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阳怔了怔,轻轻地叹着气道, “我真希望我也知道。”
不多久的功夫,嵩阳看过时间便说还有事要告辞。她起身之前,最后回头看向在门边恭送的席向晚,犹豫了片刻后,低低道,“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不要再让他一个人了。”
席向晚抬眼看了看她,缓声道,“殿下慢走。”
嵩阳大长公主前脚刚走,后脚宁端就来将席向晚从席府带走了。
席向晚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匆匆穿上外衣出去了,原想着是西承的幺蛾子,上了马车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
“西承使团的事——”
“大长公主她——”
马车里外的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对视了一眼后,席向晚的脸上忍不住漫起了笑意,“大长公主找我说的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听了。昨日她赶回城中,是为了拦你吗?”
宁端颔首,“迟了一步。”
尽管嵩阳在意识到自己被调虎离山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抛下了手中的一切回到汴京城,她冲进驿站时,肖战和宁端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
在肖战将陈年往事都数了个干净之后,他果真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樊家的目的告诉了宁端。
但宁端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更多,嵩阳就气冲冲地带人冲了进来,知道自己只晚了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后,简直恨不能将肖战就地绑起来投入牢中去——但那也于事无补,宁端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之后就是宁端有些心烦意乱,夜黑风高一时冲动,被感情驱使着就去了云辉院里看席向晚。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席向晚的神情,见她同往日里并无二致,悄悄松了口气——他大约是没有被席向晚发觉讨厌的。
“那你……”席向晚斟酌一番措辞,最终问出口的话却异常简单,“想去吗?”
“不。”宁端答得斩钉截铁,然而说完之后,他低头看向了席向晚,反问,“你想我去吗?”
席向晚眉眼弯弯,“那可真巧,我也不想你去。”
宁端在心中又舒了一口气,“肖战——西承的使臣告诉了我一件樊家的事情,我们现在去见樊承洲,或许能知道樊子期为什么非你不娶。”
席向晚脸上笑意立刻收敛了不少,她只要一日没听到樊子期身死的消息,就一日听这个名字便心中不悦,“他逃到什么地方了?”
“刚到川蓟。”宁端安抚,“放心,一直跟着他。”
席向晚点点头,在心中估算了一番川蓟距离汴京和岭南的位置,便知道樊子期这段逃亡旅程到现在也不过走了三分之一。
也难怪,樊子期又不习武,体质一般,本身就不是能奔波颠沛的料,更何况逃走时身边只有一名死士,沿路逃窜时就算能在樊家的据点进行补充,都察院的人一直撵在后面,也让他根本找不到时间修整。
随着他的身体越发疲惫,这后三分之二的路程,只怕是会越走越慢了。
只是不逃也不行,樊子期可不是会低下头来认输等死的人。
只不过这些便不方便在大街上公开谈论了,席向晚只和宁端随口扯了些嘘寒问暖衣食住行的闲话,竟也不觉得无聊,两人说说笑笑的途中便到了樊承洲等人现在暂时藏身隐居的院子。
如今这院子已经比当时在四平巷时的大了不少,因着住了四个人,还有樊承洲这么个大男人,已经是第二次更换了。
宁端推门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四个人正围着桌子一人一海碗面吃得欢快,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看起来其乐融融。
明明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席向晚看着他们的架势竟也觉得有点饿了起来,失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宁端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你也想吃?”
“席大姑娘!”面朝着院门的卢兰兰很快发现了他们,“你们可来了,要吃碗面吗?”
樊承洲当然是最先意识到有人来的,但他正捧着比脸还大的面碗大快朵颐,便没顾得上打招呼,呼噜噜地将碗中的汤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而后将空空如也的面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吃完了!”
卢兰兰立刻惊叫起来,“刚才明明是我快!你趁我和席大姑娘打招呼的时候耍赖皮!”
