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则看向玉引:“我替你拿主意了啊?”

刚又吃进去一口包子的玉引:“嗯嗯。”

孟君淮略作沉吟:“乔氏洗脸更衣去,一会儿该进宫进宫。这事…罚三个月俸禄,回头再到王妃这儿抄两卷经。”

“…”乔氏怔了一瞬之后破泣为笑,“谢殿下。”

孟君淮又看向江氏:“以下犯上说王妃的坏话,还敢对大小姐动手?”

“殿下…”江良娣彻底慌了,刚要争辩,被孟君淮示意噤声。

“我不能容你在旁的妾室面前指摘王妃。”孟君淮平淡的目光从她面上挪开,“押出去杖四十。赵成瑞记着,今天见了母后请个旨,废了江氏。”

“殿下!殿下!”江氏面上血色尽无,膝行上前想辩解,被杨恩禄从身后架住,一捂嘴叫人拖出去。

“等等!”玉引匆忙地咽了口粥,看向孟君淮。

孟君淮挑眉:“我没重罚,若是在大哥那儿,她命就没了。”

“我知道…”玉引正正色,抬眼发现被捂着嘴的江氏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心虚地将目光又收了回来。

她只是想说:“过年按规矩不能见血,杖责的事,年后再说吧。”

“…”正做了十足的准备想跟她争辩一番的孟君淮泄了气,静看了她半晌,他应了一声,“哦…”

然后他摆摆手,让人把江氏押出去。

马车里添了阿祚阿祐,这一路就显得格外热闹。早起时困得厉害的两个小家伙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揭开车帘望窗外,看什么都新鲜。

“吃的…”阿祚指着窗外一个卖胡饼的摊贩说,“想吃!”

“你要再长大一些才能吃这个!”和婧伸手捏捏弟弟的脸,“好软啊…”

阿祚皱皱眉头,伸手去打姐姐的手:“姐姐坏!”

“你才坏,看到我哭你还笑!”和婧不捏他了,改用手指戳他,戳着戳着,手腕“吭哧”被咬了一口。

她偏头一看,阿祐流着哈喇子啃在她手腕上,还笑眯眯地望着他。

“哎,不许咬姐姐!”玉引赶忙把他抱过来,阿祐被她搂在怀里还在指着和婧兴奋地喊:“要咬姐姐!”

到坤宁宫时,一家子也格外显眼。

门口的嬷嬷满脸喜气地迎上前一福:“皇后娘娘一早就说今年数您家小孩子最多,让奴婢们专为他们多备了吃的。王妃您安心进去向皇后娘娘磕头吧,先让孩子们在侧殿玩。”

玉引点点头,便领着两个侧妃还有乔奉仪一道进去了。她心里还有点不安生,怕皇后问太多关于乔奉仪的事,怕皇后知道乔奉仪被赐进府这么久都还没侍奉过王爷会不高兴。

结果皇后总共就跟乔奉仪说了三句话。

皇后说“都挺好的?”,乔奉仪答说“是,都挺好的”;皇后说“在王府可住得惯?”,乔奉仪应说“多得王妃照顾,住得惯”;皇后又说“好,这就好。来人啊,赏她”,乔奉仪行大礼叩拜说“谢娘娘恩典”。

旁边的玉引:“…”

定妃在旁边配合地笑得一脸幸福。

她们告退时,定妃身边的池嬷嬷赶了出来,让尤氏、何氏、乔氏先走,让玉引在侧殿等等,玉引便等到定妃也告退时才得以一道离开。她上前搀扶定妃,定妃出了殿门就打趣她:“皇后娘娘问乔氏话,瞧把你心虚的!”

玉引脸上一红,心说我哪有?定妃握一握她的手:“没事,我把你留下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免得你总不安稳。正经成婚时的随嫁不提,各宫赐下去的人,来年过年则都要召进宫问两句,这是规矩,君淮便是没见她,皇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

“哦…”玉引安了心,又被定妃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定妃拍了拍她的手,凑近了些:“本宫倒真有些事放心不下。”

玉引微一愣:“娘娘您说。”

定妃深缓了口气,挥手让宫人都退远了些,问她:“君淮现下和老四、老十,关系都如何?”

