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翎!!!!!!!!!!!!!!!!”

明亮的厅中,某宫姓猫妖淡淡应道:

“嗯,我在。”

辛酸地坐在公交车上,陶七七一回想大清早的郁闷事件,就觉得今天的太阳都晃眼得很。

怀里抱着保温瓶,今天抽搐得过于频繁的嘴角又一次抽了,合着就是耍着她玩呢吧?最后还不是允着她给带过来了?

那个…死猫臭猫混蛋猫。

正腹诽中,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还未抬眼看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倏然响起。

公交车身跟着狠狠一晃,吓得乘客们尖叫迭起,陶七七蹙起眉头,正准备起身去看看,就听得有女子尖锐的叫声而起——

“啊——啊——”

…好吧,能不能别那么声声入耳的啊,听得真心肉疼,一边掏掏快被震破的耳朵,陶七七扬眸看定自觉让道的人群,瞬间跟着瞠大了双眼。

吓!

那个坐在驾驶座上,被称作司机的男人…浑身抽搐地从座位上翻滚下来,在地上颤抖了几秒,然后…渐渐停止了声息。

还未闭上的眼里满是死亡前的惊惧,男人身子僵硬地躺在地板上,青紫的嘴角流出骇人的鲜血…

“啊!死人啦!”

“啊——”

“报警啊!赶紧报警!”

车厢内躁动一片,尖叫声、哭声、怒骂声…

胃里翻江倒海,推开窗户忍不住开始呕吐,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可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几米外的巷口。

大眼里精光一闪,陶七七咬唇掰开窗户,纵身跃下车,向着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直追而去。

“今早九点二十分,弭开街十字路口,我市K3104号公共汽车司机赵某猝死于车内…”

电视里的女主播正满脸严肃地播报着今早的新闻,正在吃午饭的陶家两位老人却听得心间发怵,这辆车,不正是他们家那鬼灵精闺女常坐的么?!

陶翼之无声地抽着旱烟,浓眉紧皱,似是在沉吟些什么。

心间反复回荡着23年前,那个神秘的老者说的话。

“善养她,这孩子将来会是整个天地的救赎。”

这几日,关于这段尘封已久的回忆愈发清晰,他陶翼之也就是一介武夫,能关心的大事不多,有个女儿在自己身边带来喜乐,本就是两人最为知足的事情了,又怎会在意这孩子是不是什么救赎不救赎的呢?

“孩子她爹,七七怎么不接电话这是?”

沉思间,妻子焦急的声音传来,也让一直隐觉不安的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沙发一侧的陶母急得眼睛都红了,抖着手又往公寓里拨了电话。

“你好。”

清润的嗓音,让电话这头的人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

“宫先生?”

宫翎也是一怔,倒是没想到会是青水县的来电,继而轻笑应道:

“是的,伯母…七七啊,还没回来…嗯,会没事的。”

放下电话,眼神看向桌上安静放着的白色手机。

修长手指略一掐算,仅一瞬,眉宇间便划过一丝讶然。

忍不住念道,那个笨蛋…

此时,这个笨蛋正在一处荒芜的山间喘着粗气。

丫的个呸,什么玩意儿,居然跑这么快!亏得她追了三四个小时,竟然给跟丢了!

靠!

满肚子怨气的陶七七转身准备先去医院,眼前却突然一黑。

晕过去的瞬间,脑海里淡定地飘过一句:好奇心…果然…害死的不止是猫…

第一百零九章 神的封印

阴暗的甬道深处,一处空旷的平地。

貉蒙俯身跪在一个女子身前,厚唇恭谨地吻上她的脚趾,谦卑而爱慕:

“琦莲夫人,请恕貉蒙无能…”

女子妖媚的眼眸里阴狠闪现,起身,毫不留情地一角踢开卑躬屈膝的人,红唇轻启,扬声一唤:

“把她带进来。”

很快就有两个身形粗犷的女人架着昏死过去的人进来。

身体接触到冰凉的地面,陶七七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心里各种不爽,虽然昏迷了,但不代表她没有感觉,小时候训练警觉性的时候,多得是在沉睡中就被家里某爹突然袭击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向来得瑟的陶家姑娘,居然就被人这样暗算了!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姑娘终于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却是一片昏暗。

“怎么样?陶小姐睡得可好?”

