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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苏锦在睡午觉。

睡颜很恬静。

雪白被单映得她肤色白里透红,可若细看,可以发现,她的额头有细汗在冒出来,眉心,也是一点一点在皱紧起来。似被恶梦给困住了一样。

忽然,她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她和靳恒远的床上,才记起自己早已获救——在被困一天两夜之后,她们安全脱困。她休息了一天就恢复了体力,而顾丽君,听说还在医院,不过烧已退了。

粗重的喘气,因

为这个认知而渐渐平息了。

她抹了一把汗,起身,往洗浴间开了水龙头,用凉凉的清水往脸上泼着,那紧张的感觉,一点一点在散去。

那天,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追问了靳恒远,暮笙的安危。

他让她接了电话:是暮笙的,他早已在两天前成功脱险,唐鸯也没受到任何伤害——季北勋给予的施救,是相当及时而有效的。

“究竟是谁在梆架他们?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曾问过靳恒远,心里是那么的渴望知道真相。

他呢,在确定她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异样之后,给她放了水,让她去洗澡,说:“你现在需要好好洗个澡喝点粥睡个觉。其他的事,等你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再来谈。不急于一时的。身体最重要。”

她说她没事,可他执意让她休息。

这人的嘴,紧得像蚌壳似的,他不想说时,她又怎么可能从他嘴里挖出她想知道的事。

只好先依了他。

现在,她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找他问问清楚了。

苏锦擦了一把脸,换了衣裳出去找他。

楼上静悄悄的,没有人。

客厅,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倒是书房那边,隐约有声音传过来。

苏锦轻轻逼近,心里想啊:女人们聚在一起时,叽叽喳喳的,会谈哪件衣服好看,哪款化妆品最能保湿,哪个帅哥特别养眼…

那男人们聚在一起会说什么呢?哪个股能赚钱?哪款车更霸气?哪个女人咪咪更大?

她好奇的站在那边听了起来:这些个男人都是精英份子,想来能成为他们谈资的东西,应该会是一些比较有内涵的事物吧…

结果,听完之后,她却气得脸色铁青,心下更是生起了杀人的冲动。

204,苦肉计穿帮,苏锦勃然大怒,气恨交加

书房坐着四个男人:靳恒远,季北勋,薄飞泓,靳长宁。

季北勋远道而来,将靳恒远之前委托他的事,很详实的给了一份报告,末了,他说:

“凯琳尔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她想见你。如果你不来见我,以后,总有你悔青肠子的时候。这是原话。”

传完话后,他给了一句忠告祧: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她还留了一手。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去见一见。摸一下她的底。”

靳恒远认真考虑了一下,点头:

“嗯,我知道了,明后天我就回大陆,到时,我一定去会会她。”

一直抱胸不语的薄飞泓,神情本来沉沉的,也不知在考虑什么,听了季北勋的话,抬头,疑惑的发出一问珐:

“事到如今,羽翼已经全剪了,这女人,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我也希望这一次真能帮到恒远彻底解决了她。但,她是不是已经不再构成威胁,现在还真是难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季北勋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判断,喝了一口茶之后,改了话题:

“对了,恒远,苏锦没事吧!这一次被这么折腾了一回,心理方面,没什么阴影吧…”

提到这事,靳恒远不觉勾了勾唇角:

“谁遇上这种事会不怕?现在睡觉的时候,她会打颤,表面上是挺坚强的,心里到底是吓到了,总归是女人,又没接受过特种训练,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不过,她的生性,是积极向上的,过段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说话的口吻是极心疼的,最后一句,又是引以为傲的。

靳长宁听着,马上笑的接上了话:

“提到这事,我想赞一句啊,这法子,冒险是冒险啊,不过,还真是挺管用啊…顾丽君钻牛角尖那么多年,今番和嫂子共患难了一场,还别说,死脑筋居然一下全活了。”

靳恒远淡一笑:

“嗯,小苏打小就很能开导人的,韧劲很强。越是困难的环境,越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尤其是她也钻过牛角尖。一个曾想过寻死的人,最能了解另一个想寻死之人的心情。用这种人来开导,成功的概率会很大。”

薄飞泓立马点下了头:

“没错,人心头上的死结,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最容易看透…这一出将计就计,使得好,非常有效果。

靳长宁跟着呵呵一笑:“效果是好的,不过这一天两夜,你没看到靳哥被折磨死了吗?几次想终止这个计划…说真的,这主意,真是好馊。要是那两个当事人知道最后这一出,是刻意安排的,靳哥恐怕会死的很惨…呀…”

