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纨绔之夺妻记
作者:欣欣向荣
文案:这小妞不赖,要是娶回家当小媳妇儿,天天抱着比什么玩意儿都可心,得,瞧上了就是我的,媳妇儿你跑不了
公告:本文明儿V,V当日三更,欣欣向荣也不废话了,专职写手,就靠写文活着,亲们有能力的尽量支持一下正版,没能力的,欣欣也不怪,只求盗文的能暂缓两天,谢啦!(2014年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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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驰,时潇 ┃ 配角:封锦城,左宏,胡军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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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王府的小王爷叶驰,偶遇家中失火,随父进京的时潇,被她清秀干净的气质吸引,进而爱上她要娶她为妻,不想时潇早有定亲的未婚夫许明彰。在时潇成亲前,叶驰查到时家当年失火,幕后指使者正是许明彰的母亲,时潇得知后痛苦万分,选择跟明彰分手,却也因此迁怒叶驰…&文章以主人公的爱情为主线,循序渐进的推进情节发展,节奏明快,语言幽默,感情呼应情节,由简入繁,由浅至浓,把读者带入一见钟情的唯美故事里,去体会两情如一的爱情真谛。
第 1 章
所谓纨绔:原是富贵人家子弟穿的细绢做成的裤子,泛指有钱人家子弟的华美衣着,借指富贵人家的子弟。出自《汉书叙传》:“出与王、 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袴之间,非其好也。”
可真正能称上纨绔的私以为必须具备四个基本特点,其一先要有家世,这家世可不单有银子就成的,可着大燕朝有银子的人家比牛毛都多,个个都算纨绔,那得多少,故此,这单有银子不成,还要有权势。权势还得大,能让纨绔子弟凭着家世胡作非为的才算。
其二有使不完的金银,这自不必说,举凡有了上头那样的家世,想过穷日子都不可能。其三霸道,有了如上家世,自生下来就是个圣宝贝儿,养成个霸道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其四无所事事,没事找事,成日提笼架鸟,不思进取,就想着肆意玩乐,怎么快活怎么来,纵观历史,哪朝哪代都得出那么几个有名有号的纨绔。
本回书咱们远的不说,且说大燕朝,大燕朝立国不过几十年,传到如今崇仁帝手里,已是第三代,开国的圣祖皇帝,一辈子打打杀杀,终于得了江山,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也不过坐了十年,就薨了。
下头世宗皇帝即位,年头倒是比圣祖长,在位四十年,虽比不得圣祖皇帝开国之功,守着大燕朝基业,四十年里文治武功,也治理的大燕国泰民安,只一样儿,在位时候长,后宫里的嫔妃就多,嫔妃一多,皇子自然也就少不了。
不算没养活的,世宗皇帝膝下共有九个皇子,十个公主,当今的崇仁帝,排行最末一个,儿子有九个,金銮殿上的龙椅却只有一把,都一样是皇上的儿子,谁比谁也不差,凭啥就得低一头。
存着这个心思都惦记上了那把龙椅,为着这个,什么招儿都使出来了,什么父子兄弟,骨肉亲情,屁也不是,只一个念头,登上皇极殿那高高的御阶,坐大燕朝的江山。
彼时,崇仁帝最小,还不到十岁,就算想掺合也掺合不上,上头八个哥哥争来争去,闹了个沸反盈天,甚至最后狗急跳墙,下毒害自己亲爹的事儿都使出来了。
