被人堵住,一切却是已经为时已晚。
良久之后,久到了宋悠只能趴在萧靖的肩头,一双水眸已经隐有哭泣的架势,萧靖这才闷哼了一声,“嗯——”
宋悠的双手依旧被萧靖握着,他亲自叫了婢女进来,这两名婢女进屋后,皆是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打水来,这件事休得说出半个字!”萧靖吩咐道,但听着嗓音明显愉悦。
“是!王爷!”
宋悠全程未说话,任凭萧靖给她净手。
看着小儿一脸憋屈,无精打采,萧靖低低一笑,“太娇气了,我还没怎么着,你就说不出话了,呵呵呵呵.....”
他又愉悦的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取悦了他。
婢女端着铜盆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瞧见了王爷正搂着卫辰,大掌在她背后轻抚,像是在宽慰她,“还在生气?好了,不准气了。”
婢女本分不敢停留,出了房门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
骁王府的晚膳开始时,萧靖心情甚好。
梅老等人还以为他与宋悠待在书房的那一个时辰,想出了什么应对眼下困境的法子。
宋悠脸上看不出异样,白皙的耳垂上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了。
婢女递上碗箸时,宋悠有点嫌弃自己的手,她强迫自己忘却方才的事,这才持起了竹箸,但事与愿违,手却是发颤的厉害,夹菜都成问题。
梅老以为她是吓坏了,“卫辰啊,既然王爷打算放过你了,你就别往心里去,到了此刻,皇上依旧没有怪罪下来,想来并非那般严重。”
花莲原本还想继续斥责宋悠蛊惑了自家王爷,以至于王爷为了她而动手杀人,但见连她吃饭都成了问题,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这时,萧靖不动声色的亲自递了一只瓷勺过来,宋悠没去接,萧靖就将瓷勺放在了她面前的青花碗中,“吃。”
他仅此一个字,带着命令的口吻,又道了一句,“还嫌惩戒的不够?”
宋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鼻血君:好了,起码今天晚上我不用再客串了。
萧靖:心情甚好,晚上约小儿去屋顶赏月。
长留:....那是我的地盘!
七宝:咦(⊙o⊙)…简直无法直视.....
-------
PS: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哦 ^_^,红包老规矩,么么哒。今天又是白雪皑皑,作者已冻成鸵鸟.....
☆、不知怜香
萧靖看着宋悠粉嫩的耳垂已然赤红, 在他看来简直是可人的不得了。
他此前从不认为会在一个女子身上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可如今看来,若是能与小儿单独相处一日,他也能玩出无数花样出来, 而且绝不会厌烦。
此时的小儿半低垂着眼眸, 乖乖用了瓷勺用饭时,手腕还在轻颤着,看样子有些可怜。
梅老等人还以为自家王爷当真惩戒了宋悠, 是以,众人也不再过多斥责,毕竟这件事错不在宋悠,而是那柔然王子无德在先。
梅老道:“王爷, 眼下您有何的打算?”
萧靖微蹙的眉宇今日罕见的舒展开了,他眉梢染笑, 恰似春风得意时,意气风发的超然。
梅老认为,自家王爷一定是胸有成竹。
萧靖却道:“暂不操心此事,一会卫辰同我去一趟大理寺,汤氏的案子是时候了结了。”
梅老一怔, 汤氏与王爷之间是私事,而柔然王子的死则是公事,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已经用不着他多言。
可王爷似乎根本不着急,梅老欲言又止。
***
晚饭过后, 天色依旧没有大黑,漫天橘色晚霞将整个骁王府团团笼罩。此时,仿佛世间一切都染上了惹眼的橘红色,骁王府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暧昧旖旎了起来。
尤其是萧靖,此刻看什么都十分顺眼,就连王府大院的那株歪脖子的老槐杨也甚是壮观了。
宋悠疲倦的厉害,不太想跟着萧靖出府,可事关汤氏的案子,她得亲自走一趟,她只知道汤氏多年前谋杀亲夫,但时隔年数已久,她并没有证据,也不知萧靖如何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将汤氏置于无法翻身的境地。
二人上了马车,宋悠双腿合拢,老实巴交的窝在了马车角落,萧靖往马车内一坐,整个车厢瞬间拥挤逼仄了起来。
萧靖撩开了马车车帘,让晚风吹了进来,看着小儿阴郁的小脸,问道:“今日可乏了?等汤氏的案子了结,你好生将养着,你这般娇弱,如何能经受大婚?”
承受大婚?
男人话中有话,宋悠选择不去理会,反正她连七宝都生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天晚上,所有的节操皆已经烟消云散,眼下双手也失.贞了,至于大婚......她并不排斥。
只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炽热,好像还想将今日在书房的事再来一次,宋悠撇过脸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洛阳城是个热闹又风流的地方,每日这个时辰一到,各处酒肆茶楼就陆陆续续座无虚席,烟花柳巷之处更是如此。
路过四牌街后,拐过一条百丈长的街市,便是大理寺了。
马车终于停下时,宋悠以为就要摆脱眼下尴尬的处境了,可就在她准备下马车时,萧靖突然伸出大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仅此用腿一勾,就将宋悠圈到了自己的怀中。
宋悠身子不受控制的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萧靖的双膝上,她都快要被气死了,这家伙是因为素的太久了么?怎就像个孟浪的风流汉?!
