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贵妃榻上,手指挑着桌案上的香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柔柔弱弱,“这溪家公子没什么本事,但运气却是颇佳。”明明是讽刺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硬生生少了三分气势,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见她这般说,大家也是明了,这溪家公子被绑架的事情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他确实被绑了,却又被人救了。
岳翎泽看了一眼岑香月,执起桌上的杯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溪棹确实运气颇佳,让人不得不嫉妒。
溪家本有两房老爷,大老爷乃是嫡长子,溪家老太爷去世后,便继承了溪家的家财。
溪家大老爷为人乐善好施,是泉州有名的大善人,可是后来他的长子因病过世,女儿又音讯全无,大老爷悲痛交加,生意便撂下了,从而被溪家二老爷接手,这位二老爷年轻时偷鸡摸狗,是泉州有名的浪荡子,接手了生意后,这生意便再也没有回到过大老爷手中,这二老爷便成了溪家的掌舵人,而二老爷膝下唯一的儿子溪棹便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溪家未来的继承人。
若放在以前,就凭溪棹的身份哪配得上泉州知府的千金,然而世事就是如此,老天爷若是眷顾一个人了,便要他事事顺心如意。
岑香月似是察觉到了一个热切的眼神,却只做没看见,望着台上吟唱的歌姬,招招手,让小丫鬟打赏了二两银子。
岳翎泽垂眸,握紧了手中的杯盏。
“溪家公子来了。”清风楼下小厮高喊一声,“溪公子快请进,大家都等候多时了。”这泉州的公子小姐来来回回不过这些人,每年都在清风楼上相聚,为的不是彼此之间多么深厚的情谊,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
众人听到小厮的喊声,不由站起来好奇的从清风楼的二楼探出头去,他们平日里经常见这位喜好吃喝玩乐的溪家公子,可是从土匪手中虎口脱险的溪家公子,他们倒是第一次见。
众人看下去,便见那一身华服的俊朗公子正翻身下马,这溪家公子虽不说多么俊美异常,但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是个让人见之会多看一眼的相貌。
溪棹扬眉一笑,挥挥手,“莫要大吵大闹,吵醒本公子的救命恩人,本公子割了你的舌头。”
救命恩人?说的莫不是从土匪手中将溪家公子救出的那位恩人?
众人这才发现,跟在溪棹身后来的还有一辆平顶马车,那马车平凡无奇,再普通不过,在这泉州的街市上处处可见。
难不成此时坐在这马车里的人便是溪棹的救命恩人?
能够从土匪手里将人救下的,这倒是让众人越发惊奇了起来。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这位神秘恩人从马车内现身,然而,这一等便是两柱香。
溪棹是泉州首富之子,这个身份向来是被人仰望的,他向来也是眼高于顶,何曾这般恭顺的站在一旁,候着一个好似是在马车内酣眠之人,而且毫无不耐之色。
就在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之时,一只素白的手伸出了马车内,缓缓挑开了车帘。
众人的心再一次被调动起来,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尊容。
车帘掀开,一人躬身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素白的衣袍,在三月的晨光下,不染纤尘。
岑香月分开众人,从二楼望了下去,她对这个从土匪手中将溪棹救走的人也生了许多好奇。
似是若有所觉,那人缓缓抬眸往清风楼的二楼望了过去,与站在栏杆处的女子四目相对。
噙着隐隐笑意的面庞,俊秀貌美,有些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挑,犹带一丝睡意,慵懒中泛着些桃花相,眼神所到之处,竟让人心中生了些异样的情绪。
岑香月眉头几不可见的轻皱一下,这人是生的极好的,眉眼极是漂亮,乍一看,以为是个漂亮姑娘,可是再多看一眼,便又心生疑惑,他一身男装,眉眼间又有些掩饰不住的英气,到让人拿不定主意了。
在大渝,男风虽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却也是不在少数的,那些长得秀雅的小倌也是常见的,所以对这个人,大家便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个女子还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呢?
