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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代了一下,就把手机给关了,转头冲她微笑:

“接下去所有时间,我都留给你…嗯,现在,我们回家…”

半小时后,苏锦站在了他们家的落地窗前。

站在那个地方观望,大半个上海,尽在眼帘。

这一刻,她手上捧的是一瓶由靳恒远刚刚给递过来的矿泉水,几口水入腹,心就完全沉定了下来。

靳恒远呢,就在边上,白衬衣袖管绾了几绾,也在喝水。

不过,他在看她,眼神有别于刚刚那种在人前的疏冷,在她面前,他总是温和可亲的。

“晚上想吃什么?我打个电话让人送外卖。家里因为好些天没有人住,冰箱里的食物不太新鲜,前天全被我扔了。那保洁工又被我K了,暂时没有人能帮我们补充食物、打扫卫生…而我又没顾上去超市…”

他开出口来,很家常化。

就好像,他们之间这两天并没有冷战,而只是其中一位出差了,刚回到家,现在他们又要开始过同居生活了,日子得怎么过,两个人应当有商有量。

苏锦滋味杂成,转头睇他。

“你把那女学生辞了?”

“正确来说是我给她另外寻了一份钟点工的工作。这边,我会另外找人。”

苏锦明白的,他这么做,主要是避嫌。他这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喝着水。

他站在那边,深深睇着:“来找我,是有话要跟我说是不是?”

咽着水,她轻轻点头。

唇片,因为水的滋润,而变得很亮丽丰盈,害他盯着都移不开眼了:

“说吧!我听着呢!”

她对视了上来,将瓶盖拧上,然后,冷静的问出了口:

“靳恒远,在你看来,我俩,真合适吗?”

对于这一点,她总有质疑。

那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本来,她是挺自信的,可现在,她却越来越质疑自己。

这大约是因为他太优秀,而她又太要强。两个人之间距离太大的话,就会让她没安全感。

靳恒远眉儿一挑,一边喝水,一边端祥,眼神在这一刻,一下变得锐利无比:

“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你来找我,应该是下定了决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来之前,我的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来了之后,看到你身处的这个世界,看着你身边来来去去的干练女性,我忽觉得,我可能来错了…”

她舔了舔唇,表达的有点艰难:

“恒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寻找人生伴侣这条路上,从一开始你就找错人了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欣赏,和喜欢的?”

靳恒远静静听着,一边琢磨着她怎么会生了这种想法,一边仰头喝水,咕咚咕咚,一瓶水全下了肚子。

他趁着转身把空瓶投进垃圾箱那一会儿功夫,又想了想,才作了回答: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

“第一眼看上了,慢慢喜欢上了,心头就是忘不了,然后,其他一切人,变得可有可无,变得成了将就…

“你想问我为什么喜欢,抱歉,我也答不上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只知道,相亲见到你,我欣喜若狂…

“当你说你要和我第二天结婚时,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在提醒我:不能等到明天,必须今天一次性全部解决掉,将一切敲定为事实那才可以…

“这么说吧,小苏,因为喜欢你,所以,在和你扯了证之后,对于快节奏的人生,我有了另外的向往和憧憬…”

他走近,目光迫人,又温柔无限:

“你让我觉得,生活会很有意义。”

苏锦应着,目光则变得越发困惑了:

“可因为我,你的生活却跟着乱了套,耽误了工作不说…还…”

他打断了她接下去想说的话:

“你知道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吗?”

苏锦没答。

他自答:

“首先,它是一份赖以谋生的工具,可以给个人以及家庭成员带来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和享受。

“其次,它该是一份兴趣,可以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它能让人忙碌,能让精神生活有一个寄托…

“小苏,律师这份工作,与我更多的是实现自我价值。

“可当我的生活当中,有其他重要的事与它起冲突时,我愿意为了我想要的婚姻生活,家庭生活,将工作的事丢到一边。

“说到底,工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生活。我愿意分享你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来分享我的生活,而不是害怕。”

是的,他感觉到了,她在害怕。

因为律所,似乎让她有了距离感。

苏锦低下了头,心头又乱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想搂她,手触到她腰际时,她往后退了。他那定格在半空的手指,不得不缩回来。

“你是来谈分手的,还是来和好的?”