玉引心里一滞。

和这两处都有日子没走动了,若说亲近那肯定算不上,但若说不好…

她斟酌了一番,道:“齐郡王府那边,君淮上回去时齐郡王跟他把话说明白了,他觉得该体谅齐郡王,便依齐郡王的意思没再多加走动。但因…一些缘故,齐郡王府近来难过,我偶尔给四嫂补贴些是有的,没断了兄弟情分。”

“嗯。”定妃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那老十那边呢?”

“善郡王…”玉引细思之后仍是不敢骗定妃,低头道,“现下各府都不待见善郡王,不是我们一家。”

定妃长长的一声喟叹。玉引偷偷抬眸,见她目光正往南看,投得很远,好像能一直越过保和殿、中和殿,直接望到太和殿去。

“母妃?”玉引试探着唤了一声。

“罢了。”定妃抽回神,睇一睇她,温言道,“你回头只嘱咐他一声,有些亲疏或许不该只靠情分决定。但具体如何决断,你们自己拿主意,无论如何母妃都是在你们这边的。”

第82章 变故

玉引听出定妃话里有话,想做追问,定妃却只是安静地摇摇头,示意她什么都别问。

她便噤了声,想回去后问孟君淮就好。以定妃的身份,有些话确是不便直说,但回到府里把门一关,孟君淮没有什么事会瞒她。

玉引将疑影按下,随着定妃一道回永宁宫去,刚踏入殿门,赵成瑞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一揖:“王妃。”

二人皆定住脚,玉引问他:“怎么了?”

“爷说的废江良娣的事,皇后娘娘那边点头了。”赵成瑞禀道。

废黜一个府里的妾室便是这样容易,如是正妃、侧妃,则都还需皇后正经下个旨,但侧妃以下的妾,其实府中都可自行做主,只是出于礼节,一般仍会回禀皇后一声,皇后点头就可以了。

定妃微微一怔:“江氏?那不是最早进府的一个么?”

“是,她今个儿早上…”玉引想解释一二,却见定妃并不在意,当即就吩咐池嬷嬷说:“给江氏备的赏不必赐下去了,加给乔氏吧。我瞧那孩子是个懂事的,一会儿席上给她添个座儿。”

过年时宴席的规矩很多,一般侧妃和偶尔进宫的侧妃都是在侧殿用膳,“席上添个座儿”指得则是定妃所在的正殿的宴。这般一来,一桌子人中不是和定妃交好的嫔妃就是玉引和十二皇子妃,再有就是随进来的孩子们,独乔氏一个王府妾室在席上弄得她战战兢兢的,玉引看了好几回,她紧张得连筷子都快不会用了。

“奉仪别怕。”玉引温言道,瞧了瞧面前的几道菜,点了一道说,“把这糖醋里脊给奉仪送过去。”

乔氏连忙离座谢恩,坐在定妃身侧的贤嫔一哂:“逸郡王妃倒真是贤惠大度,这样会照顾府里的姊妹。”

“嗯,这话分开说。”定妃抿着汤笑道,“她是贤惠大度,但跟乔奉仪目下的身份却没什么关系。君淮现下一心一意的,我瞧着也好。”

在座众人:“…”

玉引心里哭笑不得,心说母妃您又来这手。

午膳过后众人不过坐在一起说说话,和婧要拉着乔奉仪一起玩,玉引点了头,定妃便也不过问。大些的孩子们在殿前空地上笑笑闹闹的,阿祚阿祐和尤氏所生的阿祺都还小,便留在了殿里,兄弟三个一齐坐在榻上,看上去特别招人喜欢。

玉引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尤氏站在玉引身后,定妃抱起阿祺向尤氏笑道:“你也辛苦,院子里两个男孩儿都半大不小的,让你费神了。”

尤氏抿唇而笑,端端正正地一福:“谢娘娘体谅。妾身倒没觉得累,阿礼和阿祺都打小就乖得很,倒是听说王妃那边…天天让两个孩子闹得翻了天似的,还是王妃更操劳些。”

