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午才到这边,这会儿就知道我看上了谁,藏起了谁,消息真是灵通啊…
“惶恐的向您问一声,这是谁跟您提的这事?”
他很想知道,这事会是谁给透露出去的。
虽然他不介意被透露,但是,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透露出去的那个人,绝对是心怀恶意的,且肯定是在三姑姑面前说了不少坏话的。
否则,三姑姑不可能在刚刚来到嘉市没多久的情况下,就这么跑来兴师问罪了。
而且,还知道他落塌于此。
今天,他本来只是想到这里约会用餐的,临时起意才想在这里睡上一晚。
居然有人把他的行踪拿捏的这么精准,还这么及时的报告了出去。
哎呀,这是谁在暗中监视他啊?
“你少管是谁给我通风报的信。我只想问你,苏锦是不是在里头?”
萧至西瞪着那边,满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语气更是极度不善的。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一瞪,怕是要吓坏的。
靳恒远记得自己上大学时,大一新生去军训,三姑姑就是他们的教官。
那脸孔,板成铁块的样子着实吓人。
瞪人时,更严重。
就好像,你要是达不到她的要求,就得提人头来见。
反正那时,女生见了这萧教官,便心惊胆颤,男生见了也是一副老鼠见猫的怂样。
某个胆小的男生都被吓到尿裤子过。
当然,靳恒远是不怕的。
因为他了解这人,平常时,还是很温和好处的。
她只是一遇上原则性问题,就会特别特别的较真。
尤其是在部队里,她是事事都会按规章办事,从不徇私,严以律己的同时,也严格对人,训起新兵来,那更是一个狠。
当然了,由她带出来的兵蛋子,往往也是最出色的。
“嗯,她现在是我的人。我让她去洗澡了,正打算睡觉呢!三姑姑,您这趟来,还真是能煞风景啊…一下就破坏了我用心经营的二人世界。我告您啊,爷爷奶奶还等着抱曾孙呢…没事的话,您请回吧…明儿我去老宅向您问安。今晚,您就饶了我吧…”
闲闲一句话,气得萧至西脸一下就铁青了。
她身后,作为儿子的铁索差点笑出声来。
嗯,这世上,也只有他这个表哥敢这么顶撞他妈了。
换作是其他人,哪敢。
他就不敢!
小时候,只要他稍稍一忤逆,他妈就舍得一杆子抽下来,才不管你皮肉会不会青了紫了,狠着呢…
而他身边那小女生则瞪直了眼,眼里露出了惊佩之色:
居然敢和铁索妈妈这么说话,且脸上没一点惧色,还真是了得呢!
“靳恒远,你…你要不要脸!”
萧至西咬牙叫了一句,真是要被这混小子给气坏了。
“三姑姑,我怎么不要脸了?还请您为我解惑…”
靳恒远仍是一脸恭敬,嘴里更是理直气壮的:
“男未婚,女未嫁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可是中国几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精髓啊…”
耍嘴皮子,那一向就是他的强项。
“你你你…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那可是苏家的女儿!”
萧至西指着他鼻子,寒声又是好一番利叱:
“十四年前,他们苏家毁了我们老萧家一个儿子,这事,害我们伤心到今时今日。
“那伤口,至今还在心上疼着呢,你倒是本事大来了啊,又被苏家另一个野丫头给迷住了…
“哎,我说,你要谁不行,非要看上仇家的女儿?
“那可是比苏瑜还不成提统的一位。
“十四年前,那野丫头才几岁,就没大没小的顶撞过你二姑姑,生生就把你二姑姑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那样一个没家教的野丫头,怎么配做萧家的媳妇。”
这一番叫,叫得那个大声,靳恒远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唉,也不知这边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千万别让房里那丫头给听了去。
最好是,现在她正洗着澡,开着花洒…
否则,一定气坏。
他是听不下去了,马上点头,力挺了自家媳妇一下:
“嗯,十二岁的时候就能把二姑气成这样,可见口才不错,潜质绝佳,这才有做我老婆的本钱…我就爱平常闲来没事斗斗嘴的…三姑姑,我是怎么一个脾气,想来您是最了解的对吧…”
那铁索立马用手背压到了唇上,无他,怕笑出声。
这靳恒远,真是胆儿够肥啊!