祁谙望着清风楼上的女子,对她微微颔首。
溪棹顺着祁谙的视线仰头看过去,待看到楼上的女子,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似是有些不满。
岑香月眉头微皱,漠然转身。
“祁公子,这里便是清风楼,里边请。”溪棹回身看向祁谙,不复方才的不悦,笑容可掬。
祁谙眸子微动,从容的下了马车跟在溪棹身后入了清风楼。
第3章
祁谙望着清风楼上的女子,对她微微颔首。
溪棹顺着祁谙的视线仰头看过去,待看到楼上的女子,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似是有些不满。
岑香月眉头微皱,漠然转身。
“祁公子,这里便是清风楼,里边请。”溪棹回身看向祁谙,不复方才的不悦,笑容可掬。
祁谙眸子微动,从容的下了马车跟在溪棹身后入了清风楼。
岑香月靠在贵妃榻上,摆弄着手指上的丹寇,似是不经意的在祁谙身上扫了一眼。
站在溪棹身边的人比他矮了整整一头,身形瘦小,比之远观,近看之下,这人五官精致,眉眼清秀,即便不笑时眼睛也弯弯的,干净清澈。
众人的视线比之岑香月要明目张胆的多,大咧咧的打量着祁谙,开口询问,“溪兄,这位公子是何人?”
被土匪绑票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还是溪家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放在旁人身上,怕是难以启齿的,但是溪棹则不同,对于被人绑票倒像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语气中满是炫耀,“这位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本公子怕是早已被土匪给害死了。”
想到那日的凶险,还有从天而降的这俊雅小公子,溪棹心中是真的存了感激之心的。
“溪公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祁谙转身,面对那些众人拱手行礼,“在下祁谙,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祁谙起身间对岑香月再次拱了拱手,“今日不请自来参加岑小姐的春日宴,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岑香月略略抬眸,上下打量一番,她身形娇小,声音也未加掩饰,清脆中带着三分懒散,无疑是个女儿身,可是她既以男装示人,岑香月自然也不会点破,微微颔首,“无妨,不过我见公子面生的很,怕不是本地人吧?”
随从将椅子放在祁谙身后,铺了一张毛皮毯子在上面,祁谙坐下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启口,“在下安绥人士,家中做些粮食生意,此来泉州是为收粮而来。”
这番做派让众人眯了眯眼睛,这人气派倒是大得很。
“安绥人士?收粮?”岳翎泽眼眸微眯,安绥地处边境,那里常年战乱,已少有人居住,周边城镇的粮食便可供应,何须大老远的跑到泉州来收粮,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还没及笄的模样。
似是看穿了岳翎泽的想法,祁谙开口,“安绥这些时日正在闹饥荒,从泉州购入粮食运回安绥贩卖,自然稳赚不赔。”
在座的公子小姐很多人心思单纯,并未接触过生意之事,对祁谙所言并无怀疑,也不感兴趣。
可是也有心思细腻之人,祁谙的话一听便知是搪塞之言。
她虽一身素布衣衫,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是那身上的布料却是极其名贵的。
还有那马车,普通人也许会觉得那不过是一辆寻常不过的马车,可是那做工绝不是出自平常工匠之手,还有制作马车的木材,马车上毫不起眼的门帘,都非凡物,不说岳家了,就是首富溪家,怕是也找不出一辆做工如此精细的马车。
穷乡僻壤的安绥,怎会有如此富饶的人家?
“大家也听到了,祁公子乃是做粮食生意的,家中有存粮的尽可到溪府来,祁兄高价收购。”溪棹大嗓门的对在座众人说道。
“高价收购是何价格?”泉州的百姓不缺粮,这几年粮食的价格一直很稳定,没有大的波动,听闻此言,有些人便动了心思。
“高于市价三成。”祁谙接话,顺手扔了一锭金子给台上的歌姬,拍手,“唱得好。”
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让在座众人不由眼前一亮,看来这位祁公子确实是个家境优渥的。
“祁公子此话可当真?”说话这人家中正好是做粮食生意的。
“自然当真。”不等祁谙说话,溪棹便接了话茬,瞪了那人一眼,“有我溪家作保,还会坑你不成?”