世宗皇帝先时还念着骨肉,存着几分不忍,可后来瞧自己养出来的这帮子,哪是儿子啊,简直就是冤家仇敌,连亲爹都能下毒,这连畜生都不如了,由着他们闹下去,大燕朝也就完了。
一咬牙,一跺脚,该圈的圈该禁的禁,转眼八个儿子都关了起来,这段儿,史书上记载的颇详尽,史称为八王之乱。
一共九个皇子,八个都玩完了,就剩下一个老九,捡了漏,等着世宗皇帝一晏驾,九皇子十四岁上顺顺当当登了基,到今年正好十年。
虽说崇仁帝年纪不大,可本事不小,想也是,他那八个哥哥都是人精,一根儿藤上结下来的瓜,他能差到哪儿,整吏治,惩贪腐,减负税,助农商,短短十年,便收拾出一片太平盛世。
尤其燕京又是帝都,天子脚下,沾了龙气,山里的蘑菇拿到外头都能当灵芝卖,故此,南来北往的,别管你是做买卖还是跑官儿,亦或是想凭手艺混口饭吃的,都往京城里扎,人多了玩意就多,玩意一多,可就给京城的纨绔子弟寻了乐子。
要说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不算少,可顶着头有名号的就四个,百姓送了个绰号,京城四霸,头一个,就得说是定王府的小王爷,叶驰。
这位爷命好,祖父是圣祖爷的堂兄弟儿,跟着圣祖爷一块儿打了一辈子江山,圣祖爷得了江山,论功封赏,一顶铁帽子就扣在了自己这个堂兄弟脑袋上,世袭罔替,子子孙孙都跟着沾光。
再说这位爷的亲爹,是定王府的嫡长子,根儿正苗红,顺理成章承了爵位,后头八王之乱那会儿,八个皇子为了拉拢定王府,软硬的招数都使尽了,硬是谁也没成事儿。
那几年,定王府闭门谢客,今儿偶感风寒,明儿腰腿不得劲儿,反正总有事儿,就是不见客,谁来了也不见。
后来世宗皇帝圈禁了自己的八个皇子,朝廷那些跟着皇子站队的大臣,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虽说一狠心拾掇明白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十指连心哪个都疼,这要不是儿子不成器,也不至于都圈起来,到末了,明明九个皇子,就剩下一个老九,赶明儿老九做了江山,跟前连个帮手都没有。
世宗皇帝连生气带伤心,一病就起不来炕了,没出俩月就不成了,弥留之际,召了定亲王进宫,御榻前托孤,把崇仁帝交在了定亲王手上,额外又封了个内阁首辅大臣。
虽是首辅大臣,这位定亲王却深谙臣子之份,从不会托大,真就一心一意的辅佐崇仁帝坐稳了江山,如此一来,定亲王府的尊荣就不用说了。
咱们今儿说的这位小爷,正是定亲王府第三代里的独根儿苗,有道是千倾地一根苗,就算有个严父,可上头还有个疼不够的亲祖母呢,自打小搁在老王妃跟前看的眼珠子一般,只咱这位小爷想要什么,一张嘴就算太上老君的金丹,也得变着法儿的弄来。
这么着养了二十来年,想不霸道都难,咱这位小爷的亲爹,定王爷倒也不是不想管,恼恨起来,抽了墙上的宝剑,指着儿子喊打喊杀,这位小爷机灵,一见不好,一脑袋扎进老王妃院子里,趴在祖母怀里说他爹要杀他。
这还得了,老王妃气的拿着龙头拐杖,在儿子身上打了十几下,还跟孙子说,可解气不曾,这些事过后传出去,虽说成了笑话,可谁还敢找死的惹这位小爷。
他一出来走动,老远看见了就忙着躲,就怕自己哪儿不招这位霸王待见,回头一句话,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光这一个祸害也还罢了,偏偏物以类聚,这位小爷有三换了庚帖的把兄弟,自小在一块儿长起来的,个顶个的有来头。
第一个就是镇远侯府的次子,封锦城,这位爷说霸道也不尽然,生的儒雅,举止谦和,自然,这都是面儿上的,底下比谁都阴,这位爷不好功名,倒稀罕做买卖,为这个没少跟家里头打饥荒,末了,他爹撂了话儿:“做买卖成啊,一别打我镇远侯的旗号,二别想从府里支一钱银子,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吗,那就白手起家,真做成了买卖,我这当爹再不管你。”
