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边看她。

她坐在他刚离开的位置,懒洋洋身子全然陷入沙发里,一双白嫩嫩长腿交叠着架在玻璃茶几上,最要命是口中叼着他留下的烟,柔软的双唇含着,仿佛是将他含在嘴边。

星光落下来,镀了一层薄薄银辉,未央如一尊通透玉雕,白璧无瑕。

他一站许久,她似浑然不觉,口中香烟燃到了头,等待灭却。

他叹一口气,关门,上锁。逃不过。

他疾步走近了,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捧着她的臀,抱孩子一般。

未央推他锤他,压低了嗓子喊:“你疯了!放开我!”

他抱着她一同摔在床上,未央抬脚蹬他,“程景行你要干什么?”

他脱了外套,伏在她身上,悉悉索索,一双手已爬进她裙底,勾起内裤边往外扯,“谁让你撩拨我?”

又在她胸前揉搓,酥酥软软满手心,丝缎一般触感,真教人爱不释手。“内里不穿一件还敢在我面前晃荡?嗯?”她往后躲,他便惩罚似的在顶端拉扯,她的呼叫全然教他一口吞下,唇齿间缠缠绵绵追追逐逐,一息酣战怎有疲乏,于是又追上去,缠进了,只听她咿咿呀呀唱作似的哼哼,高高低低深深浅浅,一曲春山春雨间风情满满的邀约,怎能放过?

一条白裙子被推到腕间,再打个结系在床头,她便动弹不得,一双脚空中乱踹,只带得胸前两团绵软小兔子似的晃荡,看得人心都是颤。只想扑上去狠抓一把——谁叫你盈盈柔白的身子飘来荡去,谁叫你含泪的笑容浮浮沉沉,全然都是你错。

未央也不踢了,蜷着身子遮遮掩掩,“你信不信我把一屋子人都吵起来?”

这厢程景行已扔了身上累赘,拉开她的腿,精壮的身体覆上去,重重碾着她饱满胸乳,低头又来就她的唇,“喊起来做什么?看你是怎么勾引我的?”

她侧头躲开,回道:“原来程先生不是喜欢学生妹,而是喜欢强 奸外甥女的快感?”

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吻她,松开来,两人都气喘吁吁,“林未央,我真就喜欢你说话那模样,死倔。”

未央说:“你放过我,不要逼我去死,你家宝贝还要我的肾来续命。”

那一双手在她身上揉搓,已深入禁地,深深浅浅撩拨,她动了情,咬着牙硬挺,他往下去咬那殷红一点,她便再受不住,绵绵软软凄凄艾艾哼出声来。他适才分开她的腿,瞧她身上散落的星光,嗤笑道:“你林未央是会自杀的人?说笑吗?”

又狠狠揉着她,咬着她,粗糙的手指股间穿梭,“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贞洁烈女?跟着我,要什么开口就是,以后乖乖跟着我,听见没有?”

也不等她来答,便一挺腰进去,那销魂窟紧紧将他裹缚,温温热热丝丝滑滑,进时遮遮掩掩欲语还羞,退时纠纠缠缠死咬住不放。听她嘴里“嗯嗯啊啊”语不成调,他益发强健,横冲直撞,又托高了腰抬高了腿,更方便他来来去去,将她眼中星光捣碎。

她眼中有泪,他却见不得她万般委屈模样,重重往前一捣,喝问道:“以后还敢顶嘴?”

以后,哪里有以后,只盼他下一刻就死了得好。

她不说话,他便将她翻过身来,趴跪在身前,一双手恰好被他扣着,脸埋在枕头里,半点力气没有,还未喘过气来,他便已从身后冲入体内,搅得她翻天覆地不得往生。

仍听他说:“说,还敢不敢?”

她便只得应了,呜呜说:“舅舅,你饶了我罢。”

这一声“舅舅”喊得他心都是颤,接连又是一阵大动,撞得她连连告饶,又喊:“舅舅,轻点……舅舅,我疼……”

他将她转过来,俯下身去,柔柔含了她的唇,伸手将她额上汗湿的头发拨开,“你乖一点,一个小姑娘,我总不会亏待你。”

她在他肩头狠狠咬上一口,喉咙里干涩,说话仍带着哭腔,“你中邪了?你是我舅舅,亲舅舅!”