桌旁另外坐着的甄珍和银环都笑,她们碗中还剩着不少,显然无论这场比赛是什么,她们都不会是胜利者了。
樊承洲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兵不厌诈,你看我和他们打招呼了吗?”
“阿洲。”甄珍小声唤他,“太失礼了。”
樊承洲瞅瞅她,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辩驳,将手中筷子一放便上前对宁端行礼,“宁大人。”
宁端只是嗯了一声,席向晚却笑着打趣道,“看来你已经将她哄回来了,恭喜。”
樊承洲立刻咧嘴笑了,嘴上谦虚,“还要多谢二位的帮助和成全。”
席向晚多熟悉他这人性子和套路,前一句就是为了让他说出这句感谢,紧接着便顺着往下道,“那是时候以德报德了。”她说着,无视了樊承洲突然僵硬的表情,拉着宁端就往桌边走,“这面看着真不错,我也想尝一小碗了。”
卢兰兰正呼噜噜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面汤,闻言便笑嘻嘻自告奋勇道,“我去替大姑娘盛来!宁大人呢?”
“麻烦了。”宁端颔首,落座在了席向晚身旁,正好靠樊承洲旁边的位置。
樊承洲倒本来也就没有赖账的意思,只是话被人堵了有些不爽,叉着腰回身看了一会儿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席向晚,又对她生不起气来,只好全迁怒在宁端的头上。
席向晚好好一枝花,怎么就插在宁端这块石头里!
他一边腹诽,一边见到甄珍似乎想要帮着收拾碗筷,便快步上前道,“放着放着,我来我来。”
甄珍被夺了手上的工作,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坐下了,隔着半张桌子对席向晚低声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多多包涵。”
“礼尚往来。”席向晚笑着摆摆手,又转脸和沉默的银环搭话,“大赦之后,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你。”
银环的罪名本就不重,大赦之后自然就被放了出来,只是出钱赎人这点手续,之后银环便主动要求和卢兰兰继续住在一起,没再提过任何和离开有关的事情。
“是,席府替我赎罪出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的。”银环礼节周到,语气也十分平和,“还请大姑娘不要推辞。”
席向晚笑意更深,“是不是我二哥不肯收你的钱?”
席元清虽说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可也时不时抽出时间往银环这头跑,这事儿席向晚还是知道的。
只是席元清央她不要告诉王氏和席存林,席向晚也就替他保密着,只和另两个兄长之间说来当笑话听。
谁不知道席元清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有着数不清的红颜知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偏偏好笑他一回汴京城里,就栽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银环身上,可惜劣迹斑斑,银环又自愧身份,可谓是难上加难。
不过席向晚倒是不担心。他们一房四兄妹都承了父母亲的性子,认定了的人绝不会松手的,席元清自然也是。
更何况银环又不是不喜欢席元清呢。
“对席府来说不算什么钱,但我总不能理所当然地收下恩惠。”银环道,“银子,我会陆续送到席府给大姑娘的。”
席向晚扬眉,倒是没拒绝,“好啊,我便代二哥收着。”
等这两人成了,将这些碎银装起来再送回去,也挺值得纪念的。
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卢兰兰已经一手捧着一碗面从里头又出来了,“大姑娘,宁大人,面来啦!”她人虽小,力气却很大,将两只碗放在桌上时手腕稳稳的,还细心嘱咐道,“小心烫嘴。”
这两只碗,说实在的已经比先前的海碗小了不少,但仍有席向晚脸这么大。
她盯着面碗失笑,对着卢兰兰亮晶晶的眼睛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取了两双筷子便自然地递给了宁端一双。
手都伸到了筷筒边上的宁端立刻收手接了过来,将卧了个蛋、热气腾腾的汤面翻了一翻,低头吃了一口。
席向晚也尝了小口羊肉面汤,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令人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来,不由得心情也更放松了两分,便将面送到自己的勺中,边问已经回来落座的樊承洲,“你母亲和子女还在岭南,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樊承洲直白道,“如今我等于是死了,樊家又要忙着自保,不会在这个关头上对我的亲人出手,等尘埃落定之后就说不定了。我会将一切我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希望作为交换,能在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救出来。”
席向晚也想到了樊承洲是这样的打算,点点头接着道,“最好是樊子期千辛万苦逃了千里,却在岭南境外被堪堪射杀,方能解气。”
樊承洲诧异地看了一眼席向晚,没想到她对樊子期的怨气也这么深,颇为赞同,“没错,让他从最高处落下,才能叫这人痛上一——”
他的话方才说到一半,就见席向晚动作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碗中的羊肉夹到了宁端的碗中,不由得半路卡了壳。
不仅是樊承洲,就连宁端也被镇住了。
第196章
席向晚还要再送第二块过去, 边拈着勺子侧身边有些疑惑地抬眼, “怎么话说一半?”