一只柳橙掷了过来,正好砸在他额头。

“别触我霉头好不好…现在,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以后谁都不准提了。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统一下说辞,别说漏嘴了。”

季北勋淡淡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保证不提这一茬…”

靳长宁马上答应。

这事,真要闹破了,可不好收拾。

“行了,你们聊,我去看看小苏。”

靳恒远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腕表:苏锦睡午觉应该快醒了。

靳长宁一下又笑了:

“现在靳哥你是老婆第一,其他事都排第二。哪敢耽误你陪老婆啊…去吧!我来陪季先生往园子里转转。厨房那边我也妥善吩咐好了…晚宴一定很丰盛。”

这小子办事,靳恒远绝对放心,转而对来客说道:

“季北,你坐一下,我去去再来。”

季北勋扬眉:

“你随意。”

靳恒远挂心苏锦,没再多留,快步离去,手扶到门把手时,他嘀咕了一句:“谁最后一个进来的,怎么都没关上门?”

说话间,门往里一拉,打开的同时,意外的对上了苏锦惨白的脸孔,本含笑的眸,有难得的惊和乱一闪而过,眉心更是一下子拧起,心下直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苏锦呢,满肚子的怒气,化作了冰冷一瞪,什么也不说,掉头就走。

靳恒远飞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听我解释好吗?”

“放手。”

她冷冷一推,用足力量。

女人的力气再怎么大,终挣不过男人。

如果靳恒远不想撒手,苏锦肯定挣不脱。正因为挣不脱,所以,用上的力道越发的会加大。

他怕她伤到自己,也不想在朋友面前夫妻争吵,就松了手。

苏锦一得了自由,立马就往楼上蹬蹬噔跑了上去。

书房里那三人自然有听到,一个个跟了出来,看到这对夫妻一前一后正往楼上跑。

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天呐,苏

锦怎么会站在门外头偷听啊?

要是关着,凭着这房间的隔音效果,站在门口,是听不到什么的。

偏偏门没关,这是玩死人的节奏吗?

“长宁,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你没把门关好…完了,这次,小萧有麻烦了…”

薄飞泓立马把某个祸害给揪了出来。

靳长宁觉得好无辜,张了张嘴,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最后抓了一下自己的头皮,泄气极了:

还真是他没把门锁上!

怎么就偏偏这么巧的呢?

季北勋看了一眼,折回,坐下,继续喝茶,闲闲扔下这么一句:

“小麻烦。知道也好,苏锦脑子很聪明,这件事,如果她肯细细想的话,其实破绽很多,说破了,也是好事。”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楼上传来了一记重重的甩门声。

砰!

响得那是惊天动地。

靳长宁缩了一下肩,感觉有点心惊肉跳。

身为主要“肇事人”,他心下甚为纠结,转身,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季北勋:

“女人生起气来是没理性的。你听啊,那声音,甩的多响。惨了惨了,这一次,我真是把靳哥给害惨了…”

靳恒远的确被关在了门外。

“开门,小苏。”

盯着门面上那漂亮的图腾,他直吁气,砰砰砰,急拍起门来。

苏锦不搭理,跑进主卧前,把房间门一道一道给上了锁。

一股难言的怒气,在心头翻腾着,一浪高过一浪的。

那一声声叫唤,在此时此刻,起到的完全是推波助澜的效果。

气啊!

真是气啊!

之前,她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儿。

为什么对方绑架了她们,只是把她们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废船底仓,而不像六年前那样,对她们进行加害?

起初,她以为对方是心理变态,想害她们慢慢渴死饿死,饱受种种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心理。

足足一天两夜啊!

她身受着来自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总期盼着有奇迹出现,可每次昏睡过来,迎接她的仍是无尽的黑暗。

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曾一度浇灭过她心头的希望,害她还真以为这次是死定无疑了,心情是那样的灰暗。

后来,终于获救了。

那一刻,她是何等的欣喜。

可结果呢,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自己男人想出来的苦肉计,为的却是点化顾丽君。

她心里,真的真的是恨死,憋屈死,伤心死了…

他靳恒远到底有没有把她当老婆看啊?

居然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来了这么一个计划外的计划?

在把顾丽君逼入绝境,重新审视人生价值的同时,也将她推进了一场极度真实的一步步步入死亡的恐惧体验当中。

那个时候,她心里有多慌多难受,他知道吗?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怎么能?

