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来,恒远对你算是下了真心的,那孩子受过伤,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是和他过不去,那不应该。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事已至此,我没办法再反对你。”
呃,这是被认可了?
苏锦眨巴一下眼睛看着。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待恒远,更得好好待他的女儿萧潇。你喜欢过别人,这事,我知道,我只希望,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你可别再因为那个人,而伤了恒远的心。”
这样的叮嘱,也算正常。
若不是对恒远有关切爱护之心,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叮咛。
“恒远待我好,我自会待恒远好。”
轻轻的一句话,足以表达她的心意。
她从来是那样的人。
“恩,但愿你说得出,做得到。”
有些感情,萧至馨并不觉得是当事人想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何况苏锦和那个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所以,她这话,透着几丝忧心。
因为,她想到了大哥和宗洁:因为感情太深,大哥至今未忘,也因此酿成了那么大的悲剧。
“七姑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新的生活可以替换旧的
记忆…”
苏锦淡淡回答。
她深信,只要和恒远待久了,和暮白的过去,会越来越远去…
等将来,他们再有了孩子,过去的势必会烟销云散,不再有份量,而终将成为淡淡的回忆。
萧至馨见她答的这么理智,终于点下了头。
“很好,那请你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记住的。”
“嗯,那我没其他事了,去陪爷爷奶奶吧!”
苏锦松了一口气,往外出来。
这人,还是满讲道理的。
她哪里知道,她丈夫曾在这个看着满讲理的女人手上吃过两个耳光的。
如今这态度的转变,皆归功于萧至东的劝解。
等快到门口时,身后之人忽又叫住了她:
“苏锦,最近,你可有联系过苏暮白?”
苏锦一怔,不明白七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转头静静回答了一句:
那一刻,萧至馨看她的目光深深的透着古怪。
“原来如此!”
那恍然的语气,让苏锦的心,莫名就咯噔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萧至馨没再说什么,挥手逐客。
苏锦深深望了一下,转头出来,离开时,又回以一眸,觉得她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萧至馨呢,的确在担忧:苏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她竟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所有人都瞒着她。
可能是因为那些知情的人都认为那会影响到她现在的婚姻生活的,所以,没有告知,所以,她才会有如此平静的心情,和恒远过着比较安宁的新婚小日子。
可那些事,早晚会穿梆的…
到那时,她还能做到像刚刚所说的那样从容、理智吗?
她,真心不看好。
客厅那边,有孩子欢快的叫声传过来:
“爸比,你看你看,这是我得的奖状,这是我画的画。我现在可是绘画小能手了。”
“嗯,来来来,拿来我看看…哟,还真的呢,颜色配得真好看…来,爸比亲一个…”
走过去,她看到一个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样的孩子,正坐在靳恒远大腿上。
而那男人呢,在看了孩子手上的奖状之后,笑容灿烂的往她额头上亲了那一下。
小娃娃见状,立刻咭咭笑着勾住了父亲的脖子,在其脸颊上左右亲了又亲。
父女之间的互动,非常的温馨。
这时,靳恒远笑扬着脸,抬眸间正好看到了她,目光一闪,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宝贝:
“小丫,爸比呢,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这个人啊,不仅人长得漂亮,画画也是一级棒的哦,以后小丫可以向她虚心求教,咱们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出色的小画家,你说好不好?”
“真的啊,谁啊谁啊?”
小娃娃一脸兴奋。
“转头看。”
小丫转头,等看到苏锦时一愣:
咦,这不是爸比的女朋友吗?
靳恒远将她放到了地上,牵着就向苏锦走了过去:
“小丫,现在爸比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苏锦阿姨现在是爸比的妻子了,以后就是小丫的新妈妈了…”
妈妈这个角色,对于小丫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从小到大,她的生命当中,从来没有过妈妈,一时有点小排斥,眉心还是小小的皱了起来。
对于苏锦来说,那也是完全陌生的。自己才结婚,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大一个女儿,而且看样子这孩子还不太喜欢她。
瞧瞧,小小的情绪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
可这情况,她必须面对,且必须早早克服才行。
“你好,我叫苏锦,萧潇苒,我们又见面了。要不,你还和之前一样,叫我阿姨好不好…”
苏锦蹲下来笑眯眯的和这个可怜的没爹没妈的孩子,打起了交道。
既然靳恒远认了她作女儿,既然现在她是靳恒远的太太,以后,她自然就有责任和他一起养好教好这个孩子。
就像当年养母和苏瑜姑姑那样,可以对她这个孤女给予温情,给予家的感觉。
如今,她也可以将这份暖暖的爱,传递下去。
“那我就先叫阿姨吧!爸比,可以吗?”
