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下电话,他走去往主卧那边悄悄看了一眼。
某人正在玩网游起劲,根本没留心到他,他只得敲了敲门:
“欢欢,自己别乱动。我出去一趟。”
“知道知道。”
她头也没抬。
这丫头的网瘾,貌似有点重啊!
他淡一笑,套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小区门口,靳长宁见到了静静守在花坛边上的席曼莉。
“小席。”
靳长宁叫了一声。
她迎了上来。
“手机呢?”
“给!”
她把一部比较普通的触屏手机递了过去,抚了抚秀发:
“真不好意思,昨天太匆忙,我忘了和您说了。今早我随意翻了一下,惊悚的发现里头全是萧小姐,还有楚先生的照片。再加上昨天那人是故意撞上来的。我怕这样的事会再次发生,所以,必须让您知道一下。”
“谢谢你这么关心璟欢。”
靳长宁接过翻看了一下。
最新那十几张是这几天璟欢进出公司、离开返回小区的照片。
之后,是楚亦来送璟欢回小区的照片。
再之后,是那晚上,璟欢在宴会上和人跳舞的照片。
再再之后,则全是楚亦来的一些私人日常生活,以出席一些宴会时所拍摄的。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对方是因为楚亦来才留心到了欢欢,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事,不是欢欢在外头结下的“江湖恩怨”所引发的,是被人殃及所导致的。
源头在楚亦来身上。
所以,想要查,就得从楚亦来那头下手。
“谢谢啊,这些资料很重要。”
现在手机都实行了实名制,所以,想到查到这手机是谁的,很容易。
“不用谢。”
席曼莉微一笑,转而往小区某个方位瞄了一眼:
“那个,萧小姐的脚,现在还好吗?”
“肿的厉害。正躺着呢!”
她点头:“嗯,我看着也挺严重的。”
“对了,小席,昨天花了多少钱,回头给我一个金额,加上今天你来回的车费一起,到时找我报销…我先走了…再次谢谢你…”
靳长宁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的客气。
斯文有礼的,给人的印象,就是那么的好。
“哦,好。”
“那周一再见。”
靳长宁挥挥那手机,往小区走了进去。
席曼莉目送,心里想着几个问题:
萧小姐正躺着,靳总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萧小姐现在正躺在靳总家里?
还有,那医院费,难道不该是找萧小姐报销的吗?
就算他们是俩兄妹,经济上总归分开的吧…
除非他们是夫妻,才不用分彼此。
想到最后那想法时,她的眼神一下变得若有所思。
回到家,靳长宁进了书房,直接打电话找了文卓:
“阿文,麻烦你帮我查一个手机号码,查到了和我说一下。”
交代完,他对着那些照片,出神的思量起来,好半儿才起身往房间走去。
萧璟欢正对着电脑发呆。
“你在干什么?”
他走过去问。
她抬头,示意了一下屏幕:“在看照片。”
他坐到了边上,果然全是照片。
“这是你刚刚到我们家拍的,瞧瞧这张瘦瘦的样子,呆呆的样子…唉…”
她叹息着抬头,然后冲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左看右看:
“毛头小伙十八变。如果我不认得以前的你,肯定没办法把这个丑小子和你联系在一起来的。”
靳长宁笑了笑。
话说那时,他也的确瘦的厉害,丑得厉害。
“那时,我因为家里出事,情绪压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没几个月,就从珠圆玉润的小帅哥变成了这样一副鬼模样。”
想想那时,真是颇让人感慨的。
每一个人在遇上如此重怆时,都会有很长一段恢复期的。
现在的她,特别能理解他的感受。在那么小就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母,那比她失恋所承受的痛苦大多了。
“不过,之后,你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瘦得不成人形…瞧啊,这些…都不笑…严肃极了。”
是的,每一张都不笑,眼神还有点呆呆的,直到很后来,他的脸上才渐渐露出了笑意。
第一张,是他依偎在一个婴儿身边,那黯淡的眸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作用,竟亮堂了起来,那一直不懂如何弯起来的唇角,在这一刻扬得特别的漂亮。
之后呢,每一天他的单照,都是比较严肃的,但只要身边拖着那个小尾巴时,他的眼里就会显现明亮的笑意。
后来,笑容越来越明媚多姿。
比如有一张,他背着她,狂奔着追赶一双雪白的狗狗。
狗狗们显得那么欢快,他俩也把笑容张到了最大,很能给人以感染力,会让人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们,心情是何等的愉快。
比如还有一张,他张着双臂,笑若桃花,而她欢天喜地冲他飞了过去…
靳长宁想了想,那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他去夏令营一周,回家那天,她以这样一种热情迎接了他…
还把他给撞翻到了地上…
力量可大了!
