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我们只有不到七千人。”卫家家将提醒三郎。

三郎冲他一笑,站起来对大郎说,“我们来试试。”

“好啊。”大郎命人拿来火折子,三郎在箭雨下把投石机往前面推三丈。大郎点着火捻,眼看着着完了,三郎猛然按下投石机。

轰隆一声,位于粮草后方的马惊着了。远处的匈奴人仰马翻,众将士齐刷刷看向大郎和三郎,弓箭手停下射箭。

三郎扫一眼众人,“现在还怕吗?把投石机推出去!”

“喏!”军中医者也跟着应一声。八台投石机推向匈奴,弓箭手在后掩护,骑兵此时也知道三郎为何让他们在后方,盖因怕惊着他们的马。其中一个中护军便向大郎请示,“大公子,此时大将军该收到大公子的信了,末将想去东边拦截匈奴。”

大郎“不要靠近匈奴。”往远方看一眼,“我觉得不止两万,少说有三万人,把他们吓得往西去就行了。”

“喏。”中护军应一声,领四千骑兵拐去东边。

火药一出,尘土飞扬,北风又刮个不停,匈奴看不清三郎这边有多少人,能看清有多少骑兵往东去,发现有几千骑兵试图包抄他们,匈奴更慌,本想向前冲的一些人犹豫片刻,勒紧缰绳后退。

匈奴先前是倒退,三郎发现匈奴转身跑,催促将士推着投石机追。

话说又回来,两天前卫青没找到匈奴百姓,令将士找个有水草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卫青给三郎写好信就去吃饭,正在用饭时发现地上有几粒羊屎。卫青用脚碾一下,羊屎半干,立刻确定附近有牧民。

正值晌午,卫青三两口吃完干的噎人的大饼,令几名将军带一些人去四周搜寻。一个多时辰,出去的将士回来,带来许多牛羊,身上还有血迹,卫青便问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将军向卫青禀告,他们遇到匈奴百姓,但不是寻常百姓,有几个女子身边有侍从,他们杀羊宰牛时,几个侍从试图杀他们,他们就把所有男丁杀了。

将士出去之前,卫青曾警告他们,只要东西不要伤人,又听到他们没有伤害老弱妇孺,也没进帐篷抢东西,卫青也就没训他们,在水边把牛羊开膛破肚收拾干净,就往回赶和大郎一行汇合。

卫青走时轻装简行,回来带着大批牛羊走的比较慢。不过,他在动,大郎一行也在动,两边走两天,晌午吃饭时,卫青就和身边将士说,晚上能和大郎、三郎汇合。话音刚落,卫青看到身边的鹰乱扑腾,没容他细想,就看到鹰飞起来,拦住闷头往西去的雄鹰。

转眼间,卫青身边出现两只一模一样的鹰,拿掉其中一个鹰腿上的东西,卫青拆开一看,命将士扔掉牛羊,抛下锅碗随他围剿匈奴。

灭了匈奴主力,多得是牛羊马肉,众将士想也没想,卸掉马背上的东西,跨上马就往东南方向去。

三郎令士兵推着投石机追匈奴,匈奴扔下辎重仓皇而逃。大郎腰挂长剑,手持弓箭追匈奴追的气喘吁吁,跳上马打算骑马追,抬头看到天上两只雄鹰。

“三郎,舅公到了。”大郎高声喊。

“大将军到了?!”随大郎追匈奴的弓箭手齐声问。

三郎“舅公再快也没有鹰快,还得一会儿。”

“那也离这边不远了。”大郎道,“我们冲上去?”