得,这一句话算成就了这位爷,不指望家里,不还有仨发小呢吗,拽着叶驰几个在外头好一通鼓捣,如今京城里瞧过去,举凡最赚银子的买卖,哪家背后的老板都是这四位,所以说,这位可算四个人里的诸葛,别瞧脸上总挂着笑,内里的心眼子跟比藕眼儿都多。
剩下那俩儿左宏是吏部尚书的大公子,他爹瞧他成日东游西晃的不着调,给他弄了个吏部的差事占着他的身子,虽说没什么事儿让他干,好歹儿天天点卯,算是有个缰绳拴着,免得跟匹野马似的,撒开了就不见影儿。
至于胡军是平国公的孙子,祖父南征北讨的功勋沿袭下来,落到胡军脑袋上,虽比不得叶驰,几辈子也糟不完。
这四块料自小一块儿,一个坏好说,四个都坏,有帮补,有商量,那都坏出圈去了,可老话说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规律,谁也躲不了,就算这四位是老天爷都收拾不了的霸王,也会有克星。
这头一个咱们就先说定亲王府的这位小王爷,今儿一早起来,叶小爷就七八个不顺当,前儿自己养了一年多的画眉鸟,不知怎么就不吃食了,今儿早上自己还没从炕上起来呢,跟前的得禄就跑进来说,鸟死了。
一大早就遇上这么档子晦气事儿,搁谁能不膈应的慌,再不出来散散,这股子晦气劲儿非闷心里不可。
这么着,一早起来进后院给老王妃请了安,都没在老王妃屋里吃早上饭,带着得禄就出府了,顺着街面儿上逛了会子,正走到福兴居门前儿,闻见里头鸡丝面的香味儿,忽想起今儿自己还没吃早饭。
下马,迈脚走了进去,这福兴居掌柜的姓有些古怪,姓普,原先本做的灌肠买卖,后娶了个婆娘善厨,做的鸡丝面儿地道,索性就开了个堂口专门卖鸡丝面,一来二去倒卖出了名声,京城里的老饕们隔三差五的来光顾,名气就更响亮了。
定亲王府这位小爷偶尔也来一回,算起来,一个月至多一回,掌柜的记的清楚,三天前这位祖宗跟那三位爷才来过了,还想着这个月总算消停了,可今儿怎么又来了。
说起来,这四位爷虽说霸道,可也算规矩,跟街面儿上那些泼皮无赖不一样,每回的面钱一个子儿都不少,只不过这几位一来,旁的主顾就甭想留了。
果然,一瞧见这位小爷下了马,屋里的客人,呼啦一下跑了一半,剩下一半是吃了半截的,也忙端着碗往嘴里划拉,中间一张大桌子顿时就腾了出来。
普掌柜虽说心里叹气,也知这位他可得罪不起,脸上忙堆着笑迎了上去:“呦,这是那阵儿风把小王爷吹来了。”度着这位小爷今儿的脸色不那么熨帖,语气更加了十分的小心。
叶驰瞟了他一眼,大马金刀的往中间桌子上一坐,后头的得禄忙递过来洒金川扇,叶驰接在手里,扇了两下跟掌柜的道:“甭废话,快着上面,小爷这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掌柜的刚应了,就听门口传来个丫头的声儿:“普爷爷您老万福。”这声口儿,比叶驰养了一年的画眉鸟还脆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欣欣向荣一直努力更新着,可有时候写的不尽如人意啊,可见笔力不行,还需更勤勉,望亲们监督支持
第 2 章
顺着声儿瞄了过去,叶小爷腔子里那颗心不知怎么,就紧着扑腾了几下子,就见福兴居门口立着个丫头,身量不算高,却纤细窈窕,半旧的碎花蓝布袄裤,映着巴掌大的小脸儿,那个白净的透亮劲儿,叶驰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下摆上缀着的那块羊脂玉双福佩。
手指摩了两下,脑子里琢磨着,这要是上手摸一把,是不是比他手里这双福佩还滑溜,一双眼紧紧盯着这丫头那白净的小脸,眼珠都不带错一下的。
他身边儿伺候的得禄,打叶驰进来落了座,就一头扎后厨房去了,不为别的,得盯着把爷使唤的碗筷,让后厨的伙计拿滚了的开水烫几遍儿,虽说外头瞧着挺干净,可就怕一疏忽爷吃坏了肚子。