居然敢往他母亲那团火上再浇上了这么一盆子油。
铁索这是第一次瞧见他这个表兄这么护一个女人,稀罕极了!
萧至西呢,一口气没提上来,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卡得难受极了。
她瞠然的瞪起这个一味维护苏家野丫头的内侄来,觉得这人,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萧璟珩,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至西气啊,转过了身,往客厅进,心肌都跟着疼了起来。
她一边揉着,一边回来踱了几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跟过来,慢条斯理给倒水过来孝敬她的混小子,啪,就把那杯子给拍飞了。
上等的瓷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哐啷一声就砸在了墙上,碎了一地。
“你这是要效仿你八叔叔,和家里对着干是不是?”
手有点被拍疼的靳恒远,缓缓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掌,负于背上。
那站姿,就像是被调教的士兵一样,背挺得笔直,可脸上,尽是不驯之色,他直直的就平视了过去:
“三姑姑,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如今祟尚的是婚恋自由,***自由。您有空可以多管管铁子。至于我该怎处理我的私事,您不必来费神。那是我的事,不是您家的事。不在您管的范围内…”
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深深触痛了萧至西的心: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爱黏人、特会讨人喜爱的猴崽子吗?
竟说出了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来。
“萧璟珩,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她吼了一句。
“您的确管的有点多了。”
靳恒远老实不客气的
接下了话:
“我三十二了,不是十二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做好,那分寸,我比任何人都会把握。否则,您家小叔那案子,我也不会给您赢得那么体面了。您说是不是?那么大的案子,我都能办下来,何况我身上这么点小事,至于要您来为我~操心吗?”
萧至西一下语塞。
几年前,她小叔子出了事儿,可不正是这个小时候最会惹事的猴崽子给办好的。
那时,她是何等的欣慰,只觉得老萧家有这么一根香火,那真真叫人不骄傲都不行:那嘴,真是太能说太能辩了;那脑筋,转的也真他妈的快。
可现在呢,她却要恨起他这张嘴来了。
萧至西狠狠的盯着他,心思翻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叫道起来:
“我怎么敢不操心?
“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要气死你爷爷奶奶啊…
“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说,这事,要是让他们这对老头老太婆知道,后果得有多严重。
“马上给我跟她分了…
“这是必须的。
“苏家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儿?
“这样的女人不能做你老婆,更不能做你女儿的妈,那会生生带坏潇苒的…
“你难道不知道的吗?
“那叫什么苏锦的,十五六岁就和她养兄搞在一起。
“嘉市有几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人关系?