雅魅的嗓音,听得陶七七一震,微咬牙撑地坐起,眯眼缓了会儿脑袋的疼痛,干脆盘腿坐在地面上,仰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身华贵的女子,偏头一笑:

“美女阿姨的问候好贴心啊,七七睡得挺好,就是那两个姐姐的力气太大,咱被砸得有点疼。”

尼玛,怎一个疼字了得,丫当她是货物么?!

女子美艳的脸上划过一丝恼怒,再次起身,走近,扬手对着眼前年轻的小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响亮清脆。

身子软绵地没法使出半分力气,只能竭力维持住坐姿,以免没出息地倒下。

陶七七伸舌舔舔嘴角的血腥,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笑得愈发讨喜,眼神一闪,就看见那个自己追了一早上的男人正无声地立在角落里。以及站在一旁的有口臭的大叔。

瞠目,心思翻转,仍是巧笑着继续道:

“美女阿姨,您是怎么保养的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四、五十岁的人诶…”

那么在乎年龄被戳破么?很好,她偏要戳…

“夫人,这…”有人上前来小心提醒,女子仿似未闻,长长的指甲轻缓地在某姑娘脸上游移,柔声低笑:

“这近看,倒是一张迷人的小脸呢…”

嘴角抽搐,丫不会来一句狗血的台词说“这要是划花了会咋咋咋吧”?

拜托…都什么时代了这是…

“他来了!”

有些尖利的叫声从甬道口传来,可见说话人的慌张。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女子却突然眉眼一凛,不甘心地回身吩咐:

“撤。”

直到原本人数不少的平地上只剩下她一个虚弱得都挪不动的姑娘时,陶七七才缓缓地吐了口气。

真特么…想爆粗口。

“嗯,不错,还活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直强撑的意识终于崩溃,陶家姑娘这次是真的彻底地昏睡过去了。

“七七!”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繁盛的花束间穿梭,很快,一盆小巧可爱的玲珑花草便被修剪出来。

“二少爷,你好厉害!”

惊喜地呼声,堇色满眼艳羡地看定一直抿唇淡笑的干净少年,姣好柔美的脸上带着抹娇羞。

南宫晚撑着下巴坐在一旁,丹凤眼瞄啊瞄,掩唇一笑:

“啧啧,二少爷那么厉害,堇色干脆就嫁给他如何?”

堇色一羞,嗔怪:

“大小姐,怎得总爱逗着堇色玩笑?”

说着,眼眸也不禁偷偷看向始终未说一语的南宫弥,才幽幽道:

“少爷他…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

听到这,少年无波的眉眼轻轻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修长的身子挡住了外头的日光,温声说了句:

“阿姐,堇色,我用过午膳便会动身去S城。”

在二人还未回神之际,宛如白莲般静谧的少年已经走至门口,一转眼,便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有些没闹懂的南宫晚眨眨漂亮的丹凤眼,偏头问着:

“我家小弟居然有婚约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七昏迷?!什么时候的事情?”陶翼之对着电话大吼,吓得木果一阵哆嗦。

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手机拿近,小心地说:

“我也是听闻她们小区的门卫说的,唔…说是刚睡醒,恍惚看见宫先生着急地抱着七七…”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即使好友真的昏迷,她该做的应该是第一时间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了这么一通寓意不明的电话。

但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在说什么,它只是一张一合,说出了她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试探:

“陶伯伯,宫先生看起来和七七感情真是好呢,真羡慕她有这样的表哥…”

陶翼之现在是急得老眼都充血了,回头看着早就已经抽泣不止的妻子,正待说些什么,就听得这么一个奇怪的信息,不禁下意识地反问:

“你说那个宫先生是七七的…表哥?”

木果紧紧攒着手机,力气大得仿佛可以把这小小的机身给捏碎。

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地连声追问:

“您说…您的意思是说宫先生他不…”

“木小姐,”客气地出声打断女子激动的嗓音,陶翼之蹙紧浓眉,“现在你和我讨论的不该是那个宫先生吧?”