这边只是不远不近追匈奴,并没有压上去和匈奴厮杀。三郎沉吟片刻,吩咐道“再追一炷香,停下投石机。”

“喏!”三郎身后的骑兵传令下去。

又放二十多个药包,三郎带来的药包还剩不足一百个,投石机停下来,五千骑兵冲上去砍杀匈奴。

军心溃散,人仰马翻,卫青带着大军赶来,就看到匈奴人十分狼狈。

没容卫青细想,便看到发现他们的匈奴勒紧麻绳往北而去。卫青令骑兵冲上去。这几年年年溃败,让血气方刚的大汉好男儿倍感憋屈,卫青下令,所有人像泄愤一样,一刀一个,有的人甚至把头颅砍下来。

匈奴人远远比大郎和三郎看到的要多,逃跑时战线拉的很长,以致于卫青看到匈奴时,离大郎一行还有十多里。卫青这边杀的精疲力尽,大郎一众才赶到。

大郎带来的骑兵还没怎出力,便由他们追击逃跑的匈奴。卫青带领的大军挨个在脖子没断的匈奴人脖子上补一刀,端是怕有人装死,趁汉军趁不备跳起来杀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振威将军向卫青禀告,一个活口都没了。

“为何不留个活口?”大郎把自己的水递给卫青。

振威将军“末将刚刚询问一个匈奴人他们是谁的部下,那人不说还反抗,末将下意识把人杀了。不过,末将一一看过里面没有匈奴王。”

“他们的王跑了。”卫青指着东北方,“往那边跑了。三郎带人去追了。”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哒哒的马蹄上。

此地无山丘,但在荒漠和草原相交处,地凸凹不平,好一会儿大郎才看到人影,又过一炷香,三郎才来到跟前。

大郎看到后面的骑兵拖着好些人,忙迎上去“抓到了?”

“匈奴左大都尉。”三郎指一下年龄较大,衣冠不整的男人。随后又指一下他旁边的年轻男子,“此人舅公认识吗?”

男人脸上全是灰尘,卫青仔细看了看,“有些眼熟,不敢认。”

“李延年。”三郎道,“舅公想到了吗?”

卫青睁大眼,指着男人,“他是李延年的好友卫律?你怎么会和匈奴人在一块?”

“李季惹祸,李家被诛,怕被李延年连累,正好以前出使过匈奴,和匈奴人较熟,就投降匈奴了呗。”三郎肯定道,“卫律,我说得对不对?”

男人脸色骤变,做梦也没想到三郎认识他。

“打算怎么处置?”卫青问。

三郎想一下,看向卫青“带回去?”

“麻烦!”大郎道,“咱们带来的粮食现在只够煮两顿粥,多他一个就少两碗粥。”

三郎“不然呢?”

大郎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长剑走到卫律面前。

两个时辰前还和匈奴左大都尉说哪里大汉百姓富裕,下次抢哪儿,突然沦为阶下囚,卫律还跟做梦似的。剑到跟前,卫律陡然清醒,仓皇跪地求饶。

没等他跪下去,剑已到脖子上。卫律不敢置信瞪大眼,人也倒在地上。大郎又补一脚,把卫律踹开,就问“我听说匈奴左贤王在东,右贤王在西,这个左大都尉不应该在东边吗?怎么跑到这边?”

卫青见刚刚杀了卫律的大郎神色淡定,仿佛刚宰了一只鸡,不禁腹诽,现在的孩子了不得,“他听不懂你的话,让懂匈奴语的人过来问。”

“问也问不出实话吧?”三郎道。

卫青“问出实话的可能性极低。”

“那就别问了。我把他杀了,我们带着粮草往西去,顺便把右贤王端了再回去?”大郎看向卫青。

卫青叹气“大郎,打仗不是玩闹。”

“我知道不是玩闹,所以在问舅公。”大郎道。

卫青望着满地尸体,没理大郎,转而问振威将军,“有多少匈奴人?”

“不算先前跑的,刚刚被三公子追回来的人,差不多四万人。”振威将军道。

卫青“我们有多少人受伤?”

“两百多人,多是轻伤。”刘彻派来保护大郎和三郎的中护军回禀。

卫青转向振威将军,“去把方才赶路时扔下的牛羊捡回来。大郎,三郎,此地全是尸骨,我们往西走走,停下来用晚饭时再从长计议?”