他们定亲王府,从上往下三代就得了这么一根儿独苗,真有个闪失,别说王爷王妃,就是老王妃哪儿也非要了自己的小命不可,去年刚开春那会儿,跟着爷出城赏景儿,不成想半道上落了雨,回来爷打了两个喷嚏,给老王妃听着,自己结结结实实挨了十板子,打的他两天都没下来炕呢。
打哪儿起,得禄就更小心了,他们家这位爷身上,一根儿汗毛都得看仔细了,不能有一点儿差错,这吃食上管不住爷,吃饭的家伙什上就得加倍小心。
眼巴巴瞧着伙计提着滚水烫了三四遍儿,才放心的从后厨里出来,这一出来就见他们家爷不大对劲儿。
姿势还是那个姿势,却跟让孙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的,手里的洒金扇儿都不摇了,那双眼直勾勾盯着大门口,也不知瞅见什么了。
得禄顺着爷的眼色看过去,见门口立着个大姑娘,忖度着年纪得有十六七的样儿,要说长相,小鼻子大眼白脸蛋儿,也就算的上清秀,至少,得禄觉着比起春风楼的春云姑娘差远了。
春云姑娘是他们家小爷的相好,那眉眼儿生的,估摸那天上的仙女也就长这样儿了,生的好不说,说话也好听,轻声细语说起话儿来,比那些南边小戏子嘴里的曲儿还中听呢。
得禄几个私下里说小话儿,估量着,爷如今是没成亲,赶明儿娶了媳妇儿,春风楼这位早晚是府里的姨娘,虽说出身差,王爷那关不好过,可上头不还有老王妃吗,只爷开了口,别说春云,就是把春风楼里的姑娘全弄府里去,也不是不可能。
至不济,也能在外头弄个外宅养着,赶明儿得个一儿半女,老王妃跟前一抱,啥事都解决了,反正以他们爷这风流劲儿,别瞧如今跟前没个贴心人儿,日后不定多少呢。
门口这姑娘自己瞧着也忒寻常了点儿,可瞧爷这意思莫不是真瞧上了,且以他家爷的性子,只若瞧在眼里,就一准跑不了,自己的好好掂量掂量,过后怎么把这丫头弄爷手里来。
这么想着,得禄又底细打量那丫头,只可惜没等他打量几眼,普掌柜那老头,三步两步走了过去,余光往后瞟了一眼,心里暗叫一个糟,怎么偏今儿时丫头来了,让后头这个小霸王瞧上可不得了,忙一扯时潇的袖子,溜着边儿快步进了后头小院。
普掌柜这福兴居,原先在前头一条街上,赁了个小门脸做买卖,后他婆娘这鸡丝面的手艺叫开了,存了几个钱,索性就买了这处临街的院子,前头敞开做生意,后头小院两口子住着,倒也便宜。
小院虽不大却蛮清净,说起跟时家父女的渊源,还得从两年前说起,时家父女是从南边过来的,两年前京城刚下头一场雪时候,天冷的不行,老两口见没什么生意上门,就商量着关上门,早早上炕歇着,不想这父女俩一头撞了进来。
本就是南边人禁不得冷,又穿的单薄,那样冷的天还穿着夹的,时丫头冻得嘴唇都紫了,她爹一声紧着一声儿的咳嗽,也不知是病的还是冻的。
父女俩要了两碗鸡丝面,吃完了,这丫头跟他扫听附近哪儿有房子赁,说是听说京城寿仁堂有个张神医,奔波了小半年,来京城给她爹瞧病的。
老掌柜就想起自己井水胡同大杂院里有两间闲屋子,拽着他婆娘去后头商量了,他婆娘听了也道:“这父女瞧着可怜,那丫头身上的衣裳都给雪侵湿了,这要不赶紧找个暖和屋换身衣裳,回头坐下病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姑娘家身子娇气,沾不得凉,说什么赁不赁的,让他们先住下再说,横是不能眼瞅着她父女冻死。”
就这么着,时家父女在井水胡同的大杂院里落了脚,老掌柜又带着父女俩去寿仁堂找了神医张宝给丫头爹瞧病,先头在家寻了不少郎中,都说是痨病治不得了,给这神医瞧了却说是肺气不固,几剂汤药下去,便见了好,后调养了一年多眼瞅着身子骨康健起来,便闲不住了,烦老掌柜寻个营生。
丫头爹是个读书人,早年中过秀才,老掌柜牵线搭桥,在城西的书馆里寻了个坐馆先生,赚些米粮银钱,父女俩的日子也宽裕了不少。
说起来,这普掌柜夫妻对时家可算是大恩人,时潇记在心里,一时无法报答,想着普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做不得针线儿,便把二老跟前缝缝补补的零碎活儿都抄了起来。
