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可怕,回到听雨轩,她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后背早就冒出一层冷汗,跟着又小心的叶子收好,这个王爷肯定不会管她一个小丫鬟的事,所以她以后每隔几天还是可以去偷,陶兮也只能铤而走险,不然肯定攒不到五十两,王府太危险了。

靠坐在廊下,她眯到了卯时,等紫珠起来后,两人一个去打水给云侍妾洗漱,一个去提膳,一想到臻王有奸尸的癖好,陶兮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人家放过自己,按理说她不该这样想别人,但她也控制不住思绪往那方面去想。

紫珠回来的时候只端了一碗粥和三个馒头,陶兮刚倒了水,看到她回来不由问道:“今日怎么只有这些?”

紫珠本来就沉着一张脸,看到她立马就愤愤不平的骂道:“还不是厨房那群人,说什么王爷回府,没有那么多人手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本来只给了一碗粥,还是我花了五个铜板问刘大妈买了三个馒头过来,我们不要紧,可是主子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闻言,陶兮看了眼屋里,一边示意她声音小点,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马管事搞的鬼,不受宠又没有背景的侍妾根本没人理会,可想而知以后她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而且……我刚刚还遇到了马管事,他说……他说……”紫珠欲言又止的看了她眼,“他说你要是三日内不去找他的话,就……就断了我们所有吃食。”

说完,她眼眶都红了一圈,“陶兮我们该怎么办呀,我听说那马管事私下最喜欢折磨女人了,上次小荷就是被他给强占了,第二天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屈服啊,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周管家,告他断主子的吃食。”

晨曦初现,空气中还带着抹湿润,颤颤巍巍的露水从叶尖滑落,整个院子寂静可怕,陶兮没有说话,本以为对方这时候没时间来找自己麻烦,不过看起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可就算找管家又有什么用,这种事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到时候反而还会激怒那马管事,得不偿失。

“你先把东西端进去吧,办法总会有的,不过这事不要让主子知道。”她认真道。

抽了下鼻子,紫珠点点头,跟着就端着东西进了里屋,而陶兮则打了盆冷水在房里洗了个脸,来到这里没几天,可一天过的比一天让人绝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个有背景的主子,才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可这些侍妾中只有两三个背景比较大,但如果不是贴身丫鬟,她就算调过去也没用。

越想越头疼,不过她是不会屈服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要死,她也得把对方拉下去!

没多久秋萍又过来让她们去干活,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陶兮不想徒生事端便听话的去了,到了午时,午膳更是只有一碗米饭和一碗白菜,不过她们的这个主子却是没有任何抱怨,给什么就吃什么,淡然的不像话。

陶兮做不到对方这么超凡脱俗,她想要的只是找回自由而已,下午的时候她们又被叫去打扫凉亭,太阳像是能把人给烤熟似的,和陶兮一起打扫的是个叫小莲的丫鬟,她也是被秋萍叫来做事的,不过嘴里一直在抱怨个不停。

直到长廊那边经过一群身形婀娜的女子,而且领头的还是个宫里的太监,陶兮瞬间被吸引了视线。

“这次王爷大胜而归,这些肯定又是宫里赐下来的美人,不过她们怕都不知道咱们王爷……”小莲说到一半立马就闭上了嘴,像是在忌讳什么一般。

陶兮知道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可就算这个臻王有怪癖,但人家可是夺嫡大热门,总是会有一些不怕死的扑上来,毕竟富贵险中求。

“说来陶姐姐可比她们好看多了,可谁叫我们是奴籍呢,只要出府时能有个好人家要就行了。”小莲叹口气,一边擦着石桌。

陶兮看了看长廊那边经过的女子们,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些新来的侍妾肯定需要人伺候,而且又是宫里来的,如果自己能调过去,那个马管事一时间肯定不敢来找她麻烦。

☆、4. 偷叶子的贼

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等陶兮回去搜刮一下所有家当后才发现她居然只有十个铜板的资产!