樊承洲:“……”
宁端:“……”他默默地放下筷上本来夹好的一片羊肉, 将席向晚送过来的先送进了嘴里。
樊承洲轻咳了一声,开口找回了自己没说完的话茬,“怎么让樊子期一跤跌痛, 这就要交给宁大人去办了。”
席向晚将羊肉都送到了宁端碗中, 才对樊承洲道, “樊家想从我身上要什么?”
前世她和樊承洲也曾试图解开这个秘密, 但无论是樊家家主还是樊子期的嘴都十分严实, 如今唐新月也死了,席向晚没想到自己居然要从西承人口中获取答案。
低头沉默吃肉的宁端到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道,“肖战说, 樊家要从你的嫁妆中找一件东西, 那东西樊家已经找了几十年,虽不知道究竟是何物,但显然樊子期确定它必定在你的嫁妆里。”
席向晚恍然, 手中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一顿。
这就说得通了。樊子期为什么一定要娶她,前世刚嫁到岭南的时候,席向晚的院中就失窃过一次, 尚未来得及整理入库的嫁妆被翻了个底朝天,仔细核查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丢。
那次失窃事件后来雷声大雨点小,席向晚的院子里下人重新换了一批,也就这样过去了。
席向晚当时只想着是自己的嫁妆太过丰富,引起了下人的贪欲, 却没想到嫁妆才是樊子期想要的东西。
“要找件东西,却连那东西都找不到?”卢兰兰忍不住问道,“那可怎么找呀?难怪他们找了几十年,说不定还是找错了呢?”
银环正要阻止她,席向晚却笑道,“是呢,或许这几十年还都是白费的。”
席向晚作为席府唯一的嫡姑娘,出嫁又是高门大户,嫁妆自然是非常丰厚的,其中有新制的也有旧物,在世上几十年的自然也不会少。
只这么找的话也太大海捞针了,席向晚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嫁妆的单子有多长,樊家就更是找不明白了。
樊承洲回忆片刻,开口道,“我似乎听过他们提到类似的事情。樊子期来汴京时就做好了准备,若是提亲成功,聘礼从大庆各地运来,会异常丰厚,这样武晋侯府的回礼嫁妆自然也薄不得。”
席向晚上辈子自己的嫁妆里有什么,如今只记得小半,只得等安顿下来再细细照着嫁妆的清单在里头找了。她摇摇头,叹道,“只是不知道席府竟有什么东西这样价值连城,能让樊子期心甘情愿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
樊承洲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宁端,见他似乎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不由得开口道,“他喜欢你啊。”
“谁?”席向晚失笑,“樊子期?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可你对他来说——”樊承洲皱了皱眉,又自觉地将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没什么,是我失言了。”
樊子期生命中若是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独一无二与众不同,那绝不是他的生母或身边的任何人,而是方才认识了半年的席向晚。
樊承洲能在樊子期面前伪装这些年,自然对他的了解颇深,知道席向晚这个名字已经成了樊子期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即便刚刚抵达汴京时樊子期想的是要让席府的嫡姑娘对他情根深种非君不嫁,到上元之时,席向晚对樊子期来说也已经是万中挑一非她不可了。
