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她要怎么出宫呢?这是个大大的难题呀,出宫是要特别准奏,然后发给一个腰牌,再凭着那腰牌出去的,窦芽菜以前出去是因为有刘皝在,刘皝本人就是通行证了,现在没了这个通行证,她根本出不去,因为那些发腰牌的是不敢给皇帝的媳妇儿,王爷的老婆发腰牌的,宫里的规矩,女眷不得随意出宫,除非找公公或者老公签字,但很显然,窦芽菜的公公太忙了,不能去找他,而他的老公,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托着腮,望着守门的两个侍卫冥思苦想起来。

“六…六王妃,有什么事儿小的可以效劳的吗?”人说六王妃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果真如此啊,小守卫从未见过一个王妃托着腮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们做守卫的人的,还真是让人心里发抖。

“我能出去吗?”

“…六王妃恕罪,宫中的规矩,有腰牌才能出去。”

“可是,我很想出去,我的牛死了。”

“宫里的规矩,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了。”她的牛死了?这是个什么王妃呀,能和云罗郡主比吗?

“本王的腰牌,有没有用?”

正当窦芽菜准备使出调虎离山计将这两个守卫搞定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参见三王爷!”两个守卫立即跪了下来。

“起来吧,这是腰牌,放行。”刘琰拿出腰牌,命令道。

“是,三王爷请,六王妃请!”

窦芽菜本来是犹豫的,但刘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立即跟着走了出去,刘琰说的是,这腰牌是假的,还不快点,不然出不去了。

“多谢三哥相助,我有事先走啦,回头回了宫里再重谢!”窦芽菜抱拳谢道,转身便走。

“哎…等一等…等一等…”刘琰跟了上去。

“还有何事?”

“你等一下怎么回来?刚才因为三哥在所以他们不敢查看腰牌,但心中肯定是怀疑的,若你一个人回来他们发现你的腰牌是假的怎么办?到时候会惊动父皇、老六、皇后等等,小芽菜你是想瞧瞧地去悄悄地回的吧。”刘琰提醒道,说的煞有其事,但你看不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这我倒没想到,那该如何是好呢?”

是的,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私自出宫,不是怕被惩罚,而是她现在就是要玩失踪,就是要去找阿三,他上学堂的钱都没有了。

“不如让三哥和你一块去你要去的地方吧,三哥也很久没有出宫了,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盘查了。”

窦芽菜不知道刘琰是何目的,但她想想,他总不至于会杀了她,于是答应了。

“好吧,那谢谢三哥了。”

“走吧,你要去哪里?”

“这里…”窦芽菜手伸进袖口中去拿阿三写的那封信,却发现信已经不在袖口中,她猜大概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弄丢了,“跟我来就是了。”

“好,咱们雇辆马车吧。”刘琰没有用自己的马车,而是在街上雇了一辆,和窦芽菜一道赶去“我们村”了。

这边,窦芽菜再次把他甩开走了之后,刘皝准备追上去,却一脚踩到了什么,他疑惑地蹲下来,将那纸捡了起来,展开,是一封字迹极为抽象的信,上面的字迹已经被窦芽菜的泪水冲花了一些,但仍旧是看的清清楚楚。

“六爷,八爷、纳兰大人、晋大人在书房等您议事。”赵南在一旁提醒道。

“走吧…”刘皝将信纸塞入袖口中,背着手,玉树临风却又惆怅万千地朝书房走去,窦芽菜,大概是他命里的克星了,从前段严说过,六王爷这王妃的事儿有点悬,是悬,悬的是他的心呐。

阿三很伤心,他真的很伤心,这么热闹的婚宴,只有他一个人哭丧着脸。

他的爹将牛从家里拖了出来,打算拖去今日结婚的阿元家宰了,卖给人家做婚宴的主菜,他无能为力阻止,待会大牛就要变成一块一块的小牛肉,然后被坐在的人吞进肚子里去了。

大牛,好可怜,小牛,更可怜,呜呜呜呜…

“爹,不要解剖大牛了,呜呜呜呜…”

