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老娘最讨厌没有铺地毯的地板了!”

身后传来大吼,两人转身,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地上,形容狼狈。

苍朔的漂亮桃花电眼里闪过惊喜,这个有趣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脱离虚无洞镜了?好像…可以供他慢慢玩了。大文学

但也只是一眼,稚气的脸上便浮起一抹深思。

虚无洞镜,是所有意外脱离母体的灵魂直接进入冥界的通道,类似于从地面直通地底的一个特殊管道。

很长…一般要抵达这里至少需要三天两夜,而越干净和越纯粹的灵魂才会下落得越快。

而眼前的这一个,不仅才半个时辰不到,更…更是拥有三个魂魄的人类?!

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陶七七毫无危机感地看了几眼四周,才终于发现不远处的这个小孩,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于是喊道:

“小鬼,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刚出口,她自己就突然愣住了,脑海里有恍惚的记忆闪过,却一纵即逝,来不及捕捉。

似乎这个场景她在很久前也遇见过,只是那个时候好像不是在这个雾气腾腾的地方,而是一个暖阳春日,她问的也不是这是什么地方,而是…有吃的么?

甩甩脑袋,摒去奇怪的思绪,大眼来回扫视了几眼这个越看越显诡异的地方,往前走几步,才倏然想起,一直和她一起掉落的小石不见了,心下一突,赶紧回身去找,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了,感应石自有在冥界的处所。”

啊咧?

那块笨石头还能有这么洋气的时候,居然是有专门的地方住…

等等!

这个声音刚才提到了什么?

丫…冥…冥界?!

她勒了个GO啊!

只是掉一掉而已,居然就这么…挂了?!

冥界冥界,合着不就是地府吗?!哪有大活人跑到地府的啊?也就是说…她现在…

“你还活着呢仆人。”

好笑地看着对面一直自言自语自导自演的女子,苍朔第一次发现这了无生气的冥界,还能有这么一个生气勃勃的存在,其实也还不错。

想到这里,翘起兰花指一甩巾帕,以一副大恩不言谢的姿态宣布了陶七七未来冥界生活的身份——他苍大狱司的贴身仆人。

眯眼看了半晌这个看上去怪里怪气的小鬼,陶七七擦擦灰黑的小脸走近他,弯腰,有些不安地询问:

“小鬼,你刚才…叫我什么?”

“当然是…仆人啊…”

苍朔掩唇轻笑,一双桃花电眼带着迷蒙的雾气,嗲着声音回答。

而看惯了某猫的美色的姑娘只是毫不领情地蹙着眉头说了句:

“我说,你能正常说话么?”

一侧一直被无视的小卒抹了把汗湿的额头,心里不禁开始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祈福。

完了完了,您戳到苍狱司的软肋了。

他…会发飙的。

发飙的苍狱司依旧保持掩唇娇笑的姿态,语声却是一字一顿,让人听来万分清楚:

“刚才有句话忘记说了,嗯,从今天起,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留守本司身边。”

“啥?”

大眼瞠大,陶七七一头雾水地反问。

大耀国举国白绸,山河万里,哀鸣不绝。

今天是大耀国君驾崩的第三天,整个皇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痛之中。

“公主,您就吃点吧。”

衷心的奴婢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一直不肯吃饭的心蕊公主,后者却是狠狠地一拍桌子,向来温婉端庄的脸上是少见的扭曲恨意,咬牙道:

“那个杀死父皇的凶手到底捉到没有?!”

几个士兵模样的人上前,不敢怠慢地屈膝回应:

“公主息怒,属下们无能…还在…巡查之中。”

怒意染上美丽的双眼,正待发火,外间有人进来通报:

“启禀公主,有一个…长着绿**睛的男人求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幽怨的冥界生活

“大哥…嘿嘿。”某女蹲在忘川河畔,谄媚着小脸,“我看您这大斧磨得可真是结实,那个啥…能顺便拿我这脚铐试试刃么?”

其实在这之前,她苦大仇深的表情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那个长得一副面粉小生样的臭小鬼说完那句“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后,她就被戴上了一副脚铐,还悲催地怎么都摘不下,偏偏重得要死,走个路还叮当响。

难得这个磨了一早上斧子的男人看起来气场不错,某姑娘的狗腿本质立刻被调动。

对方不语,只是慢吞吞地挪动了下位置,继续磨…

瞪大双眼,不甘心地继续搭讪:

“大哥,您这发型是去哪儿整的?啧啧,真是英俊潇洒…”

那人继续不说话,几秒后,似是觉得这里太吵,斜睨了眼笑得讨喜谄媚的女子,犹豫了一下,提起大斧…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很久以后,倒霉姑娘才知道,自己当时逮到的这个是整个冥界最不喜欢说话的鬼斧,怪不得会被…HLL地无视了。

不死心的某女又艰难地移动着脚步,趴在三生石上搜索下一个目标。

“啊咧咧,美女姐姐…嘿嘿,你这是去哪儿啊?”