“怎么不高兴?你我两情相悦,难道不值得你欢喜?”
自荷花池之中,他与她之间在书房又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这无疑又是一个突破。
荷花池.....书房.....
下回还可以试试卧房,萧靖还梦见过后山上的野蔷薇之中.....
只是小儿如此内敛羞涩,怕是不会情愿。
萧靖收敛脑中臆想连篇,凝视着怀中小儿的脸,又问,“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那样?无妨,大婚之后会不一样的。”
宋悠没法继续这个话题,她动了动身子,试图从萧靖身上下来,但总是事与愿违,越是动弹越是被禁锢着,她终于耐不住了,“王爷,我要下去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还请王爷自重。”
宋悠语气稍重,让萧靖听出了明显的嫌弃之意。
萧靖似沉沉叹了口气,“我若是不自重,你以为你今日还能出得了骁王府的大门!”
宋悠,“......”行吧,你赢了!
裴冷本不该听墙角的,但今日出了几桩大事,他便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一听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原来自家王爷心悦的人是卫辰......
而且听起来,好像是王爷主动在先,卫辰似有被逼迫之嫌。
“咳,王爷,少卿大人有请。”裴冷站在离着马车一丈开外的地方,他绷着脸道了一句。
宋悠仿佛听到了救赎之声,她发现很多时候,她与萧靖之间的话题总会跑偏了去,萧靖的逼问每次都让她无话可说,甚至想干脆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萧靖沉默片刻,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宋悠的脖颈间,这才将她松开,放她下了马车。
见自家王爷与卫辰纷纷迈入大理寺,裴冷走到二人身后,他见萧靖背影如山岳伟岸,而卫辰则是纤细柔弱,不知为何,他突然一阵燥热,脑子里冒出了不该有的画面。
卫辰这小身板如何能耐得住自家王爷的英伟......
裴冷愈发控制不住已经飘飞在外的思绪,却在进入大理寺正堂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形窈窕修长,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大红色劲装,委实养眼。
裴冷身子一僵,眼睛登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看。
古飞燕的脸色一贯清冷,抱拳道:“王爷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下官告辞了。”
古飞燕是勘宗司的人,直接管辖数千高手,算是一个极具威慑性的类似于“特.务.组.织”的头儿,只有她想不到的事,没有她查不到的。
萧靖点了点头,“嗯,多谢。”
古飞燕点头示意,之后大步离开,身子与裴冷擦肩而过时,斜睨了他一眼。
眼神很冷。
裴冷一怔,化作了石雕,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也没想到萧靖会请到勘宗司的人帮忙查案。如此,事情必定能事半功倍。
卫辰说过,那红衣女郎是自己的姻缘,可.....他实在没有瞧出任何苗头啊!
张少卿是个年约不惑之年的男子,他续了续髯,神色极为严肃,这种肃重是在大理寺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无关乎他的心情。
张少卿抱拳道:“王爷,国公爷已等候多时。”
此番初审,宋严也来了。
宋悠唇角微动,她很好奇便宜爹一会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萧靖点头,一行人这才去了审问堂。
***
萧靖落座之后,宋悠就坐在他身侧的案桌边,上面摆着黑曜石的镇纸,还有几张铺好的金粟山的经笺。
萧靖的意思是她另外记下一份笔录。
当汤氏被女隶押过来时,她身上再无平素的矜贵持重,此刻已经衣裳褴褛,像是被鞭打过一顿,蒙头垢面,宛若一个六旬的老叟,乍一眼根本认不出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好命女--汤金凤。
一个寡妇带着儿子也能嫁入英国公府,成为宋家的女主人,她简直就是全洛阳城女子为之艳羡的对象。
而眼下,她不过是个临近死亡的罪妇。
宋严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女子就是他所疼惜了半辈子的知心人。
“罪妇汤氏,你还不快给本王跪下!”萧靖厉声道。
若非是因为婚事之故,萧靖一定不会让汤氏留在这世上,即便宋悠不是汤氏的亲生女儿,若是汤氏一死,宋悠也得守上三年的孝期。
女隶很识相,一脚踹在了汤氏的腰肢上,“王爷让你跪下,你就得跪下!”
汤氏为了哄英国公的欢心,常年控制饮食,一把细腰根本经不住折腾,当即被踢倒在地。
脸碰触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让汤氏猛然回过神。
她.....她完了,真的完了!
这一切都不是梦!
女隶拽着汤氏的头发,将她拉起,强迫着她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透过垂在眼前的乱发,汤氏看清了面前的一切,抬头是大理寺审问堂上方挂着的麒麟玉雕,玉雕下方则是参加审案的人,她还看见了她欺骗并且依仗了半辈子的男人。
汤氏素来要面子,她一惯都是淑雅端庄,此刻如此落魄的跪着,她恨不能撞死算了,可她当真是心有不甘。
为什么她步步谨慎,事事算计,却还是输了?
明明一直所渴望的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却是一夜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变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