玉引眉心微微一蹙,定妃面上的笑意也淡下去。她默了会儿,看向正抱在一起打滚儿的阿祚阿祐时,目光又慈祥起来:“闹些好,都说小时候闹些的孩子长大了聪明。”

尤氏心里一滞,定妃放下阿祺便朝阿祚阿祐招手:“来,奶奶看看你们。”

阿祚阿祐眼睛亮晶晶地望望她,因为不懂“奶奶”这词什么意思,又侧首看向母亲。

“来,叫奶奶。”玉引一笑,起身抱起阿祚,指指定妃,“奶奶,这是你们父王的娘,你们的奶奶。”

太和殿,应于傍晚开始的宴席显得有些冷清,殿内殿外宗亲和文武百官齐聚,膳桌也都备好了,只是迟迟不见皇帝到场。

众人便边与同僚寒暄边等着,皇子们所在的席上,一众兄弟也渐渐有了些不耐。

行三的浦郡王问谨亲王:“大哥,怎么回事?父皇龙体欠安?”

“三弟慎言。”谨亲王横了他一眼,静了静,才道,“我昨日刚入宫觐见过,父皇无恙,说近来觉得好多了。”

此前的一年多,父皇都圣体抱恙,反反复复地总不见好。昨日见父皇面色红润精神也不错,孟君涯难得地松了口气。

皇次子平郡王则皱眉说:“那是怎么回事?新年贺宴,可没见父皇迟过。”

今日这都迟了快半个时辰了。

谨亲王摇一摇头:“再等等吧。”

又等了小两刻工夫,等来的却是善郡王。

打从三两年前开始,他在皇帝面前日渐得脸,如今百官都知道了这位善郡王的风头。他一路走过广场,便不断有人离席起身跟他搭话,待得他进了殿,离门近的稍不入流的宗亲们也都起来跟他寒暄,这个说“哟,十爷,您来了”,那个道“许久没见了,改日到我府上喝两杯”,一桌年幼些的皇子们只观察着旁边兄长们的神色,一声不吭。

一桌年长的皇子则神色各异,有人淡然不做理会,也有人冷笑出声。

还是谨亲王领头打了个圆场,他看向跟善郡王一母同胞的浦郡王:“三弟,去迎迎十弟去,不然他要被堵得过不来了。”

结果浦郡王轻笑说:“您操这个心干什么?我瞧他挺自得其乐的。”

要不是母妃夹在中间,他都不想认这弟弟了!

谨亲王平淡地看了浦郡王一会儿,浦郡王终是不得不离座起身,斟了两杯酒,向殿门口正热闹的众人走去:“十弟。”

善郡王看过来一揖:“三哥。”

浦郡王将手中的酒递给他一杯,伸手一引带他入席:“快来坐,兄弟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善郡王却不打算过去,犹蕴着笑,却侧过身道:“得了,咱兄弟平日能见面都不见,这大过年的,让我和各位叔伯喝一杯。”

一众皇子皆面色一凛。

却见善郡王当真用浦郡王递过去的那杯酒敬了眼前不知隔了多远的叔伯们了,引进后他呼了口气酒气,清清嗓子:“各位坐,父皇吩咐我传个话过来。他圣体欠安,今儿就不过来了,但新年佳节,诸位还是要尽兴。”

“啊?!”众人皆微有惊色,难免有人过问几句皇上如何了。

离御座最近的两桌席上,众皇子则齐齐看向谨亲王,谨亲王深缓了一息,未言。

新年第一个子时的钟声敲过之后,入宫的众人才各自回府。逸郡王府最北,一片墙倒众人推的混乱。

江氏虽在一早就知自己的位份多半保不住,却仍存着几分侥幸,希望皇后娘娘能不点头。而就算抛开这份慌乱不谈,她也没想到杨恩禄会在除夕当夜就带着人过来逼她从这三合院里搬出去。