被克扣后还得打点厨房,原主根本就没有几个银子,就连头上这朵珠花也是云侍妾赏的,所谓穷的响叮当说的就是她。

没有银子怎么打点上头,不打点别人又怎么会把她调走,看着桌上那几个铜板,她忍不住仰起头深呼吸一口,简直是惨绝人寰。

看来她只能铤而走险,今晚继续去偷梓蓝草,富贵险中求,总比坐在这等死强。

晚上是紫珠守夜,不过她很快就靠在廊下睡着了,夜深后陶兮就偷偷摸摸溜了出去,这次她要谨慎很多,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全程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路上遇到几个巡逻的侍卫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经过,再摘那么两三次就可以卖了。

到时候找个厨房出去采买的人一起分赃就行,只要有好处,别人肯定不会吃饱没事做揭发她。

翌日,依旧是白粥馒头,不过那个秋萍倒没过来指使她们做事,陶兮则只能打扫一下屋子,倒是紫珠出去了半天还没有回来,直到午时才提着午膳笑眯眯的回到院中。

“你这是哪来的?”

陶兮接过食盒,一眼就看到了她耳上的珍珠耳坠,后者立马笑着凑过脑袋,“陶兮你看好不好看,这是碎荷院的红儿送给我的,她这几日不舒服,让我替几天差事,所以就送了我这个,是不是很好看啊?”

看了下里屋,陶兮唇角一抿,突然拉着她来到一旁,一边抬手摘下那个珍珠耳坠放在手里端详起来,烈日炎炎,泛着光泽的珍珠却是冰凉的,触手格外光滑细腻。

“不好看吗?”见她神情不对,紫珠不禁有些好奇。

话落,后者却凝眉看了她眼,“这颗珍珠最少能卖三两银子,你觉得红儿会这么大方?”

王府中尔虞我诈日日都在上演,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所以她才一直在隐忍,她何尝不厌恶秋萍那些人,可在没有把对方一击打倒的情况下,她肯定不会徒生是非,但是哪怕用脚想也知道那个红儿目的不单纯。

“这么值钱?!”紫珠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眉间微蹙,陶兮将耳坠还给她,认真道:“有些便宜贪了会要人命,主子这有我伺候,你现在马上把东西还回去,明不明白?”

接过耳坠,紫珠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

又叮嘱了一遍,陶兮才提着食盒进了里屋,紫珠签的是死契,这辈子都只能在王府做事,陶兮觉得她这个性子迟早会闯祸。

到了下午,秋萍又把紫珠叫去做事,陶兮则在院中除草,干活干久了脑袋阵阵发晕,她感觉可能还没等她出府,人就要香消玉殒了,她就是个人间惨剧。

刚想回去歇会,毕竟她这个主子平日也不爱使唤她们,可就在这时,院外突然急匆匆跑来一旦人影。

“陶兮不好了!”

看到是小莲,对方跑的满头大汗,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不等陶兮开口,对方就喘着气道:“紫珠……紫珠被碎荷院的人抓去了,说她偷了吴侍妾的珍珠耳坠,现在吴侍妾正在让人打她板子呢!”

脸色微变,陶兮立马放下簸箕忙不迭就往外跑,后面的小莲也一直在追。

一路上陶兮才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吴侍妾昨天丢了串珍珠耳坠,让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结果今天有人看到紫珠戴着它出没才被人抓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紫珠肯定没有把东西还回去,说不定就是那个红儿自己偷的,眼看事情瞒不住了才想祸水东引,那个吴侍妾是高王送来的人,在府中一向横行惯了,出了名的性子不好,对底下人也是动辄打骂,紫珠落到她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一路气喘吁吁来到碎荷院时,外面站了许多丫鬟,里面还传来紫珠的尖叫声,显然,那个吴侍妾想杀鸡儆猴,警告底下人这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下场。

陶兮握紧拳头站在那犹豫了会,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管,毕竟她已经警告过紫珠了,是对方不肯听而已,可是如此一来,紫珠肯定会废了。

里头的尖叫声越来越小,她深呼吸一口,突然挤开其他人走了进去,只见院中正趴着个后背血肉模糊的人,可那大腿粗的板子依旧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身上,行刑的小厮没一个手软,毕竟主子在那里看着。

而院中正坐着一个穿着芙蓉色烟纱散花裙的貌美女子,她有着一双丹凤眼,模样艳丽,手里还端着一杯茶盏,正懒懒的靠在,由身侧两个丫鬟摇着团扇,对院中的惨叫声恍若未闻。

“这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下场,你们都长记性了?”

慵懒的话声刚落,院中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的低下头,“奴婢不敢!”