那人见溪棹动怒,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
“就是因为溪公子作保,大家才不敢信呢。”
柔柔弱弱的一句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岑香月之口,她向来看不惯溪棹,对溪棹她嘴下从不留情。
“你…”溪棹气到语结。
祁谙眸子在岑香月身上停留了一下,岑香月似有察觉望向她,“我并无他意,祁公子莫要多想。”
祁谙面带笑容的摇摇头,“自然。”
祁谙出手大方,谈吐不俗,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众人的称呼也从祁公子,变成了祁兄。
熟识了以后,众人说话便也随便了许多,一时间便有人谈论起了蒲兰山上那些土匪劫了朝廷的粮草一事。
年前,祁王殿下率长乐军与玄蜀国大军交战,两军在临门关处胶着,这一对阵便是几个月。
就在上个月,军中粮草告急,朝廷就近从赣州拨粮,派遣兵将往临门关运送粮草,而这粮草却在路上被人劫走了,劫粮之处便是这泉州城外的蒲兰山。
因为此事,导致临门关之战草草收场,皇上震怒,限知府三月内破案
溪棹恨恨的喝了一杯酒,“这些土匪千万不要落在本公子手上,不然本公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竟然敢绑他,真是活腻了。
“溪公子这大话说的未免也太不让人信服了。”岑香月嗤笑一声。
溪棹顿时怒火滔天,一拍桌子,“岑香月,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岑香月向来看溪棹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只要见了面,必然是要闹一场的,众人忙过来劝架。
祁谙讨厌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便趁着众人劝架之时,悄悄离去。
******
出了清风楼,清风拂面,带来一阵花香,祁谙闭上眼睛吸了一口这甜腻的气息,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云莲往她肩上披了一件披风,“天还有些冷,小公子莫要着凉。”
祁谙收回举高的双手,小脸一皱,叹了口气,“云姐姐,三月都快要过去了,你看看这街市上,哪还有几个人穿的如我这般严实。”
云莲见她挤在一起犹如小包子的脸,不由失笑,“爷说了,小公子身体弱,要处处小心。”
祁谙轻哼一声,“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不知为何,想起他便觉心中憋闷。
云莲见她如此别扭,不由掩唇笑,“是是,不提不提。”
祁谙本有些发困,因着云莲提起了某人,顿时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信步往街市上行去。
祁谙心情不错,左右环顾着,不时拿起些小玩意瞧瞧,看得上的便付银子买了下来,不一会儿身后的随从手中便堆满了东西。
“小公子在这些人面前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不怕露了行迹?”云莲有些猜不透祁谙的用意。
祁谙双手背在身后,浅笑的小脸上带上了一抹冷意,声音亦淡淡的,“古语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敢对我长乐军动手,莫要怪本公子不留情面。”
云莲素来知道小公子聪慧,心思缜密,所以也并不多言。
祁谙一路走一路吃,小脸上满是笑意,这泉州的吃食倒也是极好的,不比帝京里的差,若日后随兄长住在泉州,倒也是好的。
只是...
想到王府里的那个女人,祁谙又撅了嘴,什么人嘛,离开四年也不回去看她,竟然对旁的女人如此上心,还让她住在王府里。
祁谙的情绪变化引起了云莲的注意,“怎么了,小公子?”方才还开开心心的人,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云姐姐…”祁谙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腰间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便被一个力道拽了出去。
云莲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
祁谙正待挣脱,整个人已经落地,踉跄一步倒在了云莲怀中,裹着她的腰将她带起的鞭子也被收了回去,而方才她所站之地的那家店铺的招牌轰然落地,摔成了两半。
祁谙顾不得那招牌,先抬眸往救了她的那人望去,那人骑在马上,一身青衫,背脊挺直,眉目舒朗,薄唇紧紧抿着,周身一派冷冽之气。
祁谙面上不由一喜,脱口而出,“兄...”
话未说完,那男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丝毫没有停留的绝尘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祁谙愣在原地半晌,才呐呐开口,“...云姐姐,方才可是兄长?”她应该是没有看错。
云莲也有些迟疑,“…应该是…”
祁谙沉默了半天,突然跳了脚,“兄长他竟然不认识我,他竟然不认识我…”
第4章
祁谙一连几日没有缓过来,与她朝夕相处的兄长竟然不认识她,把她当做路人一般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还是把她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兄长吗?
祁谙一连几日萎靡不振,看起来怏怏的,她派去打探的随从回来说祁王已从临门关离开,只是人在哪里暂时不知道。
祁谙为此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云莲见状,只能安抚,“小公子,也许是你瞧错人了呢?”
