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说道,“不会,也不敢。”
“那就好。”史瑶笑了,“大郎,二郎,以后你们的父亲只有你们三个孩子,高兴不?”
二郎咧嘴笑道:“高兴。”
大郎打量史瑶一番,在她手上写下,你以后不生孩子了?
“生不生不是我说了算,得看老天爷。”史瑶道,“不过,即便我再生三个皇孙,他们也是你们的亲兄弟。”
三郎点点头道:“是的。”
“那等你们父亲回来,我就把那三人的事告诉他?”史瑶问。
三郎拍拍她的手,奶声奶气道:“说吧。”
午时四刻,太子才从外面回来。史瑶和太子用午饭时,史瑶把孺人和家人子请求出宫的事告诉太子。
以前婕妤以下的嫔妃都住在永巷,刘彻就曾放永巷的宫女和嫔妃归家。史瑶说住在长定殿的孺人和家人子要出去,太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她们是孤的女人,怎敢提出归家。而是问,“她们今天来找的你?”
“是的。”史瑶实话实说,“殿下刚走她们就来了。”
太子皱眉道:“这种事直接和孤说就行了,干什么来烦你。”
“大概怕殿下不同意。”史瑶看着太子说。
太子瞥她一眼,道:“你心里这样想的吧。孤都没宠幸过她们,怎么可能不同意。”
“这么说殿下同意了?”史瑶问。
太子冷哼一声:“孤敢不同意?”
“别这样说啊。”史瑶道,“被外人听来去,还以为妾身善妒呢。”
太子喝两口清粥,睇了她一眼,“你不善妒?”
史瑶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是人都善妒。殿下别鄙视妾身,妾身若是在宫里养几个面首——”
“你敢!”太子勃然大怒。
史瑶笑了:“殿下不善妒?”
太子呼吸一滞,道:“孤是太子。”
“妾身还是太子妃呢。”史瑶道,“大汉律法可没规定太子妃不准养面首。再说,养面首这种事,父皇知道都没说不行。”
太子:“父皇什么时候说的?”
“馆陶大长公主的面首董偃啊。”史瑶提醒他,“殿下忘了?父皇还称他主人翁呢。”
这事太子哪能不知,“馆陶大长公主是公主,和你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史瑶反问,“她是女人,妾身也是女子啊。她姓刘,妾身夫姓也是刘啊。”
太子心中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你还知道你夫姓刘?馆陶大长公主夫姓陈,陈家人同意公主养面首是他陈家的事,孤不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殿下可得好好保养身体,若是殿下先妾身而去……”史瑶笑眯眯看着太子,“殿下不同意也没用。”
太子哼一声:“信不信孤死前命你殉葬?”
“那殿下得先问问殿下的三个好儿子同不同意。”史瑶道。
太子不用问也知道三个儿子不同意,“你就别气孤了。她们要走,明天就放她们出去。”
“好的。”史瑶巴不得呢。
翌日上午,史瑶就命蓝棋去长定殿传话,太子同意她们归家。然而,直到五天后,八月十二日,休沐日,太子再一次出去,三人才收拾行囊归家。
史瑶立刻知道,三人确实不想出去,来找她请求归家不过是赌一把。史瑶想着三人在宫里蹉跎几年,就一人赏他们十金。
以前史瑶以为金是黄金,来到大汉才知道十金就是后世的五斤铜。《汉书》上记载天子赏黄金百两中的黄金是指黄铜。
一直把黄金当成金子的史瑶每每想到这件事,都忍不住提醒自己,少说话,多读书。不过,这么一说就远了。
三人还没出皇城,太子的孺人和家人子出宫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皇宫,在椒房殿的皇后自然也知道了。
当时卫长公主也在,对此很是好奇,就问皇后,“那三人是不是犯了事?”
皇后不管太子宫里的事,哪知道啊,就命云圆去打听。片刻,云圆就回来了:“禀告皇后,太子宫里的孺人和家人子是自请离宫。”
“自愿出宫?”卫长不信,“你打听清楚了吗?”