小丫的确不想早早叫妈妈,不过,她还是相当有家教的,马上转头询问起父亲来。
“可以啊!”
靳恒远清楚的,叫妈妈这种事,得让她叫得心甘情愿,她才会对这人服服贴贴。他哪会去勉强。
小丫很友好的叫了一声。
“爸比说你很会画画?这是真的吗?”
“不算特别会,但我从小就是学画画的那是没错。”
恒远就爱给她吹。
“那以后,你可以教我画画吗?”
“当然可以啊!”
这一刻,苏锦突然很感激自己是学画之人,从而让自己和这样一个小娃娃有了共通的语言。
“潇苒,我能抱抱你吗?”
苏锦冲她伸开双臂,用满满的笑容,表达着她对她的喜欢。
小丫投进了苏锦的怀里。
完全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可是当这个软绵绵的孩子投进自己的怀里,她那母性的本能被激发了。
边上,靳恒远,还有萧老爷子萧老太太,看到她们这么亲密之后,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觉得她们以后会处的很好。
此刻,他们无法预知未来,所以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小丫会给这对夫妻带来惊天巨变。
当然,那自是后话了…题外话第一更。
235,一边堕落,一边幸福,一边在搞阴谋
靳家二老,是巨富之人,生活优越,懂得生活品味,他们是知性的,高雅的,更可亲的射。
萧家二老,是革命同志,他们从在苦难中走来,一起又走过了混乱的十年,然后相伴着又走进老年,如今的他们生活是富足的,可简朴的本性,却仍牢牢的长在他们骨子里。
萧老爷子说话,依旧带着军人首长的腔调;萧老太太则是比较配合老伴工作的老好人。
两个人都和气,没说一句重话,也很注意措辞,敏感的话,一句都没提及,最后问了苏锦养母去世的日子。
“那就等下个月吧!下个月我们啊挑个日子,和你爷爷奶奶见个面。姑娘家出嫁,家里总归要有人送嫁的,到时,我们再好好合计一下礼金啊什么的?”
老爷子沉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语气啊难免会带着一点老领导的口吻矾:
“这件事,应该尽早办起来。之前,我和靳老头通过电话,他们说要办两场婚礼那就两场吧!谁家先无所谓,重要的是要赶紧办了。而且,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办起来…”
苏锦听着,感觉结婚的气氛是越来越重了。
“对了,小远,婚戒啊婚纱照啊什么的,你也该筹办起来了…”
老太太瞧着苏锦手指上还光秃秃的,忍不住指着自己的无名指提醒起来。
靳恒远盯了一眼老婆那纤细的手指,笑得答应:
关于婚戒,他已经在准备了,不过现在还没拿到手上。
聊了一会儿,厨房说要开饭了,苏锦牵着小丫去洗手,出来时没看到靳恒远。
小丫呢,嚷着叫了一声:“我去找爸比…”
就飞快的往楼上而去。
苏锦只好跟着。
这座别墅,面积很大,三层的,房间很多。
小丫噌噌噌就往三楼而去,快得就像兔子似的。
苏锦上了二楼,有个声音从楼梯斜对面的门缝里钻出来:
“我看啊,这婚事,保准还得出夭蛾子,苏家现在那情况…周玟怕是要闹的…”
是萧至南在说话,那语气不阴不阳的,很奇怪。
苏锦心头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家怎么了?
那周玟为什么要闹?
她想进去问个究竟。
可,这么闯进去肯定是不妥的。
听人墙角,那是没家教的表现。
再说,她现在是恒远的媳妇,至于要去关心别人家的事吗?
而且,周玟有那脸闹吗?