平常这时候知道铺子里人多,送个东西什么的,都是大杂院的几个小子过来跑腿儿,今儿赶上娟姐拾掇酒窖,几个小子都去帮忙了,她又惦记着普爷爷腿疼闹了好几天了,早些把护膝送过来,说不准明儿就能轻松些,这才自己走了一趟。
普老掌柜把时潇扯进了小院,时潇便从自己提的篮子里拿出个油布包,一打开,一股冲鼻子的药味儿散了出来。
是细眼纱布缝的两个护膝,里头鼓鼓囊囊像是装着药,时潇拿过一个,蹲下在老掌柜膝上试了试,正恰好,才跟老掌柜道:“这是我求了张神医给您老开的药,专门治您的腿疼,我用针线一格一格的缝在了里头,晚上睡觉前,铜盆里兑上水,把这个放里头煮开了,晾会子,捂在膝盖上,比什么都管用,您老今儿晚上试试,没准明儿就不疼了。”
普掌柜老泪都快下来了,扶着她站起来道:“丫头啊,你可真比我们二老的亲孙女都知冷着热,想我们老两口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得个一儿半女,不成想,两年前就积了那么点儿善,你这丫头就处处上心,爷爷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时潇笑道:“没您二老顾着,我们父女说不准早冻死了,丫头也没旁的本事报答,缝缝补补的给二老做些零碎活也是丫头的心意,您要是总这么客气,可外道了。”
普老掌柜听了点头笑道:“是了,倒是爷爷的不是了,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忽想起外头外头那个霸王,老掌柜低声道:“今儿不巧,赶上定王府那个小霸王来吃面,那可是个花花太岁,刚瞧他盯着你下死力的瞅,没准就起了什么坏心,咱躲着些总没错,你去屋里坐会儿,等外头那个霸王走了再回去 。”
时潇虽是外省人,在京城也待了小两年,这四九城里的事儿就算不知根底儿,却也听说过这四个纨绔,仗着家里的势利,在外头胡作非为,成日熬鹰斗狗提笼架鸟,没个正经营生,也不知家里头怎么教的,摊上这么个子孙,便多大的家业,早晚免不了破败的下场。
却普爷爷说的在理儿,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惹不得这些人,虽时潇不觉着,自己长得多有姿色,回避着些总少能些麻烦,便应着进了屋。
普掌柜这才从里头院里出来,他刚一出来就见得禄在后院门前头立着呢,见了他,扒着头往后头望了望,普掌柜下意识横着身子把后头挡了个严实,堆起个笑道:“赶是今儿的面不合小王爷的脾胃了,老头子这就去给小王爷重下一碗送过去。”
得禄暗里撇撇嘴,心说,护的倒严实,真让他们家爷瞧上,那是祖坟上都冒青烟了,没准上赶着往前凑呢,老家伙这样儿,倒想他们爷是火坑似的。
真瞧上了,他就是护在心口也没用,可着四九城谁不知道,别管是玩意还是妞儿,只他们家爷掌眼瞧上,那就跑不了,倒是他们家爷怎么个意思还没弄清楚,这里也不好使什么手段。
便也打了个哈哈:“你这福兴居的鸡丝儿面要是不和我们爷的脾胃,也不会巴巴跑这好几条街,单钻你这儿来吃面,我们爷说了,今儿的面尤其好,汤头浓,面条劲,爷吃着欢喜,放了赏,让你发发财。”
说着从手一抖,一个银锞子扔在了普掌柜怀里,普掌柜忙接在手里,可拿着这银锞子跟拿烫手山芋一般。
虽说这位小爷有的是银子,可也没见这么使唤过,这平白无故赏他一锭银锞子,指不定就惦记什么事儿了,想到后院里的时丫头,老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一哆嗦,手里的银锞子没拿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普掌柜忙伸手去捡,得禄已经头先一步捡起来塞到他手里:“可见掌柜的得了我们爷的赏高兴的银子都拿不住了,您这回可拿住了,再掉了说不定我们爷就恼了,接了赏,怎么着也该到我们爷跟前说句话吧!”