“苏家上下却坐视不管,还任由他们同出同进共处一室。
“是,他们是没血缘关系,可就算这样,那毕竟还是一个姓的。名份上那就是兄妹。她好好的妹子不做,恁是要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俩兄妹成天腻在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肯定已经做了一个遍。现在这些年轻人,都爱在婚前乱来。
“靳恒远,你打小爱干净,你用过的茶杯,别人拿来喝上一口水,你都要扔了买新的;工作了出差的时候,行李箱内,什么都得带全了才肯出去工作。从洗漱用品到了床具用品,你得备上三大箱…
“和人握个手,你回来得消毒几遍…
“哎,我说,像你这样的脾气,你就能接受得了那女人是别人用过的甚至是用废了的…”
这些话,真是越说越过份,越说越偏激。
靳恒远脸上也翻起了隐隐的怒气,脸孔一板,立马厉声叫断了她:
“三姑姑,您觉得您作为一个有涵养有身份的长辈,这么说一个晚辈的坏话,合适吗?”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话里头寒气一下逼了出来。
那被淬了冰似的目光,让萧至西为之一凛。
哎呀,这小子,竟有想和她翻脸的迹向。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通道那边,那道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苏锦一身娴静的出现在那里,身上仍是那袭浅湖兰色的燕尾裙。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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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反击:我清清白白的很,一没有婚史,二没过姓经验…
萧至西目色深深了一下,有一道异样的流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有点惊讶,那个被楚太太形容的不堪入目、且声名狼藉的苏锦,竟是这么的纯净、清雅。
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玉兰窒。
若,非要往她身上冠一个狐狸精之名,还真是有点名不副实戛。
铁索的目光,也被吸引住了,嘴角更是勾出了一抹惊艳的笑弧。
女孩子很美,五官精致,身材妙曼,气质高贵,那款限量版的裙子,更将她的特质,尽善尽美的表现了出来:飘逸而灵气逼人,能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哎哟哟,十四年前,那个倔强而又扁瘦的小丫头片子,现如今,竟出落得这么楚楚动人。
这模样儿,清冷傲骨的,身上可没那楚太太所说的**之态。
把人家刻画成拜金的**荡妇,那还真是抹了良心的混账话。
果然啊,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闲言碎语,那都是不可当真的,
他母亲信以为真,还为此动了肝火,现在看来,真是太不值了…
他在心里叹息。
这时,他身边那小丫头,则直接甘脆无比的的低叫了一句:
“呀,真漂亮。”
这一声赞,引来萧至西冷冷一瞥。
那小丫头见状,立马噤声,捂了捂嘴,往后直退,一副吓到的模样。
“妈,烦您别把怒气迁到您未来儿媳妇身上好不好…她也没说错什么啊,二哥看上的这位苏小姐,本来就够靓…比您之前给他介绍的那什么林中校家的千金漂亮多了…您介绍的那叫男人婆…”
铁索难得不怕死的顶了一句,招来的是萧至西狠狠一瞪:
“你懂个屁!林家那姑娘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这是一个档次的吗?漂亮能当饭吃啊…你给我闭嘴。”
铁索眨了眨眼,却还是非常敬业的接了一句:
“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不过,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因基在,生出来的孩子,肯定粉敦敦特别可爱。其实还是挺有价值的不是吗…要不然相亲的时候,男男女女也不会都尽想挑好看的来交往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萧至西无语瞪了起来。
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她真想抽儿子一顿鞭子:
敢胳臂肘往外拐,他这是想造反了他啊…
靳恒远呢,因为背对着房门那个方向,开门声又是那么的轻,没有留心到,但有看到面前几个人的目光,都越过了他,落到了身后某点。
所以,他也就跟着转过了头,然后,看到本该在洗浴间内的女人,一脸平静的站在那边,神情并没有现出怒愠之色。
可他的眉心还是微微皱了起来。
无他,实在是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现在的心里又是怎么一个情绪变化。
“不是说要去洗澡么,怎么出来了?”
他几步走了过去,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
“你刚喝了不少酒,先去房里休息一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忙自己的吧!我有话要和我三姑姑谈一谈,等一下有需要的话,我会来叫你的…”
苏锦很干脆的拒绝了。
自然,她是知道他这是想保护她。
所以,在和他对眸上时,她潜意识的就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她有听到萧至西所有对她的羞辱,但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靳恒远横加埋怨,心有抱怨。
其实,这样的画面,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在决定要继续做靳太太之时,她已经想的很明白:靳恒远可以因为喜欢,而不介意她的出生和身份;可萧家人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么一种个人感情在里头,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说好的,不管遇上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你忘了吗?”
她轻轻的问,眸光中呈现出了少见的似水温柔。
这个态度,令靳恒远一下在本来板着的脸孔上撕出了几丝明亮的笑容来,这情景,就像是阴霾天,太阳突然露出了笑脸。
“没忘!”