樊子期这个人太过聪明,又天生那样一张好皮相和樊家的嫡长子地位,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更多甚至是他只要一勾手指,就自己迫不及待地跳进他手掌心里头去的。
偏偏席向晚成了那唯一的例外,无论樊子期如何示好,她始终是无动于衷,久而久之竟成了樊子期的心魔。
上元那一夜,见到向来不热衷于和人在什么比试中争夺高下的樊子期特地跑去参加了那灯谜大赛,又悄悄派人私底下将那块龙凤呈祥的玉佩送给了席向晚之后,樊承洲就知道:樊子期这下是真的非席向晚不娶了。
可樊承洲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樊子期是他和宁端席向晚共同的敌人,更是大庆和宣武帝势必要铲除的势力,樊子期心中究竟想的什么,都无足轻重了。
宁端的动作很快,顷刻间他的面碗已经下去了一半。在樊承洲的欲言又止后,他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樊家的死士没有抓住,朱家不会知道樊家的秘辛,你既要体现自己的作用,知道得便该多一些。”
樊承洲撇撇嘴,知道自己那日自己拦住宁端让樊子期顺利逃走的事情仍没揭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那必然不是和金钱有关系的,樊家不缺钱。”
桌边的人都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答“这还用你说?”。
唯独甄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插嘴道,“我曾经听父母提过一事,说樊家几代家主都对玉极为热衷,大庆乃至邻国的宝玉,他们都会搜寻其中最最珍贵的那些,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你们说的事情有所关联?”
若是一任家主有这种喜好不奇怪,几任就听着有些怪异了。
席向晚立刻道,“你接着说,能记得的都说出来,不必担心灵不灵散。”
有了席向晚的鼓励,甄珍定定神,从自己显得十分久远的记忆中挖掘着相关的字句,“他们不仅仅是喜欢玉,是尤为喜好小件的古玉,因而自己从不开采玉矿,只是寻找一些有了年份的精巧玉件,几十年内都没有停止过。”
甄珍这么一说,樊承洲也想到了,“这在岭南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手中缺钱,只要拿出稍有些年份的古玉去樊家的铺子里卖,往往价格要比别家高出两三成。”
“小件的玉器。”席向晚思索片刻,仍旧摇头叹息:目标虽是小了一些,但仍旧不好找。“樊家既然笃定这东西会在我的手中,那必然是知道这东西无论如何变动都会传给我的,还需要刨去近期刚刚购置和宫中赏赐、别府送来的部分。”
卢兰兰不由得好奇道,“大姑娘,我看别人出嫁时玉器不过几件,大户人家四十八抬嫁妆也就顶天了,您的嫁妆这么多吗?”
席向晚笑道,“是啊,找起来可要费些功夫呢。”
樊承洲在桌旁啧啧道,“这嫁妆可不好算了,除了武晋侯府给席大姑娘准备的,还没算上各路添妆的,另一个大头得看咱们宁大人给武晋侯府送多少聘礼,这聘礼还得再算到嫁妆里头去,你说能有多少?”
甄珍在旁拧了樊承洲的胳膊,羞得不行,“你别说了,宁大人和大姑娘就在这儿呢!”
席向晚倒是不在意拿自己的嫁妆和聘礼出来讨论,她也觉得这嫁妆太过庞大不好计算,在樊承洲和甄珍小声争论的时候又低头吃了口面,才慢条斯理道,“一百二十抬许是有的,我回去将其中小件的玉器都挑出来看看。”
宣武帝、嵩阳大长公主、王家、还有曾经皇贵妃高氏等等送来的添妆必然是不能算在其内了,可想想那琳琅满目的嫁妆册子,席向晚就有些头疼。
就为了这么一块玉,樊家竟这么疯魔。这玉究竟有什么神通,难道能天降神助让樊家登上大典、成为大庆的新皇室?