“我们听舅公的。”三郎道,“舅公是大将军,也比我们了解匈奴。不过,我赞成大兄把这些匈奴人杀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卫青“用不着你们两个孩子动手。”指着他带来的家将,令他们把骑兵绑来的匈奴人全部处决。

火头军收拾匈奴的粮草,医者用白酒给受伤的将士清洗伤口。待空空的马车上装满粮草和肉以及受重伤的士兵,也过去半个时辰。天色暗下来,一行人才赶路,赶到先前扔牛羊的地方安营扎寨。

喝着肉汤,吃着烤肉,卫青才问,“三郎,你带来的药包还有八十三个,如果酒泉那边送来炼丹用的东西,你会做吗?”

“不会。”三郎说着看一眼大郎,“我没想到第一次出征就碰到匈奴主力。”大郎心虚,不敢看三郎。三郎瞪他一眼,“那东西刚做好也不能用,得放十天半个月风干后才能用。不然里面的东西不会炸。”

卫青“炼丹的时候炼炸丹炉是怎么回事?”

“火旺烧干了就炸了。”三郎道。

卫青想一下,三郎说得对,火捻的火没法跟丹炉里的火比,“我们今天遇到的是匈奴主力,而匈奴右贤王远不如左贤王,下次再遇到匈奴,先别用药包,以备不时之需。”

“舅公同意继续西行?”三郎问道。

卫青“我没说不去。只是快下雪了,人易生病,一旦出现许多人生病的情况,我们就拐去关内修整,明年开春再去。”

“舅公是大将军,无需和我们商议。”三郎道。

卫青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虎符是怎么回事?”

第131章胆大包天

三郎呼吸一窒,讷讷道“舅公听谁说的?”

“所有人都认为虎符是我给你的,唯独我连你有虎符都不知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卫青笑眯眯问道。

三郎拿出的虎符另一半在刘彻手上,他只有一半便可随意调兵遣将。这样的虎符刘彻断不会把它给旁人,包括卫青,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卫青乍一听到三郎有虎符,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三郎,你手里的虎符不会是二郎雕的吧?”

“当然不是!”三郎脱口道。

卫青“难不成还是皇上给你的?”

“总不能是三郎偷的吧?”大郎说出来,差点被肉汤呛着,“舅公真这样想?三郎……”

三郎十分不解,“我做过什么事,竟然让舅公误会我敢偷虎符?”

“药包的事皇上就不知道。”卫青道,“欺上瞒下的事都敢做,为何不能偷虎符?”

三郎张口结舌,突然发现无言以对,“……舅公。”

“真是皇上给你的?”卫青不信,“皇上为何会把虎符给你?”

三郎轻咳一声“祖父不愿意给我。”话音一落,卫青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三郎顿时觉得呼吸不畅,“除了医者、火头军以及押运粮草的人,我们此行只有两万骑兵,我就让祖父把虎符给我,遇到麻烦还能去酒泉、张掖等地调兵。”

“你这样说皇上也不会把虎符给你,可以给你一道圣旨。”卫青道。

大郎“祖父是不愿意给,我们问清虎符在哪儿,三郎去拿的。”

“拿了就跑?”卫青道,“皇上就没找你们要回来,对吗?”

三郎递给卫青一块烤羊肉,“舅公,吃肉。”

卫青知道自己猜对了,“你俩真是胆大包天。不怕皇上生气?”

“我俩十二岁随军出征,祖父心疼我们才由着我们。”三郎道,“祖父真不想给,他一声令下,我们拿到虎符也出不了宣室。”

卫青想起临出发前太子叮嘱三郎,到了张掖就给他写信,“太子不知?”

“不知。”三郎道,“回去就得还给祖父,也没必要告诉我父亲。对了,舅公,我们在此地修整几日?”

缴获匈奴的粮草,又从匈奴百姓那里弄来许多牛羊,还有匈奴的马可以宰了吃,足够他们撑二十天。卫青想起有十来个士兵伤的较重,“休息三天再赶路。”

“附近有匈奴百姓,会不会通知右贤王?”大郎有些担心。

卫青“匈奴现在不比早年,现在想集齐十万精兵很困难。我们全灭了左大都尉主力,右贤王那边顶多有两三万精兵。”

“去年围攻赵破奴的左贤王是不是我们遇到的左大都尉?”三郎问。

卫青“应该是。”

“称呼怎么变了?”三郎问。

卫青“以前太尉掌军务,后来皇上封我为大将军,我代太尉,可能和我的情况相似吧。”

