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过了有一周,邝胤终于觉得有点闷了。
这天上午,他和彭柏然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他抬头问起父亲: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玩呀?”
“外头那么热,你想去干什么?晒久了,会中暑的。”
正在看资料的彭柏然,转过注意力,疼爱无比的摸摸邝胤的小头。
这几天的居家日子,带给他的是从所未有的安定,以及温馨,令他莫名有点贪恋上了。
很多很多年了,这样一种恬淡的家的氛围,已经久违。如今重新拥有,不知不沉便有点沉沦了。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想…去海边冲浪,可不可以?那里可以纳凉不是吗…”
“好像也是…”
彭柏然歪头看儿子,男孩子总归是好动的,成天待在家里,的确不太合适。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何肆,问护照办好没有,在确定已经办好之后,就满口答应了,但是,提了一个条件:“你得说动你姑奶奶还有你妈妈一起去玩。这样才热闹好玩…”
之所以会提这样一个要求,主要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爸爸妈妈和孩子一起互动,对孩子的健康成长将产生很深远的影响。这是专家说的。
“没问题,这个任务,我一定完成。”
邝胤双眼发亮,兴冲冲往厨房跑了去。
小家伙很快在那边找到了正在做饭的妈妈:
“妈妈,妈妈,爸爸要带我去海边游泳。”
“真的呀。”
邝美云先把火关小了,转头亲了一下儿子那张兴奋的开心的脸孔,看到他开心,她那些因为失恋而引发不快的情绪,好似一点一点就消散开了。
又或者说,那个关以隽与她来说,份量真的还没有大到可以令她为其整日黯然神伤。
换而言之,也许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深。
只不过,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那样这么的示好与她,而那个类型,又是她内心欣赏的那种,于是乎就自以为是的在那里认为,那就是爱情了,结果却发现不是——能这么轻易放下的爱情,那肯定不是爱情。
又或者,爱情从来没自己想像的那么的坚贞。
在现实当中,但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所谓爱情,全是缘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是艺术化的产物而已。
更或者,她根本就不懂爱。
“…妈妈,好不好,好不好?”
大腿上,小家伙在那里轻轻摇着自己。
竟然就走神了,没听清楚儿子说了什么。
“我说,到时,妈妈还有姑奶奶一起去好不好?”
小家伙怎么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她没那种光着身子,被人看的习惯——三点式,在她眼里,实在露得可以。
邝胤很失望。
“因为,那是你和爸爸的约会呀!”
这理由,够理直气壮吧!
话音才落下,二楼那边传下一个懒懒的声音:
“我不介意我儿子多带两个玩伴,这样我应付起他来,也不至于那么的吃力。”
她抬头看,那个男人正倚坐在二楼的栏杆上,淡淡的睇她,看样子已经看她看很久了。
“妈妈,您听到没有,爸爸说的,可以带玩伴的,我喜欢热闹。”
“呃,你得去问姑奶奶,你姑奶奶同意的话,我就同意。”
这个球,擦得够边的。
“哦,我去问姑奶奶。”
很好拐的,一溜烟就没了。
邝美云觉得姑姑一定不会去的,这样的话,她就有借口开脱了。
没一会儿之后,洗涤房那边传来了邝胤嫩嫩的询问:
“姑奶奶,爸爸要带我去沙滩玩,到时,我们一起游泳,一边做沙盘,我要堆一座长城…姑奶奶,您帮我一起做好不好…”
“去沙滩玩啊,嗯,也好也好…”
What?
姑姑居然答应了。
邝美云一下傻眼。
下一刻,邝胤欢呼的又奔了回来,却没有奔向她,而是往楼上扑了过去,声音显得是那么的亢奋:
“爸爸,姑奶奶和妈妈都同意了。”
“真牛。”
做父亲的在楼上直赞。
楼下,做母亲的想吐血,看到那对父子又折回去了书房,忙关了火,找去洗涤房,看到姑姑拿了一盆子刚洗好的衣服要去晒,遂压低了声音问:“姑姑,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姑姑转头挑一眉:
“为什么不答应,家庭和睦,有利于孩子健康的成长…”
她听着觉得姑姑的笑容,有点诡异呢!
她马上皱眉反驳了一句:“谁和他是一家人,谁要和他和睦了?”
这话让姑姑呵呵一笑。
之前吧,姑姑觉得,这个叫彭柏然的,和他们家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呢,经过了几天相处之后,她却有了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的想法,在经过了何肆那样一个暗示之后,那个想法,好似越来越深刻了。
所以,小胤这么一提议,她立马就同意了:这种机会,挺好的。
不过,她看得出来,他们家云云貌似很排斥,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她想了想,决定打迂回战:
“是不是一家人,不重要,重要的也不在这里。重要的是,你是小胤的什么人?”