一股子酸溜溜的滋味立刻就从心里直冒了上来,眼泪吧嗒,滚落。

看样子,这个人还是相当相当在乎顾丽君的。

为了顾丽君,他不惜牺牲她。

正捂着脸难受呢,靳恒远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她猛的抬头,透过被泪水迷花的眼帘,赫然看到本该在主卧室外的靳恒远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眼前。

转头看,房门依旧紧闭,浴室门那边却已被打开,她心下立刻明白了,他是从浴室那边爬上来的。

苏锦寒起脸孔站起,怒瞪,走向房门,打开,指着门外厉喝:

“马上给我出去。”

靳恒远很无奈的走过去,将门给合上,抓住了她的手再不放,语气带着讨饶的意味:

“小苏,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题外话第一更。

205,你一次又一次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底想证明什么?

“谈是吗?”

苏锦寒眸直视,下巴绷得紧紧的:

“行啊!那我倒要问问了,刚刚你们在书房说的事是不是真的珐?

“我和顾丽君被绑架是不是你在背后一手操作的祧?

“我在底下被关了这么久,你是不是狠着心的在边上冷眼旁观?

“还有,如果今天我没听到你们的谈话,你是不是又打算瞒我了?

“靳恒远,你怎么就这么的爱瞒我?

“约定好的夫妻坦诚呢?

“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底想证明什么?

“是我够蠢?还是你靳大律师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任何事都玩嗨了,还能把当事人骗的感动流泣,把你当作了救命恩人?

“靳恒远,你的心,能别这么深吗?”

一声一声逼问,以机关枪一样的速度从她嘴里射出来,又快又犀利。

苏锦把牙齿咬得紧紧的,怒目以对。

铁齿铜牙一样的靳恒远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反驳,只能睇着。

“怎么没话了?不是要谈吗?我等着呢…你说啊!”

她再次怒声叫了一句。

“对不起!”

总结性的三个字从靳恒远嘴里冒出来时,苏锦心冷极了。

她多么希望他能急声抢断,说: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你可是我最最亲爱的老婆。我能算计别人,但绝不会来算计我老婆的。

可他道歉了,变相承认了。

她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猛的将人推开,就开始找自己的包,在确定包内的东西都在之后,抓了就往外跑,噔噔噔,跑得就像在百米赛跑,风一样…

靳恒远急追了下去:

“不关你的事。”

她想下去,他拦着不放。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老婆。”

靳恒远纠正她这个错误的说法。

“老婆?”

苏锦为之冷笑:

“靳恒远,你有把我当老婆吗?”

大怒之下,她猛的推了他一把。

他没防备,往后踉跄,台阶踩空,眼见到往下栽去,一个后空翻,他扶着楼梯扶手,稳稳定住了自己。

苏锦没正眼瞧一下,趁机往下狂奔。

他无奈的追过去,再次拦住。

“闪开。”

她厉喝,哪还有平常的娇软,分分钟就变成了攻击性强大的美洲豹。

“闪开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这是想干嘛去?

“我要回善县。我要马上回去。”

这里,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行,我马上让长宁订机票,保证今天就能回到善县。”

“我不想和一个永远不知道坦诚为何物的人一起走。靳恒远,你一次一次的欺我骗我瞒我,我…我受够你了…滚开…”

她狂怒。

楼下,三个男人已移驾客厅,看到苏锦寒着脸下来,一道一道目光全投到了她身上。

“嫂子…”

靳长宁跑过来想劝。

这样的苏锦凶巴巴的,让人看着害怕。

娄子是他捅出来的,他得给靳哥负责啊:

“嫂子,这事,你真不能怪靳哥的…事出有因啊…”

“对啊,苏锦…小萧也是没办法…”

薄飞泓加入了劝的阵营。

谁知苏锦抬头就是一记厉叱,目光寒如电掣:

“闭嘴,全都是一丘之貉。”

一句话把这两个男人堵得都没了后话。

季北勋没吭声,只挑眉看着,唇角淡淡笑着。

苏锦再没理他们一下,往外狂奔。

靳恒远才追出门,身后,紧跟出来的季北勋叫住了他:

“恒远,我看,你还是别追了,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正火头上呢…现在一看到你,她怕是就来气…你追得越紧,她反弹的越厉害…过一阵子气自然会消的…你派个人在暗中跟着就好了…还是忙正事吧…到时大家情绪都冷静了,更好说话。”

“我去看紧她…”

薄飞泓马上自告奋勇。

靳恒远这才打住了步子,那个倔强的小女人,已然消失在树荫道上。

他双手叉腰,头疼的冲蓝蓝的天空白了一记眼,点下了头:

“也好,老薄,麻烦你了。”

“安全到家后给我个电话。我一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

他念着这边还有些事没完,现在跟着过去,追回大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就听季北勋的话:冷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