他答应着,那乖驯的态度,和刚刚那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让边上三人看得好不惊诧。
“这样的冲突,其实,之前,我就有过设想,所以,你不用故意把我遣开的。该来的总会到来。”
苏锦静静的陈述完,便将目光移开,转而直直落到了萧至西身上。
这个干练的短发女人,就是萧至西,恒远的三姑姑?
乍一眼,她还以为看到了当年那个虎视耽耽的萧至南了呢,长相居然一模一样,几丝奇疑在她眼中流露了出来。
比起雍容强势的萧至南,这个萧至西身上,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这位是三姑姑萧至西,她和二姑姑萧至南是孪生姐妹。以后,你要看到这位,得管叫三姑姑…”
靳恒远轻轻解释了一句,也算是一种引见了。
苏锦点了一下头,并且越过他,走向了脸色冷成冰块似的萧至西。
那一刻,飘逸的裙摆,因为走动而轻轻摇曳了起来,走姿因此而变得极为的优美动人:
“三姑姑您好,我叫苏锦。刚刚,我无意偷听,但由于您说的实在太大声了,这边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太好,所以,您说过的话,我是一字不差全听到了…”
话未完,就被萧至西一口叫断:
“谁准叫的?我萧至西承不起苏家人叫我这一声三姑姑。”
那语气,那态度,那表情,完完全全不给任何情面。
苏锦也没想过她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并没有因为这样,就难堪的不下了台,败下了阵。
下一秒,她为之浅浅一笑,那笑容若三月的梨花,淡雅且脱俗,非常的美:
“您愿不愿受,那是您的事儿,我肯不肯叫,那是我事儿…
“我叫了您不应,该敬的礼节我给了,我就问心无愧了…
“三姑姑,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缺了谁,日子就不能过的。
“换句话说,我将您放心上,您是长辈,我不将您放心上,您是路人甲。您情绪好不好,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至于是要做亲戚,还是要做路人甲,我有诚心,您无诚意,那也白搭。
“看恒远的面,我会敬您。
“但如果,您不给您内侄儿面子,否定我,不认可我,为难的是您内侄儿。如果您非要这么做,那也请您随意,我是肯定不会将您的态度放心上的。
“也许,您认为我这么说话太放肆无礼,没有一点作为晚辈的礼貌。
“我想说的是:礼貌是礼尚往来的。
“您若对晚辈无爱护之意,也就别怪晚辈对您无尊敬之心。
“三姑姑,我不是那种因为别人的说法就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生活的人。
“有一件事,您必须得承认,在很大程度上,您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也就是说:您的想法,不太可能影响到我们。
“既然您影响不到我们,您又何必自寻烦恼,把手伸到别人的世界,用您的意志来支配不可能被你支配的生活呢?
“请您紧记一条,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对自己的人生拥有完整的支配权。
“您越界干预,就是对他人人身自由的侵犯。
“三姑姑,亲戚关系存在的价值是,在亲友陷入各种危机时给予最及时的帮助,而不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对晚辈实施高压,**他人的人生。
“我和恒远在一起,一不触犯国法,二不犯军规,我们可以明正眼顺的走到一起。
“这是我们作为自然人所可以享受到的权力。也是您作为一个姑姑所管不到的方面…
“再怎么说,您在这个大家里,与恒远而言,也就只是姑姑而已。”
一句一句话,以不卑不亢的语气道来,先是客客气气
的,然后是不以为然的,最后更是带上了提醒色彩。
而至始至终,她眉目静好,语速从容,看上去好像软弱好欺,其实不然。
这个女孩子,用自己的行动表明,必要时,她可以与理据争,绝不妥协。
萧至西听得一愣一楞的,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从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义正辞严的叫板过呢?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不管萧家人认不认可,反正,他们已经打算在一起了。
别人谁都不想来干预,他们也绝对不会妥协。
胆子真是大的可以啊!
萧至西愣了好一会儿,嘴里才记得发出了一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