他们自然没那么多耐性帮她好好收拾,衣衫也好被褥也罢,一概卷起来便往院外一丢,反正让她出了这个院儿,他们便算完成了差事。

江氏慌得连哭都哭不出来,更无暇后悔自己早上为什么嘴贱。她四处求他们让她缓一缓,好歹让她收拾了东西,那几人却也不理她。

她逼不得已,去拍同院王氏的门,但王氏房门紧闭,屋里的灯也黑着,像是根本听不见她这边的动静。

江氏怕得不行,回头一瞧,瞧见院门口的杨恩禄正冲什么人点头哈腰。再定睛看看,是刚随着王爷王妃回来的乔氏。

“乔妹妹…”江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扑通就给乔氏跪下了,“乔妹妹你帮我说说话,帮我说说话!这大过年的,王爷王妃怎的…”

“姐姐就少说两句吧。”乔氏侧过身避开她的礼,接下来的话她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今日宫里的事她听说了一点儿,但是是关于朝中的,她觉得不该自己多嘴。

还是杨恩禄把话接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一欠身:“奉仪娘子先请回,您这一天也够忙的,王爷罚您去王妃那儿抄两卷经,您也不能懈怠。您赶紧歇着,可别累出个好歹来。”

乔氏点点头,就依言先回房了,杨恩禄这才看向江氏:“啧,你啊…”

他摇了摇头:“不该说的话咱家不敢多说,就告诉你一句,今儿个宫里出了些不痛快,你要还有点儿眼力见儿就别往上撞。至于你日后怎么着…咱家给你想了两条路。”

江氏赶忙道:“公公您说!”

杨恩禄笑了一声:“一是日后找个机会,我替你开个口,求王爷抬抬手把你放出去。日后你便跟府里没关系了,爱怎么着怎么着。”

“公公别…”江氏吓得面无血色,“我、我这么出了府…您让我去哪儿!娘家我也不敢回,我…”

“那就只剩第二条路了。”杨恩禄无心听她多哭惨,缓缓又道,“府里的杂活你分一块儿去,该拿的俸禄不会少你的。不过这身份,你心里也该有数。”

“我…”江氏心惊胆寒,滞了滞,却如同怕杨恩禄反悔似的一把抓住他,“奴婢愿意!求公公跟王爷说说好话,只要能留在府里,奴婢什么都能做!”

正院,在宫中累得够呛的两人盥洗后躺到榻上,久久无话。

良久之后,玉引忍不住将手探到他手里,手指抬抬,戳了戳他的手心:“你别生气了,善郡王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唉。”孟君淮长声喟叹,摇摇头,“我不是跟十弟怄气,而是今日这出闹出来,我突然拿不准父皇最看重的皇子是大哥还是十弟了。”

更可怕的,是满朝文武也拿不准了。

第83章 忙碌

之后的许多天,玉引只觉得孟君淮前所未有的忙。忙到她总也见不着他,又或者在夜深人静她已睡熟了的时候,才感觉到他摸上榻。

摸上榻他就把她往怀里一拢,有时她能感觉到他说了些什么,又实在困得无法及时醒来,便毫无意识地“嗯”一声,他也就不再说了。

然后她时常到次日醒时才能清醒地意识到这茬,想再追问他,他却已离开正院又继续忙碌去了。而她也不便去前面扰他,这些日子前头总是人来人往的,她待在他书房里不太合适。

于是给乔氏晋位、让乔氏搬到迟兰阁都是她自己做主打理的,乔氏在晋位后常被和婧拽过来玩,玉引与她便也日渐熟络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四月末,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玉引在让针线房为她和几个孩子量制夏装尺寸后,让赵成瑞去前头问孟君淮什么时候有空量量,顺便还让他问一声,今年还去不去避暑了?