阿三想着想着哭了起来,那亮晶晶的泪水像两串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黝黑的脸上,发出纯纯的光彩。

“我说阿三啊,你不是叫窦芽菜回来救你的牛么?我看她是不可能回来的啦,那个白脸不会让她回来的,皇宫里那么好,她怎么会记得一头牛呢,你呀,不要傻了。”几个来吃酒宴的中老年妇女的偶像的年轻人坐在酒桌上聊着天,看到了阿三哭丧的脸,便开始来调侃他。

“你胡说!窦芽菜才不会这样,她肯定是记得的。”阿三看不得人家说窦芽菜一点点的不好,于是据理力争。

“那她看了你的信,怎么不告诉你该怎么办呢?”说话的是张木匠,阿三写的信,被他看到了。

“…你以为皇宫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吗?那里守卫森严,窦芽菜肯定特别想出来,只是被别人拦住了而已。”

远处,刘琰和窦芽菜站在那,看到了这边的一幕。

“那个就是和你一起放牛的么?呵呵…”

阿三的话和阿七阿八们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嗯…”窦芽菜看着阿三黑脸带泪的样子虽然很滑稽,但是却笑不出来,“三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好,你说,三哥一定帮。”

【小湖心愿:大家能否就三王爷这厮发表点言论】

第2卷 王妃窦芽菜 184 你比那白脸好多了

你比那白脸好多了(2030字)

窦芽菜看着阿三黑脸带泪的样子虽然觉得很滑稽,但是却笑不出来,“三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好,你说,三哥一定帮。”窦芽菜第一次主动请他帮忙,刘琰顿时有种开心的感觉,二这种感觉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帮我给一些银子给阿三,不要让大牛被瓜分了。”看着阿三被人奚落的可怜样子,窦芽菜很想上前去帮忙,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他出现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小芽菜真真是个细心的人,不过三哥从来不带银子在身上。”

“那金子呢?”

“金子也没有。不过这块玉佩应该能抵下那头牛了吧。”刘琰将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那玉是上好的和田玉,透着淡淡的光泽。

“这玉…太贵重了吧,我还不起呢。”

刘琰笑了笑,说道,“一件东西值不值钱看得不是东西本身,而是看它用来做什么。”

他走到正在跟那群人据理力争为窦芽菜的“薄情寡义”辩护的人面前,弯下腰去,问道,“你是窦芽菜的朋友阿三吗?”

阿三那涨红的脸停止了继续涨红,好奇地望着刘琰,“我是,你是谁?”

另外,婚宴上的其他人也被这突然到来的华服偏偏美男子震住了,纷纷看着他,猜想着他和好屁股阿三的关系。

“我也是窦芽菜的朋友,她收到你的信了,但是她现在不能出来,托我将这玉佩给你,让你把你的牛换回来。”刘琰将玉佩放到阿三的手里,那玉在他宽厚的黑手掌里显得格外摇曳生姿。

“真的吗?我就知道,窦芽菜才不会不理我呢。你们看,这位是窦芽菜派来的朋友,她还送给我这个呢。”阿三见了那玉,晶莹的泪珠虽然还挂在脸上,破涕为笑了,立即向别人证明窦芽菜并没有忘记他。

“你怎么还不拿去给你爹,让他不要卖牛?”见阿三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入怀里,并没有拿去换牛的意思,刘琰疑惑地问道。

“换牛?这是窦芽菜送给我的东西,我当然不能给别人啊,我要好好保管着,要是她以后不认得我了,我就那这个给她看。”

阿三又将放入怀中的玉佩拿出来看了一看,然后再次放入怀中。

饶是见惯各种大场面的邪魅三王爷刘琰听了阿三的话也差点滑了一跤,他回头,看了看藏在不远处的窦芽菜,而后转过身来,将宫扇上的一颗明珠取了下来,递给阿三:

“刚才那个是窦芽菜送给你的,你好好保管,这个是我给你的,拿去换牛。”

阿三看了看明珠,又看了看刘琰,又看了看明珠,最后还是看了看刘琰: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我不认识你。”

“你是窦芽菜的朋友,我也是窦芽菜的朋友,那我和你就是朋友,朋友的东西你当然可以要了。”

“当然是真的。”

“你比那白脸好多了,白脸老欺负窦芽菜,你就不会。”阿三边接过明珠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白脸?”