“妈妈啊。”
“那彭柏然又是小胤什么人?”
“做孩子的想让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玩,不是很应该吗?”
三句两句,姑姑将邝美云堵得那是无言以对。
等姑姑走到阳台晒了好几件衣服了,她才回过神追了过去:
“理是这个理,但是,您也是知道的,我并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接触的呀?”
这话,她压得可轻了。
姑姑斜了一眼,不觉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得如你所愿才行。你不想,代表人家不能这么做。瞧,我们现在会在这里,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还有就是,儿子是你和他生的,最深入的接触都有过了,这些平常的接触,你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呀?”
她理亏的说不出话来:
“总之,我就是不想纠缠不清。”
“你这辈子还能和他扯得清吗?”
姑姑凉凉反问:
“除非你能把小胤塞回肚子里去,早在发现有它时就把它打没了,那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她终于接不下话去了。
“其实呢,我觉得吧,处着也好,云云,如果有可能,和他试一试也是可以的是不是?”
这话一出,吓得邝美云一大跳:
“姑姑,你这是在想些什么呢?关以隽这么对我胃口,我都不要,我怎么可能要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他冷冰冰吗?”
姑姑突然这么反问了一声,而后双手摊开:
“没有啊,我不觉得他冷冰冰啊,你没瞧见吧,他和小胤相处时,有多父亲的味道,宠与威并存,让小胤那么服贴,你有见过谁能让他这么乖过祟拜过?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能为你献出男人的柔情…”
邝美云听着直白眼,觉得姑姑在意想天开:
“姑姑,在这世上,公鸡都有可能生蛋,但是这个男人肯定没有真情,他只有固定的床伴。一个个全都是金发碧眼的大美女,我算什么,你少在那里痴人说梦了,而且,有一件事很关键,那就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完全不喜欢。”
说到最后,姑姑冲她直眨眼,可等她意识到有问题往后看时,只看到那个酷酷的男人,正神情高深莫测的盯着自己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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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对上这么一张脸,邝美云背上打了一个激灵,很想捂住自己的嘴:好在理智没让她这么做,并且还深切的认为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
她对他,的确没想法撄。
“你,进来怎么也不叫一声。”
可她还是结巴了,脸上微微发烫,在背后评价他人,正好被人撞破,难免会有这样一种窘然的情绪偿。
“看你们聊得这么神神秘秘,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声音不阴不阳的,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她想了想,干脆先发制人,煞有介事的说教起来:
“这很没礼貌,彭先生,你不懂什么叫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吗?”
彭柏然眉儿一挑: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抱歉,我从小受的是西方教育,对于中国这一类古人的说法,还真的真的不太懂。改天有空,我一定好好的和你不耻下问一下…我现在过来呢,只是想告诉你,那锅肉再煮下去,家里厨房一定会因你而起火灾…这事可不是能闹得玩的…小邝,做事的时候,麻烦你一心一意…”
他指了指厨房那边,一脸的理直气壮,把话题引到另一件事上了。
“哎呀…”
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她惊呼着就跑了去,一边嘴里直叫嚷着:
“你怎么都不帮我关一下的呀?”
“是你说不让请钟点工的,厨房里的事,我一向不沾。真要着火了,你得全全负责。”
彭柏然在其身后叫了一声,那语气带上了一些看好戏的兴灾乐祸。
这态度真是太气人了,猛得就将她的步子给拉住了,回过头就咬牙瞪了一眼:这个男人,也太任性,太大少爷脾气了吧!
她挺想说他一顿的,有时间跑来找她去关火,他早该帮着给关了。
哪有像他这样办事的?宁可闹火灾,也不肯进厨房帮个小忙的。
到底没说。
没办法啊,人家是金主,她只是小喽喽,只能忍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是这一眼,彭柏然不觉扯了一下唇角,欣赏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还是满有意思的——这个女人,明面上看,好似很敬他,实际上呢,她一点也不屑于他,自尊心很强,也习惯了隐忍。
心理学上是这么说的: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一个惯性的认定,就很难更改第一印象。
从她刚刚和姑姑的言谈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女人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这个结论,让他有点不高兴。
一边转着这个想法,一边他扭过了头,正好对上了姑姑投递过来的目光,很耐人寻味,便又挑了一下眉:
“有什么赐教么,姑姑?”