“如果这个左大都尉等同于左贤王,他死了,他的家臣会不会放了赵破奴父子?”三郎对此很好奇。

卫青笑道:“现在没人知道我们灭了左贤王主力啊。”

“这倒也是。”三郎道。

卫青吃完手里的羊肉,又把汤喝完,擦擦手就说,“你俩快吃,我有事同你们讲。”

“我们晌午没吃,下午忙一下午饿得不行,还得再吃一会儿。舅公有话现在说吧。”三郎道,“这几日担心舅公找不到匈奴百姓,晚上也没睡踏实,舅公说完我就得去睡觉。”

卫青令人拿来火把,把地图摊开,“我之前派人去张掖送信要粮时,曾让他们把粮草送到这里,离酒泉大概四百里。”指着酒泉西北方,“不出意外六天后粮草会到这里。按照我们之前的速度,六天后我们便能赶到这里。现在我们有粮草,我带人先行一步,你们到这里等粮草。”

“我们不一起过去?”三郎问。

卫青“太晚过去,收到消息的右贤王极有可能会往西北迁徙,战线太长对我们不利。匈奴百姓那边除了人没活物,假如北面有匈奴城,他们走到城里骑马去给右贤王送信,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我们急行军,十天都能赶到西域了,到那时一定能堵到匈奴右贤王。”

“舅公,今天一天一直刮北风,晚上可能会下雪。”大郎道。

三郎心中一凛,“大兄,快闭嘴吧。”

“连雪都不能说?”大郎瞪着眼睛看着他。

卫青忙问“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我大兄是只乌鸦。”三郎道。

卫青没听懂。三郎就把“粮草”、“匈奴”的事告诉卫青。卫青笑了,“不过是巧了。”脸上的笑僵住,手上有两片雪花,“大郎……”

“我,我是说今晚。”大郎忙不迭解释。

三郎:“现在是白天吗?现在都该到子时了。”

大郎噎住,“那,那我从明天开始闭嘴。”

“不用。”卫青道,“我们现在有肉,每天吃肉喝汤,下大雪也不会觉得冷。明日我就令人架几口锅,从早到晚煮汤,吃得好就不会生病。只要不生病,没什么可怕的。”

以前没有铁锅,行军用陶器煮饭,煮的没铁锅多,从早煮到晚很容易把陶器煮开裂。用铁器不用担心这点,而他们也学匈奴人烧马粪,也无需担心没柴火。

卫青考虑到的事,三郎也能想到,毕竟他上辈子几次亲征准噶尔,“大兄,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说话前多想一下,说点好的。”

“我如果想到不好的也不能说?”大郎问道。

卫青“最坏不过是右贤王集齐匈奴所有人马和咱们拼杀。但是不可能,像我刚才说的,现在的匈奴不是以前冒顿单于时的匈奴。

“匈奴如今也不是铁板一块,许多匈奴百姓渴望与大汉恢复和亲不再打仗。匈奴还有一点和咱们不同,匈奴散居,百姓不愿意,右贤王很难征到兵。没兵拿什么同咱们打?”

“依舅公之见,咱们灭掉匈奴四万人,匈奴王大伤?”大郎说着看向三郎,我这次没说不该说的吧。

三郎瞥他一眼,吐掉嘴里的骨头,看向卫青。

卫青“早年我领兵出征,那时匈奴铁板一块,兵强马壮,没个四五万人,匈奴遇到我们两万骑兵,也不敢和咱们面对面厮杀。”看到帐篷搭好,“我们去里面聊。”

三郎把铁片上烤的滋滋响的肉夹到木碗里。卫青见状,担忧道“过一会儿就睡了,吃太多睡觉的时候难受。”

“羊肉易消化。”三郎走到帐篷里,把筷子递给大郎,兄弟俩继续吃。

卫青“我的意思你们接到从张掖运来的粮食以后再给长安写信。只是我有点担心,出来两个月了,你们的鹰还能飞到长安吗?”

“那只灰色翅膀的鹰一直没用,它应该还记得路。”三郎也不能保证。

卫青“鹰飞到长安再回来需要半个月,半个月后鹰没回来,让驿馆送信?”