“就是上回来,到七婶婶家里和窦芽菜拜堂的那个,总是戏弄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哼。”

“哦…”刘琰了然地点了点头,老六还来这里和窦芽菜拜堂过?

“窦芽菜跟他在一起还好吗?”

“还好。”

“本来窦芽菜是我的,可是被那白脸抢走了。”

“那你要不要我帮你把她抢回来,我们一起喂小牛?”刘琰似真似假地说道。

“抢回来?为什么?”阿三似乎很疑惑刘琰的逻辑。

“你若喜欢她不就是要拥有她吗?不然她在别人的怀抱里,你的喜欢又有什么用呢,她都不能接受你对她的好。”

刘琰这话不知是对阿三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不要,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抢。”

“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事?”刘琰对这个阿三的奇怪理论有了兴趣。

“比如说那只小鸟,如果我喜欢它想要拥有它就要把它关在笼子里,那他多可怜啊。”

刘琰听了阿三的话,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那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在叽叽喳喳叫着,一点动静就飞走了。

很多年后,刘琰回想今日和着淳朴阿三的对话才明白他话中的道理,想起时便唏嘘不已,饶他刘琰自命不凡、深谋远虑,人生的真谛的最后却是在这白纸似的少年身上找到了,但这已经是后话的后话了。

“记得要帮我向窦芽菜问好,告诉她,我一定不会让小牛也死掉的,知道吗?大朋友。”

“好,我会的。”

阿三拿着玉佩和明珠,光着脚,快快乐乐地跑了。

“记得哦,要好好对窦芽菜。”

跑了好远,阿三又回过头来,大声地喊道,边跑边喊。

刘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才转过身朝窦芽菜藏着的地方走去。刚才的一切窦芽菜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她又感动又难过,阿三,谢谢你。

“好啦,小芽菜,阿三的事情都办完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刘琰方才眼里的那丝深虑已经没了,仿佛脑海里没有过任何想法一般,弯腰与窦芽菜面对面,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睛。跟这个小女娃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浑身轻松和自在,即便知道她将来有可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与他为敌。

“没有了。”

“那回宫?”

“不,不要,我不回宫。”

“好,我们就去玩个痛快吧,今日你只是窦芽菜不是六王妃,我只是刘琰不是三王爷,如何?”

窦芽菜浅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好。

“那走吧。”

皇后的永宁宫内,云罗跪在地上,泪水几乎打湿了眼前的地面,那眼泪掉的皇后娘娘的心一抽一痛的。

“云罗,乖孩子,快起来,怎么跪着了,见了本宫不必跪的,可怜的孩子。”皇后急急地站了起来,将云罗扶起。

但云罗的膝下仿佛生了根,怎么也不愿起来。

“皇后娘娘,云罗真的好想您。”

“乖孩子,我也是啊。”两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

第2卷 王妃窦芽菜 185 刘皝说,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刘皝说,有些事,你是不懂的(2204字)

“当年和亲实属无奈,本宫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亏待了你了。”

云罗泪眼朦胧中抬起头,不料,那气儿没跟着一块提上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这咳嗽一点一点全都咳到皇后的心里去了。

“娘娘,当年的事情云罗没有怪您,怪只怪云罗命不好,才会落得今日仰人鼻息的下场。”

“谁说的,谁说咱们的云罗郡主需要仰人鼻息了,茨芯宫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那是宫里最大的宫殿了,还有宫女太监本宫拨了一大批过去…”

“娘娘,您还不明白么?这宫里再好,云罗没名没分地住下去也是要听闲话的…”终于,云罗将话说到该说的地方了,皇后一怔,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原本抓着她的手,缓缓了放了下来。

“云罗,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皝儿的心该是放下了吧,现如今,他也有了王妃了…”