第46章夫妻较量
云圆说道:“此事很好打探。太子宫的孺人和家人子早几日去找过太子妃,求太子妃放她们归家。”
话音一落,皇后心中一动,问道,“太子知道此事?”
“婢子听说太子刚从外面回来,太子妃就把此事告知太子。”云圆道,“孺人和家人子自请归家时,三位皇孙和太子妃在一块,照看皇孙的人就在门外,三人说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卫长望着皇后说:“孺人和家人子走后,太子那边岂不是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
“是的。”去年史氏入宫时,皇帝提醒皇后太子大了,多给太子挑几个伺候的人。皇后担心太子沉溺女色,就给太子挑三个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女子。
大郎、二郎和三郎聪明乖巧,惹人怜爱,皇帝来她这里十句有九句是说三个孙儿,皇后认为史瑶很会生养,这一年来也没再给太子挑女人。
皇帝喜欢太子妃,皇后也挺喜欢很会做人的儿媳妇,就不打算插手东宫的事,见卫长欲言又止,就问,“你想说什么?”
卫长公主往四周看了看,屋里都是她和皇后的心腹,道:“母后不再给太子挑几个伺候的人?”
“我挑?”皇后不解道,“我又不知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假如太子不喜欢我挑的人,还是会把人放出去。”
卫长:“母后不给太子挑人,堂堂大汉太子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怕是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皇后更加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卫长小声道:“母后,独宠啊。”
“独,独宠?”皇后恍然大悟,“你是怕太子独宠太子妃?”
卫长摇头,想说什么,看到屋里的人,“你们先退下。”等人出去才说,“太子妃聪明有心计,还那么狠,连巫蛊之术都敢用,儿臣担心太子宠出一个吕后。”
“吕后?不会吧。”皇后皱眉,打量一番长女,“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卫长:“儿臣什么也没听到,但儿臣看得到。太子妃进宫快两年了,太子只宠幸过太子妃,如今连孺人和家人子都放出去,这是打算从此专宠太子妃一人啊。儿臣担心太子以后想宠幸别的女子,太子妃又用巫蛊之术陷害对方。”
“太子妃不是这样的人。”皇后道,“你想多了。”
卫长:“母后,不是儿臣多心,是太子妃太厉害,她都敢诅咒自己。”
“太子妃当时那样做可是为了帮你。”皇后看着卫长,眼中很是复杂,“这话被太子妃听来去,你可知她有多心寒,你想过吗?”
卫长脸色微变,道:“她帮儿臣,儿臣自然念着她的好。”
“你还记得她帮过你?”皇后冷笑,道,“我当你全忘了呢。既然还记得,那你就该知道谁都可以说太子妃狠厉,唯独你不可以。”停顿一下,又说,“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你若是敢对旁人——”
卫长连忙说:“儿臣不敢!”
“谅你也不敢。”皇后道,“今天的事我当没听见,你回去吧。”
卫长后知后觉,道:“母后生气了?母后,儿臣也是为太子着想。”
“宫里有我和皇上,太子妃她想翻天,也得先问问皇上和我答不答应,无需你替太子着想。”皇后对卫长很是失望,并不全是她忘恩负义,还有卫长竟然无视她和皇帝的存在,居然认为太子妃把太子迷得晕头转向,就能成为下一个吕后,“没事你就回吧。”
卫长皱眉道:“母后!”
“我累了。”皇后站起来就往里间去。
卫长跟着起身,道:“母——”
“回去吧。”皇后停下来,回头打断她的话又继续往里走,也没管卫长是走还是留。
与此同时,正在庖厨里和厨子们商议做什么吃的史瑶一想到,从今往后太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别提多高兴了。当天晚上把太子的肚子喂饱,就拉着他上榻。
太子见她这样,就想以后谁再给他送女人,他就带回来安置在长定殿,过些日子再放出宫。然而,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身体有点累,太子朝自己脑门上拍两巴掌,有空想点政事不好么?瞎想什么呢?
