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笙在那里轻轻叹着。
“是不是我窝囊的一面,让你觉得很失望了!”
苏暮白接过爷爷手上的毛巾,擦着脖颈间的汗,神情有点黯然。
“谁说你窝囊了?你才不窝囊呢!我们每个人,都只血肉之躯,都会有遇上人生大杴的时候。如果,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在我身上重演一遍,我的表现,可能会更糟。哥,你一直是最棒的。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苏暮笙冲了过来,低低的叫了一声,以强调的语气对苏暮白的优秀加以肯定。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暮白差点热泪盈眶。
他坐正了,目光闪闪的,喉节剧烈的滚动起来:
“你已经有四年没叫过哥哥了。”
每一次,他听到这个打小被自己惯着长大的孩子,用尖利的声音,对他喊出“苏暮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话时候,他的心,就像被重型车碾过似的难受。
今天,这一声久违的哥,让他心里好一番酸楚。
苏暮笙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才道:
“以前不懂事,哥,请你多多包涵。”
“怎么能怪你?以前,哥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这不是你该说抱歉的。来,小笙,你过来,哥想抱抱你。”
苏暮白哑着声音说。
苏暮笙一楞,连忙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这个从自背着自己长大的哥哥。
曾经恨过,怨过,恼过,如今呢,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他除了心疼哥哥,就只有同情了。
想以前,哥哥和姐姐多好,可现在呢…
一切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姐姐另嫁了,虽然姐夫是优秀的,可他的心还是有点伤感的——替哥哥疼呢…
可,生活就是这样的,让人没办法去选择…
“哥,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的…”
“是,一切都会好的。”
苏暮白在微笑,在叹息。
边上苏爷爷抹起了眼泪:这对兄弟啊,终于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门外,苏锦跨了进来,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鼻子莫名就跟着发酸——小时候的画面,似乎又重现了,这太难能可贵了。
“抱抱怎么能少了我呢?我也要抱抱。三个人一起抱吧!”
她哽咽着,叫嚷着,冲了上去。
拥抱着的俩兄弟,松开手,一起转头看向他们的美丽姐妹,盈盈对眸之中相视而笑,而后,三个人抱作了一团。
就像儿时他们最常玩的游戏,三颗头抵在一起,六条手臂缠成一个圈,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以前是,以后更是。题外话还有一更。
328,恐吓电话:我是那个即将替代你成为靳太太的人,你信吗?
当晚,苏暮笙留宿在医院。
他说,他有太多太多话,想和暮白哥哥说。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在痛苦中煎熬,如今,真相了,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可那四年的距离,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拉近的,而他愿意从今天起,去补偿。
苏锦呢,晚餐有吃在病房逼。
之前,靳恒远打过电话来,问她晚餐怎样解决。
她说,想在医院,陪爷爷奶奶、暮笙、暮白一起吃顿团圆饭,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他笑着拒绝了:“你们难得吃一顿团圆饭,我就不来了。你不回家吃,那我也不回去了,找季北解决一点事情。回头等事情办妥了,再去接你,你看如何?”
她说:家在哪,她认得的。不用他来带。
他笑着答应了。
再说苏爷爷和苏奶奶看到他们终于冰释前嫌了,自是很高兴,只是他们不太了解,是什么让他们之间那三尺的冰冻,就这样消融了。他们以为可能是苏暮白的身体状况,让他们都放下了心结,终于又愿意再次走到一起了。
苏暮白还没和爷爷奶奶说他要离婚了。
当然了,这样齐聚一堂的高兴时候,也不合适谈这种事,就留待以后慢慢解释了…
晚餐吃的愉快,有说有笑,气氛良好,让人恍惚的就像跌进了旧日时光,爷爷奶奶高兴的皆合不拢嘴,完全不觉时光在飞逝…
苏锦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家里静悄悄的——萧璟欢还没回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面对空荡荡的安静屋子,她打起了靳恒远的电话,却没有人接。
这是去哪了呀?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后,终于接了。
“喂,恒远…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恒远忘了把手机拿去了,你是他的老婆小书吧!”
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在和她对话。
“你哪位?”