“我能想起来的,最迟也是四年前,父亲突然说,我和樊子期中一人必须将你娶回岭南。”樊承洲道,“不过我和甄珍青梅竹马,樊子期又占了嫡长子的名义,便宜是他的,自然是他去最好。”
听到这里时,席向晚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别的东西或有变动,唯有一件东西,我确定是这几十年中一直在席府没有离开过的。”
“是什么?”樊承洲精神一震,“正好樊家也暗中搜索了几十年,或许就是因为这东西正好在席府里藏着,才一直没有叫他们发觉!”
席向晚将筷子放到一旁,轻声道,“那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东西,一直放在祖母手中,传女不传男,嫡枝的姑娘好容易有了我一个,祖母不久前才给的我……是一枚小指粗细的玉印。”
“这就对了!”樊承洲兴奋地一拍桌子,“这十有八九就是樊子期想要的东西!这玉印什么模样?你可千万要藏好了!”
第197章
席向晚无奈一笑, “这玉印看起来平平无奇, 更难以在其中暗藏玄机了。正如刚才所说, 或许不是玉本身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它象征了别的什么。”
就像皇帝的玉玺,虽说用的是上好的原料, 但最重要的并不是玉石本身, 而是它所代表着、高高在上的皇权。
可问题是这东西在席府藏了这许多年, 樊家前几年才找到?而樊家寻了几十年的东西, 竟连它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直到将面吃完、离开这处隐藏的院子, 席向晚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线索也未必只在玉印身上。”宁端突然道,“而是樊家的目的。”
席向晚闻言转头看他,笑了笑道, “他们想当皇帝, 想了几辈子了。这我知道。”
宁端脚下步子很慢,迁就了席向晚的步伐,“唐新月被捉走时, 她身边的下人、院子里的东西也一道被带走了,只其中一名妇人逃走,昨日才被捉回来。”
席向晚想了想, 点头道,“她身边确实有几名十分忠诚的心腹。”
若不是这些心腹帮衬,几乎不离开席府的唐新月也在外头做不了那么多事。
“在这妇人身上,找到了一些还没来得及销毁的东西。”宁端在巷口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 “是各式各样的毒药。”
席向晚的思绪这一瞬间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唐新月惯会用药,在镇国公府那一次,以及后来毒杀祖父时,都和药牵扯上了关系,应当是唐新月备着的药。”
“金陵那名仵作辨认过了,这些药几乎都是已经绝了迹的,多年没有人使用过,只在书中能见到他们的踪影,却三三两两出现在了唐新月手中。”宁端一声唿哨,他的坐骑便撅蹄子跑了过来,欢快地打了个响鼻。
席向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毒药恐怕都是从樊家来的,只要查清毒药的来源和制作者,或许就能知道樊家更多的秘密。”
宁端摸了摸马儿的耳朵,垂眸看向席向晚,“或者,还有一个更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带你去看。”宁端说着,朝席向晚伸出了手。
席向晚回眸望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失笑起来,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宁端的手掌心里,被他带上了马背,二人共乘一骑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大庆的高祖在推翻前朝□□之后,因国库吃紧,没有大兴土木再建新的皇宫,而是只花了些人力物力将曾经的皇宫修缮一番做了整改,之后便继续沿用下去,因此这皇宫已有了几百年的岁数历史。
大庆到了现在的宣武帝,也不过才是第三任皇帝,并没有前朝那般长的岁月,可就如今看来,显然是比前朝末期做得好得多的。
前朝的末代皇帝,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做出许多即便是看着史书也令人无法相信的荒谬之事,因此被高祖推翻时,其实百姓都是拍手叫好的。
席向晚曾经度过前朝的史书,加之她的曾祖父和外祖父一家都是跟着高祖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自然心都是偏向大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