“殿下,怎么了?”史瑶听到声音睁开眼。
太子浑身一僵,随即笑道:“没事,让自己清醒点。对了,八月十五家宴,记得早点带大郎他们过去。”
“还在未央宫正殿?”史瑶问。
太子点点头,道:“是的,姑母她们都会去。”
“姑母——”史瑶猛然想到一件事,坐起来就问,“殿下,现在殿下身边只有妾身一个女人,母后要是让妾身再给殿下挑几个伺候的人,妾身该怎么说?”
太子:“叫你挑你就挑,带回来打发的远远的就是了。赶上过节,让母后高兴点。”
“打发的远远的是殿下的真心话?”史瑶盯着他说。
太子笑道:“你如果不信孤,把他们赶去永巷也行啊。”
“别胡说啦。”史瑶顿时哭笑不得,“永巷住的都是父皇的人。”
太子反问;“那你让孤怎么说?听说陈废后病了,要不让她们去伺候陈废后?”
“你想把人气死啊?”史瑶见他越扯越没谱,“妾身很认真,没和殿下开玩笑。”
太子:“孤也没跟你说笑。人带回来你想怎么安置都行,哪怕把人送去庖厨里烧火。”
“妾身记下了。”史瑶道。
太子笑睨着她,“要不要孤去拿一卷空竹简,你记下来?”
“不需要。”史瑶道,“再过几日,妾身的纸就出来了。”
史瑶不提纸,太子都不想说她,“一个纸做了快一年,后院被你弄得比猪圈还乱,孤也没能见到纸的影子。你不会做就别勉强,孤不怪你。”
“谁说妾身不会了?”史瑶道,“好东西得慢慢来,殿下不懂就别乱说。对了,殿下刚才说到猪,殿下在上林苑养的猪也该出栏了吧?”
太子:“太官令拉走了,他们收拾干净会把肉送过来。”说着,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就该送来了。”
“一头猪?”史瑶问。
太子颔首:“一头就够了。孤的猪肥壮。”顿了顿,又道,“孤早几天到乡里看到很多人家都养了猪,不过是用野草和野菜养的,都不如孤的猪肥壮。”
“妾身听闵画说,她以前在家时都是吃带糠的面,百姓根本不舍得用麦糠喂猪,自然没法跟殿下的猪比。”史瑶道。
太子一边更衣一边问,“你家乡的百姓吃白面吧?”
“妾身觉得殿下还是不知道的好。”史瑶坐在榻上,托着下巴看着太子说。
太子瞥她一眼:“孤承受得住,你尽管说。”
“妾身家乡啊,有一半老百姓都不怎么吃肉了。”史瑶道,“不是吃不起哦,是吃够了不想吃。啊——你干什么?”拽掉头上的东西就扔,一看是自己的里衣,“是你要我说的。”
太子:“是孤让你说的,怎么了?”
“怎么了?”史瑶举着里衣,“殿下还问妾身怎么了?殿下为何拿这个砸妾身?”
太子一脸无辜,道:“孤砸你?明明是那东西飞到你头上的,少诬蔑孤。”
“你——”史瑶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
太子:“你什么你?赶紧起来,都快辰时了。”没容史瑶开口,就说,“阮书,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阮书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史瑶忙咽下嘴里的话,穿上里衣,瞪一眼太子,你给我等着。
太子并没有让史瑶等太久,用早饭时就忍不住问,“阿瑶,你家乡的百姓的日子真那么好?”
“不知道。”史瑶白他一眼,夹一块鸡蛋饼塞嘴里。
太子有些尴尬,往四周看一眼,见殿内没人,小声说:“孤错了,孤不该给你里衣的时候往你头上扔,孤下次一定会注意。”
“妾身谢谢殿下帮妾身拿衣裳。”史瑶道,“下次就不必了,妾身有手有脚会自己拿。”
太子放下箸,板起脸,盯着史瑶问:“真不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史瑶瞥了他一眼,喝一口豆腐脑,“再说,无论妾身说什么,殿下都觉得妾身夸大其词,何苦又问呢?”