苏锦不由得的一怔。
“你猜猜看。”
那女人咯咯笑着反问了一句,不等她回答,就直接给了她一个回答:
“如果我说,我是那个即将替代你成为靳太太的人,你信吗?”
说完,又咯咯了一番,笑得无比的娇媚,却是字字带着挑衅…
“你到底是谁?靳恒远人呢?”
苏锦眉一皱,平静的心,莫名就乱了起来。
“先别管靳恒远了,正巧你打来了,我还想和你打电话呢…趁早离婚吧,你和靳恒远是不可能白头到老的。这么说吧,你要不离婚,你身边的人,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个个死去…或难产而死,而被车撞死,或坠楼而死,或被人打死…你会死得只剩下孤家寡人…这辈子再没有半个亲朋好友的…”
一个字一个字,她咬得是那么的清楚,带笑的嗓音挟着一股子莫名的阴森感。
听得苏锦,那是背上一阵阵发紧发凉,紧跟着就怒叱了过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若觉得这是胡说八道,那就别信。重要的是,你和靳恒远命里相克。只要你们在一起,就会克死所有人。等着吧…我说的事,在未来,会一一得到验证的…”
带着一阵愉快的低笑,对方啪的把电话给挂了,话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在回响。
再打,通是通的,就是没有人接。
苏锦一下变得坐立不安了。
为什么恒远的手机,会在一个女人手上?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说这种要取而代之的话?
为什么要诅咒她的婚姻?诅咒她的亲人?诅咒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无数猜忌在脑子里浮想开来,什么样的假想都有——
这个男人,说到底,她总归是了解的不够深入的,
对吧…
是他在外惹了风流债,所以那女人故意诅咒起她来了?
不,不对,不对,他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电话会被别的女人接了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肯定是。
这些日子,他待她的心,天地可鉴。
她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最后,压着情绪打通了长宁的电话,要到了季北勋的号码。道着谢挂断后,她给季北勋打了电话去。
“喂,季北勋吗?我是苏锦,今天晚上,恒远找过你吗?”
“找过,但没待多久就走了!”
季北勋清冷的声音自另一头传了过来。
“是。他到现在还没回到家?”
“嗯。手机一直没有人接。”
她的声音,透出了一股子焦虑。
“哦,是吗?那你再等等,十二点前,他肯定会回。也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别担忧,不会有事的…”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精神恍惚,变得坐定不安。
十一点零九分,房门开了,靳恒远出现在门口,手上提着公文包。
苏锦猛的转头看他。
“咦,你怎么没睡?在等我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靳恒远笑着把车钥匙扔进钥匙碗,转身迎了上来。
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扑了过来,那属于别的女人的异香,刺激到了她。
他之前去过哪了?
苏锦一惊,转而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她这个异常的反应,他一怔,不明所以然。
“你…你的手机呢!”
她努力保持镇定。
靳恒远摸了一下口袋,眉心蹙了起来,转身又查了一下自己那只包:
“好像落了!”
“你刚刚去哪了?”
“去了季北那边,后来有事,去了别处。你怎么了?”
他再次驱近。
她却再次直退。
他皱眉叫——她的这个反应,让他纳闷极了。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女人香吧!”
她闷闷的提醒。
不是不信任,只是这味道,也太让她受不了了。
他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还真沾着一股子淡淡的味道,不觉笑了:
“我去过一处酒吧。那家酒吧老板和我是同学,之前给他打过官司,今天找我是他朋友有官司要找我打。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在那里沾上的。手机可能也是那时丢的…等着,我给他去个电话,让他帮我找找手机…”
沙发边上有座机,靳恒远坐下去打了一通电话出去,马上就确定手机就在那边。他笑着请他帮着放好,明天他会过去拿。
苏锦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去洗澡,省得被嫌弃。”
挂下电话,他冲她笑笑,往楼上去。
她的脸呢,还阴着,直到他洗了澡下来还是阴着的。
这是什么状态啊?
“因为我去酒吧,生气了?”
他坐到她身边,歪头问。
其实不是。
“我刚刚打你电话找过你。”
她看着他。
他呢,眨了眨眼睛:
“因为找不着我,所以生气了?”
“不是,有个女人接的电话!”
他一楞:“女人?什么女人?”