去年因为慎郡王加封的事没去,但今年并无人加封,再者今年实在热得厉害。

赵成瑞回来回话时乔氏刚好来了,正陪着和婧一起喂阿狸。赵成瑞回话说:“爷说量衣服的事他抽空直接叫针线房的人去前头量,避暑事宜您看着安排,他若有空闲便去清苑找您,若不得空闲就在府里过了,让您安心带孩子们过去。”

玉引点点头:“那让两位侧妃准备着吧,苏良娣那边你问问她去不去,前阵子她身子不适,若不想颠簸便算了。”

她还没说完,和婧便跑过来拉她的手:“母妃,带乔良娣一起吧。”

玉引一哂,向乔氏道:“乔良娣一直说想回家瞧瞧,便先让她回家吧。待她省亲回来,让她直接去清苑。”

乔氏原是该在过年那会儿归宁省亲的,不过除夕的风声一出,府里人心惶惶,吓得她没敢告辞离开,玉引也没过问,这会儿正好让她补上。

乔氏听完喜出望外,谢过玉引,还跟和婧说回来时给她带家里炸的馓子和排叉,她说:“我娘做这些可好吃了,整条街上的孩子都喜欢,回头给大小姐尝尝。”

当天晚上,该吩咐下去的便已都吩咐妥当。有关孩子们读书的事宜,玉引虽然叫范先生同去了,但着意说让孩子们到清苑后先歇息三日,好好在别苑里玩一玩,也可缓缓旅途颠簸的疲惫。

东院,尤氏听完梁广风禀来的话,白眼一翻:“真不知她是真为孩子好啊,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梁广风不敢吭声,尤氏不忿地坐了一会儿,自己把这口气按了下去。

她现下已愈发没有和正妃明着计较的劲头了,只是在有些时候,她会觉得有口气堵在心里,让她怎么都不舒服。

比如现下,她就很好奇正妃当真是存着好心想让孩子们休息,还是成心想耽误阿礼和阿祺的功课?毕竟她院子里的那两个小儿子都还没到读书的年龄,阿祺则今年才刚刚开蒙。

而尤氏之所以能再将这口气按下去,则是因为阿礼知道上进。

这让她很欣慰。无所谓正院怎么安排,阿礼都是爱读书的,正妃身为嫡母可以放话说让孩子们好好玩玩,却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不许他好好读书。

所以如果正院当真在跟她较劲,最后的结果是顺着谁的心思,也还不好说。

五月初,孟君淮从府外见完人回来,踏进书房刚喝了口茶,便想起问杨恩禄:“他们今天去清苑?”

“是,今儿一早刚走。”杨恩禄躬着身,提壶给他又添了茶,而后劝道,“爷,要不您也去歇歇吧,哪怕就三五天也好。您都连着忙了多少天了?这身子受不住啊。”

“没事。”孟君淮摇摇头,缓了口气,便又坐到桌前去看没看完的书信和帖子。

打从过年时那奇怪的风向一起,朝中就愈发地不安定了。他们这些皇子虽然算来离政事不近,但若论及父皇更偏爱哪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是第一个就会察觉的。

从前一直是大哥,三两年前十弟开始往上窜,今年过年时那一出往众人眼前一呈,十弟的风头终于把大哥也压了过去。

而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元宵过去,乾清宫便传了旨意下来,命善郡王日后可以听政议政。

这好似在朝中炸了一道惊雷。

此前的十数年,有此殊荣的只有谨亲王一个,也正因如此,从没有人质疑他储君的身份。但现下这道旨意,一夜间便将众人这无可撼动的坚信摧了个干净。

再加上父皇圣体欠安,原本并不存在的储位之争就这样在短短小半年里被推到了顶峰。

一边是谨亲王的贤德之名,另一边是善郡王的水涨船高。

而用谨亲王的话说,他无所谓换成某一个弟弟继位,只是唯独不能说善郡王。

“他近两年和魏玉林走得太近了,只怕他继了位,整个天下都要落到阉党手里。”谨亲王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委婉,当时在座的几个兄弟都面色发了白,他们不约而同地各自抿了口茶,对那样的结果想都不敢想。

假设东西两厂大权在握,他们这些曾经跟东西厂叫过板的皇子,必定一个都逃不了。也不能指望十弟站出来帮他们说话,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孟君淮一再让自己专注地去想十弟的种种不是,然则另一席话却还是涌进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