迎面走来一个黑色劲装的冷美人,某女赶紧爬起来打招呼。大文学

奇怪地瞟了眼这个据说是苍狱司房里的贴身仆人,冷炙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去前殿查看曼陀罗的生长状况。.

突然…好有泪垂的冲动,终于碰上个肯搭理她的人了!

泪眼汪汪的某姑娘咧嘴一笑,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冷炙一时恍惚,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

“你怎么了…”刚问完,顿时觉得自己话变多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反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好像很久以前就经常这样任由某个人随叫随到,任意使唤,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真是一种奇怪的认知。

一听这话,摇摇晃晃地从石头上跳下来的陶七七,一抹辛酸泪,可怜巴巴地说:

“美女姐姐,你看…”踢了踢脚,委屈道,“那个死小鬼给我戴上的,我怎么弄都拿不掉…”

嘴角勾起少见的弧度,她突然很喜欢这个娇俏的女子…仿佛可以让她在这阴暗冷沉的冥界感受到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大文学

眼神循着她的动作看向那副扣在白皙可爱的脚踝处的锁铐,眼里凌厉的波光一闪,脱口质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苍朔会给你戴上锁魂铐?!”

锁魂锁魂,顾名思义,就是锁住灵魂,换句话说,如果本身就是魂魄的形式,根本不需要锁住它,除非…眼前这个灵动讨喜的女子还是一副肉身!

而被锁魂的肉身,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半死人。

阳间的说法,应该就是假死。

“怪不得,”冷炙紧蹙眉尖,沉吟道,“那渡公还抱怨明明亡灵名单上多了一人,自己却少挣了一人份的船费。”

冥界入口处有一条阿克伦河,阳间也称“三涂河”,此河水质比阳间的任何河流都要轻,只有靠河上的小船才能渡过,而坐船是需要支付船费的,那渡公就是摆渡的人。

嘴角一阵剧烈抽搐,合着…这副铐子还不单单锁的是她的脚…

尼玛,那个小破孩!

细细打量了会儿对面的女子一张不算美丽,却莫名吸引人的小脸,冷炙拢了拢衣襟,肃声道:

“苍狱司既然会将你锁住,自是有他的用途,你且安生戴着,或许…表现良好,可以提前释放…”

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陶七七无语凝噎地看着那道逐渐走远的黑色身影,嘴角抽着抽着都成反射弧了。

还…提前…释放…

靠之,她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缺德事啊?!还得看那个小鬼的脸色做事?!

啊勒个呸!

“仆人,你越来越不称职了哦。”

稚气的童音从身后传来,某姑娘顿时一阵火气上涌,转身,正准备恶狠狠地来一串温柔的问候,结果脚上沉重的锁铐阴险得绊得她身子一晃,立刻重心不稳地往前一跌,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还是…

脸朝下…

“哈哈哈…仆人,你这礼也行得太大了点…”

心间垂过辛酸泪,她可不可以就此装死?

合上镜子,男子细长的眸间划过淡淡笑意,似乎,无论在哪儿,她都可以过得不错。

虽然…经常被坑。

“大人,镇国玉已经洗好了。”

阿斐泰恭敬地推门而入,手上捧着一个敞开的精致盒子,里面正是放着他们前些日子去大耀国拿取的东西。

“嗯。”

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修长的身子慵懒地陷进沙发,抬眼,眸光冷凝地看着已经变得晶莹剔透的玉片在红绸的映衬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那个时候他也仅仅是说了一句话:

“公主大概忘记一件事情了,您的父皇逝去,大耀却还在,这个国家…您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以除去四国三岛,统一整片大陆的诱人条件为筹码,那个高高在上,曾经想过利用镇国玉留下他的心蕊公主,终于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

随后,他花费了三天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地君,夜行晓宿,南征北讨,很快拿下了大片领土…

他自然知道镇国玉有认主的特性,想要拿走完整的它,就必须得到它的主人的认可,才能另行择主,所以才会浪费了点精力去完成这个筹码。

晨光微醺,阿斐泰看见这个已经让他敬佩不已的神一般存在的爷,正眯起那双妖媚的祖母绿双眼,绝美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暖神情。

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愉悦的笑意染上唇角,宫翎伸手轻抵前额,无奈地勾唇。

嗯,镇国玉的新主人啊…现在还在冥界过着悲催无比的生活。

突然,有点想念那个笨蛋姑娘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射弧敢不敢更长一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射弧敢不敢更长一点(2256字)

木果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那个在商场的试衣间里突然出现的男人!