“我们听舅公的。”三郎道,“舅公真不再吃点?”

卫青“不吃了,吃多了上火。”

“上火?”大郎道,“舅公不用担心上火,等我一下啊。”扔下筷子就往外跑。

卫青好奇,“他怎么了?”

三郎和大郎很有默契,也无法做到大郎他什么他都知道,“我也不知道。”话音刚落,大郎跑进来,“怎么这么快?”

“我就是去装咱们的行囊的车上找东西。”大郎递给卫青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这里面是茶叶,我母亲说放在水里煮了喝可去火。别放盐什么的,就用清水煮。”

三郎“茶叶?”

“你忘了?”大郎问。

三郎擦擦手,“你不说我真忘了。给我吧,我让厨子煮几锅,都喝点败败火。”

“你们带来多少?”卫青问。

三郎“不多。这东西可以煮两三遍。”

卫青听他这样讲便不再拦着他。

全军将士每天吃肉喝茶,下两天雪也没人冻生病。第三天雪停了,天气冷,太阳出来雪也没化。雪不化赶路倒是很方便,不然道路泥泞不堪,大军一天也难行二十里。

修整耽搁几天,怕送粮草的将士找不到他们,大郎和三郎带着辎重想走又走不快,便减少睡眠,一天只睡两个时辰,终于在约定好的日子提前半天赶到地方。此时轻装简行的卫青也找到匈奴右贤王。

大郎给长安送一封信,就和三郎带着粮草按照卫青给他们画的线路送粮,走到一半就碰到卫青。大郎看到卫青马背上拖着半只羊,想也没想,“舅公找到右贤王了?”

“找到了。”卫青道,“匈奴王庭离这里太远,再往北去雪到膝盖深,我们就没去。”

三郎“连着急行三个月,中间只歇息几天,人马疲倦,也不利长途奔袭。”说着,停顿一下,“匈奴也没多厉害啊。”

“匈奴再厉害,也没你的药包厉害。”卫青道,“论兵强马壮,咱们并不比匈奴差。匈奴不会做马蹄铁,虽然截获了咱们许多战马,也有很多马蹄上没安马蹄铁,跑起来没法跟咱们的马比。赵破奴若不是遇到匈奴主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大郎“右贤王死了?”

“死了。”卫青道,“我在右贤王那边还听到一个消息,他们的单于病重。”

三郎欣喜,“少了左膀右臂,单于再死了,匈奴又散了?”

“是的。”满脸疲惫,卫青依然很开心,“这次边关百姓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大郎“舅公的意思匈奴主力全灭了?未免太容易了吧。”

“你还想怎样?”三郎瞪着眼睛问他。

第132章准备返程

大郎慌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八月二十八日从长安出发,三个月就灭了匈奴主力,你们都没感觉很快?”

“并不快。”卫青道,“大郎,拉粮草和投石机的马都是良马,这在以往不可能。以前从长安赶到张掖得两个月,然后再北上,再四处找匈奴,还不一定找得到。你看以前的记载,才会觉得我们现在用时短。”

三郎“我们用时短还有一点,匈奴之前留下的马粪还没被风沙掩埋,根据匈奴路上留下的马粪等物直接往西推进,中间没绕路。碰到匈奴主力,用火药攻打,半天解决匈奴。”

“三郎说得对。”卫青道,“如果不是药包令匈奴慌乱,由着我们随便砍,我们得跟匈奴苦战两三天,还得有许多将士受伤。伤患太多,行军速度慢下来,我也不可能又带一万五千人去找右贤王。”

大郎头痛,“我不过感慨一句,你俩这么多话等着我,早知道就不讲了。”

“舅公在和你解释为何这次这么快。”三郎道,“其实也没有霍将军快,对吧?舅公。”

卫青“是没有去病快。”

“可惜霍将军英年早逝。”三郎看向大郎,“我不是担心你又乌鸦嘴。”

大郎“母亲说解释就是掩饰,你暴露了,三郎。”

“你俩别吵。”卫青笑道,“我们在此休息两日再赶路。”

大郎哼一声。三郎白他一眼,“舅公刚才说匈奴单于病了,左大都尉突然回来,还被咱们碰个正着,是不是打算去匈奴王庭?”