太子是觉得史瑶夸张。可史瑶很会吃,她如果不是普通百姓,凭她知道牛肉和羊肉的多种吃法,那她前世家境一定很不错。
偏偏史瑶又说她上辈子无权无势,是一个平头百姓。太子就更想知道史瑶家乡的百姓日子如何,“孤何时说你夸大其词?明明你说什么孤都信。你说你会做纸,孤就命人把后面收拾出来,还不准闲杂人过去。这些还不够——”
“两刻前殿下刚说过妾身不会做纸。”史瑶提醒他。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道:“孤没有说你不会,孤不让你做,是担心你累着。”
“那妾身谢谢殿下。”史瑶面无表情道,“妾身身体很好,再做一年也不会累着,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太子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孤都说孤错了。”
“说得这么勉强,一听就知道敷衍妾身。”史瑶心中狂笑,面上十分不满,“殿下昨晚不是还说今日去看榨菜籽油么?殿下快吃吧,别误了时辰。”
太子无奈地拿起箸,道,“孤不过去,匠人不敢榨油,孤何时到何时榨油。”
“那就别让匠人久等了。”史瑶道,“殿下虽然是太子,也要体谅一下别人。”
太子:“你这么会说,怎么不体谅一下孤?”
怎么又绕回来?史瑶头痛,“殿下真想知道?”太子点头。史瑶叹气,“妾身家乡猪牛羊肉都不是稀罕物。在妾身家乡深海里的鱼才稀罕,就像这里的牛肉。”
“深海?”太子问。
史瑶点头:“很深很深的海里捕捞出来的鱼。既然说到这里,那妾身就多说一点,比起做牛羊肉,妾身更擅烹虾。也会做甲鱼汤,就是鳖汤,也可以称之为王八汤。殿下如果不信,可以命太官令去寻一些,妾身做给殿下吃。”
“王八?”史瑶说甲鱼,太子不懂,一听“王八”二字,脸色都变了,“你居然敢吃王八?”
史瑶笑了:“家乡的人除了两个腿的爹娘兄弟姊妹,没有不敢吃的。”
“你——”太子想说史瑶又夸口,怕史瑶生气,咽了回去,“信不信孤待会儿就命太官令去寻王八?”
史瑶:“不去榨菜籽油了?”
“孤让闻笔和莘墨去也一样。”太子真不信史瑶会做王八汤,“你如果敢骗孤——”
史瑶:“殿下想怎么着都行,哪怕殿下宠幸别的女人。不过,如果妾身会做,殿下是不是也可以答应妾身一件事?”
第47章孩子大了
太子张口就想应下来,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就问:“不会又跟女人有关吧?”
“跟女人有关,跟殿下无关。”史瑶道,“行吗?”
太子想要没想,道:“只要跟孤无关,别说一件,十件也行。”
“那就十件,多谢殿下。”史瑶忙不迭说道。
太子嗤笑一声,抬眼看她一下,悠悠道:“十件?”