普掌柜的冷汗都下来了,心说就知道这银子接不得,可想不要,瞧得禄这脸色,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老掌柜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叶驰跟前,先瞟了眼桌上那碗纹丝没动的鸡丝面,心里越发七上八下起来。
叶驰翘起二郎腿,瞄了后头的门帘子一眼,道:“外头都说福兴居的掌柜没儿没女是个老绝户,不想你倒是留着后手呢,这呼啦吧的就钻出个孙女来,莫不是年轻时候的风流帐,后找补回来让你捡了便宜孙女儿。”
普掌柜一听脸都白了,别管话儿中不中听,这是实实在在的打上时丫头的主意了,这可不妙,让这霸王惦记上能有什么好儿,要是别的穷家小户,不拿闺女当回事儿的,管将来如何,先得了好,闺女的死活也便顾不得了,没准当这是好事儿呢。
可时丫头什么性儿,自己也瞧了小两年,别看面儿温温柔柔的,骨子里头硬着呢,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情,去年隔邻老赵家把自己的老闺女打点着卖给人家做小,街里街坊,自己便让老伴去帮忙活了一天,回来,老伴叹道:“才十五的丫头,嫁了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做虐啊。”说着提起了时丫头,又道:“倒是时丫头,平日没瞧出来,却是个烈性子,怪不得跟娟丫头好呢,说起这事儿,咬着牙道摊上这样的爹娘,眼睁睁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若是我宁可一头撞死了,两下方便,谁也甭想落下好处。”
就这么个烈性的丫头真跟这位霸王撞上,还不知要出什么大事呢,自己得想个法儿,打消了这霸王的念头才是。
心里头转了几转,忽得了一个主意,开口道:“小王爷可是说笑话儿呢,从自来小老儿就是个绝户,没儿没女的,哪来的什么孙女,刚那丫头可不是我孙女,她是外省人,为着给她爹瞧病才来的京里,赁了我两间闲屋子,这不病也治好了,前两日打点了行装说要回南边去呢,今儿来是给小的送东西来了,这丫头心善,瞧着我腿脚不好,给我做了两个护膝盖的暖套子送过来,顺便来知会我一声,明儿她们父女就走了,我那两间闲屋子也得再寻下家了。”
叶驰一听说要走,蹭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老掌柜的衣裳领子道:“她要走?”
急的那样儿倒唬了老掌柜一跳,得禄也是愣了一下,忙伸手拉开爷劝道:“我的小爷,您这是做什么,倒把掌柜的吓着了。”
叶驰盯了老掌柜半晌儿,忽的笑了一声:“倒是我的不是了,吓着您了,得,我这儿给您陪个不是,您别往心里去啊。”
老掌柜腿一软险些跪下,却给叶驰拖了一下才站直了身子,忙道:“小王爷您这可是要折老不死的寿数啊,我哪儿当得起您赔礼啊。”
叶驰笑了笑没说什么,瞧了眼桌上的鸡丝面道:“今儿你的面做的不差,可赶上小爷早上饭吃的多,这会儿却吃不下了,剩下的给你家伙计打牙祭吧!得禄,还愣着做什么走了。”撂下话迈脚出了大门。
倒把老掌柜弄了个云山雾罩,半天没回过味儿来,不过好歹把这位哄过去了,让伙计寻了个瓦罐来,把叶驰剩下的面倒进去,提着进了后院,一进屋,就见这么会儿功夫,屋里都拾掇了一遍,桌子都过了水,炕上的被子也都拿到院子里晒上了,自己跟老伴儿散在炕头的衣裳,也都折的整整齐齐。
老掌柜暗暗点点头,就凭时丫头这个勤快劲儿,赶明儿谁家讨了去都得烧高香,把手里瓦罐递过去道:“外头那个霸王这会儿走了,你也别忘旁处去,只管家去要紧,这里是一碗客人没动的鸡丝面,拿回去给宝柱,二狗子几个打打牙祭吧,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成天窝头咸菜的,吃的几个小子嘴里都寡淡了。”
时潇也不推辞,接过去道:“娟姐也是这么说,这不,今儿借着拾掇酒窖的由头,把几个小子都叫了去,一早就把面买回来了,还买了猪头,我这回去就拾掇着烙饼烧猪头,让几个小子好好解解馋。”
老掌柜叹道:“这几个小子虽说没爹没妈的瞧着可怜,可命也不算太差,遇上你们姐俩儿也算造化。”说着到那边儿桌子上的瓷罐子里,抓了把粗糖用油纸包了一包搁在时潇的篮子里:“烧猪头肉短不得糖跟酒,酒想来不缺,把这糖拿回去和着酒一块烧,小火多闷一会儿,管保酥烂香甜,若是吃不了晾凉了,切一盘,给你爹下酒,比天福楼的酱肘子都香呢。”
时潇笑道:“还是普爷爷的手艺好,回头我给爷爷留一碗,晚半晌儿您老收了摊子,回去跟我爹好好喝上几盅。”
普掌柜答应了一声,送着她出去,到了大门口,自己先往左右街口望了望,见没瞧见叶驰的马,才叮嘱了几句,放她去了。
时潇提着篮子拎着瓦罐,一路从胡同里穿过去,眼瞅到井水胡同了,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总觉着后头仿似有人跟着似的,这一望却瞧见那边胡同口钻出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敲着梆子吆喝了一声。
时潇不禁摇头失笑,想是让普爷爷说的,心里犯了嘀咕,便那什么霸王起了意,也不过一时兴起,寻个乐子罢了,哪还能巴巴的跟着自己。
忽想起自己手里的绣线差了几个色,便跟货郎招招手道:“那货郎,你的绣线怎么卖 ?”