声音一下冷了下来,转身竟要走。

他,这是生气了?

苏锦一惊,睇着,咬了咬唇,忽就冲过去自身后抱住了他,紧紧的,并将脸搁在了他肩头上,却什么也不说。

她记得的,十八年前,他曾背过她,那感觉很奇妙的,会给人以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靳恒远低下头看着那一双牢牢抱住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无奈的咬牙,在那里叫了起来:

“一会儿碰都不让我碰,一会儿又主动抱我。小苏,你想折磨死我吗?”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很矛盾很矛盾…”

她闷闷的低叫。

他想转过头,却被她阻止了:

“就这样让我抱着好不好,你别动…”

他只好不动。

“来之前,我去了敬老院,才知道,你也去过…

“我和王阿婆谈了好一会儿。

“之后,王阿婆让我回答,如果我们三人遇上了某种很特殊的情况,你,我,苏暮白,我必须在你们两个人当中选一个洞房结婚,才能保全三个人的命,她问,我会怎么选择…”

她低低的简单的陈述了那个问题。

他听完,立马嗤之以鼻,并白了一下眼:

“这是什么见鬼的烂问题…”

“的确有点烂。可我第一时间有了答案…”

“是吗?你选谁?”

一抹笑,在他唇角绽开。

好吧,虽然烂,但答案挺让人满意的。

“之后,王阿婆又给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和苏暮白,在悬崖边上,我只有一次救人的机会,问我想救谁?”

“你想救谁?”

他再问。

她的回答是:

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住了。

靳恒远很想回头敲她头:

死丫头,玩我是不是?

一个甜枣,一记耳光的,几个意思?题外话第一更…

279,和好:她纠结问他,我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他压住想叹息的***,低低的问。

“我会陪你一起死!戛”

这回答,真是让人的心情跌荡起伏啊窒!

“为什么不是和苏暮白去过好日子,而是选择陪我一起死?”

他勾唇再问。

“暮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爱过,恨过,可等我知道了我不该恨时,我的心,已经被人偷走了。”

她轻轻幽幽的说。

“是吗?谁敢偷我家小苏的心?”

某人在偷着乐,明明无聊之极的问题,却问得煞有趣味。

苏锦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如他所愿的吐出了一个能让他高兴的字眼:

好吧,某人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乐颠乐颠的就翘了起来。

哎呀,原来听自己女人说一些不是情话的情话,是那么快乐的事啊…

她轻轻叹息。承认这个事实,是一件让她满心纠结的事。

“再继续说说,你这样选择的理由。”

他把话题引了回去。

“我若救你,不管暮白死活,他就永远活在我们中间,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快乐;我若救他,不管你的死活,我一辈子痛苦。与其痛苦,不如陪着你离开。这样,我就安心了…”

因为,她已用了他们的死,还了她欠暮白的情。

如此就俩不相负了!

不管暮白是怎么想的,至少,她得到了解脱。

“想我怎么评价你吗?”

他淡笑着牵住了她的手,那手,柔软之极,捏在手心上,格外的舒服。

“不想听。”

直觉肯定不是好话。

“言论自由。我还是想说。”

他笑了笑,转过了头,目光晶亮的盯着:

“傻。”

他捏她脸:

“还是和十八年前一样的傻。”

呵,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这是在嫌弃我!”

她郁闷的拍开他的手。

她在表白,他在笑她?

可不可以别这么坏?