“没…”
姑姑继续晾衣服,心下感慨着:
“有什么好赐教的,只是在想你是怎样一个人?”
“我是怎么一个人?”
“看不透。”
“很正常,几天就能让姑姑看透的话,我岂不是很失败?”
彭柏然满口全是理所当然。
话里透着的骄傲让姑姑微笑:
“不过,旁观者清,这真是一个很实在的道理。就刚刚,我突然觉得,你和我们家云云,有点欢喜冤家的味道…”
也不知这个伪洋人听不听懂她说的。
“欢喜冤家?”
他咬着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中国文字,真是博大精深…”
说完,他走开了。
姑姑晾完最后一件衣服,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道:
这个词的深意,他到底懂,还是不懂?
彭柏然当然是懂的。
所谓欢喜冤家,指的是:又爱又恨的意思,小说戏曲中多用作对情人的亲热称呼。
问题是,他们并不是情人。
他们只是一对孕育了一个儿子的陌生男女而已。
回衣帽间,准备外出的衣服——下午,他就打算把人带去上海。
走过试衣镜时,他很刻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体型,以及长相。
由于这些年他一直忙于工作,所以,体型上,他没有半点发福的味道;至于长相,属于冷酷时,是很男人,很阳刚的。五官的组合没半点柔软,刚硬的就好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棱角无比的分明。
年轻的时候,因为身上透着一股子戾气,所以,致令他整个人显得有点坏,有点痞,有点不正经。现在呢,成熟的男人味道,是他身上无比闪亮的魅力所在,只要他刻意示好,想要一个女人,从来不是难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长这么大,也就示好过一次…
镜子里那个微皱眉头的男人,很不高兴的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
就因为那个女人说了那么一句话?
有一件事很关键,那就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完全不喜欢。
啧,那个软趴趴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呀?
那品味,就像她身上穿得衣服档次一样。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她看不上他?
是他瞧不上她好不好!
让儿子带上她,一是怕她失恋了,在家想不开,女人安静下来,若是无所事事的话,就会胡思乱想的;二呢,是他在投儿子的喜好。
她对他没什么好感,他何尝对她有什么良好的想法了?
虽然,这几天,他们互相配合,给小胤营造的家庭氛围是颇为融洽和舒适的。但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
正想着呢,眉心微微皱着,门口,那个女人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面前,吓得他差点一跳:
“你干嘛?这是我的私人地盘,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我明明有敲好不好,是你没听到。哎,刚刚你在想什么呀你?”
邝美云觉得刚刚他的表情有点古怪,臭得要死,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几千万似的,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他凉凉反问,才不想说呢!
“我想问你,你带小胤去海滩就去海滩呗,为什么要把我和姑姑算上?”
这件事,她思来想去,很是想不明白。
“只要能让小胤高兴的事,我都会做。”
这理由,多显父爱之伟大啊!
他都要自我陶醉起来了。
邝美云可没这种好感觉,很勇敢的嗤之一笑,脱口接上话道:
“你儿子还想让我和你结婚呢,你就能为了你儿子,奉献了自由身?给他一个家去?”
这话一出口,在她意识到,这其实是她的心里话,她想说的应该是那一句:你儿子还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呢,你就能给他摘将下来?”
气氛有那么一刻,是僵化的,凝滞的。
他俩,你对着我,我对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她露出了难以镇定的尬尴之色;他泛起古怪无比的深沉之光,两个人竟是相对无言。
“我…我我说错了…这个比方不好…”
她想把话收回去:“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一句…”
“没问题啊!”
几乎同一时间,他脱口了这么一句,声音很响,将她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扯证。”
语一出,他自己也怔了怔,心头的震惊,难以言表,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神情一径是沉稳的,并在心里暗暗反问起自己:
彭柏然,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受刺激了是不是?娶她?你发什么神经?
整个儿呆住的是邝美云。
什么情况呀?
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了呀?
他要娶她?
重点是,她怎么可能嫁给彭柏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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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下午就去。”
不等她回应过来,身后传来了姑姑的拍掌应和声:
“我赞成。举双手赞成。”
还一再作了强调偿。
邝美云转头,看到姑姑脸上露着欣喜之色,嘴巴无语的“喔”成了一个圆形。
姑姑不是一直以来就是小关党吗?
这是什么时候叛变成老彭党了?
这变节的速度,也太叫人震撼了吧!
“行,那就吃好中饭,就去领证。我现在打电话,让人把我的资料给准备一下。”
也处于暗自“震惊”当中的彭柏然没有反悔,而是又淡定的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