紫珠已经被打的没了声响,陶兮和小莲站在角落一直都没有出声,因为她们也做不了什么。

放下茶盏,吴侍妾抬手拂了下珠钗,厌恶的扫了眼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抬起手帕掩住口鼻,“拖下去,告诉周管家一声,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手脚不干净,给我发卖出去。”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对这吴侍妾越发畏惧了起来,这发卖出去肯定是卖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

闻言,陶兮也是手心一紧,眼看着紫珠就要被拖走,她突然上前几步躬身道:“奴婢见过吴主子,紫珠与奴婢都是听雨轩的,平日都不会经过碎荷院,更别提进入主子的屋内盗取耳坠,主要是奴婢觉得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而且此人必定是您院中之人,处置了紫珠不要紧,怕就怕此人还留在您身边窃喜不已。”

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很多人都是见过陶兮的,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毕竟对方长的如此标志,在府中可是头一份,见她居然为一个废人出头,一个个心里头满是嘲讽,心想着她肯定死定了。

女子身上粉色衣裳已经洗的有些褪色,可依旧掩盖不住那张娇俏清丽的脸蛋,吴侍妾眼眸一眯,“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一旁的蓝衣丫鬟也厉声喝道。

低着头,陶兮顶着所有人嘲讽的视线恭声道:“奴婢不敢,只是紫珠是听雨轩的人,您如此处置……主子…怕是会不高兴,”

院中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云侍妾没有背景,就算吴侍妾处置了听雨轩的人又如何,这个蠢货居然还敢为她出头,真是白长了一张好脸。

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吴侍妾突然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托起她下颌,目光凌厉,“是吗?那我今日就两个一起处置了,倒要看看你家主子又能如何!”

“快拖下去!”那个蓝衣丫鬟立马招来两个小厮拖人。

“主子可莫为了一个贱婢动气,奴婢这就将两人送到周管家那,待会就发卖出去!”蓝衣丫鬟躬身道。

轻哼一声,吴侍妾抬手扶着珠钗一边进了里屋,后面跟着几个伺候的丫鬟,那两个小厮立马就过来拉人,其他人也都在看热闹,恨不得陶兮也被打上几十板子才好。

紫珠已经晕了过去,毫无反应的被人托着,还有两个人押着陶兮胳膊往前走,后者脸色微变,但并没有反抗,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才能出逃,从说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出了府要是看守的人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留在府中还要面对马管事的骚扰,也没有多少活路。

蓝衣丫鬟叫白芷,看着陶兮那张脸,她眼中全是嫉色,要不是得发卖出去,她恨不得刮花对方的脸,居然还为那个蠢货出头,真是两人一样蠢。

经过花园旁的长廊时,前面突然行来一行人,远远瞧见白芷就变了脸色,赶紧踢了陶兮一脚,随即赶紧和那几个小厮跪倒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陶兮被迫跪倒在地,手心微紧,如果逃不出去,她就用石头砸死这白芷!再不济也要毁了她的容!

“启禀王爷,先前李尚书与刘大人等人送来了许多奇珍异宝,您看是收下……还是退回去?”管家恭敬的道。

领头的男子一袭墨色玄金锦袍气势迫人,一双剑眉微动,“当然要收。”

旁边的易木忍住笑,毕竟不收白不收,有时给死去士兵抚恤金可都是他们王爷出的银子。

长廊旁种着花草,烈日下味道却有些刺鼻,男人眉心微蹙,不知为何,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跪着的那个小丫鬟。

见王爷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连忙顺势望去,白芷一行人吓得呼吸都在抖,倒是易木定定的看了眼陶兮,突然上前对男人道:“这好像是那个偷叶子的丫鬟。”

陶兮:“……”

她就一条命在这,早死晚死都得死。

偷叶子?周管家一脸疑惑的望着地上的小丫鬟。

“奴婢叩见王爷!”

白芷用力在地上磕了个头,整个人吓得都在发抖,一边还连忙解释起来,“这两人屏蔽的关键字吴主子的珍珠耳坠,主子正要让奴婢交给周管家发落!”

看着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丫鬟,易木不禁皱皱眉,陶兮跪在那也没有解释,毕竟解释也没有用,就算留在府中,那个吴侍妾还是得整死自己,她活的真是太艰难了。

看着那张无动于衷的小脸,萧臻神情未变,“今天偷叶子,明天偷珍珠,你这胆子着实不小。”

“奴婢没有!”陶兮抬起头,正欲解释什么,却想起解释也没有用,干脆还是闭嘴不言。

周管家在一旁眼珠子直转,王爷居然认得这个小丫鬟?!

