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系,挺容易变成姻亲关系的,结果,却便宜了她…
当然,这种想法,只一闪而过,紧跟着,她又翻过了一张,照片边上写着“八岁”两字。
这张照片上,他戴着红领巾,正对着国旗敬礼,稚气的脸孔,渐渐变得清冷。
然后是十二岁时的照片…
苏锦盯着十二岁的靳恒远,看了又看,熟悉感强烈了起来——二斤哥哥,这可不正是她的二斤哥哥的缩小版么?
酷酷的,不笑,脸还露着小不耐烦,小不驯,小傲气,一整面有好几张,全是这个年纪的他。
其中一张,最好笑了,他抱了璟欢,璟欢尿了他一身,他愁眉苦脸的,尿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哈,太有意思了。
十四岁,二斤哥哥的小模样,和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完全吻合了。
唯一不同的是,很多画面上他都不笑,只有和母亲在一起时,笑容才是明亮的。
十六岁,二斤的痕迹渐渐走失了,无他,发型变了,身材也高挑了,眉锋也变得锋利了。
其中有几张,好似在学校的蓝球场上,时正在蓝球比赛似的,他在灌蓝,姿态霸气毕露…
一个连拍,将他的投篮过程给精准的拍了下来…
非常的有气势,让人忍不住想像起那时全场雷动的画面。
唉,没能亲眼看到,真是太遗憾了…
十八岁,他稚气渐脱,一坛花树前,他一手插袋,低头看着,一个小尾巴正抱住着他的大腿,短头发,很蓬松,仰望着,可不正是璟欢在央他什么呢,而他是一脸考虑样,一手还在捏璟欢的小脸。
二十岁,一身迷彩装,他摆着最帅的POSE,眼神眯着,危险感逼人,冷酷之色,悄然形成。
与此同时,男人狂野的帅气在无形中就彰显了出来。
二十二岁,化装舞会上,佐罗正和她跳舞。
那个晚上,她笑容灿烂,他的唇角也弯弯…
那画面,也不知是谁捕捉的,竟是那么的完美,看得人直发呆。
二十四岁,一派精英人氏的打扮,他在家人面前过生日,一张家族全家福,每一个人都笑得欢快,独他神情清淡,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飘的有点远。
二十六岁,他躺在一处软榻上,正闭目养神,少女气息浓郁的萧璟欢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两兄妹的亲呢感,是那样的明显,让人看着,为之羡慕。
另有一张,靳恒远和萧至东在下棋,萧璟欢在边上倒水,一家三口看着和谐的不得了。
可看又了看,不知怎么的,她总归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末了,苏锦又细细翻了一遍,终于知道少了什么?
少了一个女主人:一个能让这个画面更完整的重要组成。
是的,整本相册,有靳恒远的单人照,有兄妹俩的双人照,有母子三人的亲子照,也有父子三人的生活照,独独没有一张一家团聚的团圆照。
而之后呢,什么都没了…
还剩下好几页的相册,一片空白。
莫名的,她轻轻叹了一声:
靳恒远这已生活过的三十二年,虽然生于富贵之家,可除了八岁之前,他在照片上所呈现出来的心情,并不快乐。二十六岁之后更是完全没了家庭之乐。
这真有点让人伤感。
“看什么?”
靳恒远取了衣服回来,搁在沙发上,欺了过来。
“相册。”
苏锦扬了扬手中物,然后,翻到第一页说:
“你小时候好可爱,可越大越不会笑了。八岁开始就装酷…”
“是吗?我不是笑得挺好!”
靳恒远瞄了一眼之后,故意给了一个夸张的笑。好假。
苏锦马上笑歪了,指着他那笑容说:
“你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状态。”
靳恒远把人搂进怀去亲着:“在你面前还要活得那么的累,那多没意思?”
也是。
这句话,真是太让人有优越感了。
她不觉笑开了花。
“怎么样,看了这么多,最喜欢哪一张?”
他把相册拿到手上,很久没翻了。
其实,他不大喜欢看这本相册,但是因为这是妈妈的喜好,所以,他在父母离婚之后,若拍了什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还是会影印两份,一份继续插在这里,另一份送给母亲。
只是每一次翻它,他的心就会莫名的难受,所以,他少有欣赏过去的***。
“这一张…”
她翻眼了六岁半时那一张:
“这小毛头是谁啊?你为什么冲她这么笑?居然还偷亲她?”