他却是笑了,“横竖早有了第一次,开了头,多少次都是乱 伦,不能白白担了罪名。”又是一顶,“不让人知道就行。”

未央便也抬高了身子迎他,本来不过卖身女,开了头,往后多少年都洗不掉这罪名,人人讲你往死里踩,你耐如何。

他听她哭,听她喊,这年轻鲜嫩的身体,太让人留恋。

凌晨时清清爽爽出去,她累极,躲在被子里混混睡去,小模样乖得很,便又痴缠一回才走。却在厅里碰见肚饿觅食的严文涛,两个男人点一点头侧身而去,心照不宣。

诺诺

翌日清晨,八点方过就有佣人来敲门叫起,未央昨夜被折腾得厉害,骨头关节咯吱咯吱响,下床去踉踉跄跄,酒醉似的抓不住重心。身上白睡裙被程景行丢了老远,只得顶着光溜溜的身子左摇右摆去寻,不小心腿软,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硬邦邦的木地板搁得骨头难受,裙子离了两步远,也没力气起来,红军小战士似的趴着伸长了手去拽,喘喘气,这就快壮烈牺牲了。

恰时门响,未央一惊,忙回头去,原来是程景行不敲门便进来,望见她在地上英烈怪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反手扣上门,往角落走来,“一大早赖地撒泼,受了怎样天大委屈?”一手从她腋下环过,一手垫着屁股,高高抱起来。未央双手抵住他肩膀,远远隔开一臂距离,咬着唇不肯言语,而今日程景行破位反常,早起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大发慈悲来逗她笑,“嘴巴撅得天高,人小小脾气大大,跟谁生闷气?”说话间突然将她网上一抛,未央吓得惊叫,落下时连忙抱紧他,双腿藤蔓似的缠死了,小小身子软软贴着,真叫人春心荡漾。

她张牙舞爪,狠狠咬他脖子,“我人小式微,哪来的雄心豹子胆敢生舅舅的气?”

他往镜子里看,脖子上一小排压印,不深不浅,是她拉开了衬衣领子咬,扣上便遮住,还算懂事乖孩子,咬人也会挑地方,“小豹子一只,还要吸我血不成?”

他仍抱着她,不,是捧着她不松手,一手托着臀,一手如哄孩子般在背脊上轻抚。未央心底纳闷,男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快,先前一副道貌岸然君子样,事事处处苛责教训,昨夜又强硬霸道,禽兽般下流无耻,今早又来闻言软语哄着,千千万万种变化,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让人应接不暇。

未央想一想,决定暂且由他,这是他人地盘,由不得她任性,于是又闷闷咬他耳朵,赌气说:“你是金枝玉叶,我可不敢,真咬你一口,怕明天就被抛尸荒野,做报纸头条,花季少女横死街头,城内治安每况愈下。”又说,“腰都快折断,走路也不稳,被你害死!”

程景行笑,又当她女人又当她小辈,两人剪不断血缘连着,仍在暗夜里偷欢,这感觉新鲜热辣,勾缠诱人,再把她往身前压,贴得紧紧,圆润乳房压得扁扁,未央忍不住呻吟一声,他即仰起脸吻过来,未央躲开,他便调笑,“原来我是罪魁祸首。”压在背脊上的手滑下去,不轻不重碾着,还问:“疼得厉害?”

未央往后躲,推他,“放我下来吧。”

程景行皱眉,手更往里去,“又不乖。”

未央喘不过气来,被她压得紧了,正坐靠在他腰间,冰冰凉凉金属蹭着,怪难受,只好细细声音求他,“你皮带扣铬得我疼。”

他大笑,这才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过来趴她身上,手里捏着嘴上缠着,不餍足。“乖,身上还湿着,洗洗再起。”

未央翻个白眼,不耐,“你不起来我怎么去?还要洗漱换衣服,再磨磨蹭蹭,下去晚了又要挨骂。”

他在她耳边呵气,“叫一声好舅舅再说。”

她便依他,勾着他后颈喊,“好舅舅,帮帮忙,再折腾,花季少女就要横死家中了。”

“乱话满天。”他这才笑着起身,“不要吃早餐,直接去医院抽血化验,再带你见一见诺诺,两姐妹应该更亲近。”

未央一裹被子,回道:“知道了,再说下去,我就该落两行清泪了。”

他皱眉。

她仰头嬉笑:“嫉妒呀。你对她这样好,对我却像前世夙仇,同人不同命,既要忙着恨上帝不公,又要忙着怨你对人不等。”