“你说没有就没有,刚刚还人赃并获!你休想抵赖!”白芷突然反驳起来。

男人别过头,神情带着不悦,识趣的周管家立马挥手招来几个侍卫拉住白芷,作势要将人拉下去,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多嘴,简直是找死。

“王爷……王爷恕罪!”白芷吓得脸色惨白。

立马就有一个侍卫将她打晕,直接拖走,过程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陶兮咽了下喉咙,她发现,自己还是怕死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屏蔽的关键字可就什么也没了。

深呼吸一口,她突然一脸认真的对上男人充满压迫的视线,“奴婢真的没有偷,还请王爷明鉴!”

周管家脸色有些不对了,王爷居然管起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瞧了眼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萧臻负手走在前头,声音醇厚,“周华你处理。”

“奴才明白!”周管家连忙低下头,心里一边揣测着对方的意思。

“易侍卫……你看这……”周管家有些摸不准其中意思。

后者扫了眼陶兮,跟着也摇摇头,继而跟了上去,虽说这小丫鬟有些姿色,但他们王爷见过的美人多了去,还不至于看上一个小丫鬟。

只有周管家左右为难的看着陶兮,不过一想到王爷居然管起一个小丫鬟的事,可见这小丫头不简单,他一定得谨慎才行。

“起来吧,吴主子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叫什么?”周管家审视了她眼。

后者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谢周管家,奴婢叫陶兮。”

其实看着白芷被拖下去,她很想笑,不过她得忍住,毕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这张标志的小脸,周管家突然笑着道:“待会我会让人给你拿些药,以后你就去主院当差好了。”

☆、案底

陶兮彻底顿在了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正声道:“多谢周管家,奴婢一定会认真做事的。”

微微点头,周管家并未多言,只是看了她眼就径直离开了长廊。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调到主院,不过陶兮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看着奄奄一息的紫珠,赶紧扶着她往听雨轩走。

很快周管家就让人送来了药膏,大夫就不要指望了,下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对方能送药过来就已经大发善心了,陶兮也赶紧替紫珠上药。

那后背早已血肉模糊一片,这个天气最容易发炎,陶兮上药的手都在抖,她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死个丫鬟,别人可能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对方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调到主院,王爷也没有说要放过她,可周管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只是那吴侍妾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还有那马管事,或许……去主院真的是她唯一的活路,至少对方胆子再大,肯定不敢动主院的人,不然就是打王爷的脸,这府中没有人会有这个胆子。

直到夜深紫珠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一直守在床边的陶兮后,眼眶立马一红,“陶兮……”

“今日算你命大,我都让你把东西还回去了,这种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屋里燃着幽幽烛火,照亮简陋的屋子,陶兮坐在那神色有些冷,按理说她本不该管,可就是狠不下这个心,毕竟每次有什么粗活重活都是紫珠抢着干,对她也算格外照顾。

第一次见她生气,紫珠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也不敢说话,哪怕已经疼的额前冒汗,但依旧忍着不吭声,面上毫无血色。

“我明日就要去主院做事了,以后让小莲来给你上药,你自己也要长点记性,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就再也不管你了。”陶兮叹口气,起身去拧干一条热毛巾给她擦汗。

“陶兮……”

床上的人眼眶一热,费力的抓住她衣角,声音虚弱,“对不起……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没有再说什么,陶兮跟着就去正屋打算和云侍妾说一声,毕竟也是主子,不过对方显得格外淡定,只是送了她一个璎珞,算是全了她们的主仆情谊。

璎珞很精细,起码可以卖五两银子,不过不到不得已陶兮肯定不会卖掉,这府中每个人都不简单,而这个云侍妾同样如此,进府以来她就从来没有出过院子,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外面的世界,这份随和淡定她永远都学不来。

府中的消息向来传的快,特别是下午周管家还特意过来给那个贱婢说情,吴侍妾当然是大方的说着不计较,这周管家可是府中老人了,莫说府中众人,哪怕是朝中一些官员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又如何敢不给对方面子。

可是一想到那个小贱婢居然调到了主院,吴侍妾就气的满心都是怒火。

“哗啦!”