靳恒远细细看了一眼,无语看她:“…”
心头自是惊讶的。
这么多张照片,她一眼喜欢上的竟会是这一张。
“居然打小是个小色坯呢?”
苏锦犹在那边低低取笑。
“瞎说什么呢?那个时候,哪懂色不色的啊…”
靳恒远敲她额头。
当然了,小孩子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喜欢就用亲吻来表示,那是从小父母教育下的产物。
“反正,我看出来了,你挺喜欢她的…恒远,她叫什么?”
她满怀好奇的又问了一句。
“小弯月。”
他回答,目光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深深打量起照片上的小娃娃。
“小弯月?”
她重复了一句,觉得耳熟,想了想,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就是明若溪那个夭折的妹妹?”
靳恒远点头,回忆了起来:
“那天是她做百日宴。
“我和我妈是座上宾。
“当时年纪小,具体情况不记得了,只知道这小娃娃,一直哭,我过去一逗,她就笑了。
“妈觉得我和她挺有缘,非要我和她拍几张照做纪念…
“我妈特能哄人,我被她哄得只能配合着拍了两张。
“小弯月睡着的模样,很乖,宴会过后,我去看她,见她睡得熟,忍不住偷亲了一下,结果被我那无良的妈妈给抓拍了去…”
他语气有点感慨: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有时,我们根本就是父母手上的玩具。我也不例外。
“我妈最喜欢抓我的糗样,然后拍下留作纪念。这边这本相册上的糗事少了很多,还有一本专门的糗事录,在我妈那边。”
这话,实在让人心向往之啊!
苏锦莫名就起了期待之心:
“以后我找妈借来看…嘻,怪有意思的…以后,我要生宝宝,也要把他的所有成长过程全给记录下来…”
瞧,二十几年后重新翻看时,多有画面感啊…
靳恒远不觉笑了:
“回头回北京,我去拿来给你看…”
以前,他觉得那些照片,简直就是对他人生的一种折辱,现在呢,待
人完全成熟之后,才赫然发现,和亲爱的人分享过去的点点滴滴,竟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就这样,一本相册,他们研究了好一会儿。
后来,靳恒远有电话响起,有公事来扰,去了书房。
苏锦则下了楼,想找水喝,却见别墅主屋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便往外走了出去。
外头挺冷,无风,但寒气很重,满园子的路灯全亮着,和天上的星星连成了一片——看着挺美。
她摸了摸双肩,只穿了一件毛衣,寒气直透脏腑,心里则想着:大概是有人忘了关。
她准备折回,去提醒恒远打个电话,把灯关掉点,太浪费资源了——
就在这时,一阵低低的声音从拐角处传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步子,并吸引着她往那边迈了过去。
一座精巧的秋千上,萧至东和醉得不省人世的靳媛拥坐在一起。两个人身上披着一条薄毯。
“从来没陪你看过星星,很抱歉,以前总是忙,总想用忙来纡解掉心的空荡荡,不想却把你给冷落了…不应该啊…
“从来没陪你去滑过雪,很抱歉,答应过的事,我总是一拖再拖,最后拖得你都没耐性了,心也跟着冷了,才知道自己傻的厉害…错的厉害…最后,悔的厉害…
“从来没陪你和璟珩、璟欢一起去旅行,说好,一有时间,就去二度蜜月,带上孩子们,一起去拍很多照片,让我们一家四口的生活,显得更有意义一点,因为忙啊…你忙我也忙…
“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欢欢就责怪过我:赚再多的钱,你有什么用?自己想要的得不到。家不成家,身边连一个说话暖床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日子,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欢欢质问过我:爸,你扪心自问,你过的快乐吗?
“呵,怎么可能会快乐?
“现在想想,抛开工作,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只是,那快乐是那么的短暂。
“可怪得了谁?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但我没把这些说给欢欢听。不想她跟着我一起难受。
“我只想对你说。
“对的,阿媛,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一直想和你说,可一直没机会。
“也不敢和你说。
“现在的你,已是别人的老婆,而我只是你的前夫。
“再不合适说了。
“只能不说。
“也幸好你醉的厉害,否则,我也只可能永远藏着了…
“现在的我,没什么可求的,只盼你过的好。只盼着璟珩和璟欢都如意。只盼着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来世。
“若人生可以重来一遍。下一次,换我来追求你。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了。我保证。”
都说爱情不分年龄。
是这样的。
年轻一代,凭着年少,会为爱痴狂;年老一辈呢,他们也曾年轻过,他们自也有一颗火热的心。
比起他们这一代,父母这一代的爱情,因为年代的问题,也许表现的会更为的内敛。
或是因为太过于内敛,缺乏沟通,所以就失之交臂了。
苏锦站在那里,静静的听完,突然对这个曾让她特别憎恨的男人,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并开始同情起他来。题外话第一更。
341,他说:命运很能戏弄;她说:我想要孩子了
身后,突然有一阵风袭来,她转头看,不知什么时候,靳恒远跟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大衣,面色寂寂,一片幽冷,也不知站了多久。
“外头冷,披上吧!”