她把自己和那女人对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几句让人极度不安的恐吓。
靳恒远听完,顿时收笑,眼神跟着尖利起来。
“那人居然知道你叫小书?还知道小书是靳太太?”
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也觉得好奇怪,现在外头知道你结婚的人并不多吧…那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太太?”
苏锦想不明白:“你在手机联系人名单上写的又不是小书,是锦吧,可那人一口就叫出了我八岁前用过的名字,这也太诡异了。”
靳恒远点下了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个和你通电话的女人,应该是知道你来历的人。”
“那关于我原来的名字,你有和谁说起过吗?”
苏锦见他神情这么严重,问了起来。
这就奇了啊…
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小书就是苏锦,就是他靳恒远的老婆的啊?题外话明天见。
329,唉,这男人啊…不折不扣是肉~欲动物…
靳恒远眯眼想了一想去酒吧的整个过程。
六点,他去了季北勋那边,厚脸皮的蹭了一顿饭。
七点,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讨论了一下手中已有的那些信息,没什么最新发现,无果而终。
七点半接到电话,去了问情酒吧,见到了酒吧主鲍聪,鲍聪介绍了一单生意,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带了一个女人,要委托的是一桩公司重组案子。
中间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那女人。那女人好喝醉了,撞到了他怀里,直说抱歉逼。
难道是那个女人借此机会偷了他的手机?
先头,就有一个声音变异的人往苏锦的手机打恐吓电话,之后,他一直担忧会有类似的电话惊扰到她,就让人对她的手机进行了设置,筛掉了一切陌生号码的打入。想不到,现在又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却是从他身上下的手绂。
他想了想,又拨通了鲍聪的电话:“小鲍,把那女人的号码给我一个,就是要委托案件的那个男人带的那女人。对…”
对方让他等一下,没一会儿,就给了号码。
挂下后,他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呵,关机。
溜的还真是够快!
“恒远,你在怀疑什么?”
苏锦看着他打了这几个电话之后,忍不住问了起来。
“那委托人可能有问题。手机应该是其中一人趁我不注意拿的。是个女的。电话也应该是她接的。”
靳恒远语气有点凝重: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清楚的。”
是要查一查的。
太让人心惊肉跳了。
哪有这样咒人的,真是毛病重的厉害。
“哎,你刚刚那么生气,是为什么?”
靳恒远突然把注意力又转了回来,明晃晃的笑了起来。
苏锦突然一愣。
这男人,严肃起来,是真严肃,比如在法庭上,口惹悬河雄辩时,那是何等的汪洋恣肆,让人不肃然起敬都难;可是私下相处时,这个人时而暖暖的,时而坏坏的,时而又痞痞的…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很舒服,只是…
“以为我在外头鬼混?”
他的眼睛发亮起来了。
“…我去洗澡…身上腻得很…”
想躲开。
在闻到那股子香气之后,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所以,此刻,她不想面对那坏坏的笑,这人想来是早看穿她了,这不,又要故意来糗她了…
太坏了!
不能理他。
“不准走,交代清楚才准走!”
他低笑把人抓进怀,紧紧扣着不放。
她认命了,在撞进他的怀之后,没再躲,而是轻声吐出两字,对上了他的亮眸。
“没什么?”
“没怀疑。”
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逗她臊她,逼她也跟着说一些甜言蜜语。
好吧,那就如他所愿。
“真的假的呀?”
她满口皆是振振之辞:
“你放心,以后,我会做到全心全意相信你。不会随随便便怀疑你。
“不管你在外是怎样一个男人,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负任责、有担当、肯为我扛起一切的男人。
“你做事必有原因,所以,那通电话,虽然让我紧张,但我相信,那绝不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
话未说完,因为被他打断:
“结果,我身上有女人味,这让你很失望了是不是?”
他笑着反问。
她跟着微微一笑:
“你是那种能随随便便和女人抱作一团的人吗?能沾上,要么就是别人故意给你沾的;要么就是你不小心沾的…我呢,我只是不喜欢你沾了别人的气味。不是不信任你。”
着重强调的解释了一句之后,她又说道:
“你是我要跟着一辈子的男人,我要是时时刻刻怀疑你,这日子,还怎么过?
“夫妻之间贵在信任,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