貉蒙眯起双眼,邪魅一笑,嗜血般的笑容看在木果眼里,犹如暗夜的厉鬼,吓得她连连后退,酒醒后还泛着疼的脑袋更加晕乎了。

“木小姐,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昨晚…可是我救的你。”

瞪着惊恐的漂亮眼睛,伸手捂着嘴,木果不可置信地颤声问:

“你…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你倒是每次都会问呢…”

舔舔干涩的唇角,露出齐整的牙齿,木果震惊地看见眼前的男子的一张人脸突然幻化成了猫脸!

也仅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心神已经遭受了惊吓,小脸惨白一片,眼前的男人却已经缓缓道出目的:

“我想知道陶七七在哪里。”

表情僵住,许久,貉蒙诧异地看见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眼里含泪,尖声叫道:

“陶七七陶七七…又是她!你们所有人都只念着她是么?!一个一个的…都这样…哈哈哈…真可悲…”

皱眉,看着这个其实自己才是可悲角色的女子,貉蒙难得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句:

“陶七七在哪儿?”

停止大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有翻腾的恼恨在心里缠绕不去,小嘴一张,一字一句道:

“她、死、了。”

瞳孔紧缩,半晌,貉蒙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定突然充满仇恨的女子。

有时候,仇恨…会是最好的利器。

“你丫才是死人!老娘好好一大好姑娘,凭毛线要…咳咳,苍狱司,早。”

她果然还是…适合外强中干这个词。

甩甩巾帕,掩住含笑的唇瓣,苍朔眨眨桃花电眼,嗲声道:

“不错,今天起得倒挺早,只是不知道,身为仆人,为什么要将本司殿前的花都拔了呢?”

被这么一提醒,才倏然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那么不小心地把一整片的曼陀罗花给**得惨不忍睹。

紫色的花瓣被洒得到处都是…嘴角抽搐了,她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暴力倾向。

“不…不是…”

一咬牙,看着一脸娇羞笑容的死小鬼,陶家姑娘狠狠地把手上的扫把往地上一砸,一提脚,叮咚乱响,顿时怒意更甚,立在原地双手插腰,直接翻脸:

“谁让你们这个鬼地方什么花草都没有,只有曼陀罗曼陀罗,撑死了也就那么几种颜色,连片叶子都见不到,看得老娘心情各种不爽,视觉疲劳你丫懂不懂啊…”

义愤填膺的话语还没说完,苍朔一张正太式的小脸就已经拉了下来,脸色沉凝,半晌,出声打断陶七七的吐槽: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花海。”

“啊咧?”说得太起劲,现在突然被人一打断,就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咳得脸红耳赤的时候,就见苍朔一挥衣袖,顿时眼前的场景猛地一变。

“本司初来这里的时候,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当时的冥王殿下就带本司来到了这里。”

任何言语都形容不了她此时的震惊,放眼望去,大片的花海,连绵至天际,说不出有多少种颜色,却奇异地搭配得极好,日光下一道道的颜色层层叠叠相依相衬,风一吹,浪涛般翻涌的色泽,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淡雅芬芳,沁鼻舒心。

苍朔满意地看着陶醉其中的女子,稚气的脸上有着自豪,说话声也一并豪迈了些:

“这是我们冥界最美丽的花海,也是惟一有日光的地方,它叫守候。”

眨巴了一下大眼,终于回神的陶七七不解地问:

“嗯?守候?”

瞥了眼这会儿总算安静些的人,苍朔随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突然兴致不错地说:

“这是一个故事,据说很久以前,冥王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啊呀,我知道,爱而不得,所以选择守候?”

兴奋地接口道,这种戏码虽然狗血了点,但在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地方说起来,还真有几分意境呢。

“不是。”苍朔白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脚踝上的锁魂铐,顿时那铐子又紧了几分,气得陶七七哇哇乱叫:

“死小鬼,不是就不是嘛!干嘛这么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