随着桌上一个花瓶碎落满地,屋内伺候的丫鬟都瑟瑟发抖的低下头,深怕主子又拿她们出气。

“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贱婢罢了,周老头居然敢为了她处置了白芷,还将那贱婢放在主院,难道是怕我吃了她不成!”

女人咬咬牙,猛地又将桌上其他茶杯扫落在地,“真是岂有此理!”

屋内气氛有些紧绷,看着那满地狼藉,一个圆脸丫鬟突然端着热茶走了上前,她瞧了其他人一眼,后者们顿时如获大赦的退了出去。

“主子何必为了一个贱婢气坏了身子,奴婢觉得周管家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更不会冒着得罪主子而去救一个小丫鬟,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吴侍妾眼眸一眯,突然接过那杯热茶,脸色阴沉的拂着茶盖,“回来的那几个不中用的东西也都被打发了下去,明显就是那周老头在封口,白芷好端端怎么可能会偷梓蓝草,就算如此,也不该将人打死,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说着她又气的将茶盏放在一旁,脸色极其阴冷,倒是丫鬟凑近道:“一个贱婢而已,奴婢听说厨房的马管事对那臭丫头垂涎已久,您看……”

眉梢一挑,吴侍妾突然勾起唇角,神情趋向平静,忽然端起茶盏悠然自得的抿了起来。

——

次日一大早陶兮就去了主院,平日这里无人敢靠近,就连巡逻的侍卫也是外面的一倍,毕竟是王爷住的地方,这是陶兮第一次接近主院,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做事,更多的却是巡过的一队队侍卫,气氛格外压抑沉闷,

主院管事的是一个叫玉竹的大丫鬟,等陶兮过去时就给了她两套新换洗衣物,还安排了一个小隔间给她住。

到了主院就是二等丫鬟,月银也升到了五两,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隔间的,只有经常守夜的丫鬟才会有,但很多人都不愿意守夜,很不幸,陶兮就被分到了这门差事。

“夜里王爷很少有吩咐,不过你也不可以懈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平日无事不要四处走动,白日你就与其他人清扫一下院子即可。”玉竹认真的看了她眼。

陶兮连忙点点头,“玉竹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记住的。”

深深看了她眼,玉竹没有再多说就去忙别的事,陶兮也赶紧去隔间里换新衣服,先前那套穿了两年,真的快洗发白了。

主院很大,书房那边是禁地,主屋也不是她这种丫鬟可以靠近的,偌大的庭院并未种花草,只有一颗参天大树盘根深入,几个丫鬟在那里清扫着落叶与尘土,陶兮也立马过去帮忙。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喜静,也只敢做着手头上的事,不过当看到陶兮时,几个丫鬟不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府中消息传的都很快,谁不知道这个陶兮背后是周管家,就连吴侍妾也拿她没办法,还有人说她是周管家远房侄女,可看着那张标志的小脸,几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妒色,呸,肯定又是个来勾引王爷的小贱蹄子。

“咳咳,陶兮你去扫一下台阶那边吧。”一个肤色较黑的丫鬟突然看着她道。

陶兮愣了下,跟着慢慢一笑,“玉竹姐姐不让我清扫别的地方,我可不敢去。”

真把她当傻子了,主屋那片是她能靠近的吗?

见她居然拒绝,丫鬟顿时沉下脸,“不过是扫一下台阶而已,又不是让你进去。”

话落,另一个叫佩兰的丫鬟突然嗤笑一声,“蝉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多金贵呀,你怎么能让人家做事呢。”

“是呀,人家可是周管家的人,你不要命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着,陶兮就跟没听见一样做着自己的事,倒是那个圆脸丫鬟似乎有些气不过,正欲说什么之际,突然脸色一变,连忙与其他人一起跪倒在地。

陶兮自然也反应极快的跪了下来,果不其然,只见院外突然进来两道人影,她赶紧低着头缩小着存在感。

“晚些若是六皇子过来寻您喝酒该如何?”易木看着男人恭声道。

眼看着王爷越走越近,佩兰嘴角一勾,突然伸手在陶兮背后推了一把,一边期待着对方的死期。

霎那间,陶兮猛地往前跌去,下意识刚好抱住一条大腿,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松开手,跪在那赶紧低下头,“王爷恕罪!奴婢该死!”

易木神色一厉,可当看到对方的脸后顿时有些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