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那女人,我发誓我是亲眼见她上了一个有钱男人的车的…那男人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今天我言尽此,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扔下这话,他调头就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韩启政大怒,将手上那酒砸了过去,却没砸中。

简西闪开了,酒瓶落在地上,水花四溅,醇香的红酒味顿时充满了空气。

纪未然看着直白眼,可惜那酒啊,白白糟蹋了:“阿政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要不,我去把芳华姐叫来,把你领回去?”

正巧,芳华就在这里。

“不回去,我不回去了…”韩启政直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她要和我分手,我死也不回去。我不回去,我看她怎么和我分手。”

纪未然很无奈,这家伙真是爱芳华姐爱惨了——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我们去K歌好不好?对,我要唱歌,我要唱歌…”

韩启政想发泄一下心头的痛苦,他难受极了,不知要如何纡解心头的情绪,他想去嘶吼一番,正好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堂弟在:“对了,我没钱,我的卡全被没收了,未然,帮我付账,陪我去K歌,你要不陪,你不是我哥们…”

纪未然不太想管这醉猫的,可这会儿都被他缠上了,他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让他好好发泄一番,回头醒了,再好好问问他和芳华姐到底怎么了?

只是,让韩启政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醉酒的晚上,会彻底改写掉他和芳华的未来。

正文 075,再见秦先生,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都隔了这么久,我以为小芳你是不打算找我帮忙了。也是,有启政在,的确用不着我的。今天会接到人的电话,真是让我惊讶…说吧,什么事?”

休息间,入坐后,顾春秋笑得和善,问得也和气,并没有因为他是社会上的成功人氏,就显得傲气了。她想,这样一份亲切,可能是缘自她是韩启政的女朋友——是的,他认得韩启政。

“我这边出了点事。”

她有点难以启耻,总觉这要求助,有点挟恩以报。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她把程菊珛惹上的事一五一十全给说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当,菊珛的演艺生涯会就此终结不说,恐怕还会牢狱之灾。关于法律上的事,我又不懂,所以,只能向您救助了。”

“嗯,当时有现场证人目击的是不是?”

“是。可他们一致说是菊珛故意伤人。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是被收买了。毕竟事发地点在人家地盘上。对方公司出于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会让员工这么说。”

“我知道了。这样,明天我到医院去见见你朋友,你们这个案子我接了。”

顾春秋沉吟了一下,二话没说就把这件事给揽下了。

“可我和小菊都没钱,恐怕没办法付给你等价的报酬。”

她说的很不好意思,人家是出名的大律师,律师费可高着呢,可不是她们这些底层的普通人能请得起的。

顾春秋不觉笑了:“我这一单不收你钱,就权当回报你当年帮的忙。”

“其实当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但那与我来说,却是雪中送碳。”

这顾春秋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

其实芳华还有一件事想请他帮忙的,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敲起了门:“老严,老秦来了。”

她是识趣的,知道人家是大忙人,忙起身道:“严律师,那我就不打搅了。明天我在医院等你。这里我就先谢过了。”

自己那桩麻烦事,只能暂且搁下。

出来时,空气里飘起了菜香,一阵男人的热络应酬声在左边那个方向传来。

她转头巡视,正好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上了,不觉一呆。

“对了,小芳,既然遇上了,来,过来一趟,介绍几个人给你认得,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严春秋冲她招手。

她只好走了过去。

坐北朝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着纯黑的西服,白色衬衣,没系领带,眼神清凉平静;一个穿着纯黑的呢风衣,衬衣也是纯黑的,整个人冷若冰霜。

前者是秦九洲,后者不认得。

很显然,他们就是他们要等着的贵客。

“这位就是…”

顾春秋指秦九洲想说,他就是你家阿政的九叔,却没有能说出口。

秦九洲站起来截断了他的话,嗓音一径是悦耳的:“不用介绍,我们认得。芳小姐,你怎么在这边?”

“秦先生你好,我在来找严律师有点事。”

芳华忙打了个招呼,面对这么一大帮子社会精英,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好在,这些人看上去都正派,物以类聚嘛。

“为你朋友的事,还是你自己的事?”