“不是,我在嫌弃我自己。”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手掌再次抚上了她的脸,没再捏,只摩挲起来:

“我怎么就被一个傻丫头给收拾的服服贴贴了呢?十八年前,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被你身上的寄生虫咬了满身满脑的包;十八年后,照样用尽心思的只想宠你。我想前世,我是不是欠了你的…”

下巴被他轻轻勾起,伴着最后一句叹息,一个吻轻轻落下。

多日未见。

甚是想念。

不,应该说是想念极了。

之前,他在担惊受怕,此刻,娇妻在怀,又表明了心迹,体内的热情,一触到那温软的唇瓣,他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颤栗起来,忍不住就想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那一刻,他觉得,她的唇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将他整个人全吸进去。

她的身体,有一股魔力,让他变得意志力薄弱,一沾上,好似就停不下来了…

等她一回吻,主动的来勾卷,他整个人就失控了…

本来,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可是,他突然觉得,再没必要说话,用肢体来有表示,更能表达他的心情。

那一刻,他吸着她,将她抱起,转身就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扣子一颗颗在他指间被解下,吻从她唇上移开,一路滑下…

地毯上,落了一地的衣裳…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当她面红耳赤的在他的逼诱下尖叫时,她看到,他在笑…

当她身体发颤,余波尚在时,她看到,他在欣赏她,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让她想掐死他的话——欲仙欲死的感觉,有了吗?

当他们在花洒下,再次燃起激情时,她有一种完全忘了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唉,在夫妻房~事上,他,真的真的把她带坏了…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说的…

结果,两个人的身子一黏上,就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华灯初上,上海的夜,美极。

站在高楼上,往下睇望,万家灯火,璀璨生辉,连着满天的星星,星火辉映,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本该高兴,本该幸庆,本该欢喜…

可她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穿着之前靳恒远为她准备的丝质睡袍,望着窗外的世界,却发呆起来,沉寂起来…

靳恒远在打电话,打的是座机,手机还是没开机。

刚刚,她睡着了,被他累得睡了过去,窝在他怀里。

直到他对她说:醒醒了,吃了晚餐再好好补觉。饿着肚子可不好。

这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心思太重,太沉,本来想去看看暮白的,可是,她怕被逼迫。她需要在一个相对不受打搅的世界里,去做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忍着没去,也忍着没找靳恒远。

身心受着煎熬的日子,不好过。

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不好过。

“我打了电话,外卖马上会送来。”

靳恒远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穿着白色睡袍,性感的头发,看上去很蓬松。

“在想什么?你在这里已经发呆好一会儿了,不会是饿傻了吧…”

他将她楼了过去,刮了刮她的脸蛋,手感超极好,嘴里玩笑着。

她转过头,勾住了他的腰,回抱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知道吗?我一直想着要再这样好好的抱二斤哥哥一回。那个时候,我觉得,抱着二斤哥哥睡觉,心会很安稳。”

“以后,你可以抱一辈子。”

靳恒远低头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唇。

她微微一笑,任他亲着,温温柔柔的黏着:

“是,我是要抱你一辈子。等你老了,抱不动了,仍要紧紧抱着不放!就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还是要黏着你…”

那画面,真是太美妙了。

可为什么,他隐隐的就觉得不安了呢…

幸福来的太快,会让人觉得不踏实。

“小书,你…没事吧…”

他放开她,定睛审视——刚刚她的反应,热烈的让他为之疯狂,而现在呢,又静的让人觉得浑身不对劲。

是的,笑容太安静,也太压抑了…

“我很好啊!我很高兴。二斤哥哥救了我,我嫁了二斤哥哥。这就是命里的缘份。我怎么躲也躲不开的缘份…就算我和暮白相守那么多年,因为我和你的缘份,我和他终究成不了眷属…”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啊!

他不觉蹙起了眉。

“恒远,我刚刚在想,我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她闷闷轻叹,闭目抱紧他。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

这一刻,奇怪的罪恶感在困扰他…

这一刻,她的情绪,依旧纠结…

“还在怨我?”

他再度将她推开,担忧的看。

“怨你什么?”

他不说话。

她轻轻一笑:

“婚是我提议要结的。既然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就应该忘了以前的事。我想过的,那个时候,你要是告诉我暮白出事了,我可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你担忧,所以你隐瞒,你想保护我们这个小家…我能明白…”

“想得这么通了?”

可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了。

“没通。我一直就没想通过,为什么突然之间,你更重要了。”

她幽幽的对视。

十四年的感情,轻易就被这两个月的相交给比下去了。

这是她最最想不通的地方…题外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