她又没去缠他儿子,都嫁别人了,她该放鞭炮庆贺才好。
步子那么一顿,三楼上头,靳恒远的声音传了来,还有小丫的咭咭笑声。
俩父女在走下来。
她转头看,迎了上去,把心头的疑惑,一并全给放下了。
不想关心,也不该再关心。
现在的她,只想享受由靳恒远带来的快乐,那些痛苦的过去,能放就要放,全塞在心头,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就像顾丽君。
她不想像她那样,苦了自己。
彼时的苏家。
周玟带着助理刚从公司回来,才进家门,就听得东边新改的那间房间内发出了一记哐啷巨响。
她让助理按照自己说的去准备,自己则步履稳稳的往那边急走过去,来到儿子门口,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适时,护工从里头逃了出来,双眼红红的对周玟说:“对不起,苏夫人,这份护理工作,哪怕你出再高的工资,我也干不下去了。今天我就辞职。”
周玟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嗯,我知道了,收拾一下,出去吧,待会儿给你结一下账…”
她跨了进去,看到儿子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边上秦雪
手足无措的站着,看到周玟进来,轻轻叫了一声:“妈!”
“你也下去吧!”
“哎…”
“小鹏呢?”
“在自己房里搭积木呢!”
“嗯,去叫他,准备开饭了!”
秦雪出去时把门关上了。
周玟走上前,一把就将轮椅给转了过来,母子俩对视起来。
一个目光沉沉,透着厉色,女强人的干练气息毕露无疑。
一个面无表情,满面胡髭,一身堕落之态,哪还有曾经的英姿焕发…
下一刻,周玟想都没想,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声音,是那么的响亮。
然后,她转身去取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镜子过来,让他自己瞅着:
“苏暮白,你自己看看吧,现在的你,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看,你成什么德行了?”
不会说谎的镜子,将苏暮白的现态,就这么无比真切的折射了出来。
头发乱蓬蓬的,满面胡髭没修没刮,身上的衣服还泛着一股子臭坏儿…
他看着,平静的冷笑:
“这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啪,一个耳光,再度落在了他脸孔上。
苏暮白闭眸。
这就是他的母亲,幼年遗弃他,待他长成之后,她悍然的闯进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就此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改变了所有人的生命轨迹,害得这个家,四分五裂,再无欢笑。
他常常想,要是她死在外头没有回来,那该有多好。
现在的他,应该和苏锦已组成一个很幸福的家,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可现在呢…
他早已在这个所谓的亲妈的逼迫下,失去了一切。
周玟转身走了出去:“苏暮白,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孬种,没有一个女人,会看上一个孬种的。”
门口,秦雪站着没走远,婆媳俩目光对上之后,她的神情凛了一下。
周玟没说半句话,沉着脸走开了。
秦雪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问着:
“暮白,我推你去吃饭吧!”
“出去。”
苏暮白声音冰冷的命令。
秦雪的步子僵在原地。
“暮白。”
苏暮白猛的就把身边的一只茶杯给抹了过去,又发出一声巨响。
秦雪吓得只好退出去。
唉,这可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这个人真的要报废了,怎么办呢?
或者,她该去找苏锦帮帮忙。
所有人都知道,苏暮白平生只听一个女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他的妹妹苏锦。
晚餐后,靳恒远带着由保姆洗完澡的小丫在她的房间里讲故事。
苏锦在边上静静听着,看着男人满脸温柔的讲着。
小丫呢一边听,一边在那里反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男人很有耐心的全都给解答了。
那样一种父女氛围,她参予不进去,在听了两则故事之后,就悄悄退了出来。
对别人的孩子尚且这么好,那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那家伙,可千万别把孩子给宠坏了才好。
她笑笑,回了房,打量着这间据说他从小一直睡到大的房间。
面积不大,三十来平方吧,一边摆着床,一边放着一组沙发,没照片,设计都比较老旧,不过,整理的很干净,处处留着一种从年少走来的痕迹。
苏锦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出来,看了看时间,九点多,没什么事做,怎么办呢?
开始翻箱倒柜。
倒是找到了
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盒子五颜六色的弹珠,看上去有点年代了,估计有百来颗,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小时候还玩这个。
一把鸟弓,可能自己做的,手工很糙。
一根红领巾,红布制成的,色彩已经很暗了。她想像了一下,他戴红领巾的样子,一定很荫。
一张试卷,没写名字,老师给批了一个零鸭蛋,有人在边上作了标识:惨痛的教训。
她看着莞然。
唉,现在的她,是越来越喜欢了解他的过去,甚至有一种恨不得去参予他过去的想法。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世界,和她的生活,怎么可能衔接在一起。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苏瑜姑姑能嫁给至诚叔叔,两家要是能成亲家,那就有可能交集在一起了。
可缘份这种事,不是说有了交集之后,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事情往往有两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