“是的。”卫青道,“我先前也纳闷,不应该那么早碰到匈奴。本以为他们又要去张掖等地杀人掠物,听说单于病重,才猜到他急着回去继承王位。”

大郎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卫青这样解释,心中那点不对劲瞬间消失,“舅公,我们直接回去,还是先去张掖?”

“三郎,如果鹰还能飞回来,几天能到你们接收粮草的地方?”卫青不答反问。

三郎“七八天。”

“我们赶到那边得六天。”卫青思索片刻,“到那边再歇息。信上怎么说的?”

三郎“我们一共写两封信,一封家书,一封信给祖父,给祖父的信上就一句话,歼敌四万,我军伤亡极小。舅公,这次有人……”

“战争,流血是难免的。”卫青长叹一声,“多亏你给我的药包,这次死亡是我领兵出征以来最少一次。”

大郎“到底是多少啊?舅公。”

“有没有破千?”三郎问。

卫青“还差一点。”

“早知道就该把药包全给舅公。”三郎道。

卫青“越往西离匈奴越近,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匈奴,你们带着粮草又不能弃粮草逃跑,哪能都给我啊。”

“舅公说得对。”大郎道,“匈奴散居,指不定我们回去还会遇到匈奴。”

三郎眼前一黑,大声吼“闭嘴!”

不远处的众将士齐刷刷看过来,大郎下意识躲到卫青身后,小心翼翼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秃噜嘴,就,就出来了。”

“没有匈奴了。”卫青转身把大郎拽出来,“三郎别生气,大郎的嘴这么厉害也没见他把匈奴单于诅咒死。”

大郎“我没诅咒匈奴单于。”

卫青噎了一下。三郎乐了,“舅公是不是很想打他?”

“大郎……”卫青想生气又想笑,“现在诅咒他也来得及。”

大郎“舅公刚刚都说匈奴单于病重,我不诅咒他,他也难撑两个月。”

“这倒也是。”卫青笑了,“我刚才说没匈奴,是因为单于病重,匈奴骑兵要赶去王庭。我们从这里往东南走,他们往北去,越走越远,想碰到比去救赵破奴父子还难。”

三郎“舅公有查到赵破奴在哪儿吗?”

“没有。赵破奴是被左贤王抓走,极有可能关在北方。”卫青道,“回到长安请皇上找匈奴要人。”

大军出了长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刘彻生气又担心,严重怀疑是大郎和三郎搞的鬼,暗暗发誓待他们回来,一定把两人吊起来揍一顿。

十一月二十八日,下午,刘彻处理完政事就忍不住问当值的东方朔,“今天还没大将军的消息?”

按照原定行程,大军九月底能到张掖,十月十日或十五日,长安会收到卫青或大郎和三郎的信。十月二十日,刘彻也没收到信,写信去张掖询问,月底收到张掖的来信,他们没见着卫青。

刘彻大为震惊,写信到酒泉,酒泉也没见着。刘彻坐不住了,进了十一月每天都会询问两三次,导致宣室内的宦者和宫女两眼睁开就问今日有没有从边塞送来的奏章。东方朔自然也不例外。

“启禀皇上,没有。”东方朔话音落下,听到一声叹气。东方朔官位不高,但他是天子近臣,很清楚刘彻有多疼大郎和三郎,偷偷瞄一眼刘彻,见他失落又担忧,忍不住埋怨卫青由着两个小皇孙胡闹。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小黄门趋步进来,霍然起身,“是不是有——”

“皇上,太子求见。”小黄门期期艾艾地说。

刘彻大为失望,“他来做什么?”

太子在门口听到,也不等小黄门出来,直接进去,“父皇,儿臣给父皇送消息来了。”

“什么消息?”刘彻下意识问。话出口,猛然睁大眼,“大郎和三郎的消息?”

太子“是的。”把信递给刘彻,“是三郎养的鹰送来的,孩儿没拆开,鹰的翅膀上写着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