再比如,某一年,她参加学校运动会,他和靳哥去给她助威,完了之后,她得了一个短跑第二名,拿着那银牌,她勾在他和靳哥中间,喜笑颜开的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么多照片,你怎么都收藏着?”
靳长宁坐在边上翻着看,挺惊讶的。
“有些是妈妈收集的,有些是爸爸收集的,还有一些是我收集的…
“之前有过一回,我把这些照片又理了一遍,按着那个顺序排列了一下,存了起来,有时无聊了,就拿出来看看。
“瞧啊,一路路长大,有欢乐,也有苦恼,感谢的是这些瞬间都被记录了下来,如今重新翻看,非常的有感觉…只是…”
她忽轻轻叹了一声。
“只是怎么了?”
他凝眸。
“也没什么…”
只是自从我认得邵锋之后,你在我生活中的留影越来越少了,那些年,我留下的全是我和邵锋的足迹,而和你失去了联系。这世上,果然是有得便有失啊!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刚刚,她细看了一番,看到了靳长宁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爱护之情,也看到了自己在他守护下笑得放肆的年华…
后来呢,当他离开,当邵锋走进她的生活,除却最初那些时光他们是快乐的,之后那几年,她的笑容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勉强了。
特别是邵锋生命的最后那些日子里,她的笑容盛载着深浓的悲伤以及绝望,也难怪事到最后邵锋会作了那样一个决定。
唉,不想这些伤心事了!
她把幻灯片给关了,也把话题给转了:
“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和你说一说的…”
靳长宁把手机递了过去,把那些照片调出来让她看。
“怎么全是我的照片,不对,还有楚亦来的,不对,这之前的全是楚亦来的…这什么情况?”
她惊坐了起来,头发也发麻了。
“那是撞你的人落下的。被席曼莉给捡到了,刚给送来。我已经让人去查机主是谁。”
靳长宁解释。
“这人是冲楚亦来来的。”
她语气很肯定:“因为某些传言,这人认为我和楚亦来有可能会有进一步发展,所以才对我下的手。这人的仇恨心里非常严重。”
“嗯,事件很恶劣。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欢欢,以后上下班你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
那还了得。
“我们说好的,要隐婚的!”
她在床单上用手指搓着。
现在,她还是不想公开婚事。
她也不确定。
靳长宁倒不生气,只道:
“在我们没有正式对外公布婚事之前,在别人眼里,我是你哥哥,做妹妹的乘哥哥的车一起上下班,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一天没把那个肇事者捉住,你一天不能单独行动。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听到没有…”
他说服了她。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和靳长宁在一起之后,萧璟欢最担忧纠结的一件事是什么呢?
是万一怀孕该怎么办?
尤其是这个月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了。
不过,那是之前,昨晚在医院用药的时候,医生有问过她的,有没有结婚什么的,还查了一个血,查出来的结果是没有怀孕,然后才用了药。
近中午时分,萧璟欢的肚子疼了起来,刀绞似的疼,然后,她上了一趟厕所,用了一下纸巾,擦到了一手的血。
珊珊来迟的生理期,就这样再次光顾了她。
可她却并没有就此愉快了,从洗手间出来,她整个人怅然若失了。
危机解除了,可心却郁闷了。
她算过的,他们恩爱的那些天,应该正好在危险期内的,他们又没避孕,居然没怀上…
电视剧里,小说里,那种一次就怀上的剧情,果然全是那些爱胡编乱造的作者瞎想象的…
瞧吧,怀孕,根本就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她没怀上呢!
这一刻,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竟是在遗憾…
题外话国庆节,大家一起快乐,所以,明天继续加更哈…
545 545,单相思85,你这是想怀孕呢?还是不想怀孕啊?(温馨)
靳长宁从外头进来时,就看到小妻子脸色惨兮兮的窝在那里动也不动,忙趋身而问:
“生期来了?好疼。撄”
萧璟欢眼巴巴望着,好委屈偿。
曾听女同学们说起过:生理期从来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一阵阵隐隐的作疼,真是一种活受罪。
她也亲眼见证过母亲大人在生理期到来时那寸步难行的惨状。
但她是特别的,或者说是受了老天的眷顾,从第一次来初潮就没疼过。
谁想啊,那一年孩子流掉之后,这种女人的生理痛,居然就残忍的降临到了她身上。
“疼?以前怎么没见你疼过?”