皇后娘娘这闪烁其辞的样子是云罗郡主所没有想到的,她原本以为…

“娘娘…”她停止了流泪,抬头看着她。

皇后逼自己狠心地转过头去,擦了擦凤脸上的泪:

“你不能嫁给皝儿,你放心,本宫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绝对是比皝儿更好的…”

“不…娘娘,云罗的心一开始便属给了六哥哥,云罗的性格您还不了解吗?这一辈子若不能与他厮守,那云罗宁愿去庆云寺伴着孤独,了此残生。”

“云罗…”

“皇后娘娘,您真的觉得窦芽菜配得上六哥哥吗?虽有几分聪明,但六哥哥将来若做了皇上,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母仪天下呢…”

“…不要再说了…”皇后狠心打断了云罗的话。

云罗站了起来,捂着嘴,跑出了永宁宫的大门,皇后上前两步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娘娘,恕奴才多嘴,您先前想着法儿要给六爷纳妃,现在云罗郡主该是最好的人选了,肯定和娘娘您一条心,但娘娘为何不成全呢…”一旁的太监小林子疑惑地问道。

但是,皇后并没有回答,只是悠悠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总之,皝儿此生绝对不能娶云罗!”

刘皝和纳兰瑾、晋晓岚、刘钬还有几个朝中将军将政事商议一番之后便将一干人等遣散,自己则坐在书房的凳子上想这些跟国事没什么关系的家事,这窦芽菜带着眼泪就那样跑开了,应该是回了寝宫或是去找九妹玩了吧。

“六哥的心事还没解的开么?”刘钬出了刘皝的宫门,想起自己的宫扇落下了,便折了回来,一进书房门,便发现他这位六哥的神情依然迷茫,貌似还在兰花和野草间徘徊不已。

刘皝手拿一本《战国策》,另一只手却敲着桌面,眼神完全不在书上,一看,那书都拿反了。

刘钬仔细地看了看他诡异的神色,眼珠转了两转试探性地说道:“莫非六哥已经决定选兰花,但是觉得选了兰花又对不起野草?还是觉得选了野草又觉得对不起自己?花花草草,草草花花的,眼花缭乱,心绪不宁吧。看来云罗回来六哥变了的传言确实不假啊。”

刘钬的语气是调侃的,自从他伤好了以后便被皇帝禁足不准出宫,这宫中的生活沉闷一天胜似一天,哪比得上宫外,野花香又香,还可以逛大街看杂耍,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哪像现在整天在一个地方呼吸,除了斗蛐蛐,便没什么好玩的了,都快闷死他了,现在见到能调侃的对象和人必定要抓紧机会解解自己的闷。

但刘皝并未像往日那般跟他就女色的问题请教一二,探讨三四,争论五六,反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刘钬一听,浑身打了个激灵,在关于女色的问题上他居然是“有些事,你是不懂的”的类型?而且这话竟然是他那闷骚型的老哥说的?

看来有了女人确实会改变一个男人,尤其是但爱情真正开始、而这爱情的开始又牵扯到三个人的关系的时候,就更加会改变男人原本还未成熟的心智了。看看他六哥现在的神态,现在的动作,现在的语气,多么的有深度,多么的六王爷,多么的成熟。

“唉…”刘皝开口便叹气。

“哎呀,六哥,我看你呀别叹气,你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就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洞房综合症啊。只要一洞房,彻底告别你那玉洁冰清的超清白之身,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然后抱个女人夜夜春宵,夜夜笙歌,你便会发觉大刘王朝那么美好,不过若是和窦芽菜,不知道你是不是会觉得大刘王朝不那么美好…”

“八弟!越来越不像话了,说话没个遮拦的。”

刘钬一听住了口,半晌说道:

“不过,六哥,其实想想王妃窦芽菜也蛮让人心疼的,你看,母后不待见她,窦江呢那不用说了,她只是个捡回来的女儿,她娘还是妓女呢…现在云罗又回来了…”

“她娘是妓女?”这个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听宫外的人说的,她娘把她寄养在一个村子里由一个妇人带大了,前两年窦江才找到她。”