程景行肃然,一时沉下脸,又要教训:“无意义的事情不必想也不必做,我劝你如此,免去许多困扰。”

未央跳下床去,胸前活泼,长长头发垂在背后,光裸的背脊与挺翘臀瓣,一纵流畅线条,起起伏伏,那背影鲜活,简直完美。她捡了裙子套上,又从衣柜里挑一套简便装束,抱着往浴室走,还是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舅舅好小气,我不过随便一说,立马就板着脸教训。”

程景行不说话,看着她进了浴室,砰一声关上门,水声想起来,磨砂玻璃隐隐约约透着她的影,单薄而纤弱。

未央看着自己,勾了唇,阒然微笑,程景行真是自以为是无聊人。

出来时房间已无人,未央调整心情下楼去,程家人正零零散散坐着吃早餐,程微澜大约还未起,严文涛倒是微笑着点头招呼,未央也怯怯笑着回礼,只站在一旁,不敢落座,等到老爷子说,“先坐吧,等景行吃完。”

未央乖乖点头,坐在尾座,怔怔发呆,而程景行正吃着,面无表情。两人都是做戏高手,不,翻脸高手。

眼前多出一杯牛奶,是严文涛推过来,“不吃吗?”

未央摇摇头,“一会要抽血的。”

“噢。”严文涛笑着,眼角有细微皱纹,四十几岁男人保养得当,举手投足风流文雅,应当是小女人心中偶像,“诺诺那里零食扎堆,你去了想吃就吃,不必同她客气。”

未央仍是点头,蚊子似的声音说,“谢谢。”

那一头突然有人鸣不平,“连人都不会叫一声,没家教。”

原来是程家大姐程兰静,三白眼横过来,柳眉倒竖,活生生大圆规,经典!未央配合,看看严文涛又看看程兰静,眼睛里水光潋滟,最后低下头去,委委屈屈童养媳一般,让人看了火大。

“小姑娘刚来,还没有适应,大姐不要怪她。”严文涛拍拍她手背,温温和和劝道,“如果叫不惯爸爸,就喊伯伯吧,没有关系。”

又听程兰静说鼻子里哼气,那调调全然和凤娇婶子一模一样,“乡下野地里挖来的便宜女儿也千般万般照顾,文涛真不亏城中鼎鼎有名的慈善家。”

未央抬眼看他,踟蹰半晌才说句:“谢谢伯伯。”

严文涛便欣慰地笑起来,仿佛全然未听见程兰静讥讽。又摸摸她脑袋,“乖孩子。”俨然慈父。

恰时程景行扯了巾子擦嘴,起身来对一桌人一一招呼过,才冷着脸对未央吐出一个字:“走。”

未央亦站起来,学者样子道别,严文涛仍嘱咐:“代我向她问好,今天太忙,明早再去看她。希望你与诺诺相处愉快。”

未央答:“是,我会的。”这才小碎步跑着跟上牵头大长腿大跨步的男人。

一上车,程景行便来捏她下巴,扳过她的脸,打量一番,“小小年纪好会演,我看看,是不是真要掉眼泪?”

未央突然懒得争辩,只说:“专心开车吧,别一个不小心咋俩死一块。”

程景行松手放开她,“我并不介意。”

未央瞄他一眼,笑笑说:“我介意。”

程景行道:“哦?原来你还嫌弃我?”

未央道:“我花样年华,怎舍得早早离世?婚还没有结,未完成孕育天职,再说,从未被人捧在手心里对待,此时离去,太亏。”

闻言,程景行伸手来捏一捏她脸蛋,“在提醒我该宠着你?”

未央一怔,这回真是他多心,“我只是十分向往罢了。梦想皆破碎,无人幸免。”

程景行笑她,“原来林未央这样没有信心。”

未央也会过头对他笑笑,却不再多言。那笑容透明而苍凉,仿佛是耄耋老人笑世人多愁,她似乎早已经看透,全然不似十七岁小姑娘。

是她波折太多,没来由的,他居然心疼起来。

进了医院,有钱人有特殊待遇,看外头一溜一溜长长队伍,直接到贵宾接待那层。未央的手臂纤细,卷起袖子,淡青色脉络隐约皮下,橡皮管一扎随即凸显,护士手里的针头尖利粗长,再拍一拍血管就要扎进来。

程景行却来遮她的眼,站在她身后说:“乖,别怕。”

未央侧过脸看他,那认认真真傻傻呆呆模样,正想笑,那针头就钻进来,冷冰冰吸满一管血。

护士一拔针,血便涌出来,未央按着伤口站起来,“万一不合怎么办?”