这话让严春秋一怔,转头看她,“怎么,你自己也遇上难事了?”

芳华一怔,咬唇未答。

秦九洲已然从严春秋的反应当中知道了答案,便勾了勾唇角,“自己已经麻烦缠身,却只顾着管别人的事,你这人倒是有点奇怪。”

芳华明白了,肯定是邵总和秦九洲说的,也不知他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秦先生,关于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那绝对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

其实,这样的申诉意义不大,秦九洲又不是光影的高层,但不知为什么,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问题是:口说无凭,他会信吗?

正文 076,他担保:她人品好着呢;他发现,她神似某人

“这什么情况啊?”严春秋纳闷看向秦九洲:“小芳和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所有人疑惑的。

秦九洲不说话。

“小芳,你自己说。”

严春秋等不到话,转而问起芳华,一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是光影蔚编的助理,之前光影的新片出现了原片泄露事件,公司内部很多线索都指向了我,所以高层当中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内奸,可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秦先生,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总之,我是被冤枉的。”

之所以解释,是她不希望秦九洲受光影方面的影响,对她心存偏见,更不希望严春秋产生误解。

严春秋听着直皱眉,不假思索就接上了话:“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不敢担保,但是小芳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老秦,光影这事,恐怕另有猫腻吧…”

如此信任令芳华很是感激。

秦九洲目光深深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道:“你出去吧,今晚上不合适讨论这件事…”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芳华有些沮丧,可也不知为什么沮丧,心情无比失落、郁结,闷得都快要炸开了。她想再说一些什么以证自己清白的,可是细一想,她何必要向他证明什么,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严春秋本想把人叫住好好说个明白的,但考虑到今天是接风宴,就忍了,只是一等那门关上,他却忍不住了,又跳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的:

“怎么回事啊,老秦,难道你真相信芳华是内奸?不可能。

“那小女生品性好着呢,四年前我不是遭人算计么,差点被吊销执照,就是她帮我作证才让逃过了一劫。

“后来,我想报答她给了一张支票,被她退了回来。

“再后来,我知道她在光影做编剧助理,私下我问过那个李编,人家说这女孩子很不错。本来,我还想推荐给你认得一下的,结果她却说,她想跟着李~老师从最基本的学起…

“说真的,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爱稳扎稳打的小姑娘,比起时下那些喜欢一蹴而就的女生强上不止多少倍…我跟你打包票,她肯定不是内奸…”

严春秋是秦九洲的同学,外加集团律师之一,四年前他遭人算计时,秦九洲在国外,后来,他有听他提过,是一个小姑娘帮了他大忙,叫什么小芳的,想不到居然是芳华。

“这世界还真是太小了。原来就是她呀!”

耿应台也一脸诧然:“我记得之前她是短头发的,现在留长了都没认出来…嗯,这的确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她拒绝老严时,我正好和他一起。”

“这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纯净,感觉不是心机复杂的人…等一下,她叫什么来了?”

白衬衫的荀酄一脸斯文书生气,咬着重点问:“芳…华?我记得启政的女朋友好像也叫芳华?不久前,你好像还帮着启政退了婚,为此还结了冤家。韩三姐更是把人封杀了,现在她怎么在你公司?”

他诧异极了,无他,秦九洲除却结第一桩婚时闹了一个大动静外,这些年,他低调的就像完全不存在这世上似的,可这一次,他突然之间为启政退婚,事后更顶着得罪三姐的危险把人留身边,这事太奇怪了。

就刚刚,他隐隐觉得秦九洲看芳华的眼神不太一样。

为此,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芳华,意外发现:这个女生的侧脸神似一个人,他的亡妻。

正文 077,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哦,不,不对,弄错了,她像老秦得病时拼命画的那个画中人——那时,他以为他在怀念亡妻,只是水平问题,画得不太像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对啊,芳华就是启政那小女朋友…”

严春秋核实了他的猜想:“但她怎么会在老秦公司,我就不得而知了。老秦,你倒是说说看啊,你什么时候把人收进光影了?现在闹出这么一出,你怎么都不跟我细说?”