房间没有开灯,月光洒进来,盛夏的夜晚,星辰漫天。

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女子安静的睡颜在月色下显得姣好干净,纤长浓密的睫毛附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五官小巧精致,眉目间带着难以忽视的光华。

宫翎有些怔然,似乎…她的容貌在最近几日…越来越美了。

小石攀在窗台,复杂地看着两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开口:

“大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女人的体内有很强大的封印…”

它也是最近一直在研究古老的封印和秘术才发现,这个世间上有一种封印可以将一个人的所有,包括容貌、力量统统归锁,而且可以经历几世轮回而不失效。

那是已经消弭万年的…神的封印。

第一百一十章 她的一世英明啊啊啊

世界上再也没有被自家老爹从一个小时前开始炮轰到现在更加惆怅的事情了。

怨念的姑娘安坐在床头,大眼满是幽怨地看着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某猫,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人文关怀,只好谄媚着小脸冲某爹撒娇道:

“老爹诶,咱现在真没事了,真的,不信我们去外面过几招?”

陶翼之大掌一扬,陶七七赶紧伸手护住小脑袋,委屈万分:

“家暴啊…亲爹打女儿啊…天理何在啊…”

“扑哧…”蹲在门外偷看了半天的齐小兜和他家小石师父笑得肝肠寸断,终于让他们看见这个无良姑娘被制住的模样了,真心是…太爽了。

络腮胡被气得一抖一抖的,虎躯一震,陶翼之站直身子,立在床前,一副没的商量的模样:

“为父之言,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定是未曾听进,也罢,待得你身体好些,便行礼随我回青水县,这繁华都市热闹归热闹,终究不宜养生修性。”

嘴角一阵剧烈抽搐…合着她家老爹以为她是有多元气大伤啊?

这下子,躲在外面的齐小兜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门,在门边蹦跶蹦跶地高叫道:

“我亲爱的伯父呦,我家师父主人不能离开呦,我的奶奶还盼着到她呦,她都答应做我暂时的女友了呦…”

一室无声。

陶七七现在就一冲动,丫恨不得一把将这个又笨又骚的灭口了事!

颤巍巍地吞吞口水,小心地从眼睫下偷瞄自己老爹的脸色,却同时接收到两道更加寒冷的视线…某猫。

咳咳…这个时候,她该做的…唔。

“啊,头好疼…疼啊…怎么那么疼呢?”

就是装虚弱。

陶翼之现在已经是气到胸脯上下起伏,浓眉一抖擞,中气十足地爆吼:

“这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的千古条例,为父可是从小对你进行了多番教诲,今次你也竟敢做出这般…这般忤逆常伦之事!你你你…”

虽然很想接话问“我我我…我怎么了”,但是转眼瞥见一直未曾开口的某猫似笑非笑的神色,顿觉所有得瑟的兴致都没有了,丫…能不能别那么看着她啊?!

好…好可怕的样子。

无语凝噎了。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终于善心大发的宫翎开口说话:

“不如让我们聆听下这其中的缘由,若是错怪了七七,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言语间,一副宽宏大量的欠抽样,直把陶家姑娘气得大眼瞪得老大。

陶翼之也冷静了些,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深知自己得罪了某个发起飙来真的会操刀砍人的姑娘的齐小兜,缓声问: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挠挠五颜六色的头发,齐小兜还真是不晓得怎么说,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才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这个只是交易…我答应包她两个月的伙食费和…”

这话一出,某个早就已经想跳脚的姑娘只来得及哀嚎数声,就直接躺倒在床上挺尸…

她的一世英明…英明啊啊啊啊…

向来自诩足够镇定足够冷沉的陶翼之又一次被自家闺女折腾得不淡定了,络腮胡一颤一颤的,老脸憋成了猪肝色,手指在身侧跟着颤抖,吓得陶七七以为自家身子骨比牛还矫捷的老爹得羊癫疯了,急忙跳下床,孝顺地伸手到他后背顺气,嘴上还不怕死地说:

“老爹诶,这男人气坏了身子是很难将养的,你要悠着点~”

这厢,似是心情突然颇好的某猫却温言劝着:

“伯父您别和七七一般见识,这事情既然也知道只是笔交易,趁着现在大家都在,直接解除了便是,”顿了会儿,抬眼看向还待说些什么的齐小兜,细长祖母双眼里闪过冷洌寒光,“嗯,你怎么说呢?”

欲哭无泪啊他…他敢怎么说?

能把自家师父以及师父主人都吃得死死的可怕男人,他一无辜青年,哪还敢多说什么?

终于把老爹送上火车的瞬间,陶七七抬头仰望天空,45度明媚忧伤中,心间持续垂过经久不竭的辛酸泪,对着身后的两男一石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