程景行听这话又板起脸来,“一定可以。”

未央便也不多言,由他领着,去了住院楼。

十七层装饰豪华,护士穿粉绿色衫,圆圆脸,好新鲜。

零九房敲门进去,二十坪房间宽敞明亮,一如酒店豪华套间。床边高高吊着输液管,蔚蓝色床褥间躺着小小身影,见到程景行来,白纸似的脸上浮起笑,嘴边一对小酒窝甜甜,与未央有几许相似,“舅舅来啦。”又倾着身体往后看,对未央眨眨眼快乐地笑,“这就是未央姐姐吧?好漂亮。”

“你好。”未央朝她点点头,却笑不出来,小女孩短短头发,小巧嘴唇,笑起来眼睛都弯弯,着实讨人喜欢。只不过整个人瘦得脱形,皮肤无一丝血色,苍白中有些泛黄,她又笑,笑得人揪心。

程景行轻松起来,坐在床沿,揉一揉诺诺毛茸茸小脑袋,“听说你又叼嘴,昨天饭菜换三道,家厨都被骂。怎么就是不肯好好吃饭?”

听她撅嘴撒娇,“没油没盐没辣子,寡淡清水一样,你来试试看,肯不肯吃第二口?黏糊糊一团,完完全全提醒我正病入膏肓!”

程景行敲她脑袋,“乱说什么,手术之后就好了。”

她也不闹,歪着头看着未央笑,又埋怨程景行,“舅舅,你怎么不跟姐姐介绍我呀?”

程景行笑:“严一诺还需介绍,锄强扶弱劫富济贫飞天女侠,翻天覆地都有你一份。她在家中只待一天,对你名字已是如雷贯耳。”

“你当心明早接我律师函,告你诽谤。”诺诺不好意思起来,“舅舅去买早餐来,我跟姐姐一起吃。”

程景行站起来,“支使我做事,请都不说一个。”

诺诺耍赖,“你再不去,熊掌鲍鱼,山珍海味端来我都不吃。”

程景行已到门口,“熊掌鲍鱼,你想吃都吃不得。”说话间已带上门出去,余下姐妹两微笑着,沉默相对。

诺诺止了天真笑容,手上随意翻着一本青皮《新约》,问:“姐姐真的同意捐肾给我?”

未央仍保持谦恭姿态,柔柔答了:“血浓于水,我心甘情愿捐一个肾给你。”

诺诺抬起头,看着她说:“未央姐姐,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好吗?”

诺诺有一双漂亮杏仁眼,黑白分明,灵气逼人,不过面上稍有浮肿,这也不显的那样瘦了,“姐姐,撒谎要进地狱拔舌头的。”

未央这才正眼看她,小妹妹比那一大家子人聪明太多,拨一拨头发,回道:“你想我如何说?恨不得你早早咽气,免得我要剖腹取肾?还是恨不得撒丫子跑路,永远不回来?”

诺诺正正经经点头,“这不错。”

未央蹙眉问:“你想说什么?”

一心

“我曾有个妹妹,只是年前夭折。如果还活着,应该不会找上你。”她翻一番书,目光平和,直直看着未央,两双相似眼睛对望,有些情愫不必言明,“严,嗯,十分无聊的名字。”

又问:“我叫你未央好不好?”

未央点头,“随你喜欢。”

她便继续说:“我三岁时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于是一家人愁眉苦脸想办法,最倒霉骨髓库里没有配型,只好一百万悬赏,但上帝造我特别,骨髓独树一帜,唯一办法就是再生一个。”说到这里,诺诺变得有些局促,低下头,闲翻两页枯黄书纸,“我四岁时妹妹出生,小小一团对着我笑,感谢上帝,她真像个天使。”

诺诺脸上有柔和光晕,满满是疼惜,未央为这感情苦恼,她从未有过对小人儿之关怀爱恋。“三岁那年她第一次抽骨髓,一尺长的粗针管钻进去,也不哭也不闹,小小手拉着我,亲亲我说,‘姐姐,不怕,一点也不疼。’人没到桌子高,就必须天天饭前饭后吃药,定期抽血化验,输液检查。她从小生长在我阴影下,仿佛是严一诺附属,活着只为提供骨髓,到最后是我作孽太多,居然肾衰竭,她便又要心甘情愿贡献一颗健康肾脏。但不过……”