秦九洲不由得轻轻一叹,他这帮子发小,严春秋是律师,生性耿直,做事只讲一个理字;耿应台是个著名建筑师,为人一丝不苟,不喜胡里花哨的东西;荀酄(huan)则是一名著名的脑神经医生,为人清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们却都对芳华留有良好的印象。可见,是真金,只要遇上一双慧眼,都能识辩出来。

“我知道她不是内奸,否则也不会去把北勋请来了。”

他终于松口,目光转到了自己请来的贵客身上。

“那你怎么还把人赶了。”

严春秋指着那门很是不解。

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季兄远到而来,今天是我们给他设的洗尘宴。其他事先搁下。”

边上,季北勋盯着秦九洲看了几眼,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有摄人魂魄之能,大约是猜到一些了,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特别是别人想瞒的事,心知肚明就好。

*

秦九洲很少设宴,他的工作行程,一直排得满满的,要是有了空闲,他会约上人,去打球,或游泳…像今天这样把几个好朋友聚到一处吃饭,已经很久没有过的事了。

吃得颇为尽兴,出来时,秦九洲问:“准备住哪?”

季北勋说:“想去你的听风海苑,欢迎吗?”

他没答应,只是皱了一下眉。

严春秋和耿应台及荀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在叹:这季大神探真能挑,那地方,老秦从来不用来招待人的。那是他遁世隐居之所。

“你很会敲竹杠。”

秦九洲回神横他一眼,那意思自是同意了。

荀酄觉得:这可以说明两件事:一,他很看重这个朋友;二,他非常在乎原片泄露事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很在乎那个叫芳华的女人。

抵达电梯,秦九洲和季北勋往下去,严春秋他们三个往楼上去,那边有台球室,时间还早,他们还想去玩玩。几个人就此分道扬镖。

入大厅,助手阿中去取车。

秦九洲和季北勋相携往外走去。

“秦先生…”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是芳华,她去而折回,一直等在大厅。

关于自己被冤枉的事,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和迷茫。

她想再见一见这个秦九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比严春秋更有能力帮到自己。

“什么事?”

秦九洲在她奔跑到面前时,淡问。

“我能和您谈谈吗?关于光影那边的事,我真没做过。本来,我和您只是萍水相逢,而您又一再的帮我,我实在不该再麻烦您了。但是,我还是想冒昧的求您一下,能不能再帮我一回?”

秦九洲挑了一下那浓密的剑眉,眸光闪闪的笑了:“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正文 078,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就跟来

芳华答不上来。

说实话,她和他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初见,他撞了她借了她外衣;再见,她一不小心咬了他;第三次见面,她扑倒了他;第四次见面,他帮她救了自杀的小菊;第五次见面,他安抚住了她;第六次,她误拨了电话向他求助,他没有半句废话,就帮她找了个专家,保住了小菊…

这是他们第七次见面,在她很无助、被人认为是内奸的当口上,她再次向他求助。

那么,她倚仗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当然的冲他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么的求助于他?

虽然,这个人帮过她几回,可他并没有那个责任或是义务,一直来帮她不是吗?

人活于世上,其实,任何人都靠不住,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如果自己实在无能为力,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抱歉,我的确没有任何立场要您帮我忙。我和您,甚至连朋友也不是。其实,您已经帮得我够多了,我是不应该再麻烦您了。秦先生,就此别过。”

她欠了欠身,转身要走,小脸上尽是沮丧。

“回来。”

低低的钢琴声有力的喝令了她的步子。

“你觉得凭你能解决得了光影那件事吗?”

“不能!”

她低头幽幽暗吐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要是不能自证清白,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吗?”

他再问。

她不由得转过了头,注视起他,眼中闪出了隐隐的惊讶:“秦先生,这么说,您是相信我的?”

“光凭我相信有用吗?”他淡淡反问:“凡事都得讲证据。”

他信她。

这是她从他的话里感受到的。

很让她惊讶。

他竟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她。

“可您,怎么会相信我?”

这让她很疑惑。如果他是从光影那边获知的,那他应该向着他们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