得禄跟着爷躲在胡同口一颗合抱粗的大槐树后头,瞅着那丫头跟货郎讨价还价了半天,末了心满意足的拿着绣线进了井水胡同里头的院子,再去瞧他家爷,那眼珠子一错不错的跟着人家姑娘的影儿去了,都瞧不见人了,还下死力望呢。
得禄心说,这可是莫非魔怔了,说下大天来,也不过就瞧了一眼,这一眼就钻心里头去了不成,好家伙,爷这心眼子用的,都邪性了,从福兴居出来,马让人牵走,带着自己躲在边儿上,等着那丫头出来,也没敢上前,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了人家家门口,眼瞅人姑娘都进院了,他们爷倒好,还支棱着脖子望呢。
得禄度量着爷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开口:“爷若是真瞧上了,不如小的寻几个人去她家,捆也能把人捆来,保管爷今儿晚上就入洞房…”
得禄本以为猜着爷的心了,不想他话音未落,兜头就挨了一巴掌:“敢动她,爷弄死你,这丫头,爷自个来。”
得,自己这真是倒霉催的,往哪儿说理去啊!得禄捂着脸这个委屈劲儿就别提了,不过爷自个来,怎么来,这么些年,自己跟在爷身边儿,可没见爷自己干过这事儿,凭着爷的体面,往哪儿一站,那些女的恨不能打破脑袋的往身上扑呢,哪用费这劲儿,今儿这事儿算怎么话说的。
正想着,就听爷道:“你去给爷踅摸个杌凳过来,把刚那货郎的挑子给爷买回来,搁那院儿门口,几把绣线罢了,也值当说这么多话儿,都没见跟爷说上一句半句呢。”
得禄愕然,瞧着他们家爷,心说,这是吃那货郎的味儿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再有,瞧爷这意思莫不是要搬个板凳在这儿守着不成。
有心劝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脸作罢,暗道,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自己也管不了,上赶着劝回头再挨一巴掌,这脸就真心没法儿看了。
想到此,不敢再说什么,冲着后头不远招了招手,唤过两个小子来吩咐了几句,不大会儿功夫,就弄了把杌凳,另外提了个点心盒子过来,打开提盒的盖儿,扑鼻儿的香,一闻就是稻香村的小八件,这香味儿都不一样。
得禄捡了一块枣花卷儿递在叶驰手里,瞧着爷三两口吞下去,忙提着暖壶子倒了热茶,让爷润润,这才又挑了块大卷酥…
叶驰是看也不看,得禄递什么吃什么,吃了七八块点心,肚子里有了点儿底儿,这才慢条斯理的一边喝茶,一边儿盯着井水胡同里头那个院子。
在这儿足坐了一个时辰,忽听那边儿胡同口哄乱的来了一帮子人,叶驰是没瞅,得禄却望了过去,这一望,真给惊艳了。
只见从那边儿过来一群孩子,当头却是个大美人,这美人生得好看,便一身粗布衣裳也没挡出艳色,冷艳一瞧把春云姑娘都比下去了,真没看出来,这么个小胡同里,竟然藏龙卧虎的,他们爷要是瞧见了这位,估摸今儿得在哪儿打地铺了。
正想着,美人已经到了近前,一眼瞅过来,得禄忍不住一激灵,生的是好,这目光可透着悍呢,说不准就是个泼辣货。
念头刚起,就见那美人住了脚,一叉腰吆喝了一声:“唉,我说你们俩,把这儿当茶馆了不成,还是说按着心要干坏事儿,赶紧的滚,惹恼了姑奶奶,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亲们,女主不是穿越的,但性格也是软中有硬,亲们必然不会失望的。
第 4 章
得禄暗里扯了扯叶驰的衣角,小声道:“爷这丫头瞧着可不好惹,奴才估摸那姑娘今儿不会出来了,咱不如先回去,等小的使人打探清楚了,您再琢磨招儿,比这么干等着强,再说了,您不跟几位爷约好今儿在雁来楼吃酒吗,这会儿可都过晌午了,几位爷不定都等急了。”
叶驰这才想起来,可不嘛,净顾着这丫头,倒把这事儿给忘了,瞅了眼那边儿紧闭的院门,想着那张透白的小脸,心里头真不舍得走,好歹让他再瞧一眼也好啊,可老天偏不开眼,得,来日方长,这事儿也急不得。
忽想起福兴居老掌柜说这丫头明儿就回乡了,虽说觉着是老掌柜糊弄自己,可也闹不准就是真的,刚寻着个可心儿的丫头,人走了可不成,便道:“使人在这儿守着,只若瞧见那丫头出来就给爷盯紧了,去哪儿?干什么?见了什么人,回头一点儿不许落的给爷回话儿,若往城门走,别管哪个门速来报爷知道。”
吩咐完转身刚要走,忽听那孩子堆儿里的女人又吆喝了一声:“喂,我说你站下,这是你的东西不是?”