她欲言又止,未央便接下去,“不过她已十岁有余,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玩具,于是反抗,于是挣扎,结果是在程家再也见不到严一心这小小姑娘。”

诺诺仍在出神,长长叹息,“一心喜欢运动,是篮球高手,一样年纪的男孩子都敌不过她。我去她学校看过一心比赛,英姿飒爽,简直让人着迷。”继而落寞,所有神采都走散,颓然如一朵枯萎百合,晦暗沉沉,“那是她第一次说不,她想继续奔跑,继续打篮球,继续拥有鲜活长久的生命。可是没有人听他说,人人都很忙,忙赚钱忙扮靓,她来医院,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外公大怒,将她抓回去关起来,手术紧锣密鼓准备,就差她躺上手术台。”

未央道:“你不肯答应。”

诺诺点点头,“现在才说后悔,会不会太过矫情?”

未央笑,“你自己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诺诺说:“林未央,你很尖锐。”

未央道:“严一诺,你很自私。”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如棋逢对手酒遇知音,这兴奋空气中瞧瞧滋长,妙不可言。

诺诺继续说:“我家车房里藏一辆报废Bentley,本来是舅舅的车。过几天一心不再闹,乖乖吃药打针作术前准备,人人都以为她屈服放弃,于是也无人紧张。手术前夕,她缠舅舅带她去山顶看日落,车开上顶峰,落霞壮丽,她偷偷上车,一踩油门冲下山去。轰隆隆脖子都摔断。”

她抬起头,竟是含着笑,只是唇角苦艾,教人看了透骨的凉,“舅舅自责,所以无论如何要救我,你不要怪他。”

未央说:“我又不是圣母,从来没有大肚量,实则我恨他恨得牙痒。”

诺诺说:“你与我想象中不同,我以为会无言控诉,欲语泪先流。”

未央说:“一样,我以为是天真少女,还要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姐姐。”

诺诺挑眉,“我哪里不天真?全家人都知我善良快乐,撒娇耍赖乖巧讨好我哪一样不会?”

未央回敬,“我哪里不委屈,程家人都见我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大声说话都不敢,明明远古小白菜。”

诺诺显得有些兴奋,小小埋怨,“你把话题扯远。我本来好心,想与你谈谈家人,居然对峙起来。”

未央架起腿来换做舒缓姿态,懒懒说:“又来推卸责任,我额上写‘好欺负’三个字?”

“不跟你争,比我大两岁居然咄咄逼人。”她盘腿坐着,瘪瘪嘴说,“先说谁?最危险当属外公,不过你不同他闹,他大抵不会睬你,但他是黑帮出身,出手可是要人命。”

未央道:“他对你最好,宁可不要小妹。”

诺诺却凄凄然笑,“不,实际不是。老宅子犄角旮旯里总藏住许多秘密,里头一桩秘辛有我掺合,由我来说,显得十分自大。”

她转头望窗外,灰蓝灰蓝天空,鸟儿没有一只,空得寂寞,“我父亲严文涛出自没落世家,最难捱时入程家作了倒插门女婿,不想两三年发迹,摇身一变成城内地产界大亨,我母亲自然绑不住他,人大心大,要往高处飞,程家不愿放过亲密伙伴,便要想办法留住他,而我居然成唯一筹码。”

未央不语,听她冷冷自嘲:“因他迷恋我。”她朝未央看去,眼中有泪光闪烁,终究没有落下来,“不过只敢偷偷望着,有时抱抱亲亲,也不逾矩,倒是常常与十五六岁学生妹约会,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事后大方,买车买房,从没出过纰漏。所以,你要小心,最可怕你与我相像,恐怕早已被他看中。”

未得回应,诺诺揉了揉眼,懊恼道:“我早说,这事从我嘴里说出,必然显得我没脸没皮,自作多情。”

未央显得十分疲惫,靠着沙发,无奈说:“告诉我又怎么样呢?他如果夺门而入,我要喊谁,谁会理我?打他?一定被扭断脖子沉江。”

诺诺也不想在此话题上多做停留,继而绕过去,不多做感慨,“我母亲,似乎从没有踏进这扇门。她肯为我生下小妹已是莫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