衣服盖上来时,侵上心头的是一阵暖。
苏锦睇着这个男人:不擅表达的男人,就不擅追求。幸好啊,她家男人,骨子里继承的是婆婆那一种敢爱敢恨敢于追求的精神,所以,才有了他们的婚姻。否则…
苏锦点头,看着他越过自己,向萧至东走了过去。
“都快十一点了。别在外头待着了。妈妈需要睡觉。您也需要休息。我来抱妈回房睡去吧!逼”
萧至东看着儿子,再看看自己和靳媛的现状:他把一有夫之妇抱在怀,着实不应该。
几丝小不自在在脸上浮现,在看到儿子想把她带走时,却轻轻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恒远,我虽然病着,但抱你妈,我还是抱得起的。我想亲自抱她回房,不用你帮忙了…但是…”
说到此,他的语气突然一转:
“回头,你妈要是问起,就说是你抱她回去睡的…我不想惹她生气。”
他轻轻的求着。
靳恒远沉默了一下,答应了:“好。”
“小锦,你也不许说。”
他转头又看向了苏锦。
苏锦点头应声。
萧至东道了谢,把披着的毯子取下交给靳恒远,转头睇了一眼一直沉睡的靳媛,一把抱起,稳稳的越过他们,往别墅主屋走了进去。
靳恒远目送,眼里全是苦涩。
这本该是很温馨的一幕。
他们只是一对离异多年的夫妻,若没有婚姻在身,尚好,可是…他们却是各有婚姻的人。
苏锦不由得为之惋惜。
这个家啊,不该就那样散掉的。
如果当年,靳媛没有离婚,也许,一切还是可以挽救回来的。
可现在呢,这算什么呢?
她上去,轻轻拥住了丈夫:此刻的他,心里想必很难受吧!
“命运很会戏弄人。”
他搂住了她,感慨了一句:
“所幸,它戏弄了我之后,又把你还给了我?”
一个怜惜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月光下,他们用刚刚父母披过的毯子,裹起了彼此,寒气深重的夜色里,有一团暖包住了他们。
他抬头看了一眼星空,忽就抖落了一身落寞:
“陪你看星星,怎么样?”
她依偎着以取暖,说:“我们要看一辈子星星的。不急着在大冷天看。我想被窝,想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想我?”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睛晶亮的睇着。
她呢,眸光闪闪的,轻轻的回答了起来:
“我想床上的你了。”
有点小不要脸。
呵,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他立刻笑了,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好,马上为你服务。”
“什么?“
“我想要孩子了…”
她抱着,一动不动的。
“受刺激了?”
他笑着撸她头发。
“突然想看看我们的结合体,百日时会
有怎么一个荫样。”
果然是受相册刺激了。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一步一步慢慢来。”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新生的胡髭在暗长,搓在手心上,有点小痒:
“我不能为了工作,而耽误你做爸爸。
“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错过了这个时间段,再做那样的事,那是一种可悲。
“比如,年轻的时候,我们就该穿得漂漂亮亮,就该释放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热情;等到我们年老了,青春不再,美貌不在,你再如何穿得漂亮,都不复当年了。”
这话,靳恒远听得很入耳,笑着亲了她一下:
“想得这么开,好事啊…”
“你不想要吗?”
“想要,想死了…嗯,行,今晚开始就造,正好这边没套子…”
他一笑,豪情万丈的把人抱起,往楼上去。
靳媛第二天醒来时头很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她捧着头想了想,想起来了,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一身,暗自嘘了一口气,匆匆去洗漱了一番,打算马上离开。
经过客厅时,却被萧至东叫住:“阿媛,急着要走吗?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豆花配团子…”
她喜欢团子的软糯,而豆花,必须是咸的,里头得放不少佐料,做工很复杂的。
萧至东常责她:太挑嘴。
想不到现在,他居然会让人给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