“不不不,一件就行。”史瑶恐怕太子反悔,忙说,“一件妾身就知足了。”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喊人进来伺候。漱漱口,太子站起来就说,“孤去给你寻王八了啊。”
“王八和乌龟长得差不多,殿下别拿只乌龟回来了。”史瑶道,“殿下命人寻的时候,最好跟他说是用来吃的。殿下若真弄只乌龟回来,妾身不做,殿下别又认为妾身在找借口。”
太子还真没这么想,不过,一见史瑶这么说,太子也好奇她是不是真会做王八汤,嗯一声,就朝外面走。
前去榨麻油的路上,太子拐到少府,命人去寻可食的王八。
史瑶说她会做王八汤,太子大为震惊。太子要吃王八,少府的人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整天跟各类人打交道,不像太子呆在宫里不出来,他们当中早有人听说过王八可以食用。
太子见少府的人一点也不好奇,到了榨胡麻油的地方还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是他孤陋寡闻?然而,一看所有油菜籽都搬下来,太子顿时顾不得胡思乱想。
未时两刻,太子还没回来,史瑶就知道太子又拐去榨麻油的地方了。不然他不会都不回来用午饭。
刘彻早些天一直住在甘泉宫,想着好久没见三个年幼的孙儿,又快到八月十五了,八月初,也就是大郎他们的奶姆走后一天,刘彻就回宫了。
刘彻回宫的第二天,太子没去上朝,今日又没去,刘彻想命小黄门去东宫看看太子在忙什么。一看到站在下面的卫青,散朝后就把卫青留下来,“这几日有没有见过据儿?”
太子如今只听政,还未参政。按理来说太子应当很闲才对。难不成又跑出去玩了?卫青想一下,就说:“臣有些日子没见过太子,也不知太子在忙些什么。”
“那太子是在宫里还是在城外?”刘彻又问。
卫青实话实说:“臣也不知。”
刘彻沉吟片刻就让卫青退下。卫青出了宣室就往长信宫去。太子虽然天天歇在长秋殿,卫青也不好贸然过去,命长信宫的人去找太子。得知太子不在宫里,卫青对长信宫的管事宦官说一句,太子回来让他去宣室,才回大将军府。
戌时一刻,天快黑透了,太子才回来。
史瑶见闻笔和莘墨两手空空,心里一咯噔,忙问:“没做出来?”
“榨油的匠人说油菜籽里有油。”太子道,“今天试了一天,油菜籽用掉四石才做出一碗油。孤令他们多找几个人商讨一下再榨油。”
史瑶:“只要能做出油,那就快了,指不定明日就找对法子。”说着,往偏殿看一眼,“殿下一天没回来,三个孩子很想殿下,刚刚二郎还在找殿下。咱们先用饭,用了饭去看看他们。”
“还没睡呢?”太子问。
史瑶:“酉时左右吃点东西就睡了,待会儿得把他们喊醒,不然睡到半夜就醒了。”
“听你的。”太子想说他没什么胃口,叫厨子做些清淡的。继而一想,他现在才回来,厨子早做好饭菜了,就什么都没说。
洗漱一番,太子回到正殿就看到方几上有蘑菇炖豆腐,炒青菜,清蒸鱼,葱炒鸡蛋、青菜蘑菇汤和银耳汤,还有两碗白米饭。
太子食欲大开,坐下就拿箸,正想夹豆腐,突然想到他刚刚没什么胃口。现在想吃是因为这些菜看起来就清爽,不禁看一眼史瑶,见她正在盛汤,明知故问,“这些菜是你教厨子做的?”
“是呀。”史瑶把汤放在太子面前,“在外奔波一天了,殿下先喝点汤吧。”
太子右手拿勺,左手端碗,喝两口汤就说,“我上午令人去寻王八了,还没送来吗?”
“没有。”史瑶道,“明日殿下还出去吧?”太子嗯一声,史瑶又说,“后天是八月十五,太官令明日把王八送来,咱们也没空吃。”
太子正因想到这一点,今天去少府时也就没说自己急着要。史瑶和他想的一样,这一点倒是让太子很意外,忍不住搁心里感慨,这个女人还真懂他。
史瑶不知道太子心里怎么想的,见他不说话,便认为太子赞同她的话,就给太子夹一块嫩豆腐。
饭后,两人去偏殿看望三个孩子。二郎一见到太子就腻在他怀里。三郎想着太子在外面一天一定很累,以致于太子还没待两刻,三郎就对史瑶说,“母亲,睡觉。”
“又困了?”史瑶诧异,“那你躺好。”说着把小儿子抱到榻中间,就问,“大郎,二郎,你们困吗?”