叶驰这才回头瞧她,略愣了一下,倒未想到这小胡同有些风水,丫头一个赛一个齐整,只不过这女人虽不差,却没瞧进他眼里,好看的女人从来就不缺,环肥燕瘦,可着京城挑一遍儿,没有一千也得几百,都稀罕,稀罕的过来吗,好看不好看的各花入各眼,在他眼里刚那小丫头比这个强远了,就凭自己瞅一眼,小心肝儿扑腾半天,就比什么美人儿都稀罕。
再说,这女人那架势,比老爷们还悍呢,哪比的院里的清秀小佳人可心儿,想到此,叶驰也只瞧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跟本没理会娟子。
娟子倒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见了自己,就会粘过来呢,哪像就扫了一眼完事儿了,虽意外,却也没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一看那打扮就是个纨绔。
娟子最瞧不上这种纨绔子弟,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满世界追着女人跑,这个甭说一定是时潇丫头惹回来了,这丫头总说自己生的寻常,却哪儿知道,就她那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小摸样儿最是招人儿,便她绝少出门,偶尔出去一回,也总能惹来些麻烦,刚老远看见这主仆俩就不像好人,好人谁像他们这般鬼祟,肯定心里打了什么坏主意,院门口还搁着个货郎挑子,不定就这个纨绔的下流招儿,当她家时潇是什么人了。
越想心里越气,这会儿见叶驰主仆要走,娟子也没客气,吆喝了一声:“小子们,把这挑大粪的挑子丢回去,省得脏了咱们的院子。”
那几个小子齐唰唰应了一声,七手八脚把挑子举起来,使尽了吃奶了力气丢了过去,那挑子连着扁担,飞了老远落在叶驰身后三步远的地上,呼啦啦,里头的零碎的东西散的满街都是。
动静太大,叶驰不得不回头,那女人已经带着那群孩子进了院,且把院门关了个严实,得禄气的一蹦三尺高,摞胳膊挽袖子的道:“就没见过这么悍的丫头,爷您发个话儿,奴才这就砸开门教训教训这丫头,让她知道爷不是好惹的。”叫嚣着把那边儿候着的人招了过来,那意思只等爷一声吩咐,便冲过去把那院子咂个稀巴烂。
哪想他们家爷轻轻摇了两下扇子道:“这些东西本就不好,我正想着送过去不妥呢,她扔了更好,你一会儿带着人去聚福祥,把他家的绸缎纱绢,连着绣线,捡着最好的送过来。”
呃…得禄眼睛瞪的比牛蛋子还大:“爷,爷,聚福祥的绸缎绢纱可多了去了,且颜色也不一样,怎么送?”
叶驰合上扇子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几下:“我说你这脑袋瓜儿是榆木疙瘩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管他多少,几个色,每样都送过来不就截了。”
每样儿都送?得禄琢磨那不得装半屋子啊,这穷门小户的,都不知有没有地儿搁,不过摸了摸自己脑袋,也没敢再说什么,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性,一会儿问恼了,自己的屁股说不定就开花了。
送就送,反正是爷吩咐下的,就是把聚福祥都送给那丫头,也得照办,叶驰见他应了,满意的往前走了几步,出了胡同口忽然想起刚那丫头的头上连朵花儿都不见,想姑娘家哪有不喜欢戴花儿的,不定是家里头穷的买不起,便又开口问了句:“京城谁家扎的花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