祁谙恨得咬牙切齿,“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云莲见自家公主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也不敢再言语。
恰好知府千金岑香月下了帖子请祁谙饮茶,祁谙便应了,劫粮一事尚未查明,与这知府千金多多走动一番,兴许也能打探点儿消息。
自清晨起,便下起了毛毛细雨,祁谙撑了伞往溪府外行去。
本来她邀了溪棹同去,可溪棹听闻是岑香月的宴席,便撇嘴拒绝了。
岑香月看不上不学无术的首富之子,同样溪棹也瞧不上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知府千金。
对于岑香月,祁谙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也许是女人的直觉,这个柔柔弱弱的大家小姐并不似她表面这般温婉。
祁谙收了伞递给了一旁的随从,然后躬身进了马车。
马车内燃了一盆碳火,熏得这小小空间里暖烘烘的。
祁谙懒懒靠在坐榻上,美眸半眯着,纤弱的手无意识的把玩着腰封上的玉佩,这是她思考事情时惯有的动作。
云莲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这是年前爷特意差人送回来的茶叶,说是极难得的,小公子尝尝。”
祁谙本伸了手,闻言又缩了回去,扭过脸,“他的东西本公主才不喝。”
这是又闹脾气了,云莲已是见怪不怪,只摇头轻笑。
祁谙也早已习惯了云莲时不时调侃的笑,也不甚在意,抬手撩起车帘望向街市。
因着细雨蒙蒙,街市上人并不多,祁谙看了一会儿便百无聊赖的放下了车帘,顺手端了茶盏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入口微涩,“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云莲随即递给她一杯清水,祁谙接过来,清水入喉,唇齿间顿时清香四溢,回味甘长。
“这茶…”祁谙有些爱不释手,不由再一次饮了一口茶,又饮了一口清水。
云莲含笑替祁谙又斟了一杯茶水,王爷特地写信告知饮茶的方法,说这茶有生津止渴,醒脑安神之效,小公子好饮茶,这是王爷特地为她寻的。
小公子聪慧,这些事情不说她也了然,只是有时小孩子心性,喜欢闹情绪。
云莲又拿了一块点心给祁谙,她们家小公子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吃爱睡,爱哭爱闹。
云莲不过只一想,下一刻便见祁谙眸子里噙上了泪水,嘴巴里还含着糕点,泪水就毫无征兆的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云莲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祁谙一边吃一边委屈的哽咽,“云姐姐…”她一想起自家兄长竟然面对面都不认识她,她心中便委屈,那可是把她从小宠到大的人啊,怎么说不认识她便不认识了。
云莲见白瓷一样的小人儿哭的泪水涟涟,心中一片疼惜,“小公子,四年不见,小公子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模样了,爷认不出也是正常。”
祁谙一边哭一边大口咬着手中的糕点,含糊不清却依旧恶狠狠地道,“才不是正常呢,一点儿都不正常,当初他扔下我走了,现在又对面不相识,等我下次见到他,定要他…定要他…”祁谙定了半天,却不知想要他做什么。
云莲摸着她的头轻声叹了口气。
王爷一走便是四年,小公子不过是借机发发脾气而已,她又岂会不知王爷的无可奈何,沙场之上,由不得他。
当年王爷离开时是想要把小公子送回帝京的,可是小公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偏偏就不听爷的,自己在安绥住了下来。
带兵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心无旁骛,古往今来有多少兵将沦为了朝堂勾心斗角的牺牲品,边境距帝京千里之遥,若有什么事情,即便是天子也无能为力。
小公子向来想得多,有头脑,有她在,王爷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全然的交给她。
而他们的小公子也做到了,这些年军中大小事务,粮草马匹供给,事事她都亲力亲为,力求王爷在前线无后顾之忧。
“公子,清风楼到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夫在外恭敬的喊道。
祁谙正哭得天昏地暗,听到马夫的声音,倏地收了声,掏出绢帕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又找出随身携带的桃花粉用丝绵往脸上扑了几下。
不过片刻,车帘被撩开,笑意吟吟的少年小公子躬身走了出来,霁月风光。
恰巧到达的岑香月也正好下马车,祁谙对她颔首轻笑,“岑小姐。”目光清明,丝毫看不出方才她还在马车内哭的稀里哗啦。
******
岑香月前来赴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泉州的女扮男装的人起了好奇心。
知己知彼方能筹谋万全。
二人相对落座,细雨绵绵,茶香袅袅。
祁谙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到鼻间嗅了嗅,眸中闪过一抹嫌弃。
“怎么,这茶水不合公子的口味?”芊芊玉手拂过杯盏,一抹茶香沁入鼻间,上等的明前龙井,是她特意从府中带出来的。
祁谙笑着摇头,“茶自然是好茶,只是不适合今日的我。”
云莲见她如是说,便挥手让随从从马车内将茶具送到二楼,放入茶叶,重新煮了一壶茶。
随着茶汤沸腾,茶叶的香味也随之散开,岑香月眉头微蹙,甘香之中略带苦涩,单凭这气味,便与这明前龙井无法相比。
岑香月不由对祁谙自己带来的茶水起了些好奇。
但是祁谙只自己执着杯盏轻辍,丝毫没有客气的对岑香月礼让一番,顿时,岑香月觉得自己手中这贵重的明前龙井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