二郎想也没想,奶声道:“不睡觉。”
“母亲,我睡觉。”大郎揉揉眼睛,没容史瑶抱他,就抓二郎的胳膊往下一拽。
太子踉跄了一下,慌忙抱禁二郎,问道:“大郎,你做什么?”
“睡觉。”大郎大声说。
大郎脾气大,太子是知道的,一看胖乎乎的小孩板着小脸,太子却只想笑,“大郎叫二郎睡觉?”
“睡觉!”大郎固执道。
二郎瘪瘪嘴,很想说,我不困,我不要睡觉,我要和父亲玩。然而,一看到大郎脸色不对,随时要发火,二郎松开太子,可怜巴巴道,“父亲,睡觉。”
“你怕大郎?”太子好奇道。
二郎很想硬气的说,我才不怕。没容他开口,胳膊又被拽住,扭头一看,还是大郎。不敢再说什么的二郎挣扎着要下去。
太子放开他。
二郎爬到三郎身边,却看向大郎,“睡觉?”潜意思我睡了,你怎么还不来?
“母亲,父亲,睡觉。”大郎看一眼史瑶和太子,才爬到二郎身边躺下。
太子下意识拧自己一下,痛的倒抽一口气。
史瑶忙问:“殿下怎么了?”
“孤没做梦啊。”太子不答反问,“刚才大郎是说六个字,对吧?大郎还让咱们回去睡觉,我没理解错吧?”
史瑶点点头,在太子扭头看大郎时,瞪一眼大郎,你小子给我收着点。
大郎起先真没注意,太子一说,大郎心里咯噔一下,就闭上眼装睡。
史瑶见状,很想把他拽起来暴揍一顿,可是不能,太子在旁,“大郎是叫咱们回去睡觉。”
太子稀奇,“那是不是说孤以后跟他们讲《论语》,他们也能听懂?”
“不能。”史瑶道,“他们就算听得懂,也记不住啊。殿下几岁记事?”
太子仔细一想,“孤好像四岁才记事。”说着,看一眼仨孩子,见他仨都闭上眼,就拉着史瑶出去,“是孤太着急了。见大郎聪明懂事,一时就忘了他才两岁。”
“妾身有时候也容易忘记。”史瑶道,“就像今天下午,妾身闲着没事就给他仨读《公羊》,看到他仨不知何时睡着了还很生气。一看二郎睡觉还流口水,才意识到他们还小。”
太子猛然转向史瑶:“你哪来的《公羊》?”
“叫翟砚去殿下书房里拿的啊。”史瑶道,“殿下书房里有机密?”
太子:“没有。”停顿一下,又说,“你以后想看什么就叫他们过去拿。看完了给孤放回去,孤以后还有用呢。”
“妾身还以为殿下只喜欢《谷粱》,不喜欢看《公羊》呢。”史瑶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太子歪头打量史瑶,道:“孤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殿下教妾身的第一卷书便是《谷粱》啊。”史瑶道,“那时候妾身跟殿下不熟,妾身很容易这样想啊。”
太子摇头道:“不是的。孤是太子,不能偏爱一家之言,应当集百家之长。孤才在学完《公羊》时又学《谷粱》。当时孤教你《谷粱》,是因孤才学完没多久。”
“原来如此。”俩人去看孩子的时候,没带内侍,史瑶一看到卧室门口,话锋一转,“殿下,咱们早些歇息吧。”
太子也看到立在门口的闵画和阮书,微微颔首,就命人去打水。
翌日早上,太子用过早饭就出宫。刘彻一看太子又没来上朝,下了朝就叫卫青派人去寻太子。
昨日是闻笔和莘墨随太子出去,今日还是他俩。除了他俩,史瑶也不知道榨胡麻油的地方在哪儿,卫青的人自然没找到太子。
卫青怕史瑶不当回事,就亲自过来一趟,叫史瑶转告太子,回来就去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