靳长宁忙坐下,把手伸进了被子,暖暖的大掌覆了上去,轻轻的给她揉了起来,心下是疑惑的,想啊:以前这丫头每番生理期到了,照样又蹦又跳,就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应该是那次流产落下的病根子。
那不是一件能让人愉快的事,不管是对她而言,还是对他而言,说了影响气氛,所以她咬着唇,什么也没说。
靳长宁以为,她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越发忧心了,低低问:
“我该怎么做?”
在这方面,他真没经验。
萧璟欢想了想:“你去给我煮一杯红糖水过来。”
家里没女人,哪来红糖?
不过,这话,他没说,只道:
“嗯,你等着,我去煮。”
她蔫蔫的应着,闭着眼,有气无力的。
靳长宁拿了钥匙出门,准备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去买——一出电梯,他就如风如火的跑了起来,买到了,他又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了回来。
但凡与他错身而过的人,都回过了头来,一个个露出了惊讶之色:这一向稳重的靳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就像急惊风似的?
靳长宁一口气上了楼,煮好了端进房。
“有点烫,得凉一凉,你坐好,我给你吹。”
坐在床沿上,萧璟欢看到他额头渗出了汗。
“你去外头买了?”
“嗯,家里没有。”
“跑这么快干嘛?又不急。”
她扯出了纸巾,给他擦了擦:
“你别管我,乖乖躺着别动。”
他把纸巾接了过来,自己擦了一下,又开始吹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尝了一口:“可以喝了。”
她接过慢慢喝,红糖水甜甜的,温烫正合适,咽下去,食道内也变得暖暖的了。
“我盛碗饭过来,你吃一点,然后睡一睡…”
她本想摇头的,肚子疼疼的,哪还有什么食欲,但看到他这么紧张,自己要是疼得饭都不想吃的话,他怕是要急死,遂就点下了头来。
靳长宁去给盛了半碗饭,外加一小碗汤,一筷子鲜蔬,味道很新爽,又香,她那不太好的食欲居然就被勾引了出来,很快就吃光了。
“睡吧!我就在房里。你要实在疼得厉害就对我说,我们去医院。”
他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叮嘱。
萧璟欢不觉笑了,觉得他有点把这事看得太严重了,说穿了,是没什么的:
“不需要。我就等于半个医生好不好…”
“得了,你这种,只能算是三脚猫…”
他刮刮她的鼻子:“快睡吧…”
若换作平常,她肯定会和他争辩一下的,但是,今天,她不想争了,闭了眼,心头自是一片柔软。
想之前那几年,邵锋在的时候,她从不敢拿这事去让他担忧,所以,但凡生理期了,肚子不舒服了,她都会找借口躲起来,独个儿泡上一杯红糖水,把自己缩在床上,喝了水,闷头就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醒了,肚子饿了,只能强撑着起来,叫点外卖吃吃。
后来,邵锋不在了,越发如此——一个人熬过这一天,总倍觉辛苦。
每一次生理期,她都会对自己说:
“萧璟欢,你已经没有男人了,以后,你只能靠自己。痛了,累了,苦了,只能忍了,懂吗?没有那样一个臂湾再来宠你护你了。你也不需要除了邵锋之外的任何人走入你的世界。”
就这样,她倔强的过着自己的孤苦日子。
直到今天,她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他在身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照看自己,真好。
靳长宁呢,去取了一本书,折回后,就在边上坐着。
她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靠得闲闲的,静静的坐在边上,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大掌就盖了下来摸她额头:
“闭眼,快睡。”
“你怎么不去吃?”
她抚他手背,轻轻问。
“等你睡着了,我就去吃。乖,闭眼。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苍白…”
伴着温柔的声音,额头被亲了一下。
“好吧,我马上睡,马上…”
为了能让他早点吃饭。
她打起了哈欠,身子虽然不舒服,但是,心头却是宁静一片。
她静静的想了想。
因为有他。
小时候,他能带给她强大的安全感,现在呢,那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已然回来了。
萧璟欢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梆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说不了话,但能听到那些人在说话。
一个说:“这个孩子